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女孩的心思不要猜（上）
根據斯沃特對地理的了解，斷魂嶺距離野花嶺大概是十公裏遠。
“這就是說，對手在談判中無論如何也不會把斷魂嶺劃入交戰的地域之內了，因為一旦那樣，這些伏兵就違反了最基本的交戰規則.……”
“那也未必，那些舉著大棒喊著和平的家夥，什麽時候遵守過規則啊？”
“我看幹脆在談判桌上把這兩隊敵人的信息都給丟出來，讓對方出個大醜！”
“可是現在對方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這兩隊騎士的動向，這對我們來說其實是個有利的條件啊！”
我的小房間裏，這些討論的聲音是越來越大，但我覺得這些聲音對於我們的討論毫無用處，反而漸漸地讓我的腦子有一種快要爆炸的感覺……
因為我所想的東西和他們完全不同，我壓根兒就沒想過什麽規則和交戰區域.……現在的問題很直接，在麵對一個已經屯兵多達四萬騎的大軍營的同時，又出現了兩股新的敵人，而且剛好麵對著我方的腰杆子，而我方的兵力雖然不斷地得到增補，卻依然是捉襟見肘……在士氣上，愛國主義對陣種族主義和拜金主義，也不見得有絕對的優勢.……何況我得到的援軍什麽主義也沒有，很多隻是憑著那點哥們兒義氣。
除此以外，我還不得不考慮，輸了該怎麽辦？別以為我真是什麽軍事天才，就算真是……也難為這無米之炊！到時候，我該怎麽麵對斯沃特，還有那麽多眼巴巴地看著我的人呢？
似乎作為我對手的騎士聯盟反而不用考慮這一條，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如果他們輸了，就會有真正的軍隊向這裏開來。
其實在我看來，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反而很低，因為如果是我，就會乘著這什麽騎士大戰的機會，先把軍隊開過來了.……對方沒有這樣做，卻煞費苦心地跟我們玩騎士戰，隻能說明一件事：真正的戰爭，他們也玩不起。
眼見夥伴們依然爭論不休，我輕輕地走出了房間，帶上了門……
卻看見就距離我的房門不過十多米遠，也就是走廊的一個拐角飄窗處，泰蘭正站在那裏發呆。她的手裏好像在擺弄著一個什麽物事。
我稍稍有些奇怪.……但更多的卻是尷尬。這家酒店的走廊和我見過的很多廉價酒店的走廊一樣，都很窄，而且就隻有這麽一條路。我的房間恰好又是在走廊的盡頭，如果想要下樓，隻能硬著頭皮向她走去，要麽就隻能打開門，再回到房間裏去聽那些家夥的爭論……
要是站在原地不動？那就更加尷尬了，萬一她轉過身來，看見我隔得遠遠地遙望著她……說不定更會引起什麽誤會呢。
我邁開了步子，小心翼翼地向她走去……如果她繼續發呆沒聽見我的腳步，那就最好，如果她聽見了並且轉過身來，那我還是打個招呼吧……
然而她怎麽可能聽不見？我距離她還有七八步時，她已經轉過身來了.……兩隻手垂在小腹前，手裏果然像是有個什麽東西.……有些搞笑的是，我下意識地向她手裏望去時，她竟然驚慌失措地把兩隻手，以及手裏的東西都別到身後去了。
很欲蓋彌彰.……
但像這樣的神情舉止，我是很熟悉的……雅美第一次和我接吻時，雪妍第一次和我換鞋時，還有梨佳第一次陪我去吃燒烤時……我可以斷定，此時的泰蘭正在想男人……
可是她想的是我嗎？我不敢斷言，雖然她是在我麵前驚慌的，但不代表我就是她驚慌的真正原因。反過來呢，真正需要驚慌的，應該是我吧？我早就下定了決心，怎麽都不能招惹她的啊！
“你……要出去？”她尷尬地問道。
“我……是要出去……”我尷尬地回道。
“那個.……有把握嗎？”她糊裏糊塗地問道。
“呃……應該有吧？”我也糊裏糊塗地答道。
“真的嗎？”她的眼睛突然發亮了一下，不過那時間太短，就那麽一瞬間……雖然我捕捉到了這一絲絲的光亮，卻不解其意。
終於，我還是告別了她，下了樓，走到了大街上。
泰蘭剛才那不到半分鍾之間的神態變化已經完全占據了我此時的所有思緒……這太奇怪了，想想那個在卡薩布蘭卡一路指點我的她，想想那個在奧斯陸同我推棋布陣的她，再想想那個在暴風雨中一石子打落無人機的她.……她什麽時候會變得這樣扭扭捏捏，這樣神神秘秘？
還有她剛才眼裏所亮的那一下下……顯然我那句‘應該有把握’是讓她亮眼的關鍵.……那就說明在此之前，她也覺得沒希望了.……那就更加奇怪了，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她，原本可是信心滿滿的啊，就算是幾天前和我們一起討論局勢發展的她，也絲毫沒有任何的頹廢之色啊。怎麽現在卻會變成這樣？
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在她帶我來這裏之前，某個人或是某件事，給了她非常強大的信心……我曾經自以為那是我的緣故，現在看來，肯定不是我了。而且就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她的信心已經喪失殆盡。
還有，她手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好像是金色的，可那一瞬間我真沒看清楚……隱約之間又覺得那玩意兒在她手縫中所露出的一角似乎有些眼熟.……
唉，她可千萬不要出什麽變故才好啊！不知不覺中，我竟然想起了半年多前，那個月下的小土坡上，安吉拉團長雙目中所湧出的淚水.……不，不會，應該不會是這樣的變故.……應該吧？
我這麽一邊走著一邊想著.……直到一輛汽車的喇叭在我身邊大聲吼叫著，才把我從思索中拉了出來。
我呆呆地向後退著，要給汽車退讓，可是一個比汽車喇叭更大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師傅！你瘋了嗎？”
竟然是琳琳和琅琅！還有布萊恩兄弟，他們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的……我是真的沒有半點知覺。
“哇……師傅啊，我可從來沒見你這樣失魂落魄過.……想師娘了嗎？”也不知是琳琳還是琅琅張口便是一句調侃。
而我去一下子臉熱了起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個時候我正在想的人竟然是泰蘭。
“你們怎麽也出來了？”我迅速地切換了話題。
“當然是出來找吃的啊……本來想去師傅你那裏蹭蝦的，可是今天看好多人在你房裏討論.……咦？對了，師傅你沒和他們在一起討論嗎？”
“我出來……透透氣！”我一邊回答一邊暗暗歎口氣，暫時把泰蘭的事放在了一旁。
“嘻！那正好，師傅跟我們走吧，我們請你吃好吃的！”兩個小丫頭把她們的男伴丟在一旁，一左一右地攙著我的胳膊……這讓我太難堪了，我回頭看了看布萊恩兄弟.……幸好，他們臉上隻是一陣促狹的笑意。
今天的琳琳琅琅和往常是很不一樣的，因為一人頭頂上戴了一頂很萌很可愛的絨帽。一個是粉色的，一個則是天藍色的。借助這兩種顏色，可以很輕易地分清她們了。
其實，對這四個家夥，我也一直處於迷茫的狀態：大小布萊恩究竟是怎麽和琳琳琅琅搭配的？布萊恩兄弟還可以從個頭上分出大小，可琳琳琅琅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我這個做師傅的從來就沒分清過，他們兄弟倆分得清嗎？還是說，他們也沒打算分清呢？
我們找了一家我從來沒有光顧的烤腸店坐了下來……據說這家店裏的各種肉腸多達五十餘種，再加上遠遠飄出的香味，很快就把我們給吸引進去了。
琳琳琅琅果然是一副要請客的派頭，大咧咧地喊來了服務員，又大模大樣地拿起菜單.……那本菜單還沒翻到一半，她們已經點了十幾個菜了.……
“喂！你們別太浪費了，我們就這麽幾個人……”我提醒道。
“哎呀，師傅你別擔心，我們出錢.……有的是錢！”這句話讓我愈發地感慨起來，斯沃特對每一個來到這裏的誌願騎士都是竭盡所能地供奉著.……像琳琳琅琅這樣的騎士，顯然也是拿著高報酬的。可是隻要看看布拉柴維爾的現況，就能知道他們的經濟也並不算好.……這場仗再這麽拖下去，他們的國庫又能支撐幾天呢？
“可也不能就你們在那裏點菜啊，人家布萊恩兄弟.……”
我一句話沒說完，那兩個已經連頭帶手地搖了起來，其中一個笑著回道：“我們沒有錢的.……”
我想起來了，除了我，還有和輝所帶來的那個坐騎小隊以外，其餘所有發給他們的津貼都是由騎士領的.……
兩小丫頭現在可不一樣了，把眼睛一橫，布萊恩兄弟立馬低下頭去，再也不敢說半個字出來……唉，看得我連連歎氣，相當日布萊恩兄弟那也是鐵錚錚的漢子啊，在女騎士大陣麵前，匹馬單刀地發起自殺衝鋒，而今才過了多久喲？竟然就被馴服得如此溫順了.……
沒一會兒功夫，酒菜都被端上來了.……話匣子也就跟著打開了。
“師傅，你剛才到底在想些什麽啊？連汽車都不躲，多危險啊？”
“這.……你們不是猜到了嗎？在想你們師娘唄。”
“瞎說！還當我們是小丫頭啊？你剛才明明沒在想師娘的！”
我嚇了一跳，“你們怎麽知.……怎麽能這樣胡亂猜測？”
“唉，師傅呀，你要是想那些師娘們，一定是滿臉幸福地笑著，可你剛才明明是愁眉苦臉的……呀！我知道了，師傅你該不會是真的對這場戰鬥沒把握吧？”
我突發奇想，這兩個小丫頭是不是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呢？當即問道：“我正想問你們一件事……”
“等一下！”琅琅突然舉起一隻手阻止我道：“不許問！”
“啊？不許問？”
“對！就是不許問，看師傅你這一臉嚴肅的樣子，問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事！我們可不要擔責任！”
我差點被她氣吐血，竟然敢這麽埋汰我！
就在這時候，大布萊恩緩緩地舉起一隻手，壓在了琅琅的手臂上……雖然他還是低著頭，但顯然在使力，並且力氣還不小，很快就把琅琅的那條手給壓了下去。同時低聲對我道：“師傅您請說。”
我心頭一樂，原來這兩兄弟——至少這個大布萊恩，還是個敢說敢做的男人。
我把對泰蘭的猜測說了出來……當然不會說的那麽明顯，我隻是說有那麽一個女生，原本非常樂觀地找我幫忙，可是這個忙還沒幫完，那個女生突然又頹廢了下去，是怎麽回事？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間脫口而出道：“這還用說嗎？她失戀啦！”
“啊？失戀？”我茫然地道：“那麽她……她的戀愛對象.……”
“肯定不是你啊！”她們就像是要故意氣我一樣，一起用一種高傲加調侃的態度說了出來。
她們當然是誤會了，事實上，我也沒想過會是我……隻不過對於她們的判斷感到好奇而已，“喂，你們這麽肯定嗎？她那種情況真的是失戀？”
琳琳搖頭晃腦地道：“師傅，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哈，首先從你的問題裏就可以得出一個最簡單的結論：她的一切精神狀態變化，和師傅您是肯定無關的……尤其是現在這種環境下.……所以你就別自作多情地臆想著是不是自己又欠下什麽感情債了。”
“你……”我被她說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忍不住道：“你怎麽那麽肯定和我無關？”
“唉，師傅啊，如果那五個師娘中有一個在這裏，你也許真的會在無意中得罪了誰，可是明明一個都不在這裏，你幹過什麽沒幹過什麽，心裏還會不清楚嗎？”
我忍不住想要表演這小丫頭了.……雖然語帶諷刺，但卻是字字珠璣。
“那……你憑什麽說她是失戀呢？”
“這也是師傅你自己說的啊，”琅琅道：“泰蘭姐姐之前神清氣爽，現在卻精神萎頓.……這種現象當然……”
“打住！”我低聲叫道，“誰跟你們說是泰蘭了？”
琳琳笑道：“師傅啊，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吧，根據你剛才所給出的信息，有誰會猜不出是泰蘭姐啊？至少在現在這個場合裏，你和她可是官配啊。”
琅琅更在一旁起哄：“師傅啊，嘖嘖嘖……難怪你被師娘們欺負的那麽慘！你的情商怎麽就.……我看幹脆你拜我們倆為師好啦，來來來，”她一邊說一邊還移動著椅子，“就這裏，磕一個吧，嘻嘻！”不過很快地，一旁的大布萊恩再度出手，又把她給揪回椅子上去了。
我是真的小看這對丫頭了，交談不過幾分鍾，就被她們給扒了個精光。事到如今，再瞞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我歎了口氣道：“好吧，我承認，就是泰蘭，但是我可真的對她沒起過什麽心思.……而她現在也是斯沃特的重要參謀之一，她的情緒一樣會影響到目前的大戰。所以我才會這麽關心，明白嗎？”
琳琳琅琅又對視了一眼，收起了調笑的麵孔和口氣。琳琳勸慰道：“可是師傅，你這樣的關心真的起不了什麽作用啊，除非.……你把她的男人找到！”
“她的男人？”我訝異道：“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