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一:宋輕揚的暗戀記
D中是D市最好的一所高中,每年這裡都會向全國各所著名大學輸入不少的學生。
這一年,褚唯一以高分考入D中,與此同時,媽媽告訴她,她要和爸爸離婚了,問她想要跟誰生活。
那一刻她感到天都塌了,她不相信。
「唯一,爸爸和媽媽已經不適合生活在一起了,所以我們決定分開。」
褚父是從事地質研究工作的,褚母是醫生,從小褚唯一就很乖,知道父母工作忙,她的學習從來不用他們費心。
她不解,爸爸媽媽不是很相愛嗎?他們已經在一起十幾年了,為什麼突然就不適合了?她瘋狂地吵鬧著,甚至開始絕食。
後來,爸爸又出差了,媽媽搬離了家,她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最後她選擇跟著奶奶生活。
那一年的時間,在奶奶的開解下,她慢慢地從父母離婚的陰影中走出來,不過,她的性子也變得沉靜了許多。
宋輕揚高中時學習一直很輕鬆,成績卻很好。那時候體育課、活動課,他幾乎都在球場上,肆意瀟洒。
入學后的每一次考試,宋輕揚一直都在第一考場,而褚唯一因為高中物理的難度加深,漸漸也有些吃力,成績一直在三四五考場徘徊。
高中的生活總是過得飛快,在每日八節課的固定模式下,高一一年就這麼過去了,平淡又疲憊。
到了高一下學期期末考,正值六月,那幾天D市大雨不斷。
宋輕揚在考前五分鐘到的,待他坐下之後,環顧考場,他前面座位的人還沒有來,竟然還有人比他來得遲。宋輕揚的視力有5.2,他看到桌角貼的名字——褚唯一。
他有些印象,上一次全校大會教導主任報過她的名字,好像是參加什麼作文比賽得了一等獎。
「叮叮叮——」考試鈴聲拉響,監考老師開始發試卷。
教室陷入了沉寂。
宋輕揚正在尋思著前面這位同學是不是不來考試了,門口一個身影突然匆匆走進來,「老師——」
她的聲音很輕,宋輕揚抬頭望過去。
一個清瘦的女生,穿著校服,衣服濕了大半。
老師可能也認識她,對她說道:「開始考試了,下場早點來。」
褚唯一的目光往他的方向看過來,他知道她在找座位,可那一眼莫名地讓他心頭一緊,後來宋輕揚才反應過來,就是那一眼,讓他失了心。
她拉了拉座椅,動作很輕,坐下來后,背脊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桌子,桌子微微晃了一下。
她的馬尾在滴水,後背濕了一大片,宋輕揚甚至看到了她內衣帶子的形狀,他快速地撇開眼,窗外,雨水就像一道天然的水簾。
他覺得臉微熱,心跳漏了一拍。
什麼大珠小珠落玉盤,他記不得了。
「大家認真審題,不要東張西望。」老師沉聲說道。
宋輕揚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答題。
不到一個小時,他便寫完了所有的題目,他聽到她在咳嗽,她的桌子微微地晃動著。
那一次,他沒有提前交卷,耐心地等著鈴聲。
她一直低著頭,草稿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演算。
宋輕揚看到了,倒數第二題,她中間一步寫錯了。
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了,考試結束。
「試卷從後向前傳一下。」
宋輕揚接了後面同學傳來的試卷,他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頭,「同學——」
褚唯一回頭,眼角下垂,目光只注視著試卷,快速地拿走,壓根兒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雨,漸漸停了。
褚唯一收拾著書包,有人走到她身邊,應該是他們班上的同學。
「褚唯一,你今天怎麼遲到了?」
「我奶奶住院了。」
「啊!那你怎麼辦?這幾天都要考試啊?」
「我晚上去醫院陪她。」
宋輕揚慢慢悠悠地拎著包站在座位上。
當天下午的英語考試,宋輕揚就沒有再見到褚唯一,他納悶了,看著前面空空的座位,考試時幾次失神,老師幾次來敲他的桌子。
一連三天,褚唯一都沒有來考試。
他有些焦躁不安,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他甚至下定決心考完試,一定要去打聽一下。
最後一場,褚唯一出現了,那天考的是政治。
她依舊最後一個進的教室,她沒有再穿校服,換上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那麼乾淨,白得炫目,她的長發披散著,額角用黑色的夾子固定住。
大家都將注意力集中在試卷上,只有宋輕揚注意到了她。
她的袖子上別著黑色的孝布。
宋輕揚怔住了,大腦像被人敲了一下,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她輕輕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那一場考試,褚唯一提前交卷了,匆匆來匆匆去。
考試成績出來之後,開始分班。宋輕揚自然而然去了物化班,褚唯一去了史政班。同在一棟樓,一個在頂樓,一個在底層。
再也沒法在考場相遇了。
語文老師會把她的作文拿到班上,「你們看看褚唯一寫的作文,再看看你們的,同學們,你們能不能用點心啊!」
「老師,你不能拿我們的短處和人家比啊!」
語文老師眼光如刀鋒,「我聽說這次英語成績年級第一也是褚唯一。」
「不,老師,還有我們班的宋輕揚啊!並列第一!」
宋輕揚常想,她知不知道他呢?
褚唯一高二時開始住校,宋輕揚偶爾會在學校遇見她,她卻從來不曾看過他一眼。那時候,他的抽屜里常常會有各種信件,還有巧克力等。
枯燥的生活,大家也學會了各找樂趣,男生不免會聊到漂亮的女孩子,文科班漂亮女生多,這是公認的。
「我覺得一班的藍月好看。」
「那你去追啊?」
「那個褚唯一也挺好看的,就是有些內向。」
「你咋知道人家內向的?」
「他們班的人說的。不過她人好像挺好的,課堂筆記都會借給班上的同學。」
「高一期末考,她缺考了好幾門,不過照樣進了文科實驗班,因為教導主任是她家親戚。」
「人家成績好也是公認的。」
宋輕揚聽著他們說著話,一言不發。
有一次,以前班上的同學問他借數學試卷,那位同學正好在文科實驗班,宋輕揚便親自給那位同學送試捲去了。
那位同學感激不盡,「宋輕揚,太感謝你了。」
兩人站在天台上,宋輕揚眼尖地看到天台一角有人,他目光一頓。
真是褚唯一,她戴著耳機,不知道在聽英語,還是在聽歌。
天邊的雲發出橙色的光芒,像火一般。
宋輕揚雲淡風輕地說道:「你們班地勢挺好的,還有這麼一大塊空地。」
「這天台晚上挺可怕的,以前不是有人從這裡跳樓的嗎?」
宋輕揚瞟了一眼褚唯一的背影,「你同學?」
「是啊,我們班的女學霸,不過不太喜歡說話。」
宋輕揚看著她隨風飄揚的頭髮,為什麼會覺得她看上去那麼孤獨,他很想上前,可還是沒有那份勇氣。
高中三年,他在操場上遇到過她。她繞著塑膠跑道跑步,他在踢足球,故意將球帶到她身旁,然後他一個不留神,被人鏟倒在地,等他爬起來,褚唯一已經跑遠了,他看著她的背影,唯有嘆息。
他在學校小賣部遇見過她,她買咖啡,他在她身後排隊,可是她都沒有回頭。
高三那一年,每日都在題海的轟炸中度過,宋輕揚從高二開始學習德語,水平已經不錯了,五月底的一個下午,學校照畢業照。
從一班開始,一班照完,大家就各自離開。宋輕揚在人群中搜尋著褚唯一的身影,好不容易給他找到了,卻發現她身邊一直有個人。
他在遠處等待著,他想著那人是誰,當他看到那個男生拉起褚唯一的手時,他的世界轟然間塌了。
後來,他離開了,他醞釀許久的自我介紹毫無用處。
「嘿,褚唯一,我是十八班的宋輕揚,高一那次期末考,我坐在你後面的位置——」
只是褚唯一從來不知道他,那個曾經坐在她身後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