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客場
觀眾席上沉默了很久之後才爆發出了歡呼聲，通常這種情形隻有在非常精彩的並且帶有逆轉情節的比賽中才會出現。很明顯，現在這場比賽就是如此。
梨佳對坦尼婭感到非常的惋惜，不住地搖著頭。而薩曼莎就要理智的多，她一邊點了點頭對那名板甲騎士的成功表示讚許，一邊還是掏出手機，不時地看看有沒有收到新的訊息。
我則繼續看著場地上已經結束了交戰的雙方。不管怎麽說，坦尼婭還是讓我感到比較有前途的一名騎士了，她的戰鬥方式很特別，但也很有效，她的經驗會在日後的不斷戰鬥中得到積累.……比如眼前的這場讓很多人都感到惋惜的戰鬥，她就應該能夠得到許多有用的經驗。當然，前提是她並沒有失掉她的自信。
但我更關注的，卻是那位板甲騎士。就他剛才的表現來說，絕對不可能隻是個在競技場裏獲得百分之三十七勝率的騎士。他懂得隱藏實力，懂得觀察對手，更懂得把握最後的關鍵一擊。盡管他的裝束和出場姿態讓人掉了不少眼鏡，但他的表現卻讓我不得不把賽後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他身上，這應該是個有來曆的家夥才對！
還有，他的坐騎也是個迷！那是個看上去身材沒什麽特別，既不高也不狀的人，可是居然能把實力藏了那麽久！就算是我，在麵對二十分鍾的狂風暴雨之後，也很難一下子蹦起來.……我注意到他最後的衝刺還是走著之字形路線，不要以為這種路線跑起來很輕鬆，尤其在十分勞累的狀態下，因為這種衝刺的每一次變向都是再把騎士和自己的全部重量壓在一條腿上，要不了幾步就會把自己的腿給震麻的。
正這麽想時，那個板甲騎士突然一把抓住自己的頭盔，摘了下來.……我去，這是個女的啊！那一頭金黃色的馬尾辮，和她正在用力搖晃的頭盔上的羽毛裝飾一起，都飄舞了起來。她一邊向著四周歡呼的觀眾不斷地致謝，一邊開始控製著她的坐騎，繞著賽場跑了起來.……
直到那一圈跑漸漸地跑到了我們近前，我終於看清了她的臉。呼……原來如此，竟然是她！約瑟芬！她好歹是正規騎士學院出來的，打敗坦尼婭這樣的野路子不算什麽稀奇，而她的坐騎肯定就是西姆斯了，他的實力早就超過很多職業騎士的坐騎水平了，我非常了解他的，別說什麽之字形路線了，就算他現在再馱著約瑟芬跑個十公裏也不叫什麽事！難怪能夠一直把實力隱藏到現在呢。
隻是她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來幫我的嗎？安德瑞斯呢？他來了沒有呢？
約瑟芬從我麵前跑過的時候，眼神從我的臉上劃過，根本就沒注意到我……當然了我現在的這幅臉，她肯定也是不認識的。
梨佳小心地握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裏按了一下.……她也認出約瑟芬來了。我則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表示不要吃驚，一切如常。
“他們回來了。”薩曼莎道，她說的當然是那個艾塞亞了。
“回來了？奧爾丁頓呢？沒事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居然真的想要把艾塞亞引到城外去！”
“什麽？”
“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回信息的是你另一個朋友，叫斯特凡娜的。她居然說很可惜，差一點就能把艾塞亞給引出去了，結果對方突然返回了，還讓我們小心。”
我吐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心累還是放鬆的感覺。在我們身後的那批援軍裏，按理說斯特凡娜是身份最低的一個，因為理論上到現在為止，她也還隻是我的俘虜而已。但實際上她卻是身份最高的一個！奧爾丁頓隻能算是她的同學手下的一個傭兵隊長，其它人更不用說了，雅美和雪妍更是對她十分崇拜。如果我在，還能稍稍管一下，讓她的氣焰不要那麽囂張！但是我現在不在，以她的個性還不翻天才怪！即使是鮑爾也拿她沒什麽辦法的。
這件事很好推測，薩曼莎把情況發給了鮑爾和雅美，但斯特凡娜自作主張，認為幹脆把艾塞亞引出城，就可以讓我們避免一場危險的決鬥！還好艾塞亞對事件輕重，最終折返了回來，要不然這場比賽就打不了了.……這並不是什麽好事，以艾塞亞的處事原則來看，他一定會再提出交戰。而到時候海莉就會另出詭計了，那時候我們又將麵臨新的甚至可能是更大的麻煩。
“我們確實得小心一下艾塞亞了，從這件事看的出來，這位老騎士的心態遠遠沒有我們.……至少是沒有海莉想的那麽容易心煩氣躁。”薩曼莎提醒到。
“這是當然的，他應該知道這裏的事更大！”
“可是奧爾丁頓他們惹出來的麻煩也不小，”薩曼莎道：“這消息上說，他打傷的那幾個人裏有一個比利牛斯騎士基金會的執行總裁.……”
這個基金會我以前也是聽說過的，它非常的有名，因為它並不是以為騎士服務為宗旨的，恰恰相反，它是一個由許多職業騎士自發組成的機構。很多已經有名望和地位的騎士，甚至是騎士團都在不停地為它提供資金，然後由它利用這些資金在世界各地進行各種慈善活動。但是很明顯地，這種機構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是站在騎士聯盟對立麵的，所以它理所當然地不受聯盟的待見。這也是為什麽它的善舉往往不會被世人注意到的原因，因為把控了騎士世界主要話語權的騎聯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其它騎士機構的慈善名聲超過自己的。
所以以艾塞亞的身份地位，和這個機構的總裁在一起做朋友，就非常合理了。而且他們的友情應該很不錯才對。怪不得奧爾丁頓挑他下手.……也真難為他們了，在短短的不到一小時裏居然能夠找到這麽恰當的目標。
我苦笑道：“那麽說那位總裁先生也是個騎士了，他出門不帶保鏢的嗎？”
“帶了的……不都被奧爾丁頓打傷了嗎？”
“好吧.……可是奧爾丁頓也太厲害了，一個人竟然能挑下三個騎士！剛才都忘了稱讚他一句.……”
“這並不難，他帶著其它九個騎士一起去的.……”
我瞪大了眼，看向薩曼莎.……我就說這件事有點古怪。艾塞亞正麵臨著重要的比賽，這個時候按說什麽事都不應該讓他分心的，就算奧爾丁頓打傷了他三十個朋友，在他眼裏那也隻是出現了一個厲害的街頭騎士而已。隻要打完比賽就可以馬上去找奧爾丁頓算賬。可是十個人一起出手，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毫無疑問，這一定又是斯特凡娜的主意，不過對於這個主意，我必須要點個讚！
“不過現在怎麽辦？我有點開始為你擔心了。”薩曼莎對著我道。
“擔心？你擔心什麽？”
“艾塞亞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所以不會有失常，不過他剛才又被奧爾丁頓耍了這麽一圈，他一定會認為這是海莉的詭計，所以一會兒在賽場上，他會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你頭上的，你吃得消嗎？”
“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雖然嘴上這麽說，我心裏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就在這時候，海莉急衝衝地跑了回來，她的神色也相當慌亂，在離我還有好幾步的時候，她便叫道：“糟了糟了！”
“怎麽了？”我心知肚明，卻佯裝好奇地問道：“沒找到你的會計？”
“不，不是的，”她終於在我麵前站定，然後非常驚慌地道：“我的人剛剛看到，艾塞亞從競技場外回來了.……他居然出去了很久我們都不知道！也就是說，剛才坦尼婭那個丫頭的比賽，他一點兒也沒看到！”
她果然是一個善於謀劃型的人才，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事前擬定的計劃上，可是雖然看上去她的計劃天衣無縫，卻仍然趕不上變化！缺乏臨場反應是她的致命弱點！這樣的人，隻要能夠找到她計劃中的縫隙，就不難對付她！
所以說嘛，老天既然給了一個惡人一把斧子，就不會再給她一把榔頭了。否則她搞起破壞來，老天都收拾不了她！
“那怎麽辦？”我馬上作出了一副比她還要慌亂的神色，“剛才那一場已經完成了，馬上就要輪到我了！”
她急速地喘了幾口氣後，道：“不行，我必須馬上終止比賽！”
“不行！”我以更大的聲音斷然拒絕，“這場架我必須打！”
“你……”
我向她逼前兩步，同時暗運內力，將全身的經脈都充盈起來，擺出了一副極為霸道的氣勢，逼得她連著向後退後了三步……
“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年了，然後又一個人在最黑暗的角落裏苦練了好幾年！我離這個花花世界實在是太遙遠了！現在所有的夢想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你讓我放棄？”
“可……可是……你有把握？”
“不就是一個老頭嗎？”我轉過身對梨佳道：“我們走，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說完，便不再理會海莉，高仰著頭，徑直往休息室去了。雖然競技場是有終止比賽的權力，但那也是要在正當合理的情況下，尤其是征得雙方的呃同意下。經過這麽一嚇，我不怕她還會搗什麽亂。
拐過通道的一瞬間，梨佳突然就挽住了我的隔壁，非常溫柔地道：“真夠霸氣的，我喜歡哦。”
“哼！”我把頭揚的更高了。
所有的裝備都是現成的，我們很快就完成了準備，然後抵達了競技場的出口，海莉和薩曼莎已經都等在這裏了。
薩曼莎自不必說，而海莉看到我精神百倍地騎著梨佳，執著兵器，出現在她麵前，似乎也稍稍地放下了一點心，也許是我的模樣看起來，有更多的勝率吧.……
“你……”她張口欲言，但又戛然而止。
“把賬本準備好，我打完了是一定要看的。”我冷淡地道，然後一提韁繩，讓梨佳衝了出去.……
差不多就在我們衝出去的同時，四周的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熱烈的歡呼爆出。我吃了一驚，難道我這個穆特爾這麽出名嗎？再一抬頭，隻見對麵一位騎士緩緩地也從另一個入口處出現。呃，感情他們不是為我歡呼的。
可能是我的青年杯賽一路上打的太過於順利了，太習慣於接受觀眾們的喝彩。所以這會兒的場麵讓我有一種來到了客場上的感覺……雖然我從來也沒到過什麽客場。和安德瑞斯在西古爾學院打的那一場，由於他老爹的背後支撐，其實反而是我的主場作戰！
我調整了一下我們的方向和姿勢，正對著對麵的艾塞亞，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騎士……至今為止，能夠在稱謂前麵加上‘傳說中的’這種修飾的人，在我眼裏真不多！他的名氣應該是不如裏奇和羅伯特的，但是實力上卻很難說，我一直都信奉‘高手不露’這種格言……一個一直在學院裏任教的騎士，恐怕本身也沒有多少機會經常在競技場裏讓人品頭論足的。
他的打扮其實很精練，身體上披掛的也是板甲，但四肢卻都使用了鏈甲護臂和護腿，我記得鮑爾說過，他的年紀雖大，但動作還是非常矯健的，尤其以迅猛快捷著稱，所以這樣的披掛應該是為了發揮出的他的優勢吧！
再看他的武器，我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問題，因為他的槍頭竟然是歪的！那柄槍是被他抓著斜背在背後的，可是槍頭卻近乎垂直地指向地麵，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槍頭其實並不是直接和槍柄連在一起的，而是用一根大概二十厘米長的鏈條連接起來的。這比起傳統上的鏈子槍來說，非常相近，但是鏈條似乎太短了一些。
我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女，雖然一個是槍，一個是鞭，但這父女兩的武器可算是大異小同了。至少都是一種能夠用攻擊方向來迷惑對手的兵器。
隔著至少二十米的距離，他停了下來，我馬上槍交左手，然後對著他鞠了一個深躬，這個行為不但出乎他的意料，讓他的臉上現出了驚愕的表情，也讓全場持續不斷的歡呼聲一下子停頓了下來。
這可以算是我的戰術吧……這麽有禮貌的行為是最容易化解觀眾們的激動情緒了。我是從某次足球比賽上學來的，一支客隊在獲取勝利之後，連番向四周觀眾禮貌地鞠躬致謝，獲得了全場甚至是場外電視觀眾們的一致好評！
艾塞亞很快鎮靜過來，他也向我鞠了個躬，但是彎腰的幅度連我的一半都不到，盡管如此，場外還是響起了一陣掌聲。
唉，客場就是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