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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律政界的新女神

  「自從我有了孩子,身材完全走了樣,氣色也大不如從前了,沒想到,他非但不照顧我的心情,還變得對我越來越冷淡,以前總說公司忙很晚才回家……現在……現在他根本就不回家了啊!你說他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啊!」


  話一出口,沈檬的心「咯噔」一跳,不是吧!她怎麼好像看到了她慘淡的未來啊!


  對面的女人把沈檬昨天才從超市買的一大包紙巾剛好用完了,然後繼續哭訴:「沈律師,這官司我打定了!你一定要幫我做主啊!他這根本就是拋妻棄子!他沒錢的時候我跟他過苦日子,現在公司發展好了,又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沒想到,他卻對我們母女倆不聞不問!要是你不幫我,我,我不活了!」


  說著,對面的女人站起來就跑到沈檬辦公室的窗口就要開窗直接這麼下去,沈檬一陣頭疼,連忙過去拉住女人說:「周太太,你別衝動啊!這玻璃鋼化的……打不開的……」


  那女人滿臉淚痕地又轉過頭看著她說:「美依說你是她的好朋友我才來找你的,你就不能不管我!這案子你到底接還是不接!」


  「我壓根就沒說我不接啊!周太太你先坐下來冷靜一下,你這樣尋死尋活的,我沒法了解案件情況還怎麼幫你打官司啊?」沈檬急得一頭汗,她到底什麼時候說過不接了啊?

  那姜一菲這才冷靜下來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又打開了一包她的新紙巾……


  「結婚這麼久我才發現,當一個全職太太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事情,就算男人當初說的誓言多好聽都不能信,什麼我在外負責賺錢養家,你在家天天負責貌美如花,根本就是放屁!沒有自己事業的男人根本就看不上你!就算你給他生了孩子又怎樣?」


  姜一菲的這句話又讓沈檬心頭一震,自從她有了小鬧鬧,就怕秀雲照顧得不好,還真有過在家當全職太太的打算,幸好……這麼不成熟的思想沒有暴露在鬧鬧他爹面前……


  「那你們夫妻倆有沒有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過,問問他為什麼總不回家,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沈檬企圖先用和解的方式開導姜一菲。


  姜一菲說著又要哭起來:「還心平氣和地談?我現在連他的人影都見不著?我上哪兒跟他談去?自從有了孩子他就對我這麼冷冷淡淡的,這分明就是家庭冷暴力嘛,我還不上法院告他?!」


  「這樣吧,你給我一個你先生的聯繫方式,我這幾天找他談談?」沈檬道。


  姜一菲看了她一眼:「也好,你去問問他吧。」


  剛送走了姜一菲,張美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連忙問情況:「怎麼樣了?我表姐都跟你說了?」


  「哎喲,姑奶奶啊!你表姐的性格怎麼跟你差那麼多啊?說著說著就要尋死,嚇死我了都,幸好是鋼化玻璃,要是真跳下去了,我這可就成殺人現場了。」沈檬抱怨道。


  「啊?那她現在怎麼樣了?沒事吧?」張美依立刻慌了神。


  「現在沒事了,我跟她要了你姐夫的電話,明天我約他出來談談,先看看能不能和解吧。」沈檬嘆了口氣。


  「好的好的,總之我表姐的案子就交給你了,你用點心啊親愛的。好了,先不說了,我去幫我爸忙工作了啊!」


  「好吧,快去吧。」


  看看時間剛好到了下班時間,她一邊背著包走到電梯口,一邊給季涼川發簡訊:少爺,用不用等你一起回家啊?


  還沒等到季涼川的回復,迎面卻看到了剛好走過來的賀總。自從她和季涼川復婚後,這老東西對她又開始獻殷勤了起來,殷勤過度的時候她是真有心要辭職,不是因為翔日是天域的專屬律師團,她真的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賀總拿著一份檔案袋遞到她手上,滿臉堆笑:「沈檬啊,這是公司最新接到的案子,這原告可是個土豪啊,合作條約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所追回的經濟損失的百分之二十將作為代理律師費,你看,我誰都沒給,就留著給你呢。」


  看著賀總的那一臉虛假的笑容,沈檬只覺得反胃,她笑眯眯地回道:「不好意思啊,賀總,我最近接了一個朋友的案子,實在分不過神來,您還是把案子給別人吧。」


  說著她剛要走,賀總又繞過去攔住她說:「這同時接兩件案子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啊!別的律師想搶這個案子我都不給呢!」


  沈檬冷冷一笑,又換上溫和的笑臉說:「賀總,我這個人呢,平時不好給別人打小報告,也不好在別人面前說好話,您那點心思就別浪費在我身上了哈!」


  說完,她頭也不回就進了電梯,直接按了一樓。


  等她氣沖沖地走到停車場后,才震驚地發現了一個問題,她把她老公給忘了!

  正想著,季涼川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沈檬一愣,立刻接聽:「喂?」


  「怎麼不回我簡訊?」那邊的聲音里還帶著點小抱怨。


  沈檬一笑:「不好意思啊,剛剛遇到了個討厭的人,就把你的簡訊給忽略了,我在停車場等你?」


  「嗯?誰會讓你這麼討厭,居然讓你把我給忘了,我去會會他。」那邊輕輕一笑。


  「別鬧了你,多大的人了都,到底要不要我等你啊?」


  還沒等到回復,身後忽然一股猛力把她擁緊。她一愣,身後人的下巴就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在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整得她渾身酥軟。


  「說吧,誰欺負你了?」季涼川身穿一襲黑色風衣,扣子都沒扣好,就從身後緊緊抱住她開始每日的調戲工作。


  沈檬是不喜歡借著自己的身份讓別人難堪的,更何況賀總那個人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論經驗和專業知識,當天域律師團的老總實在再合適不過了,她也希望能有這麼一個人來給天域助陣並保護好天域,她自認為嫁給季涼川后自己還是變得比較會顧全大局了。


  想到這裡,沈檬扒拉開季涼川的魔爪,陰森森地扭頭一笑:「沒什麼,我剛才經過休息室聽見裡面有幾個女人在議論你。」


  季涼川含笑的目光立刻飄向遠方的車子,拉著沈檬的手問:「今晚吃什麼,咱們帶鬧鬧去超市逛逛?」


  你就給我轉移話題吧你!


  沈檬扯著嘴角,一邊跟著他上車,一邊學那幾個女人:「哇,季總今天穿的風衣是紀梵希新款嗎?好酷!他到底什麼時候跟她老婆離婚啊?」


  季涼川一臉無辜:「與我無關。」


  「什麼叫與你無關啊?他們說的不是你啊!」


  「你不能因為他們提到『季總』就一定覺得說的是我是不是?每天穿紀梵希的已婚男士也很多是不是?」季涼川一邊開車,一邊淡淡一笑。


  「好你個季涼川,別跟我來律師那一套,你都是從我這兒學走的!」沈檬憤憤道。


  「明明是我本來就各方面都略知一二。」


  不要臉啊!不要臉啊!

  「那要不這樣,你把總經理辭了來跟我們混律師界吧?有姐姐帶你,你不用怕被同行排擠哈!」沈檬伸出小白手拍了拍季涼川的肩膀,笑嘻嘻地道。


  季涼川那妖孽的45度完美側臉對著她如春風拂柳般一笑,吐出幾個字:「我哪能跟我老婆搶飯碗,大逆不道啊。」


  她就知道他鄙視她各方面都不如他!姜一菲的話真是給她敲了一記警鐘,沈檬賭氣一般地扭過頭,心裡卻暗自思忖,雖然某個想法一直都有,但她畢竟有了小鬧鬧,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算了,還是等她和她家小紅豆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


  到了家,沈檬的嘴巴還是翹著的,季涼川悶聲一笑,捏了一下她的面頰說:「好了,彆氣了,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律師,這一點我從未否認過。」


  沈檬抬起眼皮看他:「真的假的?糖衣炮彈?」


  「全是糖,哪來的炮彈。」


  「撲哧!」沈檬笑笑下了車,挽著季涼川的胳膊走進家門。


  剛一進家門,沈檬就差點因為低血糖暈過去,幸好有季涼川在後面扶著她。放眼望去,滿地的玩具和圖畫紙,還有吃了一半的糖果、奶油、小襪子、小褲子……秀雲坐在沙發上嚶嚶的哭著。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誰來告訴她……


  這時,從廚房後面跑過來一個小屁孩,嘴裡喊著:「爸爸!媽媽!」


  然後他一個飛躍式入懷就飛進了沈檬懷裡,沈檬一把拖住鬧鬧,扯扯嘴角,輕輕捏了一下鬧鬧的小屁股說:「你是不是又把秀雲阿姨給氣哭了?媽媽不是讓你乖乖的嗎?」


  鬧鬧這屁大點的小孩她都懷疑是不是有些早熟,不滿三歲就已經那麼調皮搗蛋了,想想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秀雲阿姨都不會唱歌,我不喜歡她了!」


  這小子……脾氣還挺大……


  「所以你就把阿姨給氣哭了?」季涼川從沈檬懷裡接過搗蛋鬼,皺皺眉頭看著他。


  鬧鬧一看他爸眉頭一皺,立刻有點招架不住了,張開兩隻小手撲進季涼川懷裡,委屈地嚶嚶出怪聲,好像一副自己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雖然季涼川平時很寵鬧鬧,但從小的良好教育卻一點都不鬆懈,這也是讓沈檬驚嘆了許久的事情。她是對他家皇太子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一罵他,他就一臉委屈的樣子。沈檬別說再繼續罵了,光看著那跟他爸神似的小臉蛋一露出那種表情,立刻整顆心都化了,哪還罵得下去。


  季涼川拍拍他的背,走近秀雲,神色有些嚴肅地對鬧鬧說:「鬧鬧,以後不許欺負秀雲阿姨,爸爸媽媽平時要上班沒時間陪你,都是阿姨在精心照顧你,你應該心懷感激,趕緊給阿姨道歉。」


  鬧鬧噘著嘴,一臉不樂意地張口就來了一句:「爸爸不愛我了!我也不愛爸爸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她家的小祖宗啊!沈檬扶額無語。


  「好啊,你不愛爸爸,爸爸以後就帶別的小朋友去買好吃的。」季涼川又換上一副笑臉逗他道。


  鬧鬧的大眼睛一亮,立刻抿抿嘴看著秀雲,小聲嘟囔了一句:「秀雲阿姨,我錯了。」


  沈檬大喜,還是他家老狐狸厲害啊!


  秀雲立刻站起身來,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少爺、少奶奶,我沒事的,快別讓鬧鬧跟我道歉了。」


  季涼川和煦的一笑,一邊誇鬧鬧做得好一邊對秀雲說:「照顧鬧鬧確實辛苦,就不要和我們見外了,都是一家人,以後鬧鬧還得麻煩你照顧呢。」


  秀雲看著季涼川的臉一紅,眼中的淚光更盛,抿著嘴狠狠地點了點頭。


  「來,為了獎勵鬧鬧懂事,爸爸帶你去買好吃的好不好?」季涼川把鬧鬧托得老高哄著他。


  那小鬼頭立刻喜笑顏開,張牙舞爪地叫喚:「好吃的!好吃的!我要棉花糖!」


  「好,帶你上去換新衣服,以後可不許再把衣服扔到地上。」季涼川眉眼彎彎地道。


  沈檬跟在他的身後,嘴角抽搐著小聲說:「真不愧是老狐狸……一下子收買人心就是倆……我看秀雲都快美哭過去了。」


  季涼川假裝沒聽見,留給她一聲:「呵呵。」


  鬧鬧一邊牽著季涼川的手,一邊牽著沈檬的手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著,沈檬這才想起來還沒跟姜一菲的丈夫約明天的時間,竟忘了打電話給他,說著就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一串數字,季涼川側目看著她問:「怎麼了?有急事?」


  「嗯,工作工作。」


  季涼川笑著拉著鬧鬧的手繼續往前走。


  「喂,您好,請問您是周秉顏先生嗎?」沈檬禮貌地問道。


  「我是,你是?」周秉顏問道。


  「我是您太太姜一菲請來的代理律師沈檬,請問您明天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見面談談。」


  「你說什麼?律師?她請律師幹什麼?要跟我打離婚官司?可笑!你大可轉告她,她休想從我這兒拿走一分錢!」周秉顏怒氣沖沖地把電話給掛斷。


  沈檬僵在原地,她也不是什麼脾氣很好的善類,立刻閉上眼深呼吸企圖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省得給鬧鬧一個不良的示範。現在有了這個小搗蛋鬼,她再也不敢隨隨便便沒形象地發脾氣了,萬一讓那小破孩學走了可怎麼辦。


  季涼川一眼就能讀懂她的心思,柔著聲音,連問都沒問就直接說:「每個找你打官司的人,都是生活中碰到不如意的事情需要得到你的幫助和調解的人,人在氣憤和悲傷的時候最容易把這些負面情緒散播到周圍人的身上,潛意識裡若是獲得對方的認同就可以得到自己心靈上的某種舒緩。」


  「是啊是啊,心理大師,我差點忘了,有你這麼好的免費心理諮詢師,我還有什麼好生氣的?對不對啊,鬧鬧,爸爸是不是很厲害?」沈檬甜甜一笑,剛才不好的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鬧鬧還挺配合的,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只是因為他爸今天帶他去超市買好吃的,小臉一抬,十分乾脆說:「嗯!爸爸最厲害!」


  說到底,最後還是沒能和周秉顏約好時間,她「嘖嘖」兩聲,乾脆明天直接到他公司面談好了,反正姜一菲把她老公的所有聯繫方式都告訴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檬一個人找到周秉顏的公司,進去的時候果然碰到前台小姐問她有沒有預約,她想了想,還是很直爽地說:「沒有,我是律師,來這邊和周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麻煩你轉告他一聲。」


  對方果然一聽她是個律師,立刻不敢怠慢,對她說:「請問您貴姓,我去幫您問一下。」


  沈檬一想昨天都把自己的名字報給周秉顏了,萬一他不想見她可怎麼辦,還是讓他以為是另一個不認識的律師算了:「我姓季。」


  「好的,請您稍等。」


  她等了一會兒,果然,前台小姐放下電話沖她笑笑說:「周總請您上去,您跟我來吧。」


  她被前台小姐帶到總經理辦公室,遠遠地就看見辦公室門口倚著三四個女人,在那兒竊竊私語——


  「喂!你剛才看見了嗎?那個帥哥!」


  「看見了看見了!長得是真不錯,是咱們老大的私人律師?」


  「是啊,剛剛聽到他們在談打官司的事兒呢,職業好人又帥,趕緊趁機拿下啊!」


  「哎呀,我不行啦,人家肯定看不上我啊!」


  前台小姐帶著沈檬走了過去,高冷地咳嗽了一聲,那幾個人立刻從門口一溜煙地跑開,這年頭還是真是花痴哪哪都有啊。


  沈檬剛一敲門,門就被打開了。周秉顏看著眼前的人一愣,轉而問道:「你就是季律師?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呃,我其實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秉顏身後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她:「沈檬?」


  她一愣,何方神聖?


  走進辦公室后,兩個人同時一愣。不是吧!這不是他們法律二班的學霸池騁嗎?二年級的時候學校有一個出國當交換生的機會,學習國際法律,這位學霸立刻被校領導推薦了過去。其實當時沈檬也想申請的,可那陣子她又放不下沈睿思一個人在國內就放棄了競爭機會。哎喲,話說回來,沈檬是打死都不想再和S大的人扯上任何關係了,她那點黑歷史簡直慘不忍睹,實在不願想起。


  池騁愣神了老半天才找到話頭:「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話說,大學的時候這小子也不是現在這樣,看起來瀟洒成熟了許多,穿上西裝更是勾魂奪魄,氣宇軒昂,怪不得剛剛那幾個女人犯花痴呢。也難怪,不過這小子那陣子在班裡挺沉默寡言的,更是沒跟她說過幾句話,兩人的交情並不深。沈檬還沒來得及和老同學敘舊,周秉顏立刻黑了臉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原來你就是昨天給我打電話的那個姜一菲的律師啊?你居然還敢冒充別人來我的辦公室?你到底有何居心?」


  沈檬一時啞口無言,想了想說:「周先生你別誤會,我其實是美依的好朋友,美依你知道吧?」


  周秉顏果然一愣:「美依?姜一菲的表妹?」


  「對,對!這不是,美依聽說最近你們倆鬧離婚鬧得挺厲害的嘛,就找我來了。我想著能不能有什麼誤會大家攤開來說,總比走司法程序要好不是?」沈檬盡量緩和著周秉顏的情緒。


  「也就是說我們老同學剛見面就成對手了?」池騁愣了愣,忽然說道。


  池騁,S大產物,學霸一枚,當年和沈檬是同班同學,兩個人的成績總是不相上下。據其他同學說,池騁當年是拿沈檬當競爭對手努力往上爬的,大學還沒畢業就考下了律師資格證,而且還是一次通過,實在是人才中的人才。但沈檬對自己被人當競爭對手的事情卻完全不知道,那時候她正忙著報復社會來著,哪有時間管這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事情……


  「什麼叫成為對手?」沈檬剛一問就立刻反應過來。


  「看你的表情好像明白了,姜女士說要打離婚官司,但想要周先生把房子和一部分財產作為家庭冷暴力的精神損失費補償給她,周先生拒絕這個要求,所以就把我請來了。」池騁露出一口小白牙,沖她嘻嘻一笑。這讓沈檬很不能接受,不是她不能接受老同學成為對手,而是這傢伙有這麼喜歡嬉皮笑臉嗎?別說,上大學那會兒她就沒怎麼關注過池騁,現在仔細一看,笑起來就更養眼了……


  不行不行,已婚女士的節操一定要牢牢守住!


  她立刻輕輕搖頭,換上一副職業般的笑臉看著周秉顏說:「周先生,我們可不可以單獨聊聊?」


  池騁單手握拳,抵在嘴上悶聲一笑:「那可不行,你可是原告的代理律師,萬一企圖誘導我被告當事人的思想怎麼辦?」


  這池騁不愧是學霸,沈檬尷尬一笑,說:「那好吧,池律師你就待在這裡也沒關係。」


  周秉顏見沈檬是張美依的朋友,又是池騁的老同學,也不好再對她有什麼偏見。於是請她坐了下來,還幫她倒了一杯咖啡,然後和池騁並排坐在沙發上對她說:「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沈檬剛要開口,對面的池騁眯眼一笑:「沈律師,還請把你身上的錄音機之類的東西給關掉。」


  沈檬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幸好她夠鎮定,淡淡一笑,把手機和書包都放在了桌上,還把書包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向他們倆證明自己並沒有錄音后她才開口問:「現在我可以提問了吧?」


  池騁紳士般地抿唇點頭。


  「請問周先生和姜小姐結婚多久了?」


  「三年。」


  「那最近姜小姐剛生產完,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是不是因為姜小姐生的是女兒所以……」


  誰知那周秉顏提到孩子就立刻變了臉色,冷冷地說:「對,我重男輕女,行了嗎?」


  「可那畢竟是你的女兒,你這樣成天不回家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嗎?」沈檬忽然變得有些咄咄逼人。她生完鬧鬧后,對那種母愛的體會很深,她現在是完全見不得不好好疼愛自己孩子的人。


  「我不回家是因為公司太忙,跟女兒沒有關係。」周秉顏扭過頭冷冷地改口道。


  「是什麼樣的工作比你的女兒還重要?」沈檬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一個女人懂什麼?你們女人不用賺錢,光待在家裡花男人的錢,到頭來還埋怨我們男人天天夜不歸宿?不如你們出去賺錢啊!」周秉顏話里的鋒芒盡顯。


  沈檬微微抽了抽嘴角,脾氣差點又要上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心平氣和地說:「你知不知道,因為重男輕女原因構成的家庭冷暴力,光這一點我的當事人就可以起訴你,並且達成自己的訴求,到頭來家產都是姜女士的也說不定。你就不怕凈身出戶?」


  一聽這四個字,周秉顏又是一變,他板著一張臉對池騁說:「如果我們男人辛辛苦苦賺的錢,就因為離個婚全歸女方了,這國家的法律不要也罷。」


  池騁表示理解,點了點頭說:「放心,我不會讓你凈身出戶的。」


  沈檬扯了扯嘴角,看來跟周秉顏也沒什麼好談下去的了,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想世界,永遠隔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剛出了周秉顏公司的大門,身後一個聲音叫住了她,沈檬回頭一看,是池騁,不由得把剛才的氣一股腦倒在他的身上。她站在那裡拎著包斜著眼睛看他:「你們男人都這麼無情冷血嗎?老婆剛生完孩子,就因為重男輕女,對老婆女兒不管不顧的,只知道忙自己公司的事?到最後還頭頭是道地跟我講道理?」


  池騁和煦地一笑:「雖然你我是雙方的辯護律師,其實不宜多接觸,不過自從我出國后我們已好幾年沒見了,不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


  沈檬瞪了他一眼說:「還是不談公事了,省得被你設陷阱。」


  「好。」對面的人一笑。


  兩人找到一家市中心的高檔餐廳,在靠大落地窗的旁邊落座下來,池騁一直盯著沈檬看,好像想從她眼睛里看出些什麼來。


  沈檬完全沒在意,看著菜單還在研究吃哪些沒那麼多卡路里,萬一身材真的走樣了,季涼川出軌了可怎麼辦?

  「你現在在哪裡上班?」池騁忽然問。


  沈檬說:「沒哪兒,小公司。」


  池騁點了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然後又問她:「對了,原來你說要去澳洲學國際法律的,成績一直都不錯,怎麼沒跟學校申請?」


  沈檬也不知道大學那點事池騁知道多少,乾脆含含糊糊地說:「我不太想去,不習慣國外的生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去年,我在那邊又修了一門心理學。」


  她一愣,不是吧!現在心理學有這麼搶手嗎?

  「你不知道學心理學能給工作帶來很多方便嗎,像我們這種總要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的,學好心理學更加重要。」池騁得意地揚揚下巴。


  怪不得看她家那位有時候見什麼飛揚跋扈又故意找碴的客戶,三兩句就把對面說服得乖乖順順的,原來人家也是用了一定的專業技術啊。


  「那你現在在哪兒上班呢?」沈檬問。


  池騁撇撇嘴:「也是給別人打工,說真的,我想辭職。」


  她一愣:「怎麼了?你這種學歷應該是你們公司的一線律師吧?」


  「你知道什麼啊?我們公司資歷老實力卻一般的那些老頭大嬸,公司一有大單子就變著花樣地從我手底下搶走,我還得謙虛點恭維人家,到頭來,到我手下的案子都是些小破民事糾紛,收的那點律師費都不夠我娶媳婦的,再這麼被壓榨下去,我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池騁抱怨道。


  沈檬忽然想到賀總那張嘴臉,說實話,她遲遲不肯做的決定就是,她想自己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律師事務所,這樣經濟能獨立一些,也能擺脫開賀總。


  可她考慮到自己出來單幹后可能會變得更忙,萬一沒時間照顧她家皇太子怎麼辦?可現如今,外面的世界這麼險惡,她深深感覺到自己在家被季涼川養得對社會上那一套完全不了解,為了以後鬧鬧的教育事業,她不能總這麼被季涼川寵在家裡,不是她得了便宜還賣乖,女人總得自強才能讓別人看得起。


  「那你有什麼打算?」沈檬問他。


  「我想好了,等周秉顏這個案子結束后就辭職,我自己出來單幹。」池騁堅定地說。


  「誰不願意自己當老闆,可開公司不是那麼容易的。」沈檬悠悠道。


  對面池騁的眼睛一亮,立刻激動起來:「如果你也有這個想法,咱們倆合夥,要不要試試?」


  「啊?」沈檬一愣。


  兩個人還沒聊完,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結了婚的女人可千萬不要誤入歧途啊!萬一被自己老公抓到,等著後悔吧!」


  沈檬嘴角一僵,扯了扯嘴角扭頭一看,果然看到不遠處紅豆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往旁邊一看,她的未婚夫葉大少爺正在看著她,和紅豆一樣的表情,真不愧是一對。


  手機傳來簡訊,沈檬低頭一看,是紅豆的八卦簡訊:好你個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的女人,敢和陌生男人坐在窗口,你生怕別人看不見是吧?說吧,他是誰?

  沈檬忍不住憋笑回:你信不信我告訴葉念瑾你這八卦的本質讓他悔婚?


  紅豆回:他敢悔婚,借他四個膽兒。


  沈檬回:哎喲,長能耐了啊你,他收拾不了你,看我一會兒收拾你。


  正聊得高興,池騁那眼睛也不是瞎了,立刻笑了笑,對著紅豆和葉念瑾說:「你們是沈檬的朋友嗎?坐過來一起吃吧?我請客。」


  葉念瑾一笑:「不用了,我們想過二人世界。」


  紅豆臉一紅,拿菜單擋住臉和葉念瑾偷偷咬耳朵:「為什麼不去?咱們給他倆搗亂去!」


  葉念瑾眉毛一挑,伸手一把掐住紅豆的臉說:「你不是說今天要吃澳洲龍蝦嗎?你好意思讓一個陌生男人請你吃那麼貴的東西?」


  紅豆這才反應過來:「啊對,我今天是來敲詐你的。」


  葉念瑾嘴角一抽:「也就我忍得了你,早點嫁給我吧,過了我這村絕對沒我這個店了。」


  「知道,你最好啦!」


  紅豆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被葉念瑾哄得一愣一愣的,轉眼就把她的摯友遠遠拋在腦後了。沈檬憤憤地瞪了她一眼,轉過頭繼續跟池騁說:「你剛剛說到哪兒了?」


  池騁一笑:「沒什麼,點菜吧,我都餓了。」


  吃飯的時候,池騁只和沈檬聊了聊大學專業課那點事,再沒提別的事。可紅豆一邊吃龍蝦還時不時地往沈檬那邊看過去,就跟全程要監督她,防止她出軌一樣。


  「行了吧,差不多得了,別盯著了,人家要真出軌,還能這麼光明正大地坐在大落地窗邊?被咱們倆看到了也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吃?」葉念瑾一邊給紅豆夾菜,一邊對她道。


  紅豆被葉大少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他們倆之間果然有著嚴重的智商差距嗎!

  葉念瑾看著紅豆這才反應過來不禁一笑:「能安心跟我約會了嗎?」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頂多我一會兒發簡訊問問她那男的到底是誰就好了。」紅豆忽然爽朗地道。


  「我說,沒幾個月你就要嫁給我了,你不天天關心你未婚夫跟哪個女人有一腿,卻跑去關心你閨密跟哪個男人有一腿,你要幹嗎?當中國好閨密啊?」葉念瑾無奈一笑。


  這時,紅豆陰險地一笑:「放心,盯你的時候只會比這次還要嚴密。」


  「是嗎?那我可得把我那些小姑娘給藏好了。」


  紅豆瞪他,懶得理他,夾了一筷子生魚片就往旁邊的小碟子里蘸,剛要往嘴裡放,葉念瑾一筷子夾走那塊生魚片:「大姐,這碟子是烤肉醬,蘸燒肉吃的,你是不是傻啊?」


  「我就是傻,你剛知道啊!」紅豆還嘴硬。


  見兩人打情罵俏,沈檬和池騁這邊哪還聊得下去,簡直甜死人不償命啊。她跟池騁吃完了,趕緊跟他們倆打個招呼就撤了。


  池騁挺有紳士風度地把沈檬送到她的公司門口,剛要拐進去,她立馬對池騁說:「不用開進去,我自己走進去,你停這裡就行了。」


  池騁還挺熱心腸:「不行啊,不把你送到門口,豈不顯得我很小氣啊!」


  「你別,就停這兒吧!」


  這萬一讓誰看見傳到季涼川的耳朵里,那笑面虎又得拐著彎地盤問她三天三夜了。


  見她堅持,池騁只好停下來,臨走還要走了她的手機號方便以後聯繫。沈檬沒多想,主要她心裡有點猶豫池騁那個合夥開律師所的事情。


  回到辦公室以後,她下午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看周秉顏和姜一菲的相關資料,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來,是張美依打來的電話:「喂,沈大小姐,你家公子那個幼兒寶寶健康教育課名額我給你報上了啊!」


  沈檬一聽大喜:「真的啊?太謝謝了,什麼時候開課?」


  「明天早上九點,地址我一會兒發你。」


  「好,好。」


  市中心新開的一家育幼班最近特別火,一個季度只有一個班,費用還特別高,有錢的家長都搶著報名,所以很難預定名額。那天和張美依聊到的時候,才知道張美依的表姐也就是姜一菲生了寶寶后就在那邊提前預訂了課程,因為報的項目多就在育幼班升級成了VIP會員,可以優先佔名額,這才幫她弄出來一個位置。


  她撂下張美依的電話就給姜一菲打過去想感謝一下,可那邊電話剛接起來,就聽見姜一菲哭喊著對她說:「沈律師,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可可哭個不停,可能是發高燒了,我現在整個人都慌了,我給周秉顏那個渾蛋打電話他根本不接……」


  電話里,姜一菲的聲音急得都開始抖了,她一聽嚇了一跳,立刻在電話里安慰她:「好,我馬上過去,你別著急。」


  說著,她套上外套,拎起包就衝出了門口。因為她速度太快,剛拉開門就撞上一個人。她吃痛地捂住鼻子剛想發火,來人鎮定自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含著一絲笑意,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低頭湊過去:「磕疼了嗎?」


  沈檬一睜眼就看見季涼川這個混世魔王,白天不去監督他手下的人,天天沒事就來他們律師事務所瞎晃悠,他這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著她的心理是不是可以稱為變態啊?


  「哎呀,我現在沒時間陪你,我得去救人!」沈檬說著,撇開他就往外面沖。


  季涼川也沒攔她,見她這副風風火火的樣子,他怎麼也不問問出了什麼事啊?算了,沒時間理他們家魔王了,她得趕快趕去姜一菲那兒。


  剛走到樓口,她猛地一拍腦門,她的車今天限號,早上去周秉顏那兒還是季涼川送她過去的,一時間把這事給忘了!

  極速回奔,剛跑到樓底下,旁邊一輛黑色的燒包寶馬就沖她按喇叭,季涼川搖下車窗:「上來吧。」


  她瞪了他一眼,上車跟他報了姜一菲家的地址后就命令讓他開快點。季涼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你得回來找我。」


  所以人家才那麼淡定地沒攔住她往外飛奔啊。


  「好啦好啦,你最好啦,你公司沒事?半道出來。」


  「今天公司沒什麼事,你這是去見你的客戶?」季涼川一邊開車一邊問她。


  「就是美依的表姐姜一菲,她女兒病了,她那個喪心病狂的老公根本不管她們母女倆,簡直氣死我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自己女兒都不關心?」沈檬提到周秉顏就氣不打一處來,就算姜一菲不給她律師費,這官司她也接定了!


  「哦,就是前幾天你說的那個案子,你沒跟她老公本人溝通過嗎?」季涼川問。


  「本來是要溝通的,可他請的律師也在場,我就沒法問了,有律師在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沈檬道。


  「你應該試著先了解她老公的個性再著手深入調查,如果她老公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就可以搜索相關證據以保護好姜一菲的財產為目的上庭。」季涼川幫她分析道。


  沈檬腦子轉了轉,覺得挺有道理的,湊過去逗他:「你懂的東西還挺多啊?萬一我也生了個女兒,你可要對我們母女倆好點啊!」


  季涼川眼睛一亮,立刻扭頭看她:「好!什麼時候生?」


  「去死吧你!快開車!」


  季涼川立刻一臉憂鬱:「你又騙我。」


  看他這副受委屈的樣子,沈檬有點心軟:「你要生二胎的話也得等鬧鬧長大點啊,不然照顧兩個那麼小的孩子很辛苦的。」


  「秀雲照顧不來可以再請一個保姆的。」季涼川幽幽道。


  見這人不死心,沈檬乾脆轉移話題:「對了,你是不是下個月要去美國陪你爸複查?能趕回來參加紅豆的婚禮嗎?」


  季涼川沉吟了一會兒:「我盡量吧,我現在還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得跟我媽在美國多住一段時間,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八月十號。」


  「好,我知道了。」


  說話間,車子開到了姜一菲的家。沈檬讓季涼川在車裡等著,自己一個人上去,剛進門就聽見孩子的哭聲,她見姜一菲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只抱著懷裡的孩子哭。她二話不說拉著姜一菲就出了門,路上季涼川的車子開得飛快,好幾次沈檬都怕他出事讓他小心點,他卻跟聽不見似的,表情凝重地直視前方。


  沈檬在旁邊看著他的側臉,這才想起來,鬧鬧一歲多的時候因為換季,受過一次風寒,當時鬧鬧沒有哭得像可可這麼厲害,可季涼川見了以後沉默得可怕,那種表情她從來沒見過,她甚至都不敢上去和他說話。


  他二話不說帶著鬧鬧去最近的醫院看病,不吃不喝地在旁邊守著,直到鬧鬧打過針不哭不鬧,安安穩穩地在醫院的小床上睡著了,他整個人才放鬆下來。沈檬在旁邊看得心疼,她怕他這麼大一個人因為精神過度緊張再忽然鬆弛的那一瞬間會昏過去。


  還好,沒一會工夫鬧鬧又活蹦亂跳地找他要抱抱,季涼川給鬧鬧舉高高的時候表情才舒緩下來,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他一定是想起那次鬧鬧生病的事情,又不想別人家的孩子也受罪才沉默著不說話,車子開得極快,中間還闖了兩個紅燈。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姜一菲立刻過去掛急診號,沈檬和季涼川陪她一起送可可進病房,折騰了一下午,打了退燒針,可可的燒才慢慢退下來。


  沈檬這才想起來什麼似的,跟季涼川說:「我去打個電話,你看著點。」


  季涼川沒什麼表情,點了點頭。


  她躲到走廊安靜的地方給池騁打電話,那邊明顯沒想到她會主動打電話過來,聲音里有一絲驚訝:「沈檬?」


  「你現在傳話給你們家周秉顏,他女兒病了,正在三葉醫院接受治療,讓他趕緊過來。」沈檬不客氣地道。


  「什麼叫我們家周秉顏啊?我們倆清白得很啊!」池騁蒙了。


  「他這種人渣,你還幫他辯護,你這澳洲海龜高才生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糞池嗎?正好,以後我就這麼稱呼你了!」沈檬越說越氣。


  「喂喂!咱們怎麼說也是老同學啊,不帶這麼羞辱人的!你怎麼能把對周秉顏的不滿宣洩在我身上啊,你這是不理智的行為,是作為一名律師不該有的負面情緒啊!」池騁憤憤道。


  「你少跟我在這兒廢話!我不管,估計我打電話周秉顏也不會接,你去給他打電話,立刻,馬上!」


  「好好好,我馬上打。」


  沈檬掛斷電話就回了病房。


  一直等到晚上,周秉顏的身影才在醫院門口出現。他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坐在等候椅上的姜一菲說:「怎麼……」


  那個「樣」字還沒說出口,姜一菲忽然紅著眼睛,像瘋了一樣站起來甩手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沈檬心裡一陣痛快。


  姜一菲絕望地看著他,聲音似乎從心底里吶喊出來一般,扯著嗓子指著他的鼻子說:「周秉顏!你怎麼不去死呢!這麼晚了,你還假惺惺地來這兒幹什麼!我告訴你,這離婚官司我跟你打定了!你那些不動產、股票、基金,一分錢也別想拿走!」


  周秉顏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扭過頭來一陣好笑:「姜一菲,你自己做的那些不要臉的事情非讓我給你說破嗎?你每個月不賺錢從我這兒免費提現,我對你說一個『不』字嗎?你可別得寸進尺。」


  「什麼?我做什麼不要臉的事情了,你給我說清楚!」姜一菲說著就要上前扯住周秉顏的領口,沈檬立刻拉住姜一菲,看著周圍人看過來的不滿的目光對她小聲說:「姜小姐,你冷靜點,這裡是醫院。」


  姜一菲哪管這些,一把就推開她,沈檬一個沒站穩往後一仰,腦門就磕在旁邊諮詢室的櫃檯上。季涼川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皺著眉頭低頭急切地問她:「檬檬。」


  這下可好,勸人不成,自己先挂彩了,沈檬明顯感到額頭上有股熱流涌下來。姜一菲一看到沈檬額頭開始流血這才清醒過來,立刻扯著嗓子喊:「有沒有人!來救人!」


  幾個護士匆匆圍過來又把沈檬扶到了另外一間病房,季涼川跟著走了進去,一臉心疼的表情,抬手撩起她額前的頭髮:「疼嗎?」


  沈檬咧著嘴:「有點,沒事,你先去看著他們倆,別讓他們倆在這兒打起來。」


  季涼川哭笑不得,俯下身捏了她的臉一把:「還關心別人呢,自己都這樣了,沒見過你這樣的律師。」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給這位小姐包紮一下。」旁邊一個小護士紅著臉看著季涼川,細聲細語道。


  沈檬對這種一見季涼川就臉紅的姑娘簡直快視覺免疫了,她一把揪過季涼川的領帶,兇惡地說:「聽見沒,這位先生。」


  季涼川快速低頭親了親她翹起的小嘴,然後起身給小護士挪地方。小護士面容有點尷尬,沈檬臉一紅,低聲吼他:「你要不要臉啊?」


  季涼川抿唇笑對小護士說:「麻煩了,傷得不嚴重嗎?」


  「不嚴重,包紮一下暫時別碰水就行了。」小護士變得有點鬱鬱寡歡。


  外面周秉顏和姜一菲也進來了,姜一菲滿臉歉意:「沈律師,不好意思,我剛才失態了。」


  沈檬搖搖手:「我沒事,姜女士你放心吧,你的案子我會盡心儘力的,到時候咱們再聯繫,你先接可可回家吧。」


  姜一菲見她沒事了,惡狠狠地瞪了周秉顏一眼后扭頭就走了,周秉顏站在那裡只是文質彬彬地說:「不好意思,沈律師,給你添麻煩了,醫藥費我剛才已經付了,還希望你不要跟姜一菲一般見識。」


  話一出口,沈檬倒是愣住了,這種連自己女兒都不疼的人會關心她一個外人?還說得這麼順其自然?不行不行,不能被這男人表面的斯文所蒙蔽了。


  沈檬掃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這都是小事,還請周先生做好準備上法庭吧。」


  周秉顏抿抿唇,沒再說話,轉身也離去了。


  沒多久,沈檬的額頭包紮好了,聽醫生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在醫院附近的停車庫,周秉顏坐在車裡一直沒走。這時,旁邊一輛車減速停在了他的車子旁邊,池騁從車子里下來后也沒客氣,鑽進周秉顏的車裡就問:「你去看孩子了嗎?」


  周秉顏有氣無力地回:「看了,已經沒事了,讓她媽帶回家了。」


  「很好,從現在開始,關於你妻子和你女兒的事情你都得告訴我,要不是沈檬給我打電話讓我通知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去看你女兒了?」


  周秉顏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顯然他是這麼打算的。


  池騁氣得要發飆:「周先生,現在對方律師很可能控告你家庭冷暴力,你女兒出事了,你應該及時趕到醫院,這樣才能不讓對方律師抓住你家庭冷暴力的把柄,不然如果你成了過錯方,很可能你的財產都要判給姜一菲,到時候你只能凈身出戶了,你懂嗎?」


  周秉顏的表情很嚴肅,他低沉著嗓音:「知道了,以後麻煩了。」


  「為了避免輸官司,我還得跟你確認一下,關於你們離婚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隱瞞我的事情?比如離婚的導火索、直接原因等等。」


  周秉顏忽然閉上雙眼很疲憊地說:「沒了。」


  「那你到底是不是重男輕女?就算你用這個理由冷落你的妻子和女兒,也算過錯方的。」


  「不是,我只是最近接了一單八千萬的工程,沒時間陪她們而已,我不出去賺錢又怎麼照顧姜一菲和可可呢?」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周秉顏竟然在冷笑。


  池騁沉默了。


  到家后,剛進家門,就聽見家裡皇太子這回真是要把房頂給掀了,吵吵鬧鬧地哭喊:「你騙人!爸爸媽媽肯定偷偷出去吃好東西了!」


  「怎麼會啊!他們要上班賺錢給鬧鬧買好吃的,才晚回來的啊!」這邊,秀雲不停地拿小玩具哄他。


  原來,這小傢伙是嫌棄他們倆今天回家太晚了,還以為背著他出去吃好吃的了。


  沈檬哭笑不得,誰知道剛走過去,那機靈鬼立刻就不鬧了,還乖乖摟著秀雲不撒手,奶聲奶氣地喊:「爸爸,媽媽。」


  沈檬從秀雲懷裡接過鬧鬧,捏他的臉蛋:「剛才不是挺凶的嗎?你可夠壞的啊,看爸爸媽媽一回來立刻就變成乖寶寶是吧?」


  季涼川摸了摸他的頭,笑說:「鬧鬧,爸爸媽媽不會背著你出去吃好東西的,你得學會相信別人。」


  這時,那小魔頭才半信半疑地盯著他爹問:「真的嗎?」


  「當然了,就算吃好東西也得帶著鬧鬧啊。」季涼川看著鬧鬧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心裡一暖,摟過來親了他一口,又道,「你不是答應爸爸以後不欺負秀雲阿姨的嗎?男子漢要說話算數。」


  鬧鬧點了點頭:「好,鬧鬧不欺負秀雲阿姨。」


  這會兒又變乖了,他家的皇太子啊……頭疼。


  「媽媽!你的頭怎麼啦!」忽然,小魔頭瞪大眼睛驚呼。


  沈檬下意識地探過頭髮摸了摸額頭上剛剛磕過的地方,立刻心裡暖暖的,看著鬧鬧焦急的小臉說:「媽媽剛才調皮不小心撞到了,以後鬧鬧不要調皮,要乖乖的,聽到沒?」


  那小魔頭卻不信,居然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季涼川。季涼川一愣,不禁笑出聲來:「不是爸爸把媽媽弄疼的,別冤枉我啊!」


  天哪,這哪兒是不到三歲的小孩啊!也太賊了吧!


  鬧鬧摟緊沈檬,小聲地在她耳邊念叨,那義憤填膺的樣子別提多逗人了,季涼川在旁邊笑得合不攏嘴。只聽小魔頭小聲說:「媽媽,你偷偷告訴我,我不告訴別人,是不是爸爸欺負你。」


  沈檬蹭了蹭他的小臉:「爸爸不敢欺負媽媽,有鬧鬧在呢!」


  這小傢伙說了半天才放過他爸,季涼川那邊又是好笑又是心碎,哪有這樣偏心的。


  晚上,哄著鬧鬧吃完晚飯後,這小傢伙就有點犯困了,沈檬摟著他坐在卧室的床上對他說:「鬧鬧啊,明天媽媽帶你去聽育兒課,裡面會有好多兩三歲的小朋友,到時候你可要乖一點,不然別的小朋友可是會笑話你的哦。」


  鬧鬧半睜著眼睛,嘟著嘴含含糊糊地回應著,沒多會就在她懷裡睡著了。沈檬看著他的小臉,睫毛特別長,眼睛又大又深邃,高鼻樑,薄唇,他家皇太子怎麼跟他爹一模一樣,不都說兒子像媽媽多一些嗎?


  她低聲淺笑了一下,把他輕輕放進小床里,給他蓋上小被子。


  走出卧室剛進到浴室想洗個澡,手臂被人猛地一拉,她嚇了一跳,下一秒就落入了一個懷抱之中。季涼川從身後摟住她,聲音低柔:「鬧鬧睡著了?」


  沈檬倚在他懷裡應了一聲,又問:「這麼早就要睡了?不看公文?」


  「今天不想工作,我們去客房……」後面的聲音漸漸柔情蜜意。


  沈檬哪會不知道他的心思,笑著拍了他一下:「不行,明天早上九點要帶鬧鬧去育幼課,要是起晚了,人家老師不等的。」


  季涼川賊心不死摟著她就往客房的方向帶:「我起得來,我叫你和鬧鬧。」


  「你怎麼這麼色啊!」


  沒等她掙扎,季涼川乾脆一把將她抱起來直接進了客房。


  剛進房間,某人就獸性大發壓得她動彈不得,她被他撓得渾身痒痒又掙扎不了,只好任他胡來。


  等折騰夠了,這色鬼才心滿意足地摟著她聊天:「你說鬧鬧怎麼那麼偏心啊,我都說了不是我乾的,剛教育他要學會相信別人。」


  沈檬鑽進他寬厚的臂彎里「咯咯」地笑:「都怪你平時老當著鬧鬧的面一會兒掐我臉一下,一會兒拍我頭一下的,這個時期的小孩子可敏感了,父母做的事情全都記在腦海里,所以你以後對我好點聽到沒?」


  季涼川苦笑:「公主,還要怎麼好啊?哪次吵架不是我讓著你?」


  「你還說呢,要不是你公司那些女員工天天跟我在那兒示威,我能天天跟你鬧啊?」


  「好,好,她們有的時候確實有點過分,可我也不能一氣之下就把所有女性員工都給開除了吧?那樣讓人怎麼看咱們倆啊?一個妻管嚴,一個小心眼不是?」季涼川摸著她柔軟的頭髮,哄著她,聲色溫和。


  「就你會說話!」說著,她不甘心地湊上去在季涼川的唇上咬了一口。


  那色鬼反咬住她,又狠狠地親了她一口:「放心吧,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女神。」


  沈檬沖他翻白眼:「信你一次,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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