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安德烈的決心
事實證明，埃裏克等人絕非那種懶惰的，隻說不幹的家夥.……呃，當然不是指我了.……總之，在很短的時間裏，他們就策劃好了一份極為詳細的賽場地圖。
這是一個把整個學院幾乎所有建築物，小區都容納了進去的綜合性比賽，設計的很有意思。比方說，學院東區的食堂，原本是個傾斜式屋頂結構的建築，他們特地安排了兩截螺旋式的攀爬賽道.……我知道這些家夥都很用心，他們一定認為，越是困難的比賽過程，就越有趣，也越能吸引觀眾。以至於完全忽視了這些困難很可能把大量低年級的坐騎學員拒之門外。
不過，在一個小問題上，他們又發生了爭執。
因為蕾娜在交代這項比賽任務的時候，並沒有說得太清楚，所謂的長跑比賽到底是坐騎單幹，還是有騎士的份.……
會產生這樣的分歧確實有點奇怪，因為包括我在內的絕大部分人都認為，肯定隻有在騎士的操控下進行的比賽才能稱為‘賽馬’啊。否則，和普通的長跑有什麽區別？
而提出異議的人，正是我們公寓的總負責人，也是我正式收下的第一個徒弟，安德烈。他平時的話不多，存在感也不強，但畢竟掛著個總負責人的名號，所以讓我們都不得不平心靜氣地聽他的建議。
可是他又實在說不出什麽道理，隻是翻來覆去地強調，應該給坐騎學員們一個表現自我的機會。這種不靠譜的理由，讓埃裏克等人實在沒辦法聽得進去。
我覺得非常奇怪，於是，我盡量地讓大家繼續保持平靜，然後把他拉到了公寓外邊，一邊走一邊聊。
“現在沒有其他人，你能和我說說嘛？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安德烈也算是相當有形貌的小夥子了，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貴公子哥，但完全沒有沾染上任何不良習氣，性格也好的沒話說……雖然我們都知道，沙希的美貌並不亞於雅美，但我們還是覺得，他倆在一起，是沙希撿到寶了。他們的初識對安德烈來說，完全就是初戀，但他的情感卻能夠持久地延續下來，而且……他特別有錢，別忘了，他家有個船運公司。
“師傅，”我其實要求過他很多次，別這樣稱呼我，因為他的年紀並不比我小多少，不像琳琳琅琅那樣的小丫頭，但他卻一直這樣堅稱，“我……真的想要出口氣。”
“出口氣？我不太明白啊.……誰給你氣受了？”
“師傅，自從跟著你們打了聯盟賽，又來到這所學院繼續修煉，我知道……你們真的很好，很好……”看樣子他想要用感情更熱烈一些的措辭，卻苦於所知不多，所以隻能不斷地說出‘很好’這些詞，“這裏的人也都很團結，很.……很融洽。我不應該和大家有相反意見的……”
“不不，別這樣想，隻要你的看法是對的，大家會讚同你的。”
“我其實並不是有什麽看法，而是……師傅，你沒發現嗎？現在大家太……太享受這樣的生活了。太……太安於這樣的現狀了.……”
“嗯？”我有點被他弄糊塗了，“這怎麽說？”
“就比方說，那個珍妮，維娜吧，她們很安於自己是扈從騎士的身份，不是嗎？還有我們男生，也都覺得做坐騎就是自己的使命……”
“你……難道你想轉行了？”我詫異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有點表達不清楚。”嗯，他這句話總算是表達的很清楚，“我的意思是……人不能這樣的，沙希她.……也不能這樣的。”
我沒再接他的話，想讓他自己說下去，因為這個憨厚的家夥要整理清楚思路很不容易。
“我……我並不是覺得，大家對沙希不好，可是她……她太安於自己的現狀，她現在也是雅美主人的扈從騎士，但是我覺得她其實完全可以有突破的。”
我漸漸地有些明白了，他好像是在為沙希鳴不平，又或者說，他希望沙希能夠更進一步地提高實力，以及相對應的身份。可是.……“這個和你說的比賽規則有什麽關係呢？”
“師傅.……騎士的實力有一半，是來自於坐騎的，對吧？”
“嗯……當然，應該說有一大半……”
“那麽，隻要坐騎的實力和身份有了提高，是不是騎士也.……”
“當然！”和憨厚的人說話一定要有耐心，因為你明知他們不停地在說廢話，但無視他們卻又十分地不禮貌，“兩者息息相關，相輔相成。有時候我們不能太看高自己，要知道，作為一個優秀騎士的坐騎，那其實也一樣很榮耀的。總的來說，我們是搭檔！”
“所以，我.……我想……想要……”他低著頭，似乎不敢看我，而且又一直結結巴巴地，好像下麵要說的話會得罪我似的。
“你到底想要什麽？”我提高了語音，有些人，不逼他，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他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抬起了頭，“我想要戰勝師傅！”
“.……”我得說，我完全蒙了，他之前所說的那些廢話和他現在的這個目標真的很難貫通起來啊。等會兒，讓我好好想一想.……啊，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戰勝我，就能直接獲得很高的聲譽，因為現在全院都知道我的坐騎實力水平有多高。而一個能夠打敗我的聲譽，自然而然地會讓沙希的騎士地位也拔高起來.……原來是這樣的目的啊。
“師傅.……你千萬不要生氣，我並不是想要讓沙希越過雅美主人的位置……我隻是希望她知道，她和雅美主人一樣，有一個很棒的坐騎……”他真的很憨厚，一直擔心的還是我的脾氣。我突然回想起了頭一回和他見麵時，我們四個人在沙灘前炫富比拚的場景了，雖然那件事多半還是體現了我們的無知和幼稚，但多少有些甜蜜的回憶……
但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可是要戰勝我，和比賽規則.……有什麽關係呢？”
“這個.……師傅，你和雅美主人已經配合了很久了，我們卻沒有這麽長的時間來鍛煉配合。所以，如果是在騎士的控製下，我是不可能打敗師傅的.……”
“啊？”我突然有些想笑，“你是說，如果沒有騎士的控製，你能.……你能打敗我？”
“是的。”他很果斷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得承認，我對這位徒弟，其實並不是太上心，當然，每當他向我求助關於如何練習呼吸技巧的時候，我都是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但是，我很少關心過他的修煉進度……並不是我不喜歡他，或是對他有什麽看法，純粹出自於我那自大的心理毛病！我一直認為：除了我自己這樣的天才以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把路德維希師傅的呼吸訣竅掌握的融會貫通。所以有時候安德烈向我請教時，我雖然不過問他的修煉狀況，卻總是會耐心地去告訴他，不要把進度弄的太快，欲速則不達……
是的，呼吸也好，太極也好，活槍也好，我壓根兒就不信西方人會有東方人的智慧和天賦.……我的偏見一直這麽嚴重。
但是，現在，我得麵對這位徒弟的挑戰了。
“安德烈……我知道，你近來修煉的進度很快，但是，你怎麽會有信心能夠打敗我？哦.……別誤會，我可不是歧視你，而是……你.……你的修煉時間畢竟很短啊。”
“師傅，”他這回沒有再低下頭去，而是果敢地盯著我說道：“我的修煉時間並不短，比你要長很多.……”
“你說什麽？”
“自從回到這裏以後，你每天要麽就是去搞新生歡迎會，要麽就是和風紀委員會鬥智鬥勇，還有就是和雅美主人，還有雪妍老師呆在小房間裏……反正小房間裏是不可能鍛煉的，我計算過的.……我鍛煉的時間至少是你的兩倍。”
“你……”
“師傅，我有很多次都想提醒你，要注意鍛煉，但是我母親曾經交代過，要是認了你做師傅，就一定要尊敬你.……我看你一直挺快樂的，也就不忍心打斷你的快樂.……”
我這個氣呀……
“師傅.……我.……”
“什麽都別說了.……安德烈，我這麽說吧，不管是蕾娜院長，還是我們大家，恐怕都不會同意你關於比賽規則的那個說法，因為那涉及到學院利益，我也沒辦法幫你……但是，我會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戰勝我的機會，怎麽樣？”
“真的嗎？”
“埃裏克他們不是剛剛規劃出了賽道嗎？我們就當做是檢驗賽道的流程，也不用雅美和沙希來，我們兩個比拚一次.……”
“師傅.……”
“你放心，我可以想辦法讓大家都來觀賽，還可以多找些參賽選手，而且，我要讓大家把這當做一場正式的比賽，而絕不會讓他們以為這是隨便的玩鬧！如果你能贏下我，也一定是堂堂正正的勝利。”
他終於沒再繼續說話了，不過在輕輕地咬了咬嘴唇之後，點了點頭回答道：“師傅.……我不希望你會認為，我這是要向你挑戰，我隻希望你能明白，我是想讓你為我驕傲。”
嗬嗬，雖然是憨厚的人，但也蠻會說話的嘛。
隻不過.……
“你說什麽？安德烈！你說你要和明遠比一場？”埃裏克的叫聲讓我分不清他究竟是情緒激動還是故作誇張，“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麽想不開的地方？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
“喂！”我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這是一場公平公開的比賽，隻要有勇氣的人，我們都應該鼓勵，並且安慰他們。”
“可是.……”埃裏克舉著雙手指向我，“和他比耶！你不知道這家夥有多瘋狂嗎？我告訴你安德烈，我私底下有很多次都想要超越他，但是每一次的信心最後都會被打擊得蕩然無存！而且這家夥從頭到尾還不知道曾經有人想要超越他！.……好吧，算了，既然你有這勇氣，還是應該值得鼓勵的.……”
說完，他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加油吧！我也希望你能戰勝他！”
“謝謝。”安德烈很有禮貌地回道，“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不用謝我.……也不必害怕讓什麽人失望。因為.……”埃裏克麵露痛苦之色，極為感傷地道：“大家對你的期望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