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病入膏肓
夜色越來越暗，但圍在這片沙灘附近的觀戰者卻是越來越多了。
四周稍微高一些的地方都被人給擠滿了。至於原因嘛，恐怕不單單因為是兩個女騎士的較量。還因為自從大家到這裏以來，還從未發生過像現在這樣的私下鬥毆事件呢。
場中‘乒乒乓乓’的聲音已經響了好一會兒了，但卻不是兩位女騎士手中兵器的交擊聲，而是圍著她們的那幾個骷髏女騎兵們發出的聲音……她們抽出腰間的佩刀，不停地擊打著刀鞘，發出了一陣有些奇怪又有些好聽的戰場配樂。
用兩根合金管子當兵器的雪妍，多少還是有些吃虧的。對方的長刀雖然沒開刃，但畢竟是有足夠分量的，隨時可能把那種空心管子一刀劈彎。所以從交上手開始，雪妍就得小心，不能讓雙方的兵器硬碰硬。但有些讓人想笑的是，對麵那位大師姐卻好像並不明白這一點，有好幾次眼看雙方的兵器就要碰上了，卻是那位大師姐先把刀給撤了回去.……她做的也沒有錯，因為單刀一旦被雙槍中的一柄給纏上了，另一柄就隨時都能把她給捅下去了。
如此一來，這場架在雙方都不想發生直接接觸的前提下，就有點變樣了。雙方的交手幾乎隻剩下了兵器揮舞破空時的風聲，卻幾乎沒有一丁點的碰撞聲……要不是周圍那些女騎士們敲打刀鞘奏樂，這恐怕將成為一場無聲電影了。
盡管如此，在圍觀的大多數觀眾眼裏，這場戰鬥還是打的相當漂亮。隻要從周圍不時發出的叫好聲就能聽得出來……要知道，這些叫好的可不是平時觀賽的觀眾，而是都有點實力的騎士。他們這就是所謂的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了。何況，這些征服過坐騎的騎士們，對於送給其他騎士的讚譽之詞，一向都是很吝嗇的。
又是幾分鍾過後，那位大師姐突然一夾腿，讓她的西蒙跳到了一邊，同時大喊了一聲：“不打了！”
雪妍也停下了手裏的雙棍，問道：“還沒分出勝負呢，幹嘛不打了？”
“有什麽好打的？你手裏拿著對破爛我都對付不了你……我不是你的對手！”那大師姐毫不顧忌地大聲囔著，末了還加上一句：“我可不是不要臉的人！”
聽了她這句話，我先是有些想笑，但隨即便對這位大師姐好感大升。雖然她是這場鬧劇的發起者，但性格卻這麽豪爽，實在是個可以好好交往的哥們兒……一想到‘哥們兒’這個詞，我突然想起了瑞絲，可是附身低頭四下裏觀望，卻怎麽也看不到瑞絲的影子。這倒讓我摸不清頭腦了，那也是個喜歡熱鬧的主兒，這邊都打了半天了，怎麽她卻沒有來？
場中的雪妍嘻嘻一笑，把手裏的兩根棍子丟在了地上，“好啊，這叫不打不相識嘛，我們交個朋友好了。我們之間應該不會再有麻煩了吧？”
那大師姐翻身從西蒙背上跳了下去，嘟著個嘴兒，把馬刀插回了刀鞘裏。她一副明明不服氣又不得不無奈的樣子，依然用那副大嗓門道：“我們本來也沒想找你麻煩，隻是想要找你背後那個家夥說上兩句！”
這話擺明了說的是泰蘭了。
其實，剛才這場架打下來，我對那個泰蘭是越來越不滿了。要知道，我的兩個未婚妻為了保護她，在眾人麵前力戰，可她從頭到尾站在後麵，卻是連一句話都不說.……要不是看在她曾經教會我的‘隨變’份上，我真想跳到她麵前，怒斥一下她的無情無義。但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即使我根本就沒動，有這種想法也太過激動了……那場架其實也不能單純地說是雪妍保護她……根本雪妍自己就很想打這個架！我到現在為止對於她們到底是為了什麽鬧起來的還是一無所知，對於那句什麽‘我們大團長的女人’更是莫名其妙！
此時的泰蘭和開打之前幾乎一模一樣，好像連一步都沒有挪動過，聽到那位大師姐的再一次挑釁後，也僅僅是輕輕地翹了一下眉頭而已。這動作卻讓正被夾在中間的雪妍有些尷尬了.……她一會兒看看那位大師姐，一會兒又轉頭看看泰蘭，這神情恐怕不隻是我，連周圍圍觀的那些人都能感受得到她的尷尬。可我也沒辦法幫她解除這份尷尬，誰讓她自己要冒頭去打架的？眼下她沒法子後退……否則先前的義氣就白費了；可是也沒辦法前進，那大師姐都認輸了，她還能怎樣？
雪妍來來回回地轉了好幾回頭，泰蘭還是一句話不說，終於逼得那個愛義氣的雪妍主動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有什麽恩怨啊？”
“哼！”大師姐怕是早就在等這句問話了，就像幹燥的火藥桶終於等到了不知道何時何地飛來的火星一樣，猛地向前連衝了三四步，指著泰蘭罵道：“都是因為這個賤人，要不是她，我們院長怎麽會.……”
“忽！”地一聲，原本不吭聲不挪步的泰蘭竟然沒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向著那位大師姐平移了過去……由於我一直坐在南希的肩頭，看的很清楚，她在移動前其實用右腳腳尖在地上猛蹬了一下，隻是因為天色很暗，所以應該沒人看得到被她蹬起來的砂石塵土……
“鏯！”地一聲，那大師姐已經再一次拔出了長刀，她的拔刀速度本來已經很快了，可是泰蘭的速度竟然比她更快，眨眼間便已衝到了她麵前。兩下裏一交手，大師姐手裏那柄長刀已經拿捏不住，飛了出去。緊接著，一場肉搏戰又開打了起來。
這一輪的肉搏比起剛才那場又不太一樣了，泰蘭的搏擊方式相當的古怪，和雪妍那種大開大闔的打法不同，也有異於大師姐的近身搏擊術，因為她不僅雙手揮舞的極快，身體還繞著那大師姐飛快地轉著……雖然那大師姐的搏擊術無論拳術和身法也相當靈活，但顯然還是差了泰蘭一截，兩人交手了不過半分鍾，一陣‘啪啪’聲傳出，那大師姐的胳膊和肩背處已經中了好幾掌了。
奇怪的是.……這幾掌要是我打出去的，除非對麵站的是路德維希師傅那種級別的高手，任誰都會讓他吐上一口血，可那大師姐中了這些掌，隻是身體略有些搖晃，卻似乎沒受到什麽損傷，拳腳和步伐也沒有一絲放鬆。反而是泰蘭，明明占了上風的，可那幾掌打完，她的身體竟然也搖晃起來，而且比對手搖晃的更厲害。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又是一會兒過去，大師姐身上中的拳腳已經越來越多，雖然大家都已經漸漸看出這些拳腳對她沒什麽損傷了，可對於個性豪爽的她來說，那張臉卻是越來越紅。終於，她一個箭步跳出了圈子……我們都以為她是要準備第二次認輸了，但她隻是憤憤地瞪了泰蘭一眼之後，什麽也沒說，就轉身走開了。幾名擊刀助威的骷髏女騎士紛紛收起馬刀，跟著她離開。
不過半分鍾時間，偌大的人群圈子便都散的幹幹淨淨了……隻除了場中的那三個女生。泰蘭依然站著，而雪妍還騎著梨佳在一旁發呆。
南希直到這時候才把我和柯利弗放下地去，我們走上前去準備問個究竟，可是連招呼都還沒來得及打，原本亭亭玉立的泰蘭便突然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我們全都大驚失色，奔到她們身邊時，雪妍已經從梨佳背上躍下，一把抱起了泰蘭，開始掐著她的手腕把起脈來了……我們其實都不是什麽中醫，但雪妍和我的眼力都差不多，一眼就看出剛才那場鬥毆和泰蘭現在的處境大有關係，所以先摸她的脈搏，是想看她的經脈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對勁啊.……”雪妍摸了半天，隻是不斷地搖頭，“我……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脈象啊，你來摸摸看。”
我聞言也摸了一把她的手腕.……怪不得雪妍一直叫怪，我看就是華佗複生，扁鵲再世，也會跟她一樣，說出這個怪字！因為泰蘭的脈搏竟然毫無一點規律，隔三秒跳一下，隔一秒又跳三四下……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這個脈搏意味著什麽，如果真的要分個類別出來，我看隻有‘鬼脈’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這.……”就連一旁的雪妍也有些花容失色地道：“這還是活人嗎？”
“什麽都別說了，先送醫院吧……”我果斷地道，“這裏你別管了，你明天還要飛回去呢，快去休息吧。”
雪妍沒說什麽，既沒答應也沒否定，但她一直也沒離開我，隻是看著我們忙碌著。由於在哪兒也找不到瑞絲，無奈之下，我把洛塔爾找來了，他們的營地裏果然也有一個來自騎聯的協管員，不過卻是個男的。他很快幫我們找來了車，並且聯係了醫院，然後幫著把泰蘭送上了車。
“我有事情想問你……”那車一走，我和雪妍就異口同聲地對著對方說出了這句話。
“你先說吧.……”我馬上接上一句。
“這個泰蘭跟你到底有什麽關係？”雪妍毫不客氣地問道。
“啥？你還來問我？我還想問你呢！莫名其妙地就說她是什麽我的女人.……還主動出頭幫她打架，我是真的才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呢？”
我這一連串像放炮似的問題讓雪妍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恢複常色，微笑地點著頭道：“好，那就先讓我回答你的問題。剛才我們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她一來就坐在了我們身邊。梨佳又告訴我，她前兩天才教過你功夫的。你說說看，那群戴皮帽的女人圍著她的時候，我要不要為她出頭？”
“這.……”我一下子就啞了，她說的在情在理，不過很快又反應回來，“那你幹什麽說她是我的女人？”
“喲！你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又是哪隻耳朵聽見了我說她是你的女人的？希歐多爾的大團長就隻有你一個嗎？”雪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極是傲嬌地問道，“你以為我像雅美那樣，巴不得把什麽女人都往你身邊送嗎？”
“你……你.……”我更加沒話說了。
“哼！我什麽我？”她開始兩手叉腰了，“現在該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和她到底什麽關係了？”
“我……”我隻好把從發現假庫珀開始到現在為止的事，全都說了出來。不過.……嘿，當然是討好著扶著她的貴手，一邊小心翼翼地往營地裏走，一邊慢慢吞吞地告訴她。
當聽到說這個泰蘭居然和裏奇前輩也有關係時，讓雪妍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她到底是個心細如發的女生，才剛剛回到帳裏坐下，她便開口問道：“那關於她教你的什麽功夫，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心想，我說了半天其它的事，而這個過程卻三兩句帶過，就是不想你這麽追問的，你還偏偏追問起來……無奈之下，隻得向梨佳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哪想到那妞一點兒也不想幫我，還嘲弄般地笑了我一笑，然後像個乖巧至極的小女仆般，往雪妍身邊一跪，輕輕地幫她捶起腿來。
萬般無奈之下，我隻得一五一十地把演唱會之夜的事也說了出來。然後靜靜地等著她的發落。
雪妍卻沒說話，她微微地一歪身子，一手肘在梨佳的肩上，托著自己的香腮，思考了起來。過了許久，才輕輕地搖著頭歎道：“你呀，有時候傻起來還真是沒個底線.……你怎麽當時沒看出她身上有傷嗎？”
“這怎麽看得出來？”
“那你見過哪位老師教你騎士功夫的時候，是讓你一邊當坐騎，一邊來學的？”
我一愣，“好像.……呃.……是沒有過。”經過這麽一提醒，我再次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果然越想越不對勁……那天晚上泰蘭一直讓我進行那種奇怪的把她的腳擠出手去的訓練方式，我其實早就該覺得奇怪了，隻是.……
“所以說你這個人喲！”雪妍終於一隻手指點上了我的額頭，“一摸上女生的腳，就跟丟了魂似的……你還有沒有點出息喲！還有沒有救喲！”
唉！她說的真準，我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