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水墨荷花

  他的表情有些錯愕，非常絕望，含淚問道：“是大哥？不能啊，你一直討厭他的。是二哥？也不能啊，他有蓮碧姐姐呢。難道？難道是你那個先生，楚務田！”


  他突然像發瘋了一般，推開我，向我的望雲居裏衝過去。


  我嚇壞了，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楚務田是個書生，怎麽禁得起他的毒打？

  我跌跌撞撞的在後麵追著他。他的身形飛快，一瞬間就已經進了望雲居。


  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眼淚一下子模糊了我的視線，等我真的跑回望雲居的時候，裏麵已經一片狼藉，宮女們嚇得大哭，小太監們都被打的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裏麵靜極了，隻有碧玉的哭聲在回蕩：“王爺，王爺，您手下留情啊……”


  我尋了聲音追進去，隻看見端王正站在楚務田的房間裏發呆，整間屋子都是亂糟糟的，桌子椅子的碎片到處都是，他背著門口站著，碧玉跪在他的身後拽著他的後袍，我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的肩膀抖動著，整個人像風中的稻草人一樣歪斜著。


  我輕輕的叫了聲：“王爺。”


  他沒有動，我又叫了一聲“王爺。”


  他依舊沒有動，忽的，他的身子猛的一縱，躍出了楚務田房間裏那扇開著的窗子。碧玉被帶的衝了過去，撞在牆上，手裏撕下了端王袍子的一角。


  我忙跑過去，扶起碧玉。她的頭撞破了，流出了血，我慌亂的喊道：“傳禦醫，傳禦醫。”


  後來我已經記不得那晚都發生了什麽，總之傳來了禦醫，還跟來了許多的太監，大家一起動手把望雲居碎了的桌椅扔了出去，把殘破的幔帳和字畫換上了新的。我沒有力氣做任何事，隻是躺在我樓上的寢室裏，那是望雲居裏唯一沒有遭劫的房間。


  禦醫給我診脈，說隻是受了驚嚇，吃些安神的藥就沒事了。我用力拉著碧玉的手要禦醫給她診治。禦醫十分為難，說碧玉是宮女，沒有資格診治。我氣極了，想要去撞牆，這樣我的頭撞破了，我的藥就可以給碧玉用了，禦醫嚇壞了，趕快給碧玉處理了傷口，上了止血消炎的藥。碧玉感動的一直哭一直哭。


  再後來，似乎吳公公也過來了，但他沒有上來，隻在下麵詢問著宮女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說這個時候楚務田已經回來了，端王沒有找到他。


  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睡的，我睡的時候吳公公還沒有走，碧玉被他找去問話。


  那一夜，我不知道醒了幾次，每次都是夢到楚務田被端王毒打，滿身是傷，滿臉是血。我哭著求端王不要打，他卻對我不理不睬。


  再後來，我再醒的時候，紅著眼睛，不敢再睡。讓人喊了楚務田上來，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我看不到他心裏是那樣的不安。我要看著他，確定他沒有受傷才能安心。


  我哭著讓他一直坐在我的床頭，不讓他離去，楚務田心疼的看著我的樣子，也落下淚來，道：“沒事了，那會我正好去湖邊了，王爺沒有看到我。”我的腦中一片混亂，弄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麽，他軟語輕聲的說著：“乖！我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我還是聽不懂。就隻是一個勁的抓著他的袖子痛哭。


  他見了也像個女孩子一樣哭了，滿麵是淚的哄我吃下了一顆藥丸。後來我漸漸的困倦了，意識慢慢模糊，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我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因為，我的舊疾複發了，每日裏都隻是昏昏沉沉的睡著，很少醒來。


  聽說，禦醫們嚇壞了，因為我上次被醫好就是莫名其妙的好的，這一次，他們更是束手無策。很快的，皇上就下了旨意，召楚相和楚夫人來行宮，來見他們的女兒最後一麵。


  因我的病情，端王被皇上狠狠的責罵了一頓，端王自己則在望雲居門口跪了一天，無論淑妃娘娘怎樣規勸也無濟於事。沒有人能理解，他為什麽要下跪，傍晚的時候他還是不肯走，後來楚務田出去和他說了什麽，他就立即出宮去了，一去三天不曾回來。


  這三天裏，我每日裏就隻是昏睡著，渾身滾燙滾燙的，我清醒的時候就聽見碧玉在哭，禦醫們在忙。晚上，我總感到有人在我的床旁歎息。我有時候用手摸摸，會摸到男人的手，我知道那是楚務田的，他竟真的，每夜都守在我的床前，怕我夜裏睡不安寧。


  三天後端王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手裏拿著什麽東西直接去找了楚務田，楚務田見了眉眼俱笑的對端王道：“這次王爺不必內疚了，這次是您救了二小姐。”


  他從端王那裏接過的是一個碩大的蛇膽，奇大如鬥，沒法想象那條蛇有多大。


  後來聽說楚務田當著眾位禦醫的麵給我喝下了一整碗的蛇膽汁，禦醫們驚問何故？楚務田的回答十分簡單，吃什麽補什麽，楚小姐受了驚嚇，當然吃蛇膽補補才好。那些禦醫聽了差點當場昏倒，怎奈他們已經回天無力，隻有聽任楚務田給我吃奇怪的東西。


  讓人奇怪的是，我喝了蛇膽汁就開始不停的嘔吐，越吐越清醒，隻一天的時間，神智就恢複了，有了知覺。晚上的時候就想開始喊餓，端王見了竟在我的床頭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