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究竟長大了沒有
我帶著梅森和梨佳，出了房門就走消防通道往樓上爬。
“大舅哥，你怎麽知道他們會到樓上去？”
“我們來的時候沒看到他們，這裏隻有一部電梯，他們不往上走，還能去哪兒？”
“可是他們不會走這條消防通道嗎？”
“嗬嗬，送了那麽一大捧花，走消防通道？月瑤沒情趣，那個赫托爾應該不會那麽傻吧？他們現在分明就是要找一個沒人看得見的地方說話嘛。”
幾句話一過，我們已經來到了樓頂，隻見門果然敞著，我們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探頭看一個究竟，就聽到了月瑤的聲音。
“你回去吧，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我回頭一看梅森.……簡直就是在看一本關於訴說人類麵部表情變化的教科書。他雙眼圓睜，瞳孔放大，從嘴角微彎到咧嘴大笑也不過兩三秒鍾.……當然了，這位越來越矜持體麵的年輕人並沒有笑出聲音來.……接著，他的笑容又很快收了起來，眼角開始向兩側下垂，臉上的肌肉也慢慢向中間收縮，嘴唇微微向上隆起，變成了一副感動中帶著溫柔，熱情中帶著欣慰的表情。
梨佳突然照著梅森的臉上一巴掌糊了過去，她的功夫也不弱，這一巴掌上去，聲音很小，力道卻不弱，頓時讓梅森的臉紅了大半邊。但他不敢叫出來，隻是捂著嘴，呆愣地看著梨佳……
我也沒見過梨佳突然發這麽大火，卻聽她低聲道：“你這個白癡，動不動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還要不要生活了？”
可憐的梅森鎮定了一下，連忙搗蒜似的點了點頭……
我比了個噓聲的手勢，悄悄地探出腳步，往門口處又是一看.……隻見月瑤正站在樓頂邊緣的扶手處，正對著一輪明月。而赫托爾……他居然跪在月瑤的身後。
這肯定不是求婚，求婚的人一般半跪，而且手裏肯定也是拿著點什麽的，沒見過像他這樣雙膝跪地，頂禮膜拜的。他的頭一直頂在地上，動都沒有動一下，好像整張臉都是貼住地麵的，嘴裏不停地說著我無法聽清的模糊話.……這幅情形在騎士學院裏倒是經常見過，很多男生實在壓抑不住自己對某些女騎士的崇拜感，就會瘋出這模樣來。但是在學院以外，這就很奇怪了。
這位到底是想幹什麽呢？
“真的對不起……”月瑤沒有轉過身子，但她好像知道背後發生著什麽，她的語氣倒是蠻平和的，不像以往那樣沒心沒肺的樣子，“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才僅僅見過一麵，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收留你的。而且，我的坐騎很棒，他還是我的愛人.……我根本不需要什麽備用的坐騎。”
咦？赫托爾居然是為這事來的？這倒是新奇？被月瑤踩了一腳，就不想當他的健身教練了嗎？但他依然維持著那姿勢沒變.……其實自從我們學院搬到船上去以後，這種對騎士大禮參拜的方式早已經被淘汰了許多。受限於船上的空間太少，在船艙裏，過道中，樓梯上，遇到心儀的搭檔對象，說一句，也就是了。至於外麵嘛，我就不是很懂了。
不過我覺得月瑤是真的懂事了，她顯然不知道我們的到來，但一向瘋瘋癲癲的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是挺讓人感動的，至少，梅森就被感動得鼻涕都快出來了。對很多騎士而言，手下有兩個甚至更多坐騎的，十分罕見！因為一旦進入競技場生涯，坐騎就會變成一種極為可貴的資源！所以擁有資源越多的騎士，身份自然而然地會提高不少……這種擁有，是實實在在的擁有，這種資源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坐騎了，而應該被稱為私人坐騎。這種身份是不可能像那些競技場裏自主的坐騎一樣，能夠瘋狂地撈金，但他也不用為自己的生活忙碌勞累，因為有人會養著它。
月瑤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的……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裏，她也確實擁有好幾個坐騎，比如對我們所有人……特指男生……都很凶，對她卻乖如小貓的薇薇姐，再加上薇薇爾的丹尼斯和她的梅森，這個陣容不管走到哪裏都相當惹人注目。隻不過隨著規模越來越大的戰鬥，像薇薇爾這種戰力超群的騎士，再窩著當坐騎就太浪費了，所以不得不讓她提槍上陣。月瑤的身邊也就隻剩下一個梅森了。
所以赫托爾的這種請求如果說對很多騎士都是一種難以抗拒的欣喜的話，對月瑤來說，這種欣喜就應該翻倍了。因為她可是過來人。
但她居然能忍得住……就算赫托爾沒被訓練過，但他有非常好的體力基礎，要把他訓練成一個標準坐騎用不了一年時間，訓練成能上競技場的優秀坐騎也要不了三年。對於年輕的月瑤來說，這點時間真算不了什麽。所以，她的確是在對抗著心裏強大的欲求，來拒絕赫托爾的。
跪在那裏的赫托爾突然抬起頭來，“我願意把我的所有都獻給您.……”
“所有？”我的心裏冒出了疑問，月瑤卻是直接問了出來。
“是的.……”赫托爾一邊說一邊抖抖索索地從口袋裏摸出一些東西，遞了上去，“這是我這幾年在皮特曼家族裏的積蓄.……不多，也有一百來萬.……”
這回，是我有點受不了了，一個健身教練，才幹了幾年，居然能攢這麽多錢？那個皮特曼家族到底是多有錢啊？還是說，赫托爾真的有他的過人之處？
然而月瑤的身影卻紋絲不動，隻是淡淡地“哼”了一聲。
“這.……這些錢不是，不是用來打動您的……隻是我覺得，如果您願意收下我，那麽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就沒什麽用了。”赫托爾極為誠懇地道。
我勒個去！月瑤，答應他吧，那些錢他沒用了，我可有用的很呢！別看我大方地把幾千萬拿去給安德瑞斯撐場麵，但實際上我心疼得要死！隻不過這筆錢不像當年和黛西達成私下的借錢協議那樣，可以瞞著雅美她們那麽久！別的不說，光是一直在我身邊的梨佳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這錢雖多，我卻扣不出一分錢來壓我的私房倉庫。還不如慷慨大方一次.……
當然，這話我哪敢說出來？梅森要是聽到一定會崩潰的！
可是月瑤卻搖了搖頭，“我沒辦法答應你的，所以你應該留下這些錢自用.……而且，我要告訴你，你別以為坐騎是多麽簡單的工作，那是需要花費很多，甚至一生的精力和心血，而且如果是私人坐騎，你還得把這些精力和心血無條件地奉獻給你的主人。”
她說的確實一點沒錯.……這種奉獻確實是無條件的。不像我，我和雅美她們不但是搭檔，而且是情侶，所以不會擔心什麽奉獻不奉獻的問題，但是對月瑤來說，她確實不太可能把自己的愛心分給赫托爾哪怕是一點點。
看著月瑤的背影，再看看梅森的那副雖然感動但卻給人很可憐的樣子，我覺得還是我出去說點什麽好。至少有個人幫腔，赫托爾該知道什麽是知難而退吧？
“不過.……”我正打算邁出腿去，卻聽見月瑤來了這麽一聲，趕緊收住了腳。而我旁邊的梅森更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們共同的行為都是把耳朵豎了起來，想聽聽月瑤說什麽。
“你知道要當坐騎最需要的條件是什麽？”月瑤突然問道。
“這個.……當然是體力了！”赫托爾回答道，但很快又補充道：“不，還有忠誠！”
“不，你錯啦，坐騎最重要的，是要放下自己的羞恥心！”說到這裏，月瑤竟然緩緩地轉過了一點身子，“你明白這個道理嗎？所謂的坐騎，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去馱人！讓自己的搭檔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悠閑的騎在你身上，無視周圍的目光。你能做得到？”
“我……我已經做到了啊，要不然我不會出現在這裏的。我……能做到絕對的忠誠！”
“不，如果你做得到，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你把我帶到天台上來，說明你很害怕對我的忠誠被其它人看到……難道不是嗎？”
“我……”
“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敢在所有人麵前來展示這種忠誠，我也許會考慮……”
“所有人？”赫托爾吃了一驚，“你是說……我們現在應該到樓下去？”
“不……不是樓下。”月瑤緩緩地把右腳抬了起來，她的腳當然很漂亮，不過穿了一隻人字拖，稍微有點降檔次，還有點搖搖晃晃……就像已經預知劇本一樣，赫托爾似乎也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他把頭重新低了下去，就像親吻地麵一樣埋在了地上，任由月瑤的那隻腳踏在了他的後腦上。
“你明白了嗎？就像今天晚上發生的那樣……在所有人麵前……包括你為之效力的皮特曼家族的那些人.……對了，還不止是這樣，你還必須當著他們的麵，陳述自己的選擇，以及對我的忠誠！”
我和梅森看得麵麵相覷……這個實在是有點讓我們吃不消，月瑤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可是她變成熟也好，變戲精也罷，依然都是在我們的認知範圍內.……而眼前的這個月瑤，她變的不是別的，而是性格！
難道那個天真浪漫的月瑤真的已經離我們遠去了嗎？
赫托爾一直都沒開口.……就這麽僵持了大概三分鍾，月瑤移開了那隻腳，並且道：“看來你做不到！”然後就準備邁步離開。
可就在那瞬間，赫托爾突然抬起身子一把抱住了月瑤的一條腿，慌張地道：“我答應你，我做得到！”
我楞了一下，而梅森則倒在我肩膀旁，把滿心的失望悠悠的吐了出來。我連忙拍了拍他，想要安慰他，卻聽見月瑤道：“好！那就是明天晚上吧，我們還要去皮特曼家，就那個時候，我等你的表現！”
“好！我一定能做到的！請你相信我！”赫托爾放開了手，誠懇地回答。
“那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我……”
“第一個命令就不想聽嗎？”月瑤的語氣瞬間變得嚴厲起來。
“聽！聽！我當然聽！”赫托爾趕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往門口跑了過來。
我趕緊做了個手勢，和梨佳，梅森分開躲在了兩扇門後。著急忙慌的赫托爾壓根兒就沒注意到我們，一溜煙地跑下樓去了。
唉，我悄悄地歎了口氣，又看了看天台上，卻看見月瑤已經又背過身去對著月亮，不過她好像掏出了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樣子.……等她撥了號碼以後，居然是我的褲袋裏震動了起來。
我這兩天又要裝這個，又要扮那個，信息又不能不管不理，所以手機調成震動的了，我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月瑤打來的。在這裏說話太大聲的話一定會被她發現的，於是我趕緊三步並一步地跳著躥下了樓梯，溜到了下一層，這才接通了電話。
“喂！姐夫！方便嗎？”
“呃……”我努力平息下剛才急躥導致的體內氣息狂奔，“方便！方便！”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她的聲音還是沒什麽變化，依然是以前那個活潑的月瑤。
“什麽好消息？”
“嘻嘻，剛才那個和我打拳的來找我了。你知道嗎？人家現在可有魅力了！那家夥被我踩了一腳，就忘不掉我了，說是要來給我當坐騎呢！”
“這個.……你很開心嗎？”
“開心倒是不至於啦，但是以前這樣的事不是隻會發生在雅美姐她們身上嗎？現在居然我也可以啦。”
“你為這個高興啊？”我想起以前確實是有些不長眼的家夥打過雅美的注意，包括助人為樂的馬爾斯，心懷叵測的巴納特，橫行霸道的安德瑞斯，不過都被我給打發了！
“笨死了，你這個小師弟！我都說了，不是我開心！開心的應該是你才對！”
“我？”
“是啊，他已經答應我了，明晚要在皮特曼家族所有人麵前表示對我的臣服！嘿，明天我們不是要去打架嗎？先用這個辦法讓他們士氣低落，然後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怎麽樣？我也會用計策了哦！”
我大吃一驚，忙道：“這.……這是你的計策？”
“是啊.……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這真不怎樣？那個赫托爾怎麽辦？梅森又怎麽辦？你想過嗎？”
“想過啊……我早就想好啦！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我看是大事！你別忘了，梅森為了你，可是自殺過不止一次了！”
“放心啦，那個賤骨頭我是不會放棄的，我們關係好著呢……至於那個赫托爾嘛，有個備用坐騎也不錯啊，有時候我也挺心疼我家骨頭的。好啦，不跟你說了，我回去找骨頭玩了！”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就這.……能叫成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