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大隱隱於市
我很快找到了那個叫柯姆的，但是還沒等我提出讓他帶我去兵器庫的要求，他就先急匆匆地對我道：“能跟我來一下嗎？我們老板要見你。”
“你們老板？”
“是的。”他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的焦急。
我一直覺得，他的老板必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雖然此時和安德瑞斯的決鬥迫在眉睫，但去見一下他應該也花不了多少工夫，於是點頭答應了。
柯姆帶著我到了二樓，在西北角的一扇雙開門前停了下來，很謹慎地敲了敲門之後，這才推門而進。
我跟著走了進去，首先看到的卻不是別人，而是坐在一張小沙發裏，正垂著頭，玩弄著手指的阿依莎……她抬頭一看見我，頓時臉色大變，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這才看見了站在落地窗口處正看著外麵茫茫大漠的一個男人背影。
這又是個什麽狀況？阿依莎怎麽會在這裏？
等到那個男人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半支煙的功夫了.……我不會抽煙，但是那個男人會，我進來的時候他手指裏就夾著半支煙，他轉身的時候也是把煙頭掐在煙灰缸裏的時候。
這期間，我沒動，也沒說話。因為我預感到這個男人對我並不會產生什麽威脅，雖然他的氣場很強大，但卻是一種讓人感到放心的氣場。
“不好意思，我一直在思考問題。”他對剛才半支煙功夫裏都沒轉身和我打招呼做了個道歉，聲音中帶著些沙啞。而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居然沒生氣……如果換個人，哪怕是蕾娜院長，我也早就揮袖而去了。
我也到這個時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和阿依莎一樣，也是麥色的皮膚，這似乎顯示著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盡管看上去至少也有四十左右的年級了，但那一頭碎發卻是相當的有個性。他的眉毛很濃，稍稍向上揚起，配合著那雙深邃的黑眸，以及在他周圍仍未散去的嫋嫋煙霧，既章示著這個男人的神秘，又顯出了他的隨性不拘。然而再往下看一些，就讓人覺得有些可惜了，從他的右眼下方大概一公分左右的位置開始，一直到右嘴唇的邊上，掛著一道十分明顯的傷痕……我說可惜，是因為光看他的左臉，也能想象得到他年輕時候是多麽的英俊不凡。
“我……你.……”他走到我麵前，卻顯得似乎有些不好開口，一會兒對著我，一會兒又轉向阿依莎。
“你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我盡量禮貌地問道，“是和她有關？”
“啊……是的，”他理了理邏輯，總算是比較通順了，“是這麽回事，我想.……替我女兒向你道個歉。”
我忽地一驚，忙看向右手邊的柯姆，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盡管得到了柯姆的確認，我還是吃驚不小，這個向我們尋釁生事的女娃居然是這家店老板的女兒。我猛地想起一件一直在我心裏有些怪異的事：我曾經從柯姆身上，看到了這家餐館背後的能量。既然他們有強大的實力做後盾，怎麽可能允許阿依莎這樣的小姑娘如此恣意妄為呢？而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想必這個阿依莎不僅讓她爹頭疼，連柯姆也受不了，所以才會裝作不認識，並且‘想方設法’地促成了我們之間的戰鬥。他應該是想借我們的手，懲治一下這位大小姐，難怪我們進來的時候，他那麽故作驚奇，看來當時就在評估我們的實力是不是能夠壓製阿依莎了。隻不過後來雅美中刀的事已經超出了他對整件事的把控。
我有些慎怪地看了柯姆一眼，事到如今，也不太好追究什麽了。畢竟這家夥從頭到尾，倒像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而且還好雅美也沒什麽危險，而這個大老板都親自出麵道歉了。
“您是打算讓我放棄賭約嗎？”我試探地問道。
“不……不完全是。”他回答的口氣很平和，但答案卻讓人難以琢磨，“對於這個賭約，我倒不是很擔心，你們也不是什麽固執的人，不會真拿她當坐騎的，對嗎？”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他的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輕微地用著力，攬著我向阿依莎相反的方向上走去，並且盡量小聲地道：“能幫我把她帶到學校裏去嗎？”
“學……學校？”我一陣莫名其妙。
“你不是希歐多爾的大團長嗎？幫我把她帶到學院裏去，好好地培養。如果她不聽話，就拿那個賭約威脅她！”他說話突然一下子連貫起來了。
對於這位老板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摸清我的底細，我一點兒也不吃驚，我吃驚的是他所提出的要求。
“可……可是……我.……”我很矛盾，那丫頭一看就是個刺頭，我也還是個學生，培養她？
“拜托了，看在我們都是校友的情分上。”
“什……什麽？你.……你也是.……”我更加吃驚了。
“是的。”他聳了聳肩，“那地方相當不錯，我很懷念。”
“可……可是，你為什麽自己不把她送去……”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又養出這麽個女兒，你會理解我的……其實我想，你已經理解不少了，不是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又歎了出來，“可我現在還有點麻煩……一場賭局還在等著我，我不確定一會兒打完之後，我還有沒有回校的權力。”
“嗯？”他很認真地看了我一眼，“惹上麻煩了？”
“老實說，這個麻煩不是我想惹的，但是確實是個麻煩，我到現在也沒什麽把握。在你找我之前，我也想找你的，找你借根兵器。”
“是為了女人嗎？”
“不完全是.……”我的回答沒毛病，至少，我還為了自己的尊嚴。
他笑了笑，“總之，你算是找對人了。我想，我們可以做個小小的交易。”
“交易？你是說，你借我武器，我幫你帶孩子？這交易我可不怎麽劃算。”不知道怎麽滴，我覺得和他說話很輕鬆，沒有任何負擔。
“那你把我想的也太奸了，我是商人，但不是奸商。”他回過頭吩咐道：“好了，柯姆，把她帶走吧。”
等到柯姆帶著阿依莎出去之後，我忍不住問道：“你看她還是挺乖的，你讓她出去她也沒任何反應，可是剛才.……”
“我說過，你的年紀還沒到，有些事還不能完全理解。”他一邊向著牆側的書櫃走去，一邊道：“她現在背負著一個賭約的後果，你又是她的債主，她當然不敢放肆了。”
他打開書櫃的門，搬出了一摞又一摞的書。從那些被搬走的書的後方，取出了一個很長的布袋，將近三米來長.……顯然這個長度不可能是手杖或是雨傘之類的物事……然後在那布袋上開始慢慢地撫摸，很忘我的撫摸。
“這是……”我想我要是不開口，他會一直摸下去，所以便說話了。
“這就是我們的交易項目，”他笑了笑，“除了這個，再附贈幾套招式，保證你能贏的招式。”
“啊？”我有些愕然，“現在學，是不是太晚了一點？我那個對手可不簡單。”
“你放心吧，一點兒也不晚，”他很有信心地回道，“雖然我很久沒打架了，但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小心謹慎地保護著這裏不會被我女兒拆掉，所以很多功夫還是記下來了。”
說完，他解開了綁著布袋的繩子，扯下了一小截，露出了一個寒光四射的槍頭。
起初，我還不怎麽在意，因為扮演熊貓大俠也有段時間了，我已經有些習慣於大鐵棍子了，不用像長槍那樣需要學很多招數，掄起來就砸，簡單實用.……但等我注意看那槍頭的時候，突然心中一驚.……
“救……救.……救贖之槍！？”這個槍頭和我留在學院裏那把救贖之槍的槍頭一模一樣，在和槍杆連接處有幾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勾.……有點不同的是，這把槍的那幾個小勾要精致得多，每個勾都做成了一條龍爪的模樣，而槍尖，更是含在了一條雕刻精美的龍頭嘴裏。
“你居然知道它的名字？嗬嗬，這.……”他也有些吃驚了。
我再一次認真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將近半分鍾後，我右手握拳，大拇指一頂，向著自己的胸口一拍，大聲道：“萬眾一心，竭我所能！”
那男子的嘴有些合不攏了，十來秒後，才微微閉上，一歪頭，對著我露出個很是欣慰的笑容：“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們是很有淵源的。”
我卻差點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希歐多爾曆史上的傳說，坐騎聯盟的開創者，天下聞名的傳奇騎士，裏奇.多伊爾，就站在我的麵前！
除了他，還能是誰？我終於明白一家小小的牛排館怎麽會擁有那麽龐大的兵器庫了，那應該不是專門為了決鬥者準備的……估計純屬他的私人愛好。
“可……可是……我有點不明白……”我忍不住要問出心中所有的疑惑，但是跳來跳去，卻問了這一個：“為什麽.……這把槍，會有兩把……”
“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這一把才是原版！”他有些略微的得意，“我離開學院的時候，他們一直想讓我把這玩意兒留下，慕斯老師認為可以借助它培養更多的騎士來練習我的槍法。但我認為用原版實在是太浪費了.……事實證明，留給他們的仿製品也被丟在倉庫裏無人過問，不是嗎？好了，閑話少說，你做好學習的準備了嗎？”
“這.……在這裏嗎？”
“要不還能上哪兒？現在注意了，開始上課。裏奇.多伊爾的槍法特訓第一課，信心！”
“信心？”
“是的，告訴我，這場決鬥，你能贏嗎？”
“我……”這讓我怎麽回答？實力懸殊那麽大，我隻想著和那個安德瑞斯兩敗俱傷的，我隻好答道：“我會盡力的！”
“哦，這個回答可不怎麽樣！很多失敗者總是說：‘我已經盡力了。’可隻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把女人抱回家。再告訴我一次，這場決鬥，你能贏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回答道：“我要把女人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