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院長們的心事（下）
我沒有理會這種道德指責，因為在場的男生隻有我一個，顯然夠不上‘這些男人’的規格，而在場的另外兩個女人，那種依桌托腮的聽故事表情，分明興趣比我要大的多。
“事情很簡單，我那時候為了討他的歡心，也給他表演過幾次戰鬥，還.……還.……總之後來，就是為了他，才去打越來越多的比賽，我的搭檔才被發現的.……但他也以為這是我的喜好，所以爾美從小就被當做騎士培養.……那時候爾美還小，我也並沒有當回事……”
她的敘述很亂，好像還隱藏了不少東西.……但架不住我這種精於分析的人的思考.……說我八卦也行……如果像我之前說的，添加一些合乎邏輯的想象，那麽事件應該是這樣的：既然他們是在櫻花名士戰上認識的，顯然兩個人對騎士的興趣都小不了，所以婚後，杏月為了滿足丈夫的觀賞需求，經常打扮成騎士玩COSPLAY，說不定兩人還有不少互動……但最重要的表演，莫過於直接參加各種賽事了。至於杏月從歐洲帶回來的那個搭檔，一開始顯然是被她偷偷藏起來了的，因為不要說對婚姻有印象，哪怕她沒出嫁，這樣跟著一個男人也會惹來閑言碎語。然而，她既然還要打那些比賽，就不得不把那個搭檔召喚出來繼續配合了……結果終於被丈夫發現了這個奇怪的跟隨者。
我說過，他們兩個都是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性格，在瘋狂的愛情借口下尚能互相理解體貼，一旦有了難以調和的矛盾，必然是一個不屑於解釋，另一個不屑於聽解釋，最後隻能走向分裂.……於是一個重回菲尼克斯學院，另一個幹脆涉入騎士賭局。杏月養了那麽多徒弟，看來多少有些思念女兒的意思。同時我也可以肯定，那個請我喝茶的老家夥，絕對是對杏月念念不忘的，否則也不會把兩個女兒都培養成了騎士，甚至還用了那種相當極端的方式.……隻可惜到最後，一無所有的，好像也是他。
和輝的那一張臉，爾美的臥床不醒，雅美的離家出走……這個家庭種種悲劇的根源，看似都是因為萬惡的騎士遊戲引起的，但其實卻是因為當事人的性格。不過我還是有些不太舒服……換了我要是當年杏月的那個搭檔，早就應該知趣的離開她了啊，哪有明知道對方家庭都被破壞了，還這樣死皮賴臉跟著的道理？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問道：“那麽.……您當年的那個搭檔.……”
“我把他趕走了。”
“趕走了？”我又吃了一驚，既然杏月為了這個搭檔可以拋夫棄女，又為什麽會把他趕走呢？
“怎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神經？為了他，連家庭都可以不要，卻又能忍心把他趕走？”
我沒什麽表示，倒是一直聽得很仔細的蕾娜和黛西都點了點頭。
杏月長出了一口氣道：“因為他背叛了我。”
“啊！？”我們三人一起發出驚歎。
“我回到菲尼克斯學院後不久的一天，有人突然給他送來了一個郵件包裹.……不過那時候他剛巧不在，所以郵件便由我代收了。我原本是不想動他的東西的，可是那個郵件竟然破了.……破的很奇怪，裏麵還有液體滲出來，我隻好打開了郵件，沒想到裏麵竟然是一個玻璃罐……”
“玻璃罐？”
“是的，而最讓我感到恐怖的是，那個玻璃罐裏竟然還浸泡著兩根手指.……”
因為我一直覺得這故事和我有關，而且杏月的態度也開始慢慢緩和了，所以我一直是一邊拿著桌上剩下的鹿肉片往嘴裏送，一邊悠哉地聽著，卻不想突然聽出一個恐怖故事來……結果一下子把舌頭咬到了，大聲地喊了出來。與此同時，蕾娜和黛西也是一聲大叫.……這倒好，顯得我的叫聲不怎麽突兀了。
“和玻璃罐在一起的還有一封信，我忍不住拆了開了，很明顯是一個女人的筆跡，上麵寫著：你辦好了我們的事，我們也辦好了你的事……”
“我終究還是冷靜下來，等他回來以後，就質問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嚇得跪在地上一直發抖.……過了很久才承認，他和某些人做了一筆交易，那些人替他去對付他以前的仇家，而他則要為那些人完成一件事，就是把我送回歐洲……”
“我到這時候才明白，原來他一直跟著我回到家鄉，和我繼續搭檔，並引起拓真的懷疑和妒忌.……這一切竟然都是有人早就策劃好的.……可是我當時一直不明白是什麽人要這樣做，意義又是什麽.……可是他說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可能和我當年參與圍攻裏奇的事件有關……而那個事件又是由騎聯出麵牽頭的.……所以我決定，隻有強大了自己，才能不再受人威脅，正巧，騎聯也一直欠我一個席位.……至於我的搭檔，我是沒辦法再留他在身邊了，我隻答應了不把那件事告訴警察，就讓他離開了.……”
我吸了一口涼氣.……為了讓被自己咬傷的舌頭稍微舒服點。但同時心裏也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後頭竟然還有這麽多的故事，真是多虧了我的八卦精神啊，要不可能再也找不到這麽一個機會讓杏月吐露這些事了。
“趕走了就對了！”蕾娜突然打抱不平似的插話道：“這種背地裏幹壞事的坐騎，最可惡了.……要是換了我，先打斷他腿，再趕他走！”
杏月聳了聳肩，“其實我們還是有不少聯係的.……畢竟他也馱過我那麽多年了，最近這一次他還求我幫忙呢……對了，其實你們應該認識他的。”
“嗯？”我和蕾娜，黛西互相奇怪地望著……我們怎會認識他？
“他叫凱斯，現任的帕爾多學院院長。”
“凱斯就是您以前的坐騎搭檔？”我和蕾娜，黛西異口同聲地問道。
杏月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並且道：“你們打聯盟賽決賽的時候，他親自跑來菲尼克斯學院，求我借給他一些人，但我覺得那十分的不公平……他說，他往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學院裏都派了間諜，就是沒往菲尼克斯派，是因為這裏是他的母校，而我是他的主人，所以希望我能看在這個情分上答應他。但我告訴他，如果他還覺得我們之間有情分的話，就不應該求我做這種違背騎士道德的事……我一向認為，學院的榮譽應該由本學院的騎士自己去爭取和維護，他的間諜學院根本就是誤入歧途。可我沒想到的是，我的一名弟子，絲塔茜，不知怎麽竟然受了他的蠱惑，還帶跑了幾個學員去為他助戰……她回來以後已經受到了處罰，至今還被我滯留在學院裏，兩年內不準參與任何校外活動……”
這段話又解開了我們的一個疑惑.……不過，蕾娜卻有些抱怨起來：“老師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呢？”
杏月的眼睛在我們三個身上瞄了好幾遍，冷哼道：“那時候我還有很多徒弟呢。現在，可不就剩下你們幾個家夥了嗎？”
我們都有些想笑……杏月的意思分明是說，和我們合作其實也不是很愜意的，有點“退而求其次”的味道。她並非沒有在騎士世界裏君臨天下的念頭，隻不過麾下的人才差不多都給我耗盡了.……當然，這也表示了另一層意思，現在的局勢顯然讓她也著急起來了，所以實在來不及再培養新的弟子了。
黛西先開口做了一番分析：“現在的局勢確實不太好，由於股權失蹤，學院隨時有被架空的可能，我覺得光是把目標集中在這次的冠軍爭奪上，也不怎麽保險……就像剛才老師說的，即使是在當年裏奇老師威望正盛的年代，騎士聯盟都敢公然集結那麽多騎士去圍攻他，那麽他們還有什麽事是不敢做的？我覺得我們應該多想幾條路來預備。”
“我很想知道，那個股權裏究竟包括了一些什麽？”我不解地問道：“如果.……如果僅僅是那些建築物的話……我覺得.……”我一邊說，一邊又悄悄地看了黛西一眼。
黛西很快就發現了我的眼神，很快就狠狠地回敬了我一眼，“小滑頭！指望著我再給你們買下一塊地嗎？”
至少……這在我看來，確實是可行的，和黛西相處的越久，就越是驚訝於她的財富，更越是無法估量她的財富。在目前已知的情況下，讓她去買一塊地重新建校應該真的能做得到……如果實在是力有不逮，蕾娜院長發動一下她各地的富豪朋友們，應該也能湊得出錢的。
“我覺得……如果真的隻是幾棟樓的話.……真的不用太擔心，因為……因為蕾娜院長在哪裏，我們就在哪裏，有我們在，希歐多爾就在！”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說出來的對蕾娜院長表忠心的話了，要放在往常，麵對那個小氣摳門加腹黑的院長，我才不會這樣示好呢，而現在這種時候，卻真的不適合再開玩笑了。
蕾娜搖頭道：“那些股份裏所包含的，除了整所學院的房產價值，還有我們的經營權，以及附帶的全部命名權，名譽權等等……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收購了這些股份，不但我們的那些教學樓沒了，今後就連希歐多爾這個名字也不能再用了。”
杏月也跟著道：“如果希歐多爾真的就這樣被解散，即使想要再建也不太可能了，不僅如此，可能有很多家學院都會相繼被整頓.……明遠所創造出來的局麵就此被擠壓，也會讓人惋惜的。”
“我創造出來的局麵？”
“就是你新交的那些朋友啊……看起來你真的有些小看他們啊……他們送給你的可不止是一個冠軍，而是半個世界啊……”
“呃……您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一點兒不誇張，霍亨弗裏德和我的菲尼克斯一直都不怎麽和的，但是論實力，卻在十幾年的時間裏一直被稱為騎士世界的東西雙嶺.……其實你大老婆故鄉的那兩家學院就是參照我們的模式建立的。現在我們聯合起來，一起抬舉你，再加上那些在卡薩布蘭卡海灘上領過你情的朋友們，那些對你有所求的朋友們，還有那些朋友的朋友們.……你算算看，是不是夠得上半個騎士世界了？”
她提到‘大老婆’的時候已經把我臊紅了臉，但聽到後來，卻又覺得她的確說的很有道理。
“除了這些，還有你們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比如說自行舉辦的坐騎長跑比賽之類的活動，讓差不多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們在和騎士聯盟作對.……其實想這麽幹的人有很多，但是隻有你們有膽量真的幹出來.……所以現在，這半個世界都係在你們一家學院的身上，而你們這個形象標杆更是萬萬不可以倒下的.……希歐多爾一垮，真的就沒什麽希望可言了，從今往後，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會有下一個敢站出來再次和騎聯作對的學院了。”
“你們.……真的這麽恨這個聯盟嗎？”我忍不住問出了這個思考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問題。
“我們沒什麽可以恨的.……”杏月回答得直截了當，“我們每一家學院都可以看作是在同一領域運作的一家公司，而騎士聯盟對我們來說，其實就和一個商會組織差不多，它可以有組織我們進行活動的權力，但絕不應該淩駕於我們之上。它可以給我們製定活動的規則，但絕不可以製定那些隻是為了他們自己利益的規則。它可以帶領我們去遵守騎士的準則，但絕不可以做那些肮髒卑鄙的事。”
“老師的這三個可以和三個不可以說的都很對，”蕾娜接話道：“但要想讓現在的騎聯答應這樣的事，是根本不可能的，這會破壞不知多少人的利益……況且，從騎士聯盟誕生的那一天起，它就是一個沒有任何人，任何機構可以管轄和限製的機構。所以，除了推翻它重新再建一個，實在沒什麽更好的方法了。”
“是啊.……推翻它.……”黛西也歎了一口氣，“這麽多年下來，我們所經曆的一切不愉快的事，幾乎都和騎士聯盟有關，所以我們也承認，要推翻它也是為了給我們自己出一口氣，這是一個很現實的目標，不需要否認。而現在是我們最有機會的一刻，也是我們形勢最不利的一刻.……明明那麽多人都可能站在我們一邊，可我們自己卻要站不住了。”
我聽明白了，她們現在都處在矛盾的尖銳之處上：明明看到了到達目標的希望，卻又因為股權的問題而感覺到腳下的根基不穩。說來說去，在查不到那些股票的下落之前，希歐多爾的未來幾乎沒人可以預料的出來。
“除非.……”杏月欲言又止地說了兩個字。
“除非什麽？”我抬頭脫口而出……隨即便後悔了……因為我看到了三張狐狸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