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新的同盟
我一直認為，騎士的世界比起外麵的世界，應該會簡單一些，幹淨一些，也要舒暢一些.……這是為什麽在這裏麵我拋棄大量汗水和自尊之後，仍然願意留在這裏麵的原因。
事實上，當初在蕾娜的辦公室裏偷看到雅美的那些資料時，我的這個夢想就已經破碎的差不多了。隻不過我固執地認為，這是個例……
後來，在南美的賭船上，看見無數拋金棄銀的人瘋狂地呐喊著時，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做夢了。可是，我依然覺得，隻要和雅美在一起，避開那無數的肮髒困擾，也一樣能夠收獲到自己的那份小甜蜜。
但是……聯盟戰裏的帕爾多學院，高傲狂妄的安德瑞斯，蘿莉殺手克萊爾背後的神秘人……這一切讓我明白，即使想要收獲哪怕是最小的一份甜蜜，也必須放棄自己對未來的奢求和對現實的懼怕。我暗暗地下定了決心，必須好好地改造一下自己，無論是厚實的金錢基礎還是強壯的身體基礎，都是衝破阻力奔向目標的絕對動力。
然而就在剛剛，我才明白……想要真正地適應這個騎士的世界，光靠改造自己，是不夠的……
想想一場重大比賽中竟然能隨意更改出場次序，夠嗎？再聽聽洛塔爾和羅德裏格斯充滿敵意的那些對話，真的夠嗎？我甚至很清楚，他們的對話，其實已經是這個肮髒的大漩渦裏，最為文明禮貌的對話了.……雖然含有一些人身攻擊，但至少他們沒有問候過對方的家長，而且那些人身攻擊，應該都還是在騎士決鬥的挑釁範圍之內……隻是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在遵循這種挑釁規則，那段對話都已經讓我明白，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確實比我想的要.……不幹淨的多！
既然如此，我那麽盡心竭力地改自己幹嘛？還不如去改這個世界！
“大團長？”一聲呼喚讓我醒覺了過來，卻是一旁的洛塔爾在叫我。他的口音比之前要恭敬好幾倍呢，很明顯，我拒絕菲尼克斯學院的邀請不但讓他好感大增，甚至於有些感激我。
“怎麽了？”我盡量做成不經意的樣子去問他。
“聽起來，你們.……”他比晃了一下手指，指向我和正在遠去的羅德裏格斯，“是有什麽關係嗎？”
“呃……他們家的院長是我的丈母娘。”我很想從洛塔爾的口裏問出點東西，所以有必要增加自己的身份籌碼.……何況這也不算吹牛。
“啊……”洛塔爾長著大嘴，半天沒能合得攏。
“隻是我不太喜歡那小子.……”我衝著羅德裏格斯的背影又努了努嘴，“他實在是太傲了。”
這其實是我的一種策略：我相信，如果我直接站到羅德裏格斯那一頭去，他會告訴我一些東西，但絕對不是全部。因為聽起來他雖然明白我和雪妍的關係，卻不太明白杏月和我的關係.……由此可見，他的邀請成分更多的還是為了那項奇怪的權力。所以他絕對不可能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而洛塔爾就不一樣了，至少我這麽一來，相當於又賣給他一份人情了。因為就我剛才甩出去的那句話，很可能會讓他誤以為，我其實早就明白很多事了。
果然，沉默半晌之後，洛塔爾終於忍不住像是很動感情地道：“大團長，您放心，霍亨弗裏德學院的全體騎士，都會和您站在同一陣線，永不退後的。”
“退後？退什麽後？”
“難道您的那位丈母娘沒有告訴你嗎？”
“呃……她隻是準丈母娘？是否能夠上任還得看我的意思.……”我高昂著頭回答道。
“好吧，看來您是真不知道啊？”他長籲了一口氣後，又轉頭看了看四周的那些騎士們，這才對我道：“這趟比賽……其實決定了很多學院的生死！”
“啊？”我驚訝之中，隱隱地覺得，似乎自己有些事情猜錯了。
“您聽說過帕爾多學院嗎？”
這次輪到我把嘴張得老大……他隨便說哪一個學院的名字，我都有可能不知道或者忘記，但是這個名字.……
“啊！我忘了，”他也才反應過來，“您還帶隊和他們打過聯盟賽的。呃……那麽想必帕爾多學院的一些近況，您都是了解的吧？”
我搖了搖頭，“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聽說他們的消息了。”
“至少，你應該認識他們的院長，那個叫凱斯的吧？”
“當然！化成灰我也認得！”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話一點兒也不誇張，自從聯盟賽以後，我的臉皮是越來越厚，尤其遇到雪妍以後，更是如此。在兩個女主人麵前，極盡卑微地討好著她們.……但這一切的根源其實正是因為那位凱斯院長。因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初在聯盟賽決賽結束時，靠著安吉拉團長反水才奪取冠軍的帕爾多學院的幾乎所有學員都很羞愧，很多人連看都不敢看我們。唯獨那位凱斯院長，卻一直微笑地麵對著我們。
正所謂，人至賤無敵！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在以他為榜樣，想要把臉皮練的和他一樣厚。因為我確定，總有一天，我還會和帕爾多學院打一仗的！
“因為那場聯盟賽，那個不要臉的老頭現在經常能在聯盟說得上話了。”洛塔爾的話語中對凱斯院長非常的不禮貌，我想一方麵是因為他可能也看過那場聯盟賽的決賽，而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更想要通過這場介紹拉近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在這場青年杯賽開賽以前，這家夥突然向聯盟提出了一個意見。”
“意見？什麽意見？”
“哼！還能有什麽好意見？那個該死的居然提出，現在的騎士學院數量過多，質量參差不齊，應該適當性地加以調整！”
“調整？”我突然明白過來，洛塔爾的語氣也許不是為了討好我，而是因為他本來就對那個凱斯院長有切齒之恨。而這個恨意，也許就來自於這個調整了。
“他的意見有好幾條，包括限製建立新的騎士學院，把實力較弱的學院進行合並，甚至裁除.……”
“合並？裁除？”我大吃一驚，“這怎麽可能？而且他憑什麽來確定誰的實力強？誰又比較弱？”
“對呀！”洛塔爾一拍手，一跺腳，很有種‘英雄所見略同’的意思，“所以說那該死的老頭根本就是在胡鬧。況且誰都知道，他那場聯盟賽的冠軍是用多麽卑鄙的手段才取到的！而且，各家騎士學院都有自己的建立曆史，他有什麽資格在那裏說三道四！”
我心裏越來越覺得不妙，因為如果凱斯院長真的提出過這種建議，很大程度上可能已經被聯盟采納了，否則洛塔爾就不會在這裏憤懣了。
果然，他很快就從怒火朝天變成了悲哀懟地，“可是聯盟的那些糊塗蛋居然同意了他的意見！”此話一出，我立即明白，聯盟委員會裏必然有骷髏學院的人，否則他應該罵的是王八蛋而不是糊塗蛋。
“可是，就像你說的，每一家學院都有自己的曆史，他們怎麽可能是聯盟說裁除就能裁除掉的呢？聯盟隻不過是一個會議型的組織，又不是什麽工會，怎能有這樣的權力？”
“唉……”洛塔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充滿辛酸的雙眼注視了我好一會兒，“大團長，你應該知道，為什麽那麽多的學院拚死拚活的去打各種團體性比賽吧？”
我點了點頭，歎道：“是的，是為了能接收更多的新學員。”
“是啊，騎士這個行業，由於這些年來發展速度實在太快了，導致越來越多的人擁進這個行業，可實際上真的能夠通過這個行業掙出活路的人，卻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多。雖然在競技場上，很多騎士都有十級二十級的身價，可是他們根本不可能按照這個身價得到相應的報酬。”
他說的極為正確，十級身價的騎士，如果真的按照這個級數來計算，就是打一場架即可獲得價值十盎司黃金的現金。可實際上呢，隻有十級身價的騎士，在競技場裏可能連混都混不下去。就算擁有自己的坐騎，能夠輕鬆地出場，也是得不到多少鈔票的。因為他們的收益不是看出場次數的多少，而是看每次出場，場上有多少觀眾，有多少張門票能夠賣的出去，有多少家電視台願意購買這場比賽的轉播權，甚至有多少家企業願意在這場比賽裏打廣告。顯然，隻有那些身價超過五十級以上的騎士和坐騎，才有資格坐下來和那些賣門票的，轉播錄像的，以及打廣告的，慢慢地商量自己的出場費。而十級的騎士，根本沒人理會。所謂的黃金身價，形同虛設。
不止騎士世界，行行業業都是如此。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雖然很多人還想擠進來當騎士，但是卻都想要往那些名氣響亮的騎士學院裏鑽，哪怕這些學院的學費高的離譜也擋不住他們的熱潮。而有些名氣越來越差的學院，卻進入了惡性循環，不得不靠著來自聯盟的經費補貼……這些學院根本就沒有可以和聯盟抗衡的實力！”
我默然無語，國內的很多院校不也是這樣嗎？
“況且，在騎士聯盟裏，把持話語權的，全都是那些精英院校出來的，所以這一條建議剛出來，竟然有大多數人都讚成。理由很簡單，牌子硬的學院根本就不怕被淘汰，而沒什麽名氣的學院，根本就沒什麽話語權，縱使他們非常不滿，甚至跳出聯盟的框架，也無濟於事.……”
我忍不住打斷他道：“可是貴院也是很明顯的貴族學院吧？應該不會為此事擔心的啊？”
“大團長啊，我們怎麽能不擔心呢？”他很是難過地搖著頭，“想想看，如果普通學院都被淘汰光了，那精英還叫什麽精英？我們還怎麽保持三倍的訓練幅度？”
我有點明白了，洛塔爾的意思很明白，騎士這個行業雖然和其它行業的運營與競爭的機製很相像，但也有很特殊的地方。而最大的特點就是來自於這種雙人搭檔的職業中，一個要負責收獲幾乎一切的榮譽，另一個卻要負責貢獻包括身體和尊嚴在內的幾乎一切。雖然在競技機製下，很多坐騎的收入都超過了騎士，可是對於那些擠破腦袋想要進精英學院的新生們來說，卻根本不明白這一點。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想要成為高高在上的騎士。所以一旦原先的機製被破壞了，那麽湧進骷髏學院的新生也會變得很多，而且幾乎不會有自願來當坐騎的學員。那時候連保持一比一的騎士坐騎比例都困難，要想一比三，就更是癡人說夢了。
更糟糕的是，按泰蘭所說，骷髏學院一向招收的都是具有達官顯貴後台的學員，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在這家學院裏，像斯庫爾，洛塔爾這些騎士應該都是屬於有顯赫家室的成員，而他們的坐騎，恐怕就未必那麽高貴了，我甚至能肯定，在他們那裏，騎士比坐騎高出的權力，恐怕不是一般學院能比的……顯然，一旦他們的學院機製被破壞，骷髏學院將不會再這麽特殊下去，甚至會伴隨著洛塔爾等人特權的消失，也一步步地走進沉寂之中。
以此類推，菲尼克斯學院的情況也是一樣。怪不得羅德裏格斯也會來找我，以他們學院的傲氣而言，原本應該是不會主動找別人合作的。
可是帕爾多自己呢？
一想到這裏，我又脫口而出，“難道他們帕爾多學院就算得上是什麽精英嗎？一幫烏合之眾！”
打過聯盟賽的我，雖然心裏承認，那些由各個學院精銳組成的帕爾多學院大隊，其實戰鬥力相當不俗，就連蕾娜院長也曾因為陷入敵陣中而導致重傷。但我也確實指揮著希歐多爾和亞德裏亞的‘窮酸’騎士們，揍得他們滿地找牙。所以一向在戰鬥指揮方麵很傲氣的我，根本就看不起帕爾多學院。
“我的大團長啊，你還不明白嗎？”洛塔爾歎息道：“這個問題，你明白，我也明白，可是那些要報考騎士學院的學生們怎麽會明白呢？他們隻知道，那是家奪取了聯盟賽冠軍的學院，進去一定會有好前途。”
是啊，他說的一點兒不錯，這正是那個凱斯院長會一直微笑的根本原因。因為那一戰的勝利會為他帶去不計其數的新生和學費。
“所以，現在我們這場青年杯賽的結果，就和有可能被淘汰的學院名單掛鉤了，是嗎？”
“不隻是那麽簡單的.……”洛塔爾的眼睛望向了一望無邊的大海，以相當坦然的口氣道：“我也不敢瞞您，大團長，如果僅僅是淘汰掉一些學院，我們不會這麽重視的，我們霍亨弗裏德怎麽說也是有一些輝煌曆史的，而且在聯盟裏畢竟也有我們的人。問題不在於淘汰，而在於合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