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破相
眼看著自己的腮幫子就要被踢中的時候，我做了最後一番努力.……很用勁地把頭往邊上一拐，但是正如我之前說的，由於另一邊胳膊被雪妍拉著，整個人幾乎就是被定身咒定在那裏一樣，那用力的一拐也不過是把自己的下巴抬得更高一點。
然後……我就被‘五雷轟頂’了……
雅美那一腳轟過來的時候，我正在發誓，所以我的咬字剛好咬在了‘五’字上，嘴唇正好呈圓形，微微向前突出，而舌頭緊貼著上牙膛，舌尖微微伸出上下牙齒之間……
雅美的足背剛好擊中我的下巴處，好在她穿的是一雙運動鞋，多少不會太硬，所以還給了我的下巴一點點緩衝空間，盡管如此，那股大力仍然不可避免地從下巴傳遞了上來.……
首先遭到衝擊的，當然是我的牙齒了，上下牙齒一並，舌尖那一點點肉當場就被切斷了……我得慶幸，我當時說的不是‘天’字，否則半個舌頭恐怕都沒了！
接著，是我的整個頭部，在眼前晃過雅美那隻腳的時候，應該開始昏厥了！
然後，是我的身體，隨著那股大力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不過我受力的下巴處居然沒有感到疼痛。
沒感到痛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當時雪妍還扯著我的手，而我的身體又在先後飛出，所以手臂在一瞬間就脫臼了，所以從肩胛處傳來的疼痛壓製了頭部，頸部等處的疼痛.……
再然後.……我不知道了.……昏都昏了，哪裏還能有知覺？
一個人的昏厥程度以及時間，是和他的身體狀況有很大聯係的！經常鍛煉的人，恢複的速度自然也比不喜歡運動的人要快得多。嗯，我是有鍛煉的，我應該醒的比別人快。
但是，昏厥程度往往還受另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影響.……就是受了多大程度的傷！這一次的受傷其實來自於雅美的腳踢，和雪妍的手拽。兩股力量共同作用在我身上，就算是神仙也得暈個幾秒吧？何況我這樣的凡人？所以我醒得又應該比常人晚一些.……
但是！真正決定一個昏厥的人什麽時候能醒過來的最最重要的因素，既不在於他的身體素質，也不在於他受了多重的傷！而是在於他昏厥的時候，旁邊的人到底在怎麽折騰他.……
我估計我最多也就昏過去一分鍾左右……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的骨架都鬆動了，因為兩個瘋狂的女人正死命搖著我的身體。當然，更糟糕的感覺來自於我的腮幫子和我的肩膀，用火辣辣真的不足以形容我的傷處疼痛，更適當的詞應該是“斷了”.……
雅美已經哭得跟淚人似的了，她是在真哭……如果她在假哭，我是看得出來的，眼淚絕對不會有這麽多，而且此時應該能聞到一些生薑或是洋蔥的味道……她哭的還很用力，很歇斯底裏，很上氣不接下氣，我感覺我要是沒醒過來的話，她應該要暈過去了。她的眼睛似乎一直都被眼淚蒙著，加上由於我一直在被她搖動著，所以她一時並沒有發現我已經睜開了眼。
雪妍也在哭，但她沒有發出哭聲，這並不表示她哭的比雅美輕……因為我胸腹之間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濕透了，而她的臉就趴在那裏。所以她也沒看見我睜開了眼。
她們的手在做著同樣的動作，一個抓著我的肩膀拚命地搖晃著……是的，我的肩膀，包括我脫臼的那半邊肩膀……我想這就是我能夠快速醒來的原因。另一個死死地抱在我的腰間，這動作本來也沒什麽不妥，但她抱得太緊，導致我的腰部以下幾乎不能活動，間接地導致另一個女人把我的肩膀搖出了更大的幅度……
“哢嚓，哢嚓……”這是我的骨頭發出的聲音嗎？天哪.……
如此悲天憫人的情緒很快就帶動了我，讓我竟然在很短的一段時間裏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也可能，是真的斷了。但不管怎麽說吧，此時的我還是挺幸福的.……我甚至忍不住在想，我死了的時候她們會不會也這樣哭我呢？如果是的話，真是不枉此生！
見鬼了，今天我怎麽老想著要死？
如果我再不提醒她們一下的話，我估計真的會留下什麽終身殘疾.……所以我盡量用僅有的一點力氣，向這兩個像是死了老公的女人.……啊呸呸呸……向這兩個女人發出了一點點聲音：“喂……”
雅美一下子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雪妍也一下子抬起了頭，兩個淚眼花花的女生一起盯著我，動情地喊著：“你還活著？”
我呆了一下，回道：“嗯……”由於中氣不足，本想說的‘廢話’兩個字沒能吐出去。
然後她們就又哭起來了.……我勒個去，我不是都答應她們一聲了嗎？還哭個什麽鬼？是我說的話不夠？我張開嘴，想要多吐幾個字出去……哪想到就這麽一瞬間，我的嘴，嘴唇，整個口腔都疼痛難忍，最糟糕的是，這嘴竟然張不開了……就連想要哇一聲都哇不出來……嗯，好像這樣的形容還不夠，應該說，現在的我其實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嘴了。
壞了！壞了！我是不是嘴都被踢沒了？我顫抖著舉起另一隻並不疼的手，抬到自己的嘴邊，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嘴.……很奇怪的感覺，我的手指明明感覺戳到什麽了，但嘴卻沒有……不過這感覺很有意思啊。手裏到底戳到了什麽？肉嘟嘟的……
我還想接著戳下去呢，雅美已經伸手過來按住了我的手……她的抽泣好像已經停下來了，但是淚水卻還是源源不絕地從眼睛中湧出來。她的另一隻手則懸空在了我的右邊腮部的上方，想落卻又不敢落下來的樣子.……這個姿勢加深了我的恐懼，我的嘴到底怎麽了？毀容了嗎？
我開始運動丹田，先小心翼翼地把一口氣息在下半身遊走了一圈，嗯，沒什麽問題，然後又開始緩緩地把氣息向著上半身運動，除了在左肩處還有些窒停之外，也沒什麽問題，但一到了頭部，就感覺這氣有點上不來了……從學習內功以來，這種事情可是前所未有過！我突然渾身又是一哆嗦，完了，是不是我的武功被廢了啊？這念頭才一出來，我的眼淚也出來了.……
“對不起！你……你別哭了好嗎？”雅美湊上來了一點，這距離是很讓我高興的，但她說出來的話就不怎麽討人喜歡了，“你放心……我們會……照顧你的。”照顧我？照顧我什麽？下半輩子嗎？
“哇哇哇哇哇……”我努力地從嘴裏擠了幾個我自己都聽不懂的字出來……就是這樣的字我都是花了老大的力氣才拚出來的，還連帶著腮幫子更加腫痛……
“你說什麽？”
“哇哇.……哇哇哇.……”我伸出手來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圈，又把手掌翻過來再翻過去.……
雅美眨了眨大眼睛，很快就從身邊的口袋裏摸出一麵小小的鏡子……我真有點佩服她，連這樣的比劃她居然都能看得懂！不過她才拿出鏡子後，很快又是一副後悔狀，猶豫了半天也沒遞給我.……盡管我已經伸出顫巍巍的手想要找她拿過來。
“你得先答應我.……看了鏡子以後……不準生我的氣……”她猶豫再三，開始向我提出條件來了。
“哇哇.……哇哇……”我一邊回答一邊點了點頭，這才從她手裏接過了鏡子，正準備照呢，雪妍也伸過一隻手來捂住了鏡子，然後道：“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看了鏡子以後……你.……”
“我……？”
“千萬不要自殺！”
自殺？我去！這下我真的要瘋了，我一瞬間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掙脫了她們兩個的手，拿著鏡子往自己臉前一照.……
我滴個乖乖喲……我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語言來形容自己現在這幅模樣了.……隻能很客觀地描述一下：左邊的臉從眼角以下，都已經腫成了一大塊，而且腫得把左眼擠成了一條縫！左邊的上嘴唇稍稍有點上翻，隱約能看到裏麵的白牙……我一直都堅持刷牙，沒有蛀牙的……下嘴唇則破了很長的一條口子，傷口還滴著血……
再看右邊的臉，基本上沒有什麽傷痕.……因為雅美的腿本來就是從左往右踢過來的，我又被雪妍拉的那麽用力，所以左邊是受創極高的，右邊卻基本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咦？我該慶幸嗎？No！這才是最最恐怖的好不好！一半邊是張很帥氣的人臉，另一半是張完全不敢看的鬼臉！這.……這樣組合起來，比和輝經常戴的那張般若麵具還要恐怖呢！
所以，我看了三秒左右就打了一個激靈，然後把鏡子丟了。
雅美收回了手，很用力地在自己的眼角擦拭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又忍不住笑起來了.……
“哇哇哇……”
“你是問我們，還會不會要你？這不是廢話嗎？自己種出來的土豆，再怎麽難看，也是要下鍋的啊！”
“哇……哇哇哇.……”
“呃，你是問我為什麽會笑？唉，這還是廢話，一想到你可能是我們中間第一個去整容醫院的，實在是忍不住了嘛！”
“哇哇！？哇！哇哇哇……”
“呃，這句是你生氣了，想打人？來來來，讓你打一下.……”她捏著我的小拇指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放了一下，“好了，你打完了，不準再生氣了哦！”
那邊的雪妍則一直拍著自己的胸膛，“剛才真的嚇死人了，我們都以為你.……快要不行了呢！還好你平時挨打的多，算是鍛煉出來了！”
我指著自己的臉，“哇哇.……”
雪妍搖頭道：“你就別哇哇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咦？對啦！你這個傷還真的很及時呢！”
“哇哇？”
她繼續說道：“不是你說的很擔心會遇到璐芬嗎？一會兒啊，我們找個東西把你的這邊臉擋起來，剩下的這一半，別說璐芬了，保證全世界的人都認不出來！這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指揮這場守城戰啦！”
“哇哇哇？哇哇.……”
“呃……你是說治療的事嗎？”雪妍拍了拍我沒受傷的肩，“先打完架了再說好不好？幾千名騎士把這裏圍的水泄不通，你就算要看醫生，也要突破重圍啊！”
我差點要氣死了，我的每一個哇哇都被她猜中了，可是每一個哇哇也都被她懟了回來，是啊，她說的還真不好反駁呢，要是不擊破騎聯的包圍，我還真的去不成醫院……
其實，我本不該生氣的，說實話，我挨過她們不知道多少小拳小腿了，這一次是傷的最重的，但是也是傷的最冤的！簡直就是白挨！因為我剛才就說了，這其實是倒黴的我自己往雅美的腳上湊過去的.……
但我氣的是她們倆個這種玩世不恭，甚至還拿我的臉打趣的態度！雖然她們說還要我，不會拋棄我什麽的，但為什麽對我的臉這樣的不在意呢？要知道，怎麽說這也曾經是一張能讓萬千少女為之心動的臉啊！
等等……搞不好這就是她們巴不得我毀容的真正原因！
我終於還是被她們扶起來了.……原本還想要再裝一下的，但是她們都不是新手，剛才那一幕我的下半身一點破事都沒有，怎麽可能站不起來？於是被她們強行扶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她們還是扶的很小心的，而且在我站起來以後，她們又很仔細地幫我把其實已經脫臼的肩膀給接上了……她們的力度很溫柔，剛剛好，接上的時候居然沒讓我察覺到多少疼！嗯，看來她們依然是很關心我的身體的。這麽一想，我還是頗為欣慰的。
“唉，看你傷成這樣，至少有半個月都不能當坐騎啦。算是放你一個小假了……”雅美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她的心地真善良！
雪妍卻有些不理解，還問著：“他的腿又沒受傷，還跑得動的吧？”我去！我一向拿雪妍你當最溫柔的女生，怎麽也這樣沒心沒肺？
“噓……他的嘴都傷成那樣了，肯定咬不住韁繩的，你想騎著他在原地打轉啊？”豈有此理！雅美原來你也死啦死啦地壞！
她們把我慢慢地往前扶著走，也不過隻走了十步左右，便又讓我靠牆停下來了。
“你在這裏等著，我們現在去找個能罩住你臉的東西！”
“哇……你.……哇哇……”雖然恨死這兩個冤家了，但她們要離開我的時候我居然很舍不得地拽住了她們的手.……怎麽能拋下我呢？我現在是個病人！
“放心啦！我們馬上回來，保證給你捯飭得漂漂亮亮的……你現在真不能過去，萬一嚇著別人呢？”
一分鍾後，她們就回來了，雅美的手上好像捧著個盤子，盤子上有一大塊東西……因為燈光昏暗看不清楚。而雪妍則好像是提著一副鎧甲.……不管她們拿來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我都覺得對我來說，好像不是什麽能輕鬆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