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死角下的毒針（上）
這一回，瑞絲的長槍應該能奏效了吧？眼見距離對方胸口不到半米了，他們還傻呆著一動不動。那名騎士由於是吸血鬼的裝束穿著，胸前隻有一塊很短的鐵片護胸，瑞絲這一槍如果紮穩了，隻要避過那塊鐵片，那他就一定會被重創！
我還把對方可能後退的路線也算準了，並且做好了預備，不管他們往哪邊退，我都能追.……雖然不一定追得上，但現在他們正處於賽場邊緣，我完全有把握把他們逼到不能動的死角去！
這道理很簡單的，他們雖然退的快，可是他們身後已經沒多少地了。要想擺脫我們的追擊，除非是往我們的側麵逃走……但那樣的話，他們就沒辦法後退，隻能前進了。哼，這家夥後退起來很快，我就不信他往前跑也那麽溜！
果然，對麵的普迪爾.……此時我已經認定，他就是那個坐騎了……他又往後退了兩步，便站定了腳不再後退，不過他也沒有往左右兩邊躥，我正奇怪他到底想怎麽樣的時候，隻聽‘鐺’地一聲巨響傳來，卻是他的騎士手中的叉子和瑞絲手裏的槍撞在了一起。聽聲音，那根本就不是叉草的木叉，而是鋼製的。
我心中暗叫不妙，算了半天，卻偏偏忘記了，對方的騎士雖然隻是幌子，但也不是個吃素的。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判斷出他至少有一百級的身價！而瑞絲呢？她能打得過嗎？而我現在還沒辦法對她多加關心，因為現在我距離那個普迪爾也隻有半米之遙，伸手可及。我們四目相對，各咬牙關，都在關注著對方是否會出現失誤，也都隻能把戰鬥的一切交給背上的騎士去執行了。
不好，確實是不好，幾槍招呼一過，我突然感受到背上的瑞絲好像正在往後挪，為了配合她，我隻能也跟著往後麵退了一步，卻沒想到，我剛一退，那普迪爾就向著我進了一步。這個家夥，察言觀色的很準啊，一點機會都不放過！
我很想再給他懟回去，但背上傳來的感覺卻不妙，瑞絲還在往後擠，好像都已經坐到坐鞍的尾端了。我怕她再往後縮，隻能摔下去了，隻能接著後退，而普迪爾則看的非常準，隻要我退一步，他就進一步。我試著往左後退了一步，他居然很快地也跟著上來一步，幾乎就是完全貼合著我們，一丁點都不帶差的。
我這個氣啊，這是跟我玩風水輪流轉啊。可是好像完全又拿他沒辦法，現在的我隻能小心地應對著他，卻幫不了瑞絲一點忙。
眼看著已經被對方逼退將近十步了，再退幾步，可又要回到賽場的中心了。不甘心的我開始雙手運力……迫不得已就隻有拿瑞絲當槍使了，她沒有半分活槍基礎，真拿她在空中一頓亂飛，怕是要把她的晚飯都給嘔出來的，但那也沒別的辦法了，要是這場輸了，瑞絲的脾氣再怎麽好，也會因為丟麵子而和我抓狂的。那到時候要嘔飯的，可就是我了。
有了剛才的運氣經驗，我現在也找到一些小竅門了，也不用硬抬著頭去找瑞絲的小腹了，隻要縮緊了脖子，就可以利用脖後的肌肉自己擠壓大椎穴，然後把升騰而起的內息從丹田中擠出來……這個法子的效率當然不高，而且也比較難看，但至少有用！
可就在我剛剛擠出來那麽一點點氣息的時候，我背上的瑞絲居然又向前移動了……我稍稍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意識到這個良機絕對不能錯過，當即放棄聚氣，跟著往前.……嘿，這可真有意思了，普迪爾居然也跟著後退了。而且依然是我進一步，他退一步。
好嘛，我現在覺得，我們不是在打架，是在跳華爾茲！
此時場外已經聽不到什麽聲音了，不管是起哄的噓聲，還是嘲諷的笑聲.……一切都變得很安靜，仿佛處於一個完全寂靜的播音室裏一樣，以至於兵器交擊聲是那麽地清晰。但我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之前的片刻寧靜。那些觀眾們在等待……等待著有人從坐騎上摔下來，或者是被對方的兵器擊中，並且受傷。
事實就是如此，即使在這座騎士之城裏，依然大多數的觀眾都屬於看熱鬧的外行，隻要雙方騎士的兵器一碰，他們就馬上緊張起來……比騎士還要緊張！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捏緊了拳頭地看著場上的一切。如果有騎士在戰鬥中受傷，他們更是會像打了雞血似的歡呼雀躍起來.……即使他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誰受了傷。
這是人類的天性.……至少是一部分人的天性，從古到今都少不了這樣的人。古羅馬的競技場裏坐著的觀眾，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在看到角鬥士們受傷倒地時，興奮起來跳起的高度都是一樣的，麵對那些已經耗盡精力，最終虛弱地倒在地上的勇士們，他們都會殘忍地伸出手，把大拇指朝下指著……那意味著他們希望看到勝利者結束掉失敗者的生命。如此殘忍的場麵卻被視作一項極為平常的大眾娛樂活動，並且進行了多年。
所以，才有了斯巴達克斯。
不過我得插上一句.……其實這種殘忍並不是單純的社會象征。因為進入角鬥場的並不都是戰俘。不少古羅馬貴族也親身參加，以示勇敢。而且其中不乏也有戰敗丟命的人。這實際上也可以視作一種全民尚武的風氣。即使在我國也不例外，春秋時期基本上隻要手裏有二兩力氣的人，都會背著劍滿大街溜達。許多貴族，比如特別出名的戰國四公子，為了展示自己的氣度雅量，動不動就‘養士三千’，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門客裏至少一半以上都是打手。而這些門客們為了向自己的主人證明自己的價值，也長期尋釁滋事.……其中的佼佼者更是為史書記載，如荊軻，豫讓，要離……
延續至今……便成了現在的騎士運動。其實早有人提出，為了不那麽血腥，完全可以用機器人來代替這些人類的娛樂競技……事實上那種機器人拳擊賽也進行過一段時間，並且至今也有不少機器人戰鬥比賽，但終究難以成為大場麵。因為提倡者想錯了一件事：那些喜歡看騎士比賽的人，有一大半，正是衝著血腥來的。蕾娜院長就曾經說過，即使騎聯再怎麽腐敗，也是有他們的功績的，因為正是他們強行限製了騎士比賽不允許使用開刃武器，這種功績可是頂住了極為強大的經濟壓力的.……如果沒有限製武器的話，那現在的騎士比賽門票一定會賣的更高更瘋狂。
閑言少敘，此時的場上正處於一種極為奇怪的形勢……我始終無法抬頭去看雙方騎士爭鬥的場麵，因為對麵那雙眼睛把我盯的太死了。而瑞絲和對麵的騎士似乎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居然一進一退很有章法！每當我們把對方逼迫到賽場的邊緣時，我就感覺瑞絲再怎麽使力都能難再進一步了，而且沒過多久，就會被對方給逼回來。但當我們退到賽場中心的時候，瑞絲卻又能慢慢占據上風，再把對手給逼回去。
對此，我雖然很有看法，但場外的觀眾卻是沒什麽意見的……因為從一直都沒中斷過的兵器交擊聲來聽，幾乎每一秒，甚至幾乎每一個半秒，他們都在激戰著！一直就沒停下過！
到底用什麽辦法才能從現在的僵局中擺脫出去呢？
我很想知道，對麵的普迪爾到底有什麽弱點.……可是到目前為止，無論是他的眼神還是步伐，都沒有給我提供任何一點有價值的信息。而除此之外呢？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得到信息了……唯一例外的好像也就是當日艾塞亞說的那句話了：“.……如果今晚在比賽中遇到一個叫普迪爾的騎士，一定要多加小心！這個家夥和普通的騎士不太一樣。他……唉，是我的老同事了，但我對他的評價隻有四個字，老奸巨猾！”
現在仔細想來，所謂的‘和普通的騎士不太一樣’應該就是指普迪爾的真實身份就是坐騎了。隻不過以艾塞亞的角度來看，很難直接把實情說出來：因為那樣就意味著他把一個坐騎擺在了和自己一致的位置上。雖然這是事實，但他終究很難說出口的。
那剩下的信息就隻有‘老奸巨猾’了。可是他奸在哪裏呢？僅僅是會玩後退嗎？倒退隻能算是他的一種技能啊，怎麽能算在奸猾裏呢？
嗯，通常來說，奸猾的人肯定是非常有心機的。而且這種心機應該是在一開始就有的，雖然他們也會在事情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想出許多陰謀詭計，但那往往是事情超出他們控製範圍以外的事了。如果眼前這位普迪爾真的是個奸猾之徒，那他肯定也在一開始就有了對付我們的心機！
問題是.……什麽才是他心機的開始？換句話說，他是何時開始的對我們的計劃呢？難道僅僅是這場比賽之前嗎？
如果沒有發生過別的什麽事，也許我真的會這麽考慮……但這無疑會進入一個問題的死胡同。這場比賽是他先出場的，如果他在此之前就有了針對我們的計劃，那他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出戰呢？
除非他很有把握.……我想如果是我的話，至少要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把握！
很湊巧的是，還真就發生了那麽一件事！可以和我們現在的戰鬥扯在一起.……那就是他的裝束！根據雅美她們的描述，對麵這個騎士的裝束和她們在電視劇裏看到的吸血鬼的裝束一模一樣，就連臉型，臉色，唇色都非常接近！那套燕尾服更是連衣角花紋都一模一樣！
這是不是太巧了一點？難道這名騎士就是那部古堡幽靈的主角？不太可能，雪妍說過的，那是一部有點年代的老劇了。所以結論隻有一個，這個騎士就是比對著古堡幽靈裏的吸血鬼去裝束的！
嗯，或許，這可以歸結為這名騎士也看過同樣的劇，並且因為自己的興趣喜好，COS了劇裏人物的打扮。然而他的打扮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又太過了一些.……為了保證裝扮的一致性，他居然選擇了那麽少，那麽低效的護甲！我一開始覺得，這是一種靈敏型騎士的選擇，但現在看來卻不太對勁。因為這是一名有些上了年紀的騎士：對於他來說,模仿裝扮似乎已經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感興趣的事了，相對而言，騎士的榮譽應該更重要一點吧？
更何況，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比賽！因為這比賽的賭注是純金鎧甲！古語常說：士為知己者死，但今人一定有很多是願意為金銀而死的！之前上場爭奪鎧甲的人裏有許多是特裏克恩的江湖朋友，所以沒有盡全力，還有那個紅衣女人，是為了拖延時間，也沒有盡全力，除此之外，如美洛蒂，還有使用大盾牌的蘭璐思姐妹，哪一個不是竭盡全力而戰的？
我越來越不肯相信，會有這樣一位騎士，寧可不要純金鎧甲，也要堅持自己的模仿裝扮！何況還是一位被廣播稱為‘著名’，被艾塞亞稱為‘老奸巨猾’的人！
如此看來，他的吸血鬼裝束並不是為了別的什麽原因，就是為了我們！
嗯.……我越想越對！假如真的有個非常了解我們的敵人，那就應該會知道，這個能嚇住雅美她們的吸血鬼裝束，是一定會引得我出戰的。雅美她們所看的那部老劇都很有可能是某些人刻意安排的……至少是有人得到了她們正在看驚悚片的情報！
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突然間，對麵的普迪爾雙眼向上一翻，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激烈交戰.……在此之前，無論是他還是我，都沒有做出過這樣的動作，因為這個動作無疑是非常大的破綻！我們都在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方的腳步，誰的注意力如果稍有偏差，可能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糟糕結果！雖然我腦子裏在想很多事，但雙眼的集中程度是絲毫沒有放下的，他怎麽會在這時候犯這麽一個錯？
正當我好奇並且有些猶豫要不要利用他這個破綻時，他的雙眼很快收了回來.……也許隻是個小小的意外吧。或許他是忍不住了，想要親眼辨識一下目前的局勢。
不，不對……僅僅過了一分鍾之後，他的雙眼再度上瞟！這一回他竟然看了至少三秒之後，才把視力收了回去.……這個破綻是不是太明顯了一點？
破綻？假破綻？我突然有點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