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恍惚之間
感覺已經看破貝拉虛實的我，決定要迅速地結束這場戰鬥了，然後抓緊時間再去關心一下戰場局勢。
下定決定之後，已經帶著她轉了五六圈的我，突然一個返身，向著貝拉直挺挺地衝去。她果然驚了一下，但反應也非常靈敏，當即把槍往後一拖，同時抬腳在槍杆前端一踢，槍頭便如同要攻擊目標之前的蛇頭一樣，抬了起來。
但我卻越來越不擔心了，假如她的槍上真有那麽強大的能量，剛才這一腳上去，她的腿應該都要斷了。
眼看著距離她的槍頭隻有一步之遙，我狠狠地把手裏剩下的那一柄槍往地上一插，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沒入了土裏……
貝拉的槍頭很快又是一個俯衝，直接奔我的胸口而來了.……她追了我那麽久，始終無法追上我，而現在這個迎頭硬碰的機會，看上去就是她想要的！呃，她真的想要嗎？她要是真的想要這樣的硬碰硬，就不會虛張聲勢地追了我那麽久了！
在槍頭距離我不過三四十公分時，我雙手一錯，掌心向胸，一個十字手反推了出去，硬架上了那杆槍.……如果貝拉能夠握得住這杆槍，那麽我也行！在手肘部位快要接觸到槍杆的那一瞬間，我也後悔了那麽一下的。但除此之外，我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確切地說，我沒有更快的辦法了。
不出所料的是，那柄槍從接觸開始，就向我的手臂上傳遞過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道，同時還有一陣相當高的溫度！這柄槍在貝拉手裏，還真的是發揮了活槍的不少特長：高速的同軸旋轉，高速的顫動……
同樣也不出所料的是，這柄槍的能量還真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麽大。力度和溫度在我看來，還遠遠達不到我以前砸碎摩托車的那一槍。雖然我的皮膚被磨的一陣生疼，但終究還是讓它慢了下來。
等到那槍的自轉速度慢到一定程度時，我雙手同時反扣，一下子握住了槍杆，同時腳底一個千斤墜，穩住了下盤，雙手再使一個如封似閉，沿著槍杆向她傳過去了一股內力。
這要是一般人，在我這股內力的激震之下，非脫手不可，可是這位貝拉又一次讓我大吃一驚，她再剛接到我這股內力的時候，不慌不忙，先放開了握在前端的左手，等到力道穿過去之後，她又鬆開了握在後麵的右手，同手左手一握，又抓緊了槍杆……這位大美人竟然還有這麽豐富的克製內功的經驗！
看來，我也得亮絕招了！我鬆開了右手，左手則繼續握在槍杆上和她相持，然後將右手向前平伸，手背向下，五指微張……
這其實並不是什麽絕招。
和裏奇前輩相處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是由於對前輩的久仰和尊敬，他的一舉一動，都深刻在了我的腦海中，包括他給我講課時，回憶到自己當年縱橫江湖，意氣風發的時候，那動作是相當瀟灑飄逸的……正如我現在這樣，一手向前平伸，手背向下，五指微張.……這個動作嘛，可以視作黃飛鴻模式的亮相挑釁，也可以視作林肯的蓋茲堡演講手勢，總之，都是相當令人激揚澎湃的。
我想，他這種習慣性的手勢，應該在他年輕的時候，也對他的紅顏知己使用過.……應該是吧？
所以，對著貝拉，我也這麽使出來了……我也許沒有裏奇那樣的氣質和氣勢，也沒有他臉上那道魅力四射的疤痕。但我至少有一張沒什麽瑕疵的臉。
貝拉臉上那原本驕橫的表情再度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臉上第三次泛起了那種桃紅色，接著，她也鬆開了一隻握著槍的手……卻抬起來握住了自己的嘴。
這是嬌羞，可是在絕世容顏之下，任何少女的嬌羞恐怕都比不過她……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動心了。
我暗叫一聲好險！這招美人計總算奏效了，雖然使出這種招數實在是丟臉至極，更何況還是在雪妍麵前使出的，但一來對方畢竟有個前輩高人的身份，所以我也不算太欺負人，二來雪妍肯定不知個中原委，三來嘛，這是戰爭！
我一手向自己這一邊拉著槍杆，一邊向前邁步，準備一口氣把貝拉拉過來，然後出招製住她，沒曾想就在這一瞬間，她的另一隻手突然也鬆開了槍杆，同時先前的那隻手則和我一樣，也向著我伸展開來，而眼神中也多了無數的期盼……我去！我這才明白過來，這個手勢不是挑釁，也不是什麽演講！這應該是個雙人拉丁舞的相望式的牽手動作！
可我就算明白過來又有什麽用？我當時正用大力氣往回拽那杆槍.……她的修煉水平極高，力氣也並不比我差太多.……現在卻一下子鬆開了手。本來狂奔逃跑了那麽多圈，已經有些油盡燈枯的我，哪裏還穩得住自己的重心，當即一個趔趄，向後栽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圍的蒙麵騎士全都看著我，不過沒有人發笑，似乎都以為這又是我的什麽招數。貝拉眼中那種意亂情迷的神態也消失了，好奇地看著我。至於雪妍，正捂著自己的額頭歎氣……
唉，到目前為止，我打過的每一架好像都有很大的贏麵，但好像都贏的不是那麽漂亮啊。而現在這一架，我還沒搞清自己是贏了還是輸了呢！
沒等我想明白呢，貝拉已經走到我的麵前了.……我嚇了一跳，一手按住了地上的長槍，準備撿起來再戰，卻不想她已經先一步踏在了那長槍之上。
我頭疼了……現在該怎麽打？抬頭看去，貝拉的臉上又重新恢複了那種嚴肅認真的表情，唉，這一架好像是白打了！我開始悄悄回頭，去看剛才被我插在地上的另一柄槍……
可是貝拉並沒有多說什麽，反而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又向雪妍招了招手。雪妍歪著頭猶豫了一下，也走上前來，可是她卻在貝拉的另一邊坐下來了。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跟他多久了。”我猜到她肯定還得糾結這事，可沒想到第一句問的就是這個。當即一盤腿，也坐定了，認真地回道：“真的就隻有一個半鍾頭，不過.……裏奇前輩教的很認真。”
“他是在哪兒教你的。”
“嗯……一個叫青銅盾牌的地方。”
“啊……他還在那裏嗎？”貝拉的眼神又恍惚了一下，不過這一次卻收的很快，“這麽多年了，他沒離開過那裏嗎？”
我開始對這位貝拉稍稍有些了解了：她在精神方麵應該是不可以接受刺激的，而且刺激越大，她的反應就越大，刺激小，她的反應自然也會小一些。但是所有的刺激幾乎都是圍繞著裏奇來的。隻要一談到他，這個貝拉的精神狀態就會相當的不穩定了。不過如果是關於裏奇的正麵消息，她至少不會馬上黑化.……
想到這裏，我當即回道：“是的，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裏。據說，他在那裏思念著.……思念著他最愛的人。”
我其實又冒險了.……我真的還沒猜透她的身份，更不知道裏奇最愛的人是不是她，要是裏奇真的和我一樣，多情善感，不止一個女人，那麽這句話下去，無異於又是給貝拉點燃一個核反應堆！
然而，貝拉並沒有爆炸.……她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像小孩一般的微笑……
“是嗎？最愛的人？”她囔囔地道……呼，我好像賭對了。
“貝拉阿姨，你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啊？”雪妍問道。
“我……和你們來的原因不都是一樣的嗎？”貝拉反問道。
“可是，這怎麽可能一樣啊，我們是為了……”
雪妍一句話沒說完，貝拉就舉起手來又打斷她了，“你的老師有沒有告訴過你，騎士隻要接到了戰鬥的命令，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棄？”
“可是.……難道戰鬥的原因都可以不管不顧嗎？”
貝拉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雖然很久都沒見到杏月了，但我還是很了解她的.……她既然會出現在對麵，一定也是有個光明的理由的。所以我和她，一定有一個是錯的。或者是因為我們中的誰被人給騙到這裏來了吧.……”
“您……那您可應該聽我說一下這場戰爭……”
哪想到貝拉繼續搖頭道：“不，我不能聽！”
“為什麽？”雪妍急了起來。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和她之中，一定有一個是錯的，嗬……說不定兩個都是錯的。所以你覺得，你一段話就能讓我分清楚到底是誰錯了嗎？如果那樣的話，我不是錯的更離譜了嗎？”
我突然覺得，這個貝拉阿姨其實是一個非常明事理的美女啊，前提是如果她不發狂的話。
“可是，我們不能不分對錯啊。”
“我是很想分的啊……我本來想，就幹脆用輸贏來分對錯好了，”貝拉轉過頭來對我笑了一下，指著我道：“可我和這小子打了半天，也沒分出個勝敗啊。”
“用輸贏分對錯？這.……太兒戲了吧？”我忍不住插口道。
“兒戲？那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應該聽說過吧？那句曆史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你覺得錯了嗎？”
我頓時無語.……好口才！
“嘿，其實你剛才真的算是打贏我了……不過你也贏的很不光彩哦.……”貝拉摸了摸自己的頭，搖頭晃腦地道：“我的腦子有時候是糊塗的，有時候又是明白的……你利用我糊塗的時候，哼.……”
我哭笑不得.……常有人說，精神不正常的人可是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不正常的。可是眼前這個不時露出小女孩神態的女人，她到底是正常，還是不正常呢？
雪妍想的倒不是這個貝拉到底正常不正常，而是我們時下依然不穩定的安全問題，“貝拉阿姨，那我們現在能走了嗎？”
“不行，”貝拉扶著自己的頭，露出了一個好像有些疼痛的表情，又道：“我們還沒分出對錯呢！”
我接口道：“你不是說我們之間沒打出輸贏嗎？”
“是啊，”她一伸手，遙指著我們對麵還打的熱火朝天的戰場道：“單挑決不出勝負，就看戰場上誰能打贏！”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了，“這不公平！你不放我走，根本沒人能指揮我們的部隊……”
“你放心，你指揮不了，那麽我也不指揮了.……我們就看看這兩支大軍，誰能打贏！怎麽樣？”
“這個.……這個.……真不怎麽樣！”可這句話我隻在心裏說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提出的這個方案其實真的還是不公平，就戰場兵力來說，她那邊依然居有很明顯的優勢，我本想利用我的指揮來彌補這個差異，可是現在要被留在這裏和她一起觀戰，還怎麽去彌補？
然而碰上這麽個專橫霸道的美女，我還能說什麽呢？更何況周圍還有幾千騎士盯著我們。我就是想不答應，也衝不出去啊。
“貝拉阿姨，你們的人現在可比我們多！”雪妍到底還是把和我一樣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可是你們有士氣啊.……”貝拉反駁道：“從大概七天前算起，你們前後打了三場戰鬥了，可都是你們贏的。”
“原來你記得那麽清楚……”雪妍盯著她……好像一邊說一邊在觀察她的表情。
“是啊，我也一早就進戰場了啊，不過我也隻能記得住這些……阿雪，你還是跟我說說吧，你們為什麽會到這裏來的。”
“可你剛才不是不想聽嗎？”
“剛才是剛才啊，現在既然和你的這個小帥哥達成協議了，不妨就聽一聽吧。”
我其實已經沒多大心思去關注她們倆之間的談話了，眼下戰場的局勢實在是已經有些危急了，剛剛投入戰場左翼的七個團的黑曜石騎士很快就遏製住了希歐多爾學院的攻勢，並且反推了將近一百來米。在正麵強攻杏月主陣地的那幾個團受到這個攻勢的鼓舞，也往前進發了一小段距離。而包抄我方右翼的那八個團騎士更是在無人阻擋的情況下，長驅直入，一瞬間就消失了在陣地後方了。
我氣得直跺腳，雖然敵人一下子投入這麽強大的生力軍，確實會給激戰良久的我方騎士造成可怕的壓力，但再怎麽樣也不該讓右翼門戶洞開啊！竟然沒有一個人去阻攔，一旦這些敵人完成側翼轉向和準備，我們根本就連一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所有學院的努力都會在此戛然而止了。
正想到此時，右翼那邊很快就騰起了一股了不得的煙塵，似乎在煙塵中還有不少旗幟正在搖擺著.……是敵人終於發起全麵攻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