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禁閉的門口
“你不了解他，他就是那樣一個人！為了麵子.……他能做出許多讓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事來！”莫妮卡長籲短歎地道，“如果不是因為麵子問題，特雷克和他的母親早就能接到家裏來了，而且後來的很多事都不會發生的！”
“後來？你是說他如果早點到你家的話，你的母親就不會.……”
“其實那是完全有可能的！我的父親在這件事上一直都在拖延，雖然他非常喜歡特雷克，也一直都有想要讓特雷克繼承皮特曼家族的意思，但為了麵子，他遲遲都沒有任何動作。甚至.……”
我插口道：“你等等，我沒明白.……這一點需要什麽麵子問題嗎？”
“怎麽不需要？”愛爾娜在一旁幫腔道：“如果老爺他決定讓特雷克作為家族繼承人的話，就等於承認特雷克比特裏克恩要優秀，也等於間接承認自己那二十年來的教育是失敗的。作為帕特裏克最大的家族，全城，乃至全地區最有影響力的商人，這種消息傳出去，你覺得會不傷麵子嗎？”
我無語.……是啊，所謂養不教父之過，就像學習不好的學生總是害怕開家長會一樣，因為他們都知道，丟了麵子的父母有時候會暴露出非常可怕的一麵。
“可是就算是傷麵子，也不會出什麽大事吧？”
“不會出大事？”莫妮卡苦笑道：“看來你是真沒見過什麽叫做大事啊。我這麽說吧，父親他曾經因為一件大損麵子的事情，把他一個競爭對手的辦公樓買了下來.……”
“不就是一棟辦公樓嗎？”我小小地在心中算了一筆賬，百舌鳥競技場今番為我掙下的錢，雖然不夠買什麽樓，但差不多也夠買一棟別墅了。
“連同那棟辦公樓所在的一條街……”
我的嘴合不攏了。
“然後又讓人把整條街都鏟平了……”
我連血液都快停止流動了。我深刻地相信，在現在這個社會裏，要修建一條街都要容易得多，但要鏟平一條街，那可絕不是光有錢就能做得到的！
“你父親真是……有脾氣啊……”
“行啦行啦！”愛爾娜突然嚷道：“不管大老爺的脾氣有多大，有多愛麵子，現在討論這些都是沒用的！特雷克，他人呢？光聽到他的聲音，卻找不到人！”
其實，打從莫妮卡和愛爾娜坐下來大聲聊天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明白了，她們倆都是故意的！在她們看來，雖然找不到關押特雷克的房間入口，但既然能從外麵聽到特雷克的聲音，那麽特雷克也一定能聽到她們的聲音，為了不至於發生誤會，她們故意坐下來講話，就是想讓特雷克聽明白外麵的人是來救他的！隻要特雷克大聲示警，我們一定能找到入口在哪裏！
然而講了這麽大半天的話，我們卻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了.……顯然現在隻有兩種解釋，第一是特雷克並不想向我們求救，第二則是他壓根兒就聽不到我們的聲音。
對於第一種解釋，我很難想得通.……如果莫妮卡剛才所敘說的故事都是真的，那麽特雷克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冤屈，何況和他一起被關押的還有他的母親！他怎麽可能不想出來呢？難道是因為有個花癡妹在這裏，所以怕的不敢出來了？這也太離譜了！
而對於第二種，就更加的不可思議了！既然我們能夠聽到他的歎息聲，為什麽他聽不到我們的呢？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向著瑞絲問道：“什麽情況下，一個人聽得到對方說的話，而對方卻聽不到他說的話？”
瑞絲當即回答道：“很簡單啊，對麵那個人的耳朵是聾的，或者.……耳朵受了傷？”
愛爾娜也馬上反駁道：“不可能的，特雷克的耳朵是好的！”
我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他在下麵關了多久了，你又有多久沒見過他了？他最近什麽狀況你們都知道嗎？”
愛爾娜有些語塞，但她雖然低下了頭，嘴裏還是很倔強，“可是我的朋友說過的，他一切都還好啊.……”
我想來想去，決定用最簡單也是最土的辦法了，“瑞絲，那份地圖你帶來了嗎？”
她當即掏出了手機……她做事情雖然不是最細心的，但她管理後勤的工作做得久了，總是會比常人多一份想法，就像這地圖，她果然備案了。
等她打開地圖以後，我又讓莫妮卡和愛爾娜來辨認，把剛才我們，還有瑞絲她們所聽到聲音的地方全都標注出來。然後試圖通過這些點，來找到規律.……可是等她們標注完了以後，我細看了一下，卻是更加無語！因為我們標注出來的這六七個點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聯係的地方！每個點之間的間隔，方位，全都找不出什麽規律來。雖然在地圖上看，附近是有一些空房間，但和這些點都相距甚遠。甚至於有些點之間除了厚厚的牆壁，根本什麽都沒有。
我們甚至走到剛才聽到聲音的那些地方，然後放大了嗓門，喊了一下特雷克的名字.……當然也不敢太過用力喊，據莫妮卡說，地下室裏雖然沒人巡邏了，但上麵的城堡裏還是有人的，所以這種喊叫隻行進了幾次。但我們覺得這已經足夠了……畢竟連對方的歎息聲都能聽得到，說明我們的距離應該很近才對。可我們等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回聲傳來.……
仔細研究了幾分鍾之後，我們都毫無進展，愛爾娜第一個不耐煩地跳起來了，“明明就在這附近！為什麽會聽不到聲音呢？”
“我們出來已經快一小時了，”露莎提醒道：“原本說半小時就回去的，現在耗了這麽久，一會兒要是讓雅美她們感覺不對勁，可能會鬧出更大的麻煩的！”
我正想點頭稱是，卻又看見莫妮卡和愛爾娜那可憐巴巴的眼神，隻好道：“這樣吧，最後再找十分鍾！”
不過這句話並未能安慰莫妮卡她們，她們已經有些開始放棄的意思了，腳步放慢了，頭也越來越低了，眼神更是不像剛才那樣左顧右盼地充滿幹勁了。
我隻好再安慰她們一下，“都打起精神來，其實……我發現這些點，還是有點規律的。”
幾個女生頓時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麽規律？”
“呃……”我沒想到她們竟然一下子都有了興趣，隻能胡亂地道：“你們看，這些點.……這些點.……”
“這些點怎麽了？”她們追問道。
“這些點都在通道上啊……”
她們頓時一起鄙視道：“廢話！這叫什麽規律？”
“呃……我的意思是，它們.……它們.……它們都在通道的中間，而沒有一個點是在通道拐角處的。呃……這個.……你們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嗎？”
她們一起盯著我，也一點搖著頭。
我急中生智……呃，其實說是信口胡說更準確一點，“你們想啊，如果我們要在這些地下通道裏布置崗哨，會布置在哪裏最為妥當？”
莫妮卡似乎最有經驗，馬上道：“這個不用設想，這裏以前的守衛全都布置在各段通道的兩側，這是很尋常，也很科學的布置方式。守衛隻有布置在通道的轉角或是盡頭，才能最大限度地觀察到所有的通道狀況，我覺得沒有人會把崗哨布置在通道中間的，不但視線差，反應也不夠及時。嗯……這和特雷克被關在哪裏真的有關係嗎？”
“有！確實有關係！”我原本隻是胡謅，可是莫妮卡的這番話一下子提醒了我，“就是你說的，崗哨通常都是布置在通道的角落，而絕不會是在中間的，對不對！？”
“對啊.……”
“所以我們聽到聲音的地方都在通道的中間，那是因為關禁特雷克的地方，其實是需要通風口的！而這些通風口盡管做的非常隱秘小心，還是會多多少少地傳遞出一些聲音來的，放在通道中間，就是不想讓兩邊的守衛能聽到這些聲音！”
我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因為這條胡謅出來的理由，竟然讓我自己越想越對！周圍的女生們聽了，也不禁開始點起頭來。
“那麽根據這一點，你能推算出關他的地方在哪兒嗎？”
“既然是小型通風口，那它們之間就不太可能出現交叉的地方了，而且這些通風口也不可能開到上麵的城堡裏，否則再怎麽隱秘，遲早也會被人發現的。我們現在需要沿著每個我們能聽見的點都劃出一條線來，這些線就隱藏在這些牆壁裏，把所有的線整合起來，最後交織的地方，就是關他的地方了。”
“好辦法！”莫妮卡讚歎了一聲，她隨手就掏出一根口紅，開始在地上畫了起來，並且很快就照著瑞絲手機裏的地圖，把這附近的通道和房間都大致描繪了出來。然後又在上麵標注了那些我們能聽到聲音的點。
幾個女生一起上前幫忙.……這些女生們雖然七手八腳，但做起事來卻很聰明。露莎，瑞絲和莫妮卡不由分說就開始脫下她們一直穿著的長筒絲襪。我甚感奇怪，不知道她們要幹什麽，卻見她們把脫下來的襪子一條條都搓成了長長的絲繩，然後把一端用手指按在那些標注好的點上，再慢慢把另一端沿著畫出來的牆壁開始擺放.……
我太佩服了，簡直五體投地，因為這幾個女生在做這件事之前，竟然都沒有互相商量過，而做法居然如此地一致！有時候啊，頭發長的，見識可真不一定短啊。
很快地，那一條條的絲襪在這些女生們纖細的手指擺弄下，沿著地上的牆壁輪廓，越來越近，最終交織在了一起。
“這怎麽可能呢？”她們都發出了不可思議的疑問，因為那幾條絲襪最後的交織處，卻還是一堵牆壁，而且正是我們之前所經過的先祖之牆，那是一麵很薄的牆壁，厚度最多不過五六十厘米，這裏麵隻能放骨頭，卻是根本不可能住的了人的。
女生們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了我，我沉思了一下道：“我不得不引用某位名人的話了。”
“什麽話？”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之後，剩下的那一種再怎麽古怪，也是真相。”
我帶著她們找到了那堵牆，然後問道：“那房間有燈嗎？”
“當然有啊，”愛爾娜回答說：“不過好像隻有最中間有一個鑲嵌在天花板上的大燈。”
我點了點頭，就在牆邊蹲了下來，開始脫鞋脫襪。
“你搞什麽啊，難道你也要學我們？”愛爾娜在一旁打趣道：“來，讓我看看，你也穿了絲襪嗎？”
我沒理會他，提著鞋襪，站起身，光腳踩在地上，開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起來，沒幾步就發現腳下的地板和其它地方不一樣，溫度明顯要高一點.……
我又參照了一下地圖，然後向愛爾娜問道：“你那個朋友有沒有告訴你，那個房間大概有多大？”
“嗯，說過，大概就是個長寬都隻有十米左右的房間。”
我點點頭，先穿好鞋襪，然後又借來莫妮卡的口紅，在地上做了個標記，接著便毫不猶豫地沿著牆向一邊走去。也就是走出去不過五六米的距離，便再度蹲下來，細細地查探。女生們見我表情嚴肅，都沒有多話，隻是跟在我身後圍觀。
我開始伸出手去，在地上慢慢摸索，沒一會兒功夫，就摸到了一個鐵環，也沒用多大力氣，輕輕往上一抬，一個兩米見方的大蓋子就被我抬了起來，下麵露出了一段樓梯。
“真是神了！”莫妮卡睜大了眼睛道：“你怎麽知道這裏還有個入口？我下來查探了好幾次，也經過這裏很多次，都不知道啊。”
“很簡單啊，我們的推測是沒有什麽錯誤的，所以囚禁特雷克的地方如果不在那堵牆裏，就一定在牆的正下方了。我剛才又光著腳，試了試地麵的溫度。你想啊，一個常年幽閉在地下的房間，隻有可能采用人工的方式來照明。剛才她也說了的，在房間的最中間位置安裝了光源。哪怕是再怎麽先進的冷光照明，長年累月地開著一定會散發出熱量的。找到了房間的中心，再按照她說的房間大小，很容易就能算出房間的邊界。在和地圖一對照，也就隻有這裏有空間來容納一個入口了。”
莫妮卡沒說話，但從她的眼神裏我讀出了深深的崇拜感，這讓我頗為自豪。而愛爾娜卻叫了一聲，“哎呀！我想起來了，她跟我說過的，要去送飯的時候，還要下一個樓梯的，才能到達那個房間。”
所有人都怒視著這個花癡.……不，簡直就是白癡！這麽重要的事不說，浪費了我們大把的時間！
愛爾娜聳了聳肩，厚著臉皮道：“有什麽辦法嘛，自從來到這裏，我的腦子裏就隻剩下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