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的表白
周一上班,褚唯一接到主任安排的新工作,褚唯一接替小魚,明天去S市的新北鎮採訪。
說是採訪其實是暗訪才對,去年就有人進行過採訪,不過被當地的人打了一頓趕出來了,主任在晨會上安排了此事,褚唯一要是這時候再推辭,肯定是說不過去的。
徐柳開口:「你一直想跑社會新聞,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小魚是徐柳那組的人,徐柳照拂她,無可厚非,只是把這樣的任務交給她這樣的新人,褚唯一心底失望了。不是她不願意去做,只是噁心這樣的人心,她望著徐柳,緩緩開口:「多謝關照!」
四個字噎得徐柳臉都僵了。
唐薇主動提出和她一起去採訪,領導沒有同意,她氣得不行,「她不就是領導親戚嗎?以為自己是太后呢!」
「薇薇,不管去了哪裡說話都要三思,我上回的教訓還不夠嗎?」
唐薇難受,「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麼這麼欺負人啊?!」
褚唯一拉著她的手,「我知道你對我好,如果你還想在這裡工作就不要得罪她。」
「那你呢?」
褚唯一凝思了幾秒,「做完這次採訪我會辭職。」
「走吧,你走了,我肯定不適應。」
褚唯一笑笑,「那麼這周開始適應吧。」
她想了想,還是給宋輕揚發了一條信息:「宋先生,容我彙報一下,明天我要去S市出差一周,會很快回來的。」
也不知道他看到會是什麼反應。
此時,宋輕揚剛處理好傷口,茶水間漏水,他不小心滑了一跤,手中的杯子打碎,不偏不倚右手正好就被割到了。
等他看到褚唯一的信息時早已過了下班時間,他拿起車鑰匙往外走去,助理在後方喊道:「宋總,您的手不能開車。」
褚唯一下班回到家發現家裡又停電了,她有些煩躁,這麼熱的天,沒有電,晚上根本無法睡覺,最重要的是,宋輕揚一直沒有回復她的信息吧。
她只好提著行李箱去了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
宋輕揚趕過去時,這裡早已人去樓空,他站在葡萄樹下,微微仰著頭看著頭頂的青葡萄,青綠色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疼,心裡莫名地有些慌。
好像很多年前,高考結束后,他去找她,也是這樣,她怎麼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一路上給她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聽,走出院子,見到上次的那位阿姨。
「咦,你是唯一的朋友吧?」
宋輕揚點點頭,「她不在家。」
「我們這兒停電了,她去附近酒店了,你去前面那條街的快捷酒店找找。」
「謝謝。」
宋輕揚找到酒店,問了前台,褚唯一果然在這裡,來到她的房間,抬手敲了幾下門。
房間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門打開了。
「你怎麼來了?」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你遇見的事都是因你而生,你遇見的人都是為你而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邊的行李箱上,短暫地停留,「你的手機呢?」
「在包里。」她讓開路,他一步一步走進來,關上了門。
宋輕揚臉色微冷。
褚唯一趕緊去拿手機,顯示有六個未接電話,「手機靜音了。」
「嗯。」他輕輕撫了撫額角,表情慢慢鬆動。
褚唯一看到他的右手包著繃帶,「你的手怎麼了?」因緊張擔心,她一把拉過他的手檢查著。
他的神色微微波動,一路的氣悶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了。
褚唯一隱隱擔憂,「你開車過來的?」
「卓天送的,我怕我不來,還不知道多久能見到你呢。唯一,下一次,多等我幾分鐘。」
褚唯一愧疚,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當一個旁觀者,小心翼翼地與他周旋,「對不起!」
宋輕揚眉眼綻放著滿滿的溫柔,「回來之後,我和你一起搬家。」
「嗯。」她彎起了嘴角,突然想到一個段子。
「笑什麼?」
「你知道孤獨的等級嗎?」
「嗯?」
「第九級一個人搬家,我以為這次我要體驗一下了。」她心中微微酸澀。
「其他幾級是什麼?」
褚唯一清清嗓子,「第一級:一個人去逛超市;第二級:一個人去快餐廳;第三級:一個人都去看電影……第十級:一個人去做手術。」
「最後一個有點慘。」宋輕揚頓了頓,「放心,以後我都會陪你。」他抬手拎過她的行李箱,「去退房吧!」
褚唯一跟上他的腳步,「宋輕揚,我們順便回去把小耳朵帶走吧。」
宋輕揚一個人住,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乾淨整齊,就是顯得空蕩蕩的。門口鋪著咖啡色地毯,褚唯一脫了鞋站在地毯上。
他打開鞋櫃,拿出一雙男士拖鞋,「將就一下。」
褚唯一挑挑眉,竟然都沒有女士拖鞋。
他笑道:「平時一個人,考慮不周,等你出差回來,我們一起去買。」
她的嘴角溢出笑意,「好啊!」他的鞋子穿在她的腳上,空蕩蕩的,走起路來,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
宋輕揚轉身去了廚房,「晚上想吃什麼?」
「家裡有什麼?」
還好,家政阿姨已經買好了菜。
褚唯一開始洗菜。
宋輕揚從櫥櫃里拿出一條超級可愛的圍裙,他解釋道:「超市贈送的。」
她的雙手濕濕的,剛要擦,他便說道:「不用,抬手。」他站在她的身後,氣息浮在她的後頸,帶著酥麻的觸感,好像他隨時都會從身後擁抱住她。
「好了。」
褚唯一連忙回神,果然自己想多了,認真地炒菜。
宋輕揚站在一旁,「什麼時候學做菜的?」
「高二那會兒,我一個人住,放假沒事自己學的。」她輕輕地說著,聽不出什麼情緒,「每次炒完都不想吃。」
宋輕揚眯了眯眼,他記得那時候她很瘦,校服穿在身上寬寬鬆鬆的。
「我高中時只有84斤,到了大學,身高一點沒長,體重倒是長了十斤,唉,好懷念過去的體重。」
他失笑,「你又不胖。」
「嗯哼,100斤了。」關了火,將菜盛好,準備下一盤菜,突然宋輕揚從身後抱住了她,雙手圈著她的腰,她的身子瞬間僵住了。
「我感受一下是不是很胖,嗯,有小肚子了。」可是摸著很舒服。
褚唯一尷尬,「小肚子是久坐造成的,平時又缺乏運動,漸漸地就胖起來了。」
宋輕揚嗯了一聲,卻始終不肯鬆開手。
「宋輕揚——」褚唯一叫著他的名字。
「嗯。」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褚唯一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
他輕輕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唯一,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久到那天重逢,我緊張得取消了校慶演講。
很久了……
怎麼可能?他們以前都不認識。
褚唯一有些混亂,甚至是不敢相信。
安靜的餐廳,六人桌的實木餐桌,上面鋪著透明的玻璃墊,乾淨得沒有一絲灰塵,簡單的兩菜一湯,炒菌菇、玉米炒蝦仁,還有海帶雞蛋湯。
餐桌上面懸挂著三頭簡約吊燈,雙層玻璃設計,燈光暖人。
兩人面對面坐著,安靜又不失溫和,就好像是一對新婚小夫妻。
他剛剛已經換上了休閑T恤,灰色圓領,再簡單不過,可是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看上去特別有味道。褚唯一覺得宋輕揚要是做模特也不錯,有型的大長腿,帥氣的五官,絕對不輸那些小鮮肉。
宋輕揚夾了幾片菌菇放到她的碗里,他咳了兩聲,「你這麼看著我,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褚唯一收回視線。
雖然是極其普通的菜,可是吃在嘴裡卻超乎尋常地好吃。
小時候她常常在家等爸爸媽媽回來吃飯,爸爸說工作忙不回來了,媽媽說有手術,最後只好一個人去餐館吃飯,又或者飯吃到一半,媽媽接了電話就走人,留她一個人坐在八仙桌上,記憶歷歷在目。
這麼多年,她獨來獨往,原以為一生都會這樣了……她吃了一大口米飯,又軟又香。
宋輕揚開口:「不要光吃飯,多吃蔬菜。」
褚唯一咧著嘴望著他,忍不住問道:「你的手還好嗎?」
「傷口有點疼,醫生說這幾天最好不要碰水。」他頓了頓,「估計晚上洗澡會有些礙事。」
「我幫你。」褚唯一熱心地說道。
「嗯?」宋輕揚尾音上揚,黑眸緊緊地鎖著她。
褚唯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看著他,眼觀鼻鼻觀心,這麼正經的人應該不會,「我的意思是用一次性塑料把手裹起來,寧寧最近都是這麼洗澡的。」
宋輕揚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飯後褚唯一幫他裹好傷口,他便去洗澡了,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準備明天要去做的採訪的資料。
新北鎮以製作零食為主,五年來,經濟效益一直不錯,據調查市場上很多家零食商鋪都會從這裡進貨,這一兩年來,鎮上的家家戶戶幾乎都在做零食生產,可是食品衛生問題卻令人堪憂。
現在鎮上的人越來越警惕,尤其是對媒體記者,輕則轟走,重則一頓暴打。報社希望這次能查到到底是哪幾家零食商鋪從這裡進貨,進而曝光,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
領導一再叮囑這次行動還不能大張旗鼓。
宋輕揚從浴室出來,他一邊擦著頭髮上的水,一邊踩著拖鞋走過來,臉上還帶著水珠,莫名地性感。
褚唯一直直地看著他,幾乎落荒而逃,「我去洗澡。」
宋輕揚眉目舒展,眼角分明有笑意流露而出。
褚唯一一溜煙地跑到浴室,浴室那面鏡子上布滿了水汽,她看著自己模模糊糊的臉,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不能為男色所惑,鎮定鎮定。」幾分鐘后,她終於走出來,「我的東西忘拿了。」
「不急,你慢慢洗。」宋輕揚沒有抬眼,輕飄飄地說道。
褚唯一慢條斯理地拿了睡衣、洗漱用品,等她洗完,宋輕揚還在客廳看新聞。
「明天幾點走?」
「八點半集合,同行的師傅在玉春路等我。」
宋輕揚擰眉,「我剛剛看了桌上的資料,新北鎮的事我也看過新聞,去那裡注意安全,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褚唯一忙不迭地點頭。
宋輕揚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等你回來,陪我參加婚禮吧!」
「什麼時候?」褚唯一問。
「下個星期天,我高中同學本來是想讓我做伴郎的,新娘沒同意。」
「為什麼?」褚唯一不解。
「新娘說看到我她就不想嫁了。」
褚唯一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想了想,「帶你去也好。」
「你拿我當擋箭牌!」
他睨了她一眼,「不是擋箭牌,現在是名正言順,新娘一直想把伴娘介紹給我。」
「哈哈哈——說不定伴娘是個超級大美女,宋輕揚,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啊?」
宋輕揚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拉到沙發上。
「啊——」她驚呼。
密密麻麻的吻突然而至,熱情、眷戀,如同蘊藏許久的暴風驟雨,他的左手緊緊地扣著她的手指。
褚唯一只覺得心要跳到嗓子眼了,慢慢地閉上眼,這樣的感覺很陌生,讓她心生彷徨,可是她一點不抵觸,心頭好像吃了麥芽糖一樣甜。
很久以後,他的吻終於結束了,卻捨不得鬆開她,輕輕地靠在她的身上。
「感覺怎麼樣?」他啞聲問道,原來自己這麼緊張,緊張到掌心都冒汗了。
褚唯一轉著眼睛,不敢與他直視,「牙膏味。」她咽了咽唾沫,「甜甜的。」
宋輕揚悶聲笑了一下,褚唯一失神地望著他近在眼前的眉眼,他又說:「你是故意帶全副武裝的睡衣的嗎?」
「才不是,我是準備住酒店的。」
宋輕揚嘴角上揚,「你那房子也要拆了,就搬到我這裡吧。」
「不要。」褚唯一擰眉,「我不贊成婚前同居。」
說完兩人都怔住了。
宋輕揚驚訝著。
褚唯一抬手遮住了眼睛,嗯,讓她暈過去吧。
耳邊傳來他開懷的笑意,「我倒是想變成合法同居。」客廳的燈光恰好照在他的側臉上,那雙眉眼滿含繾綣之意。
褚唯一眨了眨眼睛,一切好像都不那麼真實,「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
「我的新家也在這裡。」
「嗯——」尾音上揚,「你是故意的?」
褚唯一竊笑,「我先前也不知道你住在這裡,不過,真好。」
他說:「原來這就是緣分天註定。」
褚唯一埋著頭,耳邊聽著他心跳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宋輕揚淺笑不語。
她猜測:「我在國旗下發言那次?」
他搖搖頭。
「作文比賽領獎的那次?」
「不是。」
褚唯一想不出來,「我高中很低調的,好像沒有做過什麼轟動的事。」
宋輕揚嘴角噙著笑,「想知道?」
褚唯一激動得連連點頭。
「等你這次出差回來告訴你,早點休息。」乾淨利落,根本不給褚唯一機會。
褚唯一跟在他的身側,「你不能這樣啊,說話說一半。」
到了客房門口,宋輕揚停下腳步,微微瞥了她一眼,「你這是想和我睡一間房嗎?」
褚唯一微微愣了一下,「晚安,好夢。」
宋輕揚失笑,眼底凈是溫柔的光澤。
第二天早上,客廳傳來微微的聲響,褚唯一趿著拖鞋,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出來,「早上好——」
宋母放下保溫桶,看到一個穿睡衣的女孩子,愣在那裡,「早——早上好。」
褚唯一瞬間清醒了,「我——我——」
「不急,不急,慢慢說。」宋母嘴角含笑,「輕揚朋友吧,我是他媽媽。」
褚唯一石化了,「伯母,您好!」她要哭了,宋輕揚怎麼還沒有起床呢?
「先去洗臉吧,我給你盛早飯。」原來早上出門看到喜鵲是這個寓意啊。
相對於宋母的淡然自若,褚唯一整個人都不好了,「伯母,我家裡停水停電,所以我過來借宿一晚。」
「沒事沒事。」她溫婉地說道,看到褚唯一急得漲紅了臉,「你家住哪兒啊?」
「雲南路。」
「哎喲,前幾天新聞報道,那裡是要拆了吧。」
褚唯一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自己真的遇到了困難,她不知道宋母已經拿她當未來兒媳婦看了。
「輕揚這邊有空的房間,回頭我來收拾一下,缺什麼你告訴我,我布置一下。」
褚唯一鴕鳥狀地去了洗手間。
宋母來到客房,難言地激動,「揚揚——」
宋輕揚嚇了一跳,「媽,你怎麼來了?」
宋母打量一下房間,這倆孩子分房睡啊,一時間有些矛盾,「你隱藏得倒是好,有女朋友也不告訴我們。」
宋輕揚趕緊爬起來,「她臉皮薄,你沒說什麼吧?」
「看出來了,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你快去安撫一下。」她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都怪你,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
宋輕揚笑著去了洗手間,見某人的臉就像煮熟的蝦一樣。
「乖,沒事。」
「伯母沒說什麼吧?」
「她很高興,你先去吃早飯吧。」他坦然地刷著牙。
褚唯一哪裡好意思,非要等他一起。
吃早飯時,宋輕揚說了她工作的事,宋母心裡隱隱地不舍,「工作要注意安全,回來后,和揚揚一起到家裡來玩。」
褚唯一紅著臉,「好的。」
小耳朵走到餐桌前,喵喵直叫。
宋母抱起小耳朵,「這隻貓我帶回去養著,你放心好了。」
宋輕揚直點頭,「那我送唯一去車站。」
「路上小心。」
出了門,褚唯一呼了一口氣,「比高考還緊張。」
宋輕揚輕笑,「這樣也好,下次去我家,你就不會緊張了。」
他一路叮囑她注意安全,送她去了車站后,回到家中,母親果然還沒有走。
她愜意地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放著冒著熱氣的紅茶。
「媽,你不回去?」
「唯一要出差幾天?」
「三四天吧。」
宋母瞪了他一眼,「你要多關心關心她,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挺久了。」
宋母拍了一下沙發,「你才回來多久?」
宋輕揚笑笑,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我要去公司,您——」
她擺擺手,「我坐會兒,想些事,等唯一這次回來,你帶她回來吃頓飯。」
他輕笑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