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失誤的密碼
我是懂那麽一點摩斯密碼的，但雪妍她可不懂。雖然如此，但她肯定是明白我輕點這幾下的含義……因為我們早就已經創造出了一套遠比摩斯密碼更為複雜和精準的密碼係統！
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好像就是雪妍剛搬到學院來，和我們住在一個房間裏的時候。她和雅美強行霸占了那張床.……雖然本來我也沒有呆在床上的資格.……然後把我擠到了床底下去。
可實際上呢，兩個看上去霸道無比的女孩子，其實心裏根本就沒那麽蠻橫。每當深夜，她們說完悄悄話之後，就會佯裝睡去。可其實呢，兩個人都在想辦法和我繼續‘聊下去’.……她們背身而對，各自垂下一隻手，用手指在隔著床單的床板處輕輕敲擊，力道控製的非常好，既保證位於床底的我能夠聽得到，又保證另一個女生什麽也聽不見。
而我每到此時，都是最為忙碌的時候，因為她們兩個敲擊手指的頻率，節奏不同也就罷了，其中的含義也完全不同……她們倆每一個都在白天裏跟我講清楚了敲擊的代碼，又都囑咐我不準告訴另一個。所以我得同時記住兩套密碼係統，又要記清楚，又不能混淆起來，可真是難死我了。
不過難歸難，好處也是不少的，深夜節目嘛，一向都是熱情奔放的，尤其是她們互相都以為另一個已經睡著了，所以用手指聊起來，更是肆無忌憚！而我則撐開雙手，左右開弓……由於雪妍長期睡在右邊，雅美則睡在左邊。所以經年累月下來，我也養成了習慣，用右手回答雪妍，用左手回答雅美.……
那場景，真是妙不可言。
當然了，由於畢竟是兩套密碼，而且又是黑暗，封閉，外加高度緊張的空間，偶爾弄錯了也是難免的事，但所幸的是我們三個都不是專業的報務員，這種用手指敲擊密碼的方式就算是她們兩個發明者自己也經常弄錯，所以很容易就能搪塞過去。直到現在，無事不談的她們好像都不知道對方也發明了這麽一套密碼語言。
我現在輕輕地點這幾下，也沒什麽別的意思，無非就是告訴雪妍，放寬心，這場戰鬥很容易.……雪妍則輕輕地用腳後跟在我胸前擦了一下，示意我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
這並不是我的輕敵。事實上，菲諾米娜老師的多元方程組有一個在我看來挺麻煩的缺陷，那就是這個靠背書的招數，有時候背的越是純熟，可能反而會越糟糕。因為戰鬥中的情況本就是千變萬化的。那些大師級的騎士往往在一個虛招的後麵藏著不計其數的實招，雖然多元方程組在應對每一個招數所給出的解答都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但這其中卻往往忽視了一個關鍵性的條件：時間！
也就是說，當對手使出一個招數時，背熟了方程組的騎士也許會在腦海中瞬間就得到了應對方案，同時身體也聽從大腦的安排馬上使出了這個應對方案，而不管對手的這個招數到底是實是虛。一旦對方是以虛帶實，緊接著又使出另一招的時候，騎士的腦中雖然也會馬上得到另一個應對方案，但卻很有可能沒有足夠的時間再把它用出來了。
這個缺陷其實打從第一天學習多遠方程組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並且提請菲諾米娜老師注意過。當時的她倒是很高興，認為我是帶著思考的學習，值得鼓勵。但當我們提到如何彌補這個缺陷時，她卻搖頭表示無解。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隻能靠使用者本身。你應該知道，方程組裏給出的所有應對招數，都是經過無數前輩辛苦計算和思慮而來的，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招數。不管對手給出的招數是實是虛，他們所給出的應對招數都是絕對不會有錯的！隻不過他們在計算出這些招數的時候沒有辦法像你所說的那樣，去進一步計算下一個應對環節……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任何超速計算機也做不到。因為人是永遠無法計算的。”
“那按你的說法，這個方程組不是一點兒用也沒有了嗎？”
“當然不可能了！你們學會的所有招數，技術，包括這個方程組在內，對你們來說都是有大用處的。隻不過該什麽時候用，該怎麽用，那要看使用者本身了。如果你們夠聰明，夠機靈的話，那這些技術將會成為你們最大的助益，但如果你們不那麽機靈的話，那麽這些技術反而會成為你們的累贅……”
這是菲諾米娜的原話，但真的要做到像她所說的那樣，實在太難。尤其是把口訣背的滾瓜爛熟之後，就像乘法口訣一樣，越是熟悉，越是隨口就來。所以我們能夠做得到的，就是不要把口訣背的太熟，至少在麵對敵人回想口訣的時候，能夠給自己的腦子那麽一點點的考慮時間。
而那一哭一笑的兩名騎士，在我眼裏就是把口訣背的過於純熟的人了。尤其是他們在賽場上的那些表演，甚至最後互相扭打同時摔倒的情況，就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他們過於服從口訣所做出來的反應而已。
所以我才會覺得，這兩家夥要是其他騎士碰上了，可能會被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但遇上了同樣學習過口訣，甚至非常了解口訣的我們，那一定會被我們活活玩死的！
哭笑二人很快和他們的坐騎一起，一左一右地分開站立，做好了應對我們的措施。我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先全力攻擊其中一方，等到他使用方程組來抵擋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利用虛實結合的方式，先打他個手慌腳亂.……至於另一個，如果他也是個很會背書的，那我連理都不用理他。因為多元方程組本就是重守不重攻的。以我和雪妍之間的默契，要贏下他們兩人實在不是什麽難事。
於是我很快就扛著雪妍向左邊那個胖乎乎的笑臉騎士撲了過去.……自從她落座在我肩頭上後，我們也不打算再更改這種搭配方式了。因為隻有這種方式才更適合於我的發揮。我唯一做的就是伸出左手，緊緊地抱住她的一雙小腿，增加她的穩定性而已。
當然了，現在這場戰鬥應該還用不上我的發揮，隻要雪妍現在能使用出她的正常水平，區區兩招就應該能引得那個胖騎士進退失據了。因為當初她和雅美，還有我，可是一起研究過那套口訣的。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卻讓我驚訝和失望.……雪妍中規中矩地將手中長棍向那名胖騎士刺去，對方則非常謹慎地將長槍橫起，毫無破綻地抵擋了這一刺。關鍵是，雪妍被對方抵擋以後，既沒有變招，也沒有後續跟進的招數！雙方竟然實打實地兵器相交，從上方還傳來了讓我也感到一震的力道。我不得不後退了一步，才頂住了這股大力。
第一招居然就懟成了這樣！我說過，那些多元方程組一旦使出來，對應的招數都是最佳的。什麽叫最佳？就是即使雙方兵器碰撞，自己出力也是最少的，而一定會讓敵人出最多的力！所以雪妍剛才這一棍被對方擋得這麽天衣無縫，從氣力損耗上來說，我們顯然是要吃虧的多的！
更為糟糕的是，趁著那一撞之後，右邊瘦瘦的哭臉騎士主動攻了上來.……他的動作也不算非常快，但姿勢卻是非常讓人驚訝……即使身處下方的我也發覺他這一槍似乎並不好抵擋，顯然，精研方程組口訣的對方，在進攻時采用的招數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雪妍低頭攏手，將長棍繞著自己的腰從左到右轉了一圈，才把棍子轉到了右邊，把哭臉騎士的這一槍給擋了回去。而我則第二次被他們兵器撞擊的力道給震了一下，又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怎麽回事？才區區兩招，我們就被打的後退了兩步，而且連吃了兩個小虧！如果對方非常強悍也就罷了，但剛才這兩下交手，對方確實是如我所料的那樣，穩妥有餘，機變不足啊。顯然，問題出在雪妍身上，她為什麽要和對方硬碰硬呢？
想到這裏，我又用手指頭在她的小腿之側輕輕地點了幾下，提醒她注意.……
“嗯？”沒想到她竟然發出了一個表示疑問的語氣助詞。似乎對我傳遞上去的消息感到了疑惑.……不僅如此，她居然還問了一句：“那你要我怎麽辦？”
奇怪啊，雪妍在平日裏可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所以我給她傳遞消息過去，根本就不用說什麽具體的方案步驟，隻要大致規劃一下進攻還是防守就夠了。怎麽會突然問我這麽一句？但此時先敗了兩招，讓我也無暇多想，隻好也按照比較具體的方式來回答她了。
此時周圍強敵環伺，我實在不方便張口回答她，隻好還是采用老辦法，用手指給她的腿上來了一串長點：“衝擊左邊的胖子，不理右邊的瘦子，先打垮一邊再說！”
“好！”她答應了一聲.……可就是這聲答應，突然讓我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了。以往的雪妍如果是以我為坐騎的交戰中，如此這般地和我做了商討之後，接下來無論進退，都差不多就是該夾腿的時間了。而眼下她坐在我的左肩上，一雙腿又被我摟的十分牢靠.……以這樣的坐姿，她這位騎士是控製不了我的進退的。我們的行動全都操控在我的手裏.……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麽習慣的路數。
看來一會兒還是把她馱到背上去好了，這種姿勢對我來說也不是很便利的，除非是麵對超級高手而必須由我來使用和琳琳琅琅那樣的組合技。否則還真不如讓雪妍把控我們的行動方向更要方便的多。
我的想法冒出來也不過是半秒之內的事，此時我已經衝到距離那名胖騎士大概兩米左右了.……在這個書房裏，我們本就離的很近.……但就在此時，肩上的雪妍突然又發出了“咦？”的一聲。這個聲音一下子讓我猶豫了起來.……我原本是埋頭往前衝的，一直沒看頭上發生的事，因為以雪妍的功夫，和我們這麽久以來的配合，我覺得根本沒必要去看。但她“咦？”了這聲以後，終於讓我不得不抬起頭來。
結果我就看到雪妍擺出了一個很古怪的姿勢……她的棍子是橫著擺的，棍頭一直對著我們側麵的那個瘦騎士的方向.……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先打胖子的嗎？
我急急忙忙想要做出什麽補救措施來，可是好像卻已經晚了……那胖騎士見我們衝到了麵前，棍子卻沒有朝向他，當機立斷一槍就捅了過來，幸好雪妍的棍子也是橫著擺的，所謂錯有錯著，她當即橫著棍子往上一頂，也是一招來自方程組口訣的招式，把胖騎士的槍又給擋了回去。
我趁著這個機會，馬上後撤了幾步，對方也並沒有追上來。
這第二個回合結束了，我們又沒占到什麽便宜。
“你到底怎麽回事啊？”雪妍終於忍不住抱怨起來了，“不是說好了先攻那個瘦子的嗎？”
“啊？”我腦子裏嗡了一下，突然暗叫不好……總算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是我的責任！我把兩套密碼完全搞反了。雖然我記得很清楚雅美和雪妍的兩套密碼是怎麽回事，但那種長期的床底經曆，讓我的腦子裏已經有了根深蒂固的思維……左手就是雅美的那一套，右手就是雪妍的那一套。正好現在雪妍坐在我的左肩上，我又是以左臂環抱著她的腿，所以左手手指自然而然地就以左手熟悉的雅美密碼和她交流起來了.……這能不出事嗎？
不過更糟糕的是，我還不能當眾說我是密碼記錯了……說的誇張一點，寧可輸了比賽，也決不能讓雪妍知道當初我和她隔著床板指尖傳情的時候，居然還一心二用呢……就算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也要盡一切努力把那一天無限地往後推！
“對不起，我忘了你手裏的是棍子，長度不夠，我還想來一招聲東擊西呢！”我簡簡單單地找了一個借口，很輕鬆就糊弄過去了。不過當此之時，還是不能不開口說話了。
雪妍果然沒有懷疑更多的，隻是抱怨了一下：“唉，這樣可真不方便！出招不方便，坐的也難受！要不，你還是把那招數用出來吧？”
“再忍忍啦.……”我安慰道：“我現在還不想那麽早暴露出去的.……對眼前這兩個用，實在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