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情俠
“你還記得馬爾斯嗎？”坐在副駕駛位的蕾娜突然開口道。
要是換了別人，我可能真的忘記了.……但是這個名字我實在忘不掉.……進入希歐多爾後向我挑釁的第一個對象，同時也是和我在學院裏打架的第一個對象，更是後來我以騎士身份決鬥的第一個對象。那一戰我贏的並不算太困難，但意義卻很深遠。
不過更讓我忘不掉的是，他戰敗後，硬是被雅美從蕾娜手裏要過來，當狗一樣拴在宿舍裏……即使那樣，此後他還是被雅美一直小心地提防著，不僅如此，雅美還提醒我們一定要小心這個人。所以即使後來我們搬家了，他還得完成一係列的學院雜役，並由專人看管著。
當時我一直不明白，雅美絕不是個小心眼的人，為什麽一直會對馬爾斯這般小心提防呢？當然，後來在明白了雅美的姐姐所遭遇的那些事之後，我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沒過多久，學院發生了大火，為聯盟賽準備的帳篷全都被燒毀了，也因此導致了我和雅美去南美洲進行那場地下競技……但就在失火的同時，馬爾斯也不翼而飛了。
“馬爾斯是我的弟子。”杏月突然開口道。
聽到這句話以後，一轉念之間，我突然把過去的種種想了個明白：
雅美在決定離開家族，前往歐洲的騎士學院求學之後，杏月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經過一連串的巧妙安排，讓雅美進入了希歐多爾.……因為這是一家沒有什麽派別背景，同時跟騎聯也不大對付的學院。雅美進了這裏，一來不會成為騎聯拿來威脅杏月的籌碼，二來蕾娜等人也應該早就是杏月的同盟者了，自然能幫她照顧好雅美，三來，她還派遣了自己的得意弟子馬爾斯，潛入希歐多爾，偽裝成一個新生.……
嗯，我回想了一下馬爾斯，不得不承認，除了一些痞子氣，他真的有足夠的資本被列入英俊的行列。參照安德瑞斯的形象，這個馬爾斯應該才是杏月為自己安排的第一位‘乘龍快婿’。
不過他好像真的不怎麽會泡妞，一進學院就欺負這個欺負那個.……現在想來，他應該是想要在雅美麵前秀肌肉吧？可惜的是，不但雅美不吃這一套，他還惹到了我的身上。於是在一次打抱不平中，我出手教訓了他……
這麽一來，我首先進入了蕾娜院長的視線……一番權衡之後，蕾娜很快就發現，我好像更能代替馬爾斯的位置。
我猜他們當時應該是沒有和杏月商量過這件事的……否則後者應該會阻止這件事的，但在蕾娜院長眼裏，遠道而來的我，一定是比被杏月安排進學院的馬爾斯更‘純潔’的。而馬爾斯本人似乎也對被杏月安排的這個任務感到反感.……說不定他是另有心上人。於是他和蕾娜合夥，在沙灘上合演了一出戲，讓我完成了第一次騎士決鬥.……嘿，我說怎麽這麽巧，剛和馬爾斯發生矛盾，慕斯和蕾娜就先後出現了。
我突然背心出了一陣冷汗.……如果我推測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當初那場決鬥，馬爾斯顯然是故意讓著我的。以杏月的高徒身份，他當時要打敗我一定是手到擒來，我要是真輸了，從那天開始起，就是希歐多爾的公共坐騎啦.……這樣一個圈套，我當初竟然沒有識破！再想到杏月居然那麽早就在為女兒安排這一切，我更是有種難以莫名的感覺。
“唉……”杏月那仿佛失去力氣的聲音再度響起：“那本就是我的錯，很多時候我的安排都沒有為年輕人做太多的考慮……後來我才知道，馬爾斯早就和我的另一名弟子有……有很深的關係呢。”
她的話驗證了我的想法，馬爾斯根本不願意按照杏月的安排，去獵取雅美的芳心，不但故意頻頻失誤，還故意輸給我，不單如此，他甚至裝模作樣地給我們當了半年多的看門狗，麵對這種願賭服輸的態度，就算是杏月又能說啥.……這才是真正的情聖啊！
不過，他在被我們用鏈子拴在門上時，定然也沒有閑著，尤其是他那早就具備的強大騎士實力，通過他的眼神，多多少少地透露出來了一點。對此，我們這些新手自然不清楚，可是同樣早有騎士經驗的雅美卻洞察到了，正因為這樣，她才一直對馬爾斯心存忌憚，認為他私底下一定包藏了禍心。
半年後，我和雅美已經如膠似漆，並且擔當了希歐多爾的大團長職務，馬爾斯認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終於借著一場大火遁去.……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唉！大俠啊！不知他和他的心上人後來怎樣了，我現在是真誠地在心裏為他們祝福著，並且期盼著這祝福還不算晚。
杏月老師不是個會輕易屈服的人，沒多久，她就炮製出第二計劃，安德瑞斯閃亮登場，但很快卻再一次折戟沉沙.……不僅如此，杏月老師又賠掉了她的另一個愛徒，雪妍。
不過由此可見，杏月和蕾娜的關係一定比我們之前預料的還要牢固的多，因為發生了這麽多令她意外的事，她們還能好好地呆在同一輛車裏.……
而對於她為雅美安排的那一切.……當我遇到的時候，自然覺得很鬧心，可是平安渡過了那些溝渠障礙之後，我又覺得，一個母親會做到這些，真是太平常不過了。我算是幸運的了，那些至今一直在被父母逼婚的年輕人，可就未必能理解父母的想法和做法了。
“不過，我做這一切，自然有我的原因.……”杏月並不知道我心裏的想法，她還在解釋著：“你們都還年輕，不知道這個世界裏究竟有多麽險惡.……無論如何，我也不想讓她最後也成為騎士聯盟的棋子.……”她突然又看向我，頗有些欣慰地歎道：“隻不過，你帶著她走的那條路，比我給她安排的要好多了。”
我估計這位準丈母娘應該還不知道陽樹已經潛入青年賽裏的事，否則不會這麽欣慰的.……我們遭遇陽樹的事幾乎所有學員都知道，唯獨瞞著蕾娜院長和黛西大姐。雅美固然有她自己的想法，就連我也不太願意這件事假手他人。
“你……難道當過騎士聯盟的棋子嗎？”我想到她剛才說的那個‘也’字，突然心中一動，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她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頓了一會兒工夫，才問出了一句奇怪的話：“你的活槍是跟誰學的？”
“啊？是……是.……是裏奇前輩啊。”我心想，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是他麵對麵傳授給你的嗎？”她又問道。
“是啊。”
“那麽你應該見過他臉上的那道疤吧？”
“啊……是.……是的。”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同時在心裏浮現出了裏奇前輩的那張臉，以及臉上的那道疤痕。
“就是我幹的。”說出這簡單的幾個字的同時，杏月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就好像那眼裏突然射出了一道銳利的光芒……蕾娜和黛西更是同時轉過了頭，一臉的嚴肅，顯然，連她們都不知道這件事。
此時的我，正在腦子裏進行著非常緊張的設想：裏奇的年紀比杏月要大上至少三四歲的，我聽到的傳聞裏，是裏奇在即將和羅伯特老頭決戰的前夕，突然遭人暗算，如果那道疤就是那次被暗算中留下的，那就是說，當年偷襲他的人，就是杏月了……可是不管我怎麽設想當時的情節，都覺得不太可能。以裏奇的實力，杏月就算是偷襲，也不太可能傷得了他啊。
杏月緩緩地低下了頭，眼裏的那道光芒也消失了，她似乎注意到了包括我在內的另外三人對她的凝視，竟然轉頭看向了街道那邊……這樣一個強勢的女人，竟不敢直麵我們的目光，可以想見此事對她的震撼有多大。我想，她一定很後悔剛才衝動之下說出的那些話，因為這個秘密肯定被她掩藏很久了……但現在的情況是，如果她不說下去，我們都不會就此罷休的。
“開車吧……”她終於妥協了，低聲吩咐道，“我們去一個僻靜點的地方講故事。”
她的話剛落，黛西就發動了車子……很明顯，在蕾娜和黛西的眼裏，眼前再怎麽重要的事，也不如杏月的這個秘密重要。我記得自己曾經聽蕾娜說過，她們對裏奇的那份崇拜，從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減少過分毫。
黛西開了很久的車，把大家帶到了城市北方一個半山腰的別墅門口.……這讓我感到很奇怪，因為我原以為她應該帶我們去某個清淨的休閑場所。等到她老練地把車開進別墅下方的車庫時，就更讓我吃驚了，難道這別墅是她的？
她很快驗證了我的想法：“買了車就得有車庫，又要有人照顧車和車庫，更要有地方住這些人，結果還要買房……好麻煩，所以千萬別買車……”
我愕然，富婆的世界我永遠不懂。
果然別墅裏有十來位穿著整齊，容貌秀麗的小姐姐們向我們躬身行禮.……看來都是黛西雇來的。她們把我們一直帶到了五樓，而且還是用電梯.……
這裏其實是個天台，但是周圍用全景玻璃搭架成了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並且還加裝了空調設備。從這裏可以很方便也很悠閑地觀賞外麵的雪景，卻不用去感受那份刺骨的冰涼。
大家坐了下來，又陷入了沉默.……這一回，我們誰都不敢先開口，因為都怕打擾了杏月的思緒。很顯然，那個秘密她至少在心裏掩藏了將近二十年.……裏奇的傷肯定是在阿依莎出生以前就有的，由此可以判斷.……所以要讓杏月把那件事一點點地從心底下拉扯出來，不是那麽容易的。
“我真的記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了。”她終於開口了，“應該是我快畢業的時候吧，不過，得先提一下我剛到歐洲不久的時候了……那時候還沒有雅美呢.……我和她一樣，來到了這個異國他鄉.……不不，我和她不一樣。”
我以為她還處於思緒混亂的時刻，但她很快又以黯然的神色解釋道：“當時的我是帶著一顆爭強好勝的心來的，而雅美她……卻是帶著仇恨來的。”
“當時的騎士學院製度並不像現在這樣，可以讓學員自己任意報名。那時候雖然有騎士聯盟，但學院的數量並不多，所以雖然還沒有出現過現在這些所謂的精英學院，但從整體上來說，騎士們的素養是要比現在高很多的.……嗯，我指的素養是禮貌，而不是指技術，在那以前，我也從未接觸過騎士的世界，我隻是比較喜歡熱情奔放的舞蹈，才選擇前往西班牙的。”
“那時候，我和明遠你的遭遇差不多，整個學院裏，除了我，再也看不到一個亞洲人的麵孔。第一次看到全副武裝的騎士和坐騎搭檔時，我也心驚肉跳，臉紅耳燥。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慢慢地適應下來。”
“不過，我有兩樣優點，是我那些同學都比不了的，第一，就是我從來不肯在任何一件事上認輸！第二，則是我有一個很不錯的搭檔，他陪著我，不管白天還是黑夜，近乎瘋狂地訓練著……其實，我們倆的身體素質在整個學院裏，都不是最好的，甚至是屬於很差的那一種。而那個時候，這項運動才剛剛崛起沒多久，評價一組搭檔的優劣，沒有什麽招數，更沒有什麽特長，最重要的就是看誰的力量大，誰的耐力好.……”
“我們倆硬是用了一整年的時間，連所有的休假都放棄了……終於，在那個學年的期末，我們成功地拿到了全校每年頒發的唯一一枚不死鳥勳章……那以後，各種各樣的榮譽撲麵而來，我們都差點要醉倒了。”
‘不死鳥’在西方就是‘鳳凰’的意思，也是‘菲尼克斯’的意譯。
“就在我即將畢業的那一年，騎士聯盟找到了我們，說有一項任務要交給我，並且很直接地告訴我，如果能夠完成這項任務，聯盟將接納我成為新的聯盟理事會常駐委員。雖然那時候的騎士聯盟還沒有現在這樣的規模，但我知道，隨著這項運動的發展，這個位子將會為我帶來天大的好處……所以當時的我相當動心。盡管如此，我還是和來找我的人說好，一定要問清楚這是一件什麽任務，才能最後決定到底做還是不做。但是那個人說，如果想要知道任務的具體情況，就必須先跟他去一個地方。這就很讓人覺得奇怪了，我正想拒絕，那個人把整整一箱錢放在了我的麵前。”
“你們可以笑話我，但我當時真的沒什麽特別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並且在見到之後就難以自拔的人。在利益的驅使下，我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問，就和我的搭檔跟著那個人，乘飛機到了他所說的地方……因為是私人飛機，而且一路上都不準我們提問太多的問題，我隻知道，飛機一直在海麵上空……直到下了飛機，我們才知道，這個地方竟然是哈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