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燈火明滅時
空心菜確實是塞爾瑪麾下坐騎中和她關係最密切，也最具口才的坐騎。
事實上塞爾瑪第二天醒的比空心菜隻晚了幾個鍾頭，當她抬頭發現輸液架上掛著的葡萄糖液，然後又順著那條輸液管一路看下來，直到自己手背上的輸液針，當場又昏過去了……
我們以為她暈針，但空心菜告訴我們並不是。她是因為看見有糖分正在進入自己的體內，這很明顯破壞了她的減肥大計，所以怒急攻心，然後再次因低血糖暈過去的。
真是騎士世界中的一朵奇葩！
這個時候，空心菜開始教我們該怎麽做.……用他們那個托盤下吊鉤子的細鐵鏈，一圈又一圈地把塞爾瑪打吊針的那隻手給捆了起來。當我們都覺得這樣安全了的時候，他又開始拿鏈條把塞爾瑪的身子和床都捆在了一起.……
“有這個必要嗎？”
“你應該知道她有多大力氣的。事實上我建議應該用更粗的鐵鏈.……呃，還好，你們這裏的床是固定的……”
船艙裏的床當然是固定的，病床也不例外，不然搖搖晃晃起來可怎麽辦？
“行了，真的不要再擔心了，”空心菜又到處檢查了一遍以後道：“我會守在這裏，等她醒來我會跟她第一時間解釋的。那個.……你們隻要.……”
“隻要什麽？”
“不好意思，隻要那個.……能不能給我弄點吃的，還有我那幾個兄弟.……”
“怎麽？你們.……又餓了？”我嚇了一大跳，昨天中午他們一群人吃了幾個鍾頭，後來的晚餐，今天的早餐，午餐，一頓沒落下過，全都超量供應……這離午餐才過了多大會兒功夫啊？居然就又撐不住了？
“唉，大團長，說來真的很不好意思，但你不知道.……我們很少敢在主人麵前進食的，因為每次被她發現我們吃東西，她都會很難受.……”
“怎麽？她還不讓你們吃東西了？”
“那倒不是啊，她隻是很難受，然後看著我們哭，說我們都將成為脂肪的俘虜……然後就躲起來不見我們.……到後來我們都不敢當著她的麵吃東西，隻能趁著她不在的時候.……就像昨天，我們哄了她半天，讓她睡著了以後，才敢去吃東西，所以才用了那麽久的時間。”
“天哪.……難道她平時不吃東西的嗎？”
“嗯……可以說，她吃的非常少，每天隻吃一點點流質食物，喝一些紅酒，除此以外，多一口水都不肯喝。”
“原來是這樣啊.……”我們恍然大悟，趕緊讓人去找食堂大媽開火……
“另外.……你們這條船上……有籃球場嗎？”
“這個真沒有！”我連忙搖手道。
……
由於塞爾瑪的再度昏迷，她又一直昏迷了一整天才悠悠地醒過來。由於害怕她再一次看到那些輸液設備，我們事先都做了很多安排，把所有的東西都用大毛巾，大床單給罩起來了。再加上空心菜用那麽多的鐵鏈給她捆得死死的，應該會沒問題吧？
然而她醒來以後隻是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嘴巴閉的緊緊的.……我看她的神情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還在掛吊瓶，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傷心難受呢？還是氣憤填膺？總之應該不是什麽好臉色才對的。
許久之後，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給我口吃的吧.……”
其實我們早有準備，老田醫生很早就說了：她醒來以後不會有別的要求，一定是吃東西.……因為三天沒有進食的肚子將會解決掉她的其它任何一種欲望。
果然，求生欲以及腹中的饑餓，終於戰勝了盲目的減肥目標。
當我們把事先準備好的小蛋糕送到她麵前時，她努力地坐了起來.……另一方麵，我們也聽到了許多咯嘣的聲音。同時，從她蓋著的白床單下麵滾出來了許多一截截的小鐵鏈子。
“天真的空心菜，那些東西怎麽可能鎖住我呢？你們別撿了，讓他們來收拾吧.……”
塞爾瑪滋滋有味地用刀子把小蛋糕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再用叉子叉上，溫柔地放進嘴裏，然後閉上眼睛，一麵細細地抿著，一邊不時地微微搖頭，發出雖然細微但卻很誠懇的讚歎聲，“哇，你們船上的廚師真是太厲害了！”
“那個.……我想問你一點事，”其實看著她的舉動也讓我有點餓了，但我還是打算先說出心中的疑問：“那個梨繪.……真的是你的師姐妹嗎？”
“當然.……”她睜開眼，認真地回答道。
“可是我看你們倆的功夫路數……好像差很多呢！”
“當然差很多啊.……我們有很多功夫並不是同一個老師教的……隻不過，嘿.……算了，輸了就是輸了。”
我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我和她的這場決鬥其實並不算完全打完.……她並沒有完全展示脫下減肥衣之後的武藝，就因為低血糖而昏迷了。要是按照正規的規矩，她當然算是輸的透透的！但要是按一些人的理解來說.……她有那樣強大的力氣，如果再有精湛的武藝，也未必會輸給我.……
“唉，算了.……其實我是打不過你的.……”她吃著吃著突然又來了這麽一句。
“可別這樣說啊……”我趕緊搖手道：“師姐你這麽大的力氣，實在是很罕見的啊.……”
“就是因為力氣太大啊！”她也搖，不過搖的是腦袋，“你是那麽有經驗的人，應該知道.……如果沒有能撐得住的坐騎，我根本就……所以我……”
“啊……”我恍然大悟，“所以你這一次其實是來找我的！”
當時我之所以能夠這麽口無遮攔地說出這句話，最主要的原因在於.……除了對麵一邊吃小蛋糕，一邊和我對話的塞爾瑪以外，我身邊根本就沒有其它人。
“是的.……梨繪給我發消息說，這裏有能夠和我搭檔的坐騎……她說你能夠一舉扛著兩個騎士進行戰鬥，我當時就心動了……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動心吧？”
“唉，知道！我就猜到是她幹的！”我歎了口氣，“她從一下船開始，就在醞釀這件事了吧？”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不過聽我們院長說，你是個很不錯的人。”塞爾瑪對著我微笑道：“所以我也不瞞你，你剛才那句話說錯，她不是從一下船開始，而是從上船以前就在醞釀這件事了！”
“啊……這麽說.……是很早以前？”
“對，是很早以前……差不多就是三個月以前……”
“三個月前？那不就是……青年杯決賽的時候嗎？”
“對呀……唉，提到青年杯，你應該更加知道我的苦衷了吧？”她放下了半塊沒吃完的小蛋糕，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多麽高的榮譽啊，我卻沒辦法去.……”
“其實.……”我猶豫著道：“你不一定非要找什麽能夠搭檔的坐騎，隻要你平時用的力氣稍微小一點也就好了啊……”
“我控製不了啊.……我和你們不一樣的……這種力氣並不是我鍛煉出來的，所以我很難掌控得了它.……很多時候，不知道該怎麽用力……你知道我為什麽總是想要減肥嗎？”
我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我覺得我的體重對於那些坐騎而言，也是一個壓力，所以如果我能減輕哪怕是那麽一點點，也能對我找搭檔的事，有那麽一點點的助力.……我的老師曾經讓全學院最強壯的坐騎來馱我，可是我哪怕揮出一小槍他們都無法承受。”
我也歎了一口氣，塞爾瑪的煩惱我已經聽得很明白，也理解得很明白了。我和她最後那一招之間的戰鬥就已經感覺到了，她和琳琳琅琅硬懟了一槍，結果直接導致被她騎著的空心菜全身乏力，口吐白沫.……她又自己說自己還學不會練習力道，那麽在實際交戰中，必然會揮出許多輪空的招數.……這是再怎麽精銳的騎士也避免不了的，如果每揮動一次武器就要讓坐騎眩暈一次，那的確是很痛苦的！她根本就不太可能找到能夠承受她力量的坐騎。
其實，任誰看到塞爾瑪那麽瘦弱的身材，都不大可能想得到她會是個天生神力的人.……不過這樣的例子也並非沒有。確實有很多瘦弱矮小的人，身體裏就具有著遠遠超過常人的強大能量。比如那位在評書中被虛構的雙手能夠掄起八百斤八卦紫金錘的李元霸！雖然是被虛構的.……但卻很受人喜歡，不是嗎？
“找大力士也沒有用嗎？”我建議性地問道。
“我們學院倒是有不少大力士坐騎……可是……真的全都試過了.……我沒辦法，才隻能自己練出了那種坐在盤子上的功夫.……還好，空心菜他們都很寵我，六個人都願意做我的搭檔……可是這樣的方式卻被青年杯的比賽拒之門外.……”
我點了點頭，“我能理解。”
說起來，塞爾瑪的騎坐方式雖然古怪，但總沒有範思特學院的那些戰車來的怪.……那可是已經動用輪子的了。騎聯連一家學院都能拒之門外，何況塞爾瑪這樣的特殊者？我估計空心菜那六個人也是扛盤子扛出閑心來了，所以才練出了丟鉤子，綁繩子，等各種技巧。要知道，做一個坐騎，原本就是比較枯燥的事，剛開始也許處於興奮和好奇，後期就不得不依靠著盲目的崇拜和驚人的意誌來維持了。而六個人要一起維持，確實是蠻辛苦的。
“你能理解？那麽……”她突然抬起了頭，很認真，很專注地看著我，“你能.……考慮一下.……”
“不能！”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為什麽！”她也脫口而出，並且向我靠近了一些。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同時全身灌注內力，小心提防著……塞爾瑪的力量我是真的已經見識過了，要是她這會兒準備硬來，我還真的可能要麵對一場苦戰！
“唉……”可是她並沒有撲上來，而是坐了回去，又歎了一口氣，“你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我並不是什麽壞人。”
“我知道！你當然不是！”
“你……唉，其實我對你了解的並不多，大多都是梨繪告訴我的，那兩個小妹妹都是你的騎士嗎？你也夠強壯.……夠英勇的……”她歪著頭想了想，突然又道：“其實.……你別因為我的力氣而對我有什麽誤解.……我並不是那種很強勢的騎士，我真的隻是……隻是想要找到一個適合我的搭檔！”
“我明白……”我放下防備的雙手，又重新坐回在她的床前，“我甚至可以想辦法幫你找，但是我本人……真的不行……”
“是因為那兩個小妹妹嗎？她們這樣漂亮的雙胞胎可真少見……不過，我覺得她們對你很凶的呢，打鬥的時候，踢了你很多下哦.……”
“你的觀察力倒是很敏銳。”
“很正常啊.……我和空心菜他們搭檔以後。不得不強化訓練自己要如何去掌控他們六個人！而他們又是在盤子的下方，我基本上看不到他們的狀態，就隻能通過繩索來掌控.……這樣一來，我的雙眼雙耳也空餘出來，能夠更好地觀察對手，老師說，我的功夫其實和開車沒什麽兩樣.……”
“開車？”我若有所思.……
“是啊，所以我看的很清楚，你的胸口，肋下.……好像都被她們踢得很重呢！現在還疼嗎？”
“不會啦……其實她們並不是我的騎士，而是我的……徒弟。”
“啊！”塞爾瑪又驚叫了一聲，“居然是你的徒弟嗎？怪不得.……我就想嘛，怎麽可能有人同時服侍兩位騎士嘛.……那忙的過來嗎？”
我老臉一紅：我真正的騎士，還不止兩位呢！
“唉……那你自己的騎士，想必也很厲害吧？”她又問道。
“還好，不算太差……”我謙虛道.……
事實上，我心裏是做過一個考量的，塞爾瑪的力氣竟然能夠同時抵擋琳琳琅琅三記跳槍的能量，那麽別說我沒法子去和她搭檔，就算我願意去，也是撐不住她的……活槍的能量可以輕易地運用在武器上，並且利用跳槍架槍等訣竅，很容易就能避免受到反震，但塞爾瑪的力量卻是發自於她的肌肉筋骨，是無法回避的。如果我去做她的坐騎，估計用不了幾槍，也會被震得口吐白沫。
事實上，她這樣的巨力，就不該當騎士……呃，對吧？
我們都沉默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一分多鍾後，塞爾瑪突然抬起頭來道：“我看我的身體也沒什麽事，你還是別管我了……快去準備好應付接下來的戰鬥吧……”
“接下來？戰鬥？”
“唉，我這隻能算是第一波.……我實話告訴你，梨繪當年在我們北歐地區各學院可是輪流進修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不能不佩服她，不管到了哪裏都能認識那麽多的人，可不是隻有我一個朋友的，這一次我聽說她找了很多人呢.……喂！喂！大團長，你怎麽了？來人啊，快來人啊，他昏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