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走廊裏的決鬥
一邊是嘟著小嘴，正在耍小姑娘脾氣的丫頭徒弟，另一邊是看似笑顏如花，實則凶神惡煞要與我做舍命一搏的女騎士.……真是前狼後虎啊！
不管怎樣，我得做出選擇，雖然我根本認不出眼前這個到底是誰，雖然很可能我這一選擇，會讓我的處境更加糟糕，可畢竟還是要有一個選擇的，不是嗎？
“你……是.……琳琳？”
“哼！”小丫頭鼻孔裏重重地出了一口氣，把我大大地嚇了一跳，難道我猜錯了？
“看你這麽沒把握的樣子，肯定是亂猜的！”她斜著眼盯著我，“不過.……算你運氣好，蒙對了啦！”
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可是.……她還是沒有要把槍遞給我的樣子啊。
琳琳衝著我伸出一隻手來，做了個往下壓了壓的手勢.……看我半天沒反應過來，她跺了一下腳，“師傅，你怎麽這麽笨，現在這情況，你身上穿著這身鞍子，還能出手嗎？”
嗯，她的意思，讓我做她的坐騎，然後由她和沙希交手嗎？
說真的，我一點不意外，雅美早跟我說過的，“收了兩個小丫頭騎士當徒弟，總有一天，她們會拿你當坐騎來試功夫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
這實在不需要什麽心理準備，不管是安德烈還是琳琳琅琅，收徒弟的宗旨就是為了讓他們變得厲害，然後出去揚名立萬，同時也為我博取名聲的.……所以，對他們進行全方位培訓是很有必要的。
但我不放心的是，不管是琳琳還是琅琅，她們隻是跟著我練習了活槍，卻從沒有練習過騎術.……在學院裏，所有學員的第一個學年第一個學期，說白了就是一個任務，劃分自己的身份，除此之外，差不多就剩下玩，以及盡早在學院裏混個熟臉，還有和自己的搭檔搞好關係了。而我，也還沒有來得及教她這方麵的技術。
所以.……我以很不放心的眼光看著麵前的琳琳。
“哎呀！師傅你真墨跡！”琳琳一手抓了過來，猶豫中的我也沒有避讓，任由她按住了我的肩。然後她的一條腿就抬了起來.……不愧是雜技世家出身，我現在並沒有彎腰，那對掛在鞍上的腳蹬至少離地也有一米多高，尋常騎士像她這樣還穿著鎧甲，尤其是腿上披綁著腿鎧的，是很難抬腿直接踩上腳蹬的……可是琳琳卻是輕而易舉地把腳伸進了腳蹬，然後一使力，整個人升了起來。
沒奈何的我也沒別的選擇了，隻好彎下了腰，讓這位寶貝徒弟穩穩地坐了上來.……
我覺得她以前應該是騎過馬一類的動物，因為她的動作相當的熟練，姿勢也相當的優雅.……至少，她不像很多新手騎士那樣，會把自己和搭檔都弄的很緊張。
而且，我得帶著一種既佩服又想罵街的複雜心情說一句：我的徒弟很富有創造性和想象力：由於沒有韁繩，她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氣死我了，因為今天這場比賽可能要麵對很多人，所以昨晚特意去學院的形象設計中心，花了我整整五十塊弄的新發型，就這麽被她一把抓在手中，估計現在已經成了鳥窩了。
算了，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怎麽突破沙希這道關卡的問題上吧。
“沙希姐姐，我要得罪了哦。”琳琳還是很有禮貌的。
但沙希的反應卻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怎麽說呢？她……表現的太鎮定了。
現在，全公寓的人都知道我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何等地步……雅美和雪妍加在一起都會被我活捉，即使是整個職業騎士團隊中，能夠抵擋我鋒芒的人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了。也隻有像裏奇前輩，老羅伯特那樣的泰山北鬥級人物恐怕才能壓製得住我。而琳琳琅琅跟著我練習也有兩周多長的時間了，從她們掌握活槍的水平和訓練表現來看，現在恐怕已經足夠和雅美打成平手了。
而沙希呢，我們很少看見她做什麽訓練。雖然大家知道她也是有一身功夫的，但似乎她已經很滿足於現狀了.……這也就是安德烈為什麽想要為了她出人頭地的原因之一。在我的實力評估裏，她應該不大可能是琳琳的對手，而且我覺得她自己也應該明白這一點。
通常而言，騎士對決的勝負決定因素中，場地是相當關鍵的。不管是喜歡進攻還是擅長防守的騎士，都比較喜歡在寬闊的場地上交戰，足夠大的活動空間更容易讓騎士們發揮自己的騎術……當然，這也是許多新手騎士最容易犯的毛病：從他們第一天當上騎士開始，那種駕馭掌控他人的心理就很容易讓他們沉浸在一種錯覺中：過於輕視包括敵人在內的所有人。
但不管怎麽說，眼前這個狹隘的通道都不太適合騎士戰鬥，對於沙希，應該更加不利。因為在這麽窄的地方裏，兩側的牆都可以讓琳琳作為活槍的架設支點，而沙希手裏那柄長劍卻不太容易揮舞的開……
但她還是如此地鎮定，依然麵帶微笑，沒有一絲慌亂，難道說，她是想憑借著比琳琳多掌握的一些騎術優勢來控製局麵嗎？
當然，她還是有優勢的，這個優勢嘛，從我頭皮的吃痛程度就可以體現出來.……琳琳顯然還是有些緊張，而且她也無法用雙手來使槍。這將讓她的活槍優勢大為降低，畢竟我還沒有教到那種單手架槍的環節。
頭皮突然一疼.……天哪，琳琳你還真下得了手！緊接著，寶貝徒弟的雙腿開始敲打我的腰側了.……不管她是不是我徒弟，現在，我是她的坐騎，就得聽她的.……我依令向前走動了起來。對麵的穆斯老師也馱著沙希逼近了過來。
隨著雙方距離的拉近，我的心情愈發地緊張了……
嗯.……事實上，我也很容易犯上那個新生騎士容易犯的錯誤，並且因為這個錯誤，我也一直沉浸在一種錯覺中：我總認為自己的能力可以把控一切局勢，而超出自己控製的事情，就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擔心。
這是病，得治！
在雙方接近到交戰距離時，有著兵器長度優勢的琳琳率先出手了，而且她很果斷地鬆開了緊抓著我頭發的那隻手，然後如我所想，第一槍在向對麵劃出一個弧形之後，就甩向了左麵的牆……
“鐺！”地一記響聲震蕩在整個回廊中，這種環境下發出的響聲以及回聲，要比往常的兵器交擊聲更加刺耳。
與此同時，我心中叫了聲：“不好！”
按照正常的流程，琳琳的槍應該在左麵的牆上跳動第一下，那樣的話，槍和牆的撞擊所發出的聲音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現在這個聲音完全是由金屬撞擊所發出的，這說明，兩人的兵器在琳琳的跳槍還沒發動前，就撞上了。
我微微地抬起了頭，斜眼往上一瞄，果然，沙希的長劍也掃向了那麵牆，剛好把琳琳的長槍壓在了牆上。
我的脊背上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如此精確的計算和迅捷的手法，並且一下子就封住了活槍的跳躍，這不就是裏奇前輩所說的“死槍”嗎？
可是……不應該啊，她怎麽可能會這一手？
背上的琳琳卻並沒有我這麽吃驚，這是當然的，她壓根兒就沒聽說過什麽死槍，以她對我的崇拜心理，更不可能相信有什麽招數能夠克製我傳授給她的功夫.……她沒費多大功夫就抽回了長槍，很快又是一槍向著右邊的牆麵上掃去。
“鐺！”又是一聲響，沙希的長劍再一次準確地壓住了長槍。
我差點要叫出聲音來了，第一劍可以強行解釋為偶然，這第二劍就絕對不是碰巧了。我開始惶惶然了……難道沙希真的修煉了專門克製我絕技的招數？就像當年蕾娜發現薇薇爾修煉了克製她的招數時那種心理，這實在太讓我後怕了……
琳琳再一次抽回了長槍，又發動了第三槍……
接下來，雙方一共交手了二十一次.……嗯，如此讓我擔心的情節，我當然記得非常清楚了。沙希的長劍連續二十一次都壓住了琳琳的長槍，不過這其中有個狀況：一共有十八槍是在一開始就被壓住的，而另有三槍都是在成功地起跳之後才被壓住的，其中一槍甚至已經跳了兩次。而這三記充滿能量的跳槍，顯然讓沙希也吃力不小。
似乎……她的克製招數還練的不是很熟.……
不經意之間，我瞄到了正處於沙希胯下的穆斯老師……他的嘴角彎的很誇張，那絕對不單單是因為被韁繩拉扯的勒口給勒出來的……
我突然間恍然大悟了：一切都是這個壞老頭在搞鬼！
這哪裏是什麽克製活槍的招數，更不可能是什麽死槍了。如果真像裏奇前輩所說的死槍那樣，怎麽可能讓琳琳一次又一次地抽槍再戰？
這位穆斯老師一直都是坐騎聯盟的總顧問，當年也和裏奇，柯姆等人共事過的。裏奇創造出活槍特技的時候，他當然也在場，完全了解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技藝。以他的年紀來說，也許無法掌握活槍絕技，但是要教會沙希在這種狹隘的通道中克製活槍，實在算不得什麽難事。
而眼下，沙希揮劍的動作姿勢，讓我突然發現，這正是穆斯老師訓練出來的：嗯，我曾經見過穆斯老師的招數，就是那次我們去競技場倉庫，找他借兵器的時候.……啊，對了，那一次最先和穆斯交手的，不就是沙希嗎？對，對……自從趾高氣揚的沙希被擊敗後，整個人都低調了很多。不單單是對我和雅美，包括對公寓裏所有的人，甚至是學院裏的其它師生，她都溫文爾雅了許多.……這一度讓雅美都挺不理解的，還曾經和我討論過這件事。
我明白了：看起來，沙希自從進入希歐多爾之後，並非無所事事。她也並沒有像安德烈描述的那樣，安於現狀。她找到了一個曾經打敗過她的人做師傅，並且努力地修習著。
在我看來，這是件好事，學到什麽功夫倒在其次，關鍵是這種修行能讓她在性格上都發生著一種由內而外的變化.……穆斯那老頭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