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騎士美德（上）
根據瑞絲提供的建議，騎聯果然早就有了應對這種特殊情況的處理辦法.……可以臨時性地更換坐騎來繼續比賽。事實上，據說確實有一些騎士帶了不止一名坐騎在身邊的。
“我說句不太禮貌的話啊，”當著我和梨佳的麵，瑞絲回道：“雖然這話真的不太好，但是你們別誤會就行了.……幸好是梨佳，不是你過敏呢，否則照情況看，你真的隻有退賽一條路了。”
梨佳的麵相有些虛弱，但還是勉強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要是這家夥的話，他剩下半條命也會去拚的。”
“是嗎？”瑞絲狐疑地看著我，“這家夥有這麽堅強？”
“嗬，那倒不是他堅強，是他承諾的太多了，要是放棄的話，那些找他算賬的人，他可應付不過來的。”
“哦？”瑞絲又看了看我，然後便問出了一個讓我差點噴出來的問題：“你另外兩個老婆我沒見過呢，真有這麽凶嗎？”
“誰說她們凶的.……”我還沒開口呢，那邊明明挺難受的梨佳反而先維護起來了，“雅美姐和阿雪都是好溫柔好體貼的人.……”她拚著力氣說了這句話後，立即便有些麵紅耳赤了，又粗粗地喘了口氣道：“隻有心懷鬼胎的人才會怕她們呢。”
我能說啥？我敢反駁她嗎？唉.……
按照梨佳和瑞絲的估計，在我們帶來的這些隊員裏，應該會有女生坐騎自告奮勇來做我的坐騎替補……騎聯的規定是，不能采用性別不同的坐騎來進行臨時補位的.……然而我對此卻並沒有那麽樂觀。因為我知道，在我做坐騎的時候，學院裏的很多女騎士都很迫切地想要‘試用’一下我，但我現在是騎士的身份，希歐多爾的女騎士們卻未必有臨時配合的好意。因為說到底，連我自己都知道我這個騎士身份不但是臨時的，還是相當不專業的，最主要的，是我缺乏那顆騎士之心……所以即使槍術再怎麽出色，也很難有吸引坐騎的魅力。
然而，當瑞絲放出消息之後，我的帳篷居然一下子就被一眾女生們圍了個水泄不通.……這裏是男騎士隊，帶來的希歐多爾女生，自然都是坐騎的身份了。
我一下子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了，連聲向她們道謝著，並且一邊謝，一邊偷偷瞄著，看她們之中誰比較健壯……
“你不用謝我們啦。再怎麽說，你也是我們的大團長啊，怎麽能讓你退賽呢？”其中一名女生大咧咧地回道：“再說了，我那個笨蛋主人可憐巴巴地求了我半天，我要是不來，就太不給他麵子了。”
“是哦，我家那貨也求我來的呢，頭都磕破了……”其它女生紛紛地咂舌道。
我的天，這幫女子，居然是被她們的騎士‘求’來的。我可真有麵子.……見鬼了，希歐多爾的陰盛陽衰，真的還有救嗎？
“行了行了！你們別在這裏自誇了！一個個還不都是自己主人的坐騎嗎？吹這點牛有意思嗎？”一個洪鍾般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不用轉身便已經大喜過望了.……我怎麽差點把她給忘了？有她在，我還怕什麽？
來者便是身為柯利弗的坐騎，卻曾經擔任第九騎士團團長的南希。而柯利弗則緊跟在她身側，像極了她的跟班。
她走到我麵前，一拍自己的胸膛，“大團長，用我好了！”
南希的自告奮勇實在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再三地強調了，本人的騎術實在不佳，如果不是特別機靈，會主動配合騎士的坐騎，恐怕搭檔起來會是相當的麻煩和不堪。而南希，真心用不著她怎麽靈活地配合，隻要借她那大塊頭就足夠了！說實話，她比我前天遇到的那位‘兩米七’還要高出不少呢！
其實，平日裏大多數男生騎士，都不怎麽願意和這位南希打交道的，偶爾說幾句話也全都是在無奈的情況下……這並非男生們不喜歡她，事實正相反，以南希那豪爽的性格，要交朋友實在沒什麽障礙的，隻不過就因為她的身高.……不是每個男生都喜歡仰視高高在上的女生，尤其是那些已經具有騎士身份的家夥。
就連我們這些當坐騎的，平日裏也不敢輕易開南希的玩笑.……盡管明知道她並不介意我們開玩笑……我們有時候隻能去調侃一下柯利弗：如果其它騎士的坐騎可以稱為馬，那麽他的坐騎分明就是一頭大象。
結果，讓人沒想到的是，這種調侃傳到南希的耳朵裏後，卻得到了她本人的讚許：“嗯！我就是一頭大象！”看上去，她還挺自豪的。
現在，我也有機會和這頭大象配合一下了。
因為時間並不多了，賽場上此時已經是打的不可開交了，雷克爾和迪爾西斯兩位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比賽……再次順利過關，很快便要輪到我了。我和南希也沒有時間互相交代什麽了，她一邊披掛起鞍具，一邊很有信心地道：“大團長，你就放心吧，隻要你坐穩就行了！”
準備完畢，我們很快來到了賽場，時間剛剛好，我剛剛縱身跨上南希，腳腕一緊，便已經被她的那雙大手給牢牢地抓住了。
“南希，用不著這樣的.……”我很不好意思地道，“我騎術是差，但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哈……大團長，你就別管我了，專心對付敵人吧。”她非但不肯鬆手，反而握的更緊了！“對了，需要我注意些什麽嗎？”
“沒什麽注意的啦，你隨便發揮就是了。”
這是我第二次騎在她背上了，不過和第一次的情況完全不同……上次我們是在密林裏偵查地形，當時柯利弗還坐在我身後，讓我比較心安，而這一次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很難描述這種感覺，和騎著梨佳完全不同：因為我的高度明顯比起平常要高出好幾個檔次，就連坐在第一排的觀眾都讓我覺得他們坐的是那麽的低……這才是真正的俯視大眾的感覺。
然而，高度也帶來了一種新的麻煩：沒有柯利弗的幫忙，我真的很難在南希的背上坐穩，就更別提去駕馭她了。就是柯利弗本人都私下裏說過，他自己花了好長的時間才逐漸適應過來的。所以，當南希抓住我的腳腕時，我口頭上雖然提出用不著，心裏卻早就給她大大的點讚了！
隻不過.……象征著開戰的鈴聲都響過一輪了……我的對手在哪兒？由於來的有些充滿，我又沒注意聽廣播裏的介紹.……我提著槍，關注著對麵的入場口處，好半天也不見任何動靜。莫不是……我的對手也過敏了嗎？
“喂！”一聲大喝傳來.……奇怪的是，這個大喝聲聽起來是很大，但語氣卻像是娃娃的聲音，“你在看哪裏？”
我循著聲音往下一瞧.……咦？這就是我的對手？
一個身上穿著黃銅色鎧甲，頭上戴著個像箍兒似的束帶，目測全部身高絕對不會超過一米二的‘小孩兒’，手裏提著一杆大概也就一米五左右的‘長槍’，正怒視著我……再往下看，他還真有個坐騎，不過那個坐騎似乎比騎士的身高還要低，以至於這個騎士本來就矮的不得了了，居然還兩腳都快要拖在地上了……我估計這個坐騎的身高應該勉強夠的上一米，隻是他一直低著頭，連是男是女我都分辨不清.……
嘿，要麽便讓我遇到個大個金剛，要麽便讓我遇到這樣的‘立地貨’.……這場比賽還是打算讓我把天下奇形怪狀的騎士都結識一遍嗎？
我仔細看了看他的披風……因為覺得有那麽一點點的熟悉.……果然，那披風上的圖案花紋和我前天對戰的‘兩米五’所穿戰袍上的圖案完全一致。不用說了，這個小個子騎士定然也是那個聖約翰學院的.……這所學院還真奇怪，都是些這樣的‘異類’嗎？
“你……你就是我的對手嘛？”我盡量禮貌地問了一句。
“嘿！”哪想到，他卻很不禮貌把那杆‘長槍’對著我一指，“真沒想到這麽快就有機會為我的師弟報仇了！”
“你的師弟？”原來那個兩米五的大高個兒，居然還是這個一米二的師弟.……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話到此時，我並不覺得這段交談已經結束了.……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突然稍稍地往下低了低身子。
我當即變色.……這個啟動姿勢我再熟悉不過了，這是要衝刺或者上跳前的準備動作，我握住槍的手當即一緊.……可另一方麵，我卻又有點忍不住的好奇：這個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小個子，如果真的蹦起來，能蹦多高？
下一秒鍾，他和他的坐騎蹦了起來.……
我勒個去！這一下子又刷新了我對人類極限的認識.……因為他居然是直接向著我的麵門撲過來的！如果在平時，我不驚奇，可是現在我騎的可是南希！即使她彎著腰也有超過兩米以上的高度！而那個不到一米的坐騎，竟然能馱著這個‘一米二’，在一瞬之間便跳到和我一樣的高度……
我又慌亂了.……別奇怪我為什麽總是慌亂，我早就說過，我算不上什麽高手.……況且，又是遇到這樣超出常識的現象！
我揮動了長槍，不過看起來稍稍晚了一點.……對方來勢實在太快，轉眼間，槍尖已經到了我的麵前.……
但那槍尖瞬間又離開了我的麵前……
因為這關鍵的時候，南希向後退了一步.……她的這一步，起碼是正常人的四五步……所以瞬間便讓我和槍尖拉開了距離！
真是多虧了我賽前跟南希說的那句“隨意發揮”，要是按騎士和坐騎的標準，我兩現在的表現可能連騎士學院的普通測試都無法通過……我可以肯定，她退的這一步，絕不是要為了配合我，隻不過是她見對手跳起來，所以下意識地也往後躲避了一下而已。事實上，柯利弗跟我抱怨過很多次了，南希有時候就是這麽容易自主行事的.……
可恰恰是這種無意識的行為，竟然挽救了我.……
小個子很快落地了，並且第二次又跳了起來，目標還是我的麵門。
我舉起槍，封住了他攻來的方向……南希會驚慌那麽一次，但是不太可能驚慌第二次，我也一樣。所以一擊之後，那個一米二被我橫擋了出去。
我試出來了，他的力道並不算很大，不過他的速度顯然比我見到的大多數騎士都要快很多！一擊不成，二擊又出，乃至於三擊，四擊.……幾槍擋過之後，我心裏都有些佩服起來了。明明他和他的坐騎因為起跳，要花出遠比我多的氣力，可他的攻勢居然連綿不絕，而我竟然一時間抽不出空去反擊他那麽一下.……雖然他的出槍力道並不算很大，但角度卻非常的刁鑽，每一次的攻擊方向都和上一次大相徑庭，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
然而，我居然都擋住了.……我得承認，南希占了很大的功勞！正是由於她的身高，使得對方不得不花大力氣來起跳……這種起跳光靠坐騎的力量也是不夠的，隻有他們兩人同時曲身配合才做得到，而這恐怕也是對方始終沒辦法盡全力於槍尖之上的原因。
又是幾槍過去，我開始隱約聽到場外的歡呼聲了.……我頓時滿臉通紅，因為這個歡呼聲絕對不可能是給一直被動挨打的我，而我自從有了和別人在賽場上決鬥的經曆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在決鬥中觀眾隻給我的對手喝彩的！可在另一方麵，連我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給他喝彩了，這個對手確實讓我心生敬意！這不僅僅在於他的實力，更在於他的品德。他寧願費力地一次又一次跳起來和我打，也沒有幹那種不道德的事：偷襲南希……
其實，早在從希歐多爾出發之前，蕾娜和黛西就不止一次地提醒過大家了。在騎士戰中不能攻擊對方的坐騎，那隻是一項傳統道德，而並非什麽規則.……雖然很多競技場，以及一些私人比武，也做了這樣的規則，但在正式的蘭斯洛特杯上，反而沒有這樣的規則。所以要我們千萬留神小心。
而現在的這個一米二，就他和他的坐騎身高而言，如果偷襲南希的話，他們的這種矮，反而會成為一種莫大的優勢……然而他們卻始終都沒有這樣做。
換言之，別看他矮，他也是一個真正的騎士：一個秉承著騎士道德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