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骷髏院長之戰（下）
斯庫爾的一刀落空之後，並沒有沿著原有的軌跡，把自己送到我的槍口下.……他的坐騎的轉身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剛剛把槍掉過頭來，她已經轉到另一邊去了。緊接著，斯庫爾又是一刀揮出，在我的槍頭上撞了一下，很快就借著這股子撞力，脫離了我的攻擊範圍。
我差點想叫出聲來，斯庫爾連續的一係列招數，倒像是跟我學的似的.……利用各種撞擊力來改變移動軌跡，那不是活槍的訣竅嗎？
此時實在也來不及讓我想太多，因為梨佳也已經調轉回了方向。我毫不猶豫地讓她前衝，追著斯庫爾過去了。眼下實在沒有重新構思戰術的時機，隻要有攻擊的機會，就必須抓在手裏.……
由於對方坐騎的速度確實有些駭人，一開始讓我覺得就這麽直接追可能追不上，所以我讓梨佳一邊追，一邊沿著右側向賽場的邊緣靠近，以形成一個針對對方的弧線包圍。這麽一來難免讓梨佳多跑幾步路，可能還會讓我和對方的距離先拉開，但不管怎麽說，這種做法杜絕了對方采取左閃右避的
然而讓我驚訝的是，梨佳隻跑出去不過七八步，就把我送到了斯庫爾身後不過兩米的地方.……我這才反應過來，斯庫爾的那個銀發美人雖然反應機敏，轉身迅速，但在奔跑速度上，卻比梨佳差的太遠了。
驚喜的我想也不想，便一槍向著斯庫爾的身後搠了過去.……可惜驚喜之後，便是驚嚇。斯庫爾連身都不轉，反手連劈三刀，全都劈在救贖之槍的槍尖上。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準，一刀比一刀的威力大……三刀過後，我已經渾身是汗了。
別誤會，我雖然一向謹小慎微，但還沒膽小到被三刀劈出魂來的地步。隻不過因為我手裏這杆槍實在不簡單，我不止一次聽過裏奇和柯姆聊到過，這柄槍價值幾十萬！而且那個什麽釹鐵硼合金屬於戰略稀土物資，這幾十萬還隻是黑市估價，實際情況是有錢也沒地方買去！所以斯庫爾的三刀過後，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把長槍收回來，看看槍頭被他劈出痕跡來了沒有。
然而，對手實在太不簡單了，就因為我這一退，他又轉了回來，一瞬間就把我的追擊優勢又扭了回去.……
我後悔啊……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太貪婪……貧窮，限製了我的攻擊力。
有一句古詩說的很好：“汝果欲學詩，功夫在詩外。”意思是，一個人隻有在詩以外的各種藝術氛圍裏獲取更多的知識和文化，才能得到更多關於作詩的靈感。事實上，這句詩用來說打架，也是相當正確的。實力相差不大的高手對決，其實真正決定勝負的，都不是功夫。而是功夫以外的氣勢，環境，以及腦力.……而對於我和斯庫爾之間的戰鬥來說，環境都是一樣的，也沒什麽機會去用腦力，所以氣勢，已經超越很多條件，成為了決定勝負的最關鍵因素。
而氣勢.……簡單說來，誰在進攻，誰的氣勢就高！
此時的我倒還沒有完全失去反攻的想法，因為斯庫爾對我的第一輪攻擊就被我的‘隨變’輕而易舉地消弭了。所以我決定，把握住機會，隻要再一次躲開他的攻擊，就立即反守為攻，把氣勢搶回來！
然而，當斯庫爾第二次接近我，我剛剛橫過長槍，擺出防禦姿態時，迎麵而來的卻是如同萬道朝霞般的刀光.……
以前，我是很喜歡看一些武俠小說的，但我總覺得一些寫武俠小說的作者並沒有好好寫，甚至包括一些大師的筆杆也是如此。因為他們在用文筆創作武術招數的時候，總是會犯下一些‘物理性’的錯誤。
比如某位大師，就經常在他的作品裏寫“連續刺出七劍”，或是“飛到半空，連挽六七朵劍花”諸如此類，天馬行空般的招數。
確實是天馬行空.……連落地都不帶響。其實很簡單地想一下就明白了，以常識而言，隻有在第一劍刺出去被擋回來或是被躲開的前提下，才會刺出第二劍。同理，第三劍，第四劍.……乃至第七劍也都是如此。如果第一劍就把敵人刺死了，還刺剩下那麽多劍幹嘛？鞭屍嗎？
所以，想都不想的連刺七劍隻有兩個可能，要麽，這位大俠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刺中敵人，要麽，這位大俠手裏拿著七柄劍！總之，他要麽是個不會打架，或者不敢打架的‘大俠’，要麽就是裝了好幾隻機械手。無論怎樣，都不該出現在武俠小說裏。
真正的連續攻擊，首先必須得是一個反應力極快的人正在出手，而另一方麵，他的對手極有可能來不及做出更快的反應.……就像斯庫爾剛才把我劈退的那三刀，從第一刀開始將就相當有勁，之後連續補上的兩刀則是因為我當時確實沒想躲，還想繼續挺槍直進，刺他個撲街！直到三刀之後，我因為舍不得在被他這麽砍我的長槍，這才停止追擊的。
而現在.……斯庫爾的第二番進攻，恰恰就是我所說的那種‘不會打架的大俠了’。一片刀光迎麵而來……打從第一刀起，他就沒打算和我的槍直接接觸，而是及時地收回去並且劈出了後來的這麽多刀。
顯然，這不是進攻，這是一種防守。就像軍艦上使用的‘密集陣’近距離高射炮一樣，並沒有打算一炮就把來襲的導彈幹掉，而是靠著極快的發射速度，在短時間內打出大量的彈丸，組成一片防守彈幕，使得來襲導彈無法突破。
在很短的時間裏，我的槍柄上被連續砍中了十多刀……我相信，他實際劈出的刀肯定更多，隻不過有很多刀並沒有劈在槍上。相比之前那三刀，這十多刀卻並不會讓我心疼，因為從力度上來說，根本無法和那三刀相比。
可我知道，這正是斯庫爾的厲害之處！
我和他第一次交手時，我已經展示了我的‘隨變’和‘活槍’，從氣勢上來說，我把自己的矛和盾都拿給他看了，雖然有些暴露實力，但卻因為這兩項絕技的厲害，而掌握了比他更高的氣勢.……如果換個稍差一些的對手，在發現我的尖矛硬盾之後，很可能會喪失與我繼續作戰的勇氣。
而現在，斯庫爾先利用前三刀展示了他的力氣，接著又用這種連我也無法看清刀路數清刀數的方式來展示他的速度，意思相當明確：這就是他的矛和盾！他比我想象的要高明的多，因為他直接放棄了一次寶貴的反擊機會，而采用這種展示方式來告訴我，他手裏的籌碼不比我少！
好個厲害的斯庫爾，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擬定好了這樣的戰術，實在是不能不讓人佩服。假如我因此而陷入糾結中……為了思索如何攻破他的這種速度之盾，那麽接下來的戰鬥，不僅氣勢上要遜於他，主動權也不會再回到我手上了。而假如我要和他對攻的話，又不得不應付他那驚人的力量，一不小心陷入近戰的話，我將再次麵對‘一寸短一寸險’的境地。
在這電閃之機，我竟然想起了棋術中的‘棄子爭先’：先手，是棋盤戰術中相當重要的一種戰術，重要到需要靠‘棄子’來爭奪。斯庫爾放棄的攻擊機會看起來像是在放棄先手，但實際上，卻是用一種更高明的‘棄子’手段在爭奪先手。因為真正的先手，並不隻是意味著搶先進攻，而是利用一切機會，把思考的難處丟給對方：在淩厲的攻勢中，讓對方根本來不及組織反擊，隻能被動地去防守。當對手的腦子裏充斥著‘該怎麽防守’時，實際上已經再無贏的機會了。
一瞬間，我的心裏突然一片明亮：現在這個斯庫爾的戰術，就是想讓我跟著他的路子去思考.……事實上，有什麽好思考的？他的力氣再大，也大不過我多攢幾次能量的活槍，他的坐騎再靈活，也跑不過我的梨佳，他的防守速度再快，也不會比我以內力驅動的‘隨變’更厲害。
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我又升級了！這一次，不是學會了什麽新的招數，而是掌握了一種真正屬於高手的心理層次！
靈台一片空明的境界中，我不再理會斯庫爾的刀光防禦技，撥轉韁繩，讓梨佳幾下就跳開了出去。
斯庫爾愣住了，雖然細數起來，我們交手還不滿三個回合.……頂多兩合半，但他的反應速度一直是在我之上，可梨佳的這一跳，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那一片刀光瞬間就慢了下來。
可我還是沒理他，一邊讓梨佳拉開距離，一邊高舉大槍，向著地上砸了下去……
隻是第一下，斯庫爾就已經明白我想幹什麽了……我知道，世界上聽說活槍之名的人其實非常多，所謂‘不吃豬肉，仍見豬跑’，這個斯庫爾顯然也是其中之一。他當然明白讓我悠遊自在地積攢出能量之後會有什麽恐怖的下場。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追逼了過來！
我繼續讓梨佳保持著和他之間的距離，同時開始砸第二下，第三下.……
這是一種必勝無疑的輕鬆戰術。而以往卻實在沒有機會使用，要麽對手的坐騎速度太快，要麽就是場地範圍太狹隘。而這一次，這個讓泰蘭都高度戒備的骷髏院長，卻真的是輸在了坐騎上。當梨佳毫無阻礙地抬起腿時，那個銀發美人根本沒有機會能追的上她。
砸到第十五下的時候，斯庫爾拉住了韁繩，停止了追擊的動作，在全場觀眾似懂非懂之下，將馬刀拋在了地上。
我們依例，各自催動坐騎靠近，互相點頭致意.……在我接近他的那一刻，骷髏院長突然歎氣道：“你真的想殺了我嗎？”
這是個明白人，天底下沒人能夠擋住十五下活槍的……其實就連我自己也不行。
“那是唬你的，”我輕輕地回道：“不好意思啊，其實我自己最多隻能攢六槍。”對於這位已經認輸的對手，我覺得還是說大實話比較好。如果是用手背，肩膀等人體部位架槍，那麽二十槍以上的能量我也敢攢。而全力砸向地麵來索取能量的活槍，我最多能頂六次，勉強到第七次的話，不是槍飛出去，就是我自己飛出去。
事實上六槍也已經很可怕了，我試過合六槍之力把一輛摩托車還原成了零件狀態，撒布在方圓幾十米……
斯庫爾渾身一震，先看了看場地上被我砸出來的那些大洞.……他到底是經驗豐富，隻是看到我後來砸出的洞幾乎都一樣大小，便已明白我沒有騙他。當即又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在第六槍的時候開始反擊？”
我聳了聳肩，“你是個厲害的對手，而且……你還是個名譽院長。”
顯然，在賽場上，勇於承認失敗的做法，比起被一槍擊飛出賽場的話，是能夠保住更多顏麵的。我雖然是和他第一次見麵，但他的身手和膽識已經讓我有了‘惜才’之意，所以才會有替他考慮的想法。
這位骷髏院長果然非常感激地衝著我點了點頭……
這一場，算是我參賽以來，贏得最爽快的一次，不但贏了比賽，還贏得了對手的尊敬！我從未試過，原來做騎士也有那麽好的心情！所以一出賽場，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地，一把扯掉了梨佳背上的裝備，然後把她橫抱在懷，在觀眾和我那些同學們起哄的叫喊聲中，高高興興地往瑞絲和泰蘭走去。
兩個姑娘已經不再是一青一紅了。瑞絲滿臉都是歡天喜地的表情，泰蘭也不住地微笑著點頭，似有讚賞之意。懷裏的梨佳更是不避嫌地伸出手，環繞著我的脖子.……
我蹦到她們麵前，笑嘻嘻地開口道：“快！跟我走……”
“去哪兒？”她們異口同聲地問道。
“當然是回去啊，你們光看比賽，沒注意這雨還在下嗎？看看你們的身上……”我沒好意思說下去，甚至沒好意思再看她們。這不大不小的毛毛細雨已經把她們的外衣都打濕透了，那火爆的身材喲……
“回去有什麽用？我都已經沒有可以換的衣服了！”瑞絲哀歎道。
“怕什麽，有我這個暖寶啊，就像昨晚一樣.……哎喲！”我話沒說完，就被梨佳在我脖子後麵狠狠地掐了一下。
瑞絲也百分之百地收起了所有的笑意，惡狠狠地用手指指著我道：“好！回去！這一回我真的不會再把你當人看了！”一直矜持的泰蘭竟然也在一旁緩緩地點了點頭……
嗬嗬……這些豆腐心的妹子，我難道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