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大姨子家的二三事（下）
“你知道什麽是膝跳反應吧？”他問道。
我點了點頭，這是一種非常簡單的神經元反射現象。膝腱在遭受輕輕撞擊的情況下，引起了股四頭肌的收縮，從而使得小腿作出了急速前踢的反應。
“人體有許多的反射神經元，同時映射著許多的肌腱。不過，其中的大半部分，都已經退化了。這個招數的原理，就是利用和模仿這些神經元，去刺激身上的肌腱，從而帶動你的肌肉運動。”
他稍稍提起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你看，剛才的這個移動，實際上是由雙腿以及腳跟部位上的十幾塊肌肉，同時運動，推向地麵，再利用這股反作用力，向後滑動的。由於這種刺激產生的肌肉運動，速度非常快，幅度也非常小，所以在平常人的眼裏，就好像是我什麽也沒動似的滑了出去……我慢一點給你演示。”
我仔細看去，隻見他輕輕地用手指在膝上按了按，果然，大腿和小腿上的幾塊肌肉，迅速地顫動了一下，不注意的話，真的發現不了。
“可是，之前我沒有看到你按動什麽神經元啊？”我問道。
“這種功夫練到一定水準的時候，你對自己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能了如指掌，到時候，你根本無需借助外力，就能自己控製體內的肌肉相互撞擊，產生比這還要大的效果。”
“肌肉也能控製？”
“怎麽不能？人們笑起來的時候，至少就會牽動臉部的六塊肌肉。假如你沒有笑意，隻是控製其中的肌肉擴展，一樣會做出笑的表情。”
“我明白了.……”
“所以，要練這個功夫，你必須首先對人體肌肉的詳細部位，功能，還有它們的反射神經元有所了解。”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到了桌子下麵，取出了一副卷軸。拉開一看，正是一副人體肌肉圖解。
我的天，這門功夫還真不是那麽好練的，就算要記熟這幅圖，恐怕都要個三五天的時間吧？
看起來，我的這位大姨夫才是我第三個真正的師傅，至於那一個，嗬嗬，我看就是個打醬油的。
“對了，為什麽你剛才說，我隻能學會一半呢？”
他低下了頭，“嗬嗬”地笑了兩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原因。
我很是好奇地追問道：“不能告訴我嗎？”
“那麽，請你千萬不要生氣。”他抬起頭小聲地說，“從你的眼裏，我能看得出來，你有個缺點，而且，不容易改。”
“什麽缺點？”
“懶！”
“.……”
“在這裏的幾天，如果你肯接受我的督促，可以學到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一旦離開了這裏，我覺得，就沒什麽希望了。”
“.……”唉，看來能做我師傅的人，都能把我看個一清二楚，這個和輝對我的評價與我的體育老師差不多。
不過，我還是有些不甘心地道：“隻有一半，也應該會很厲害了吧？”
“這個.……要看你和雅美之間的配合了。”
“嗯？這個和雅美有什麽關係？”
“如果你隻練了一半，要想達到我這樣的移動水平，就得借助外力的刺激。那樣的話，作為你的騎士，由雅美來控製這種刺激，當然是最佳選擇.……”
行了，我聽明白了。要是隻練成了一半，我可真的成了雅美的腳踏車了。她現在已經能夠用語言控製我的身體了，再加上這玩意兒，那丫頭還不囂張到天上去？
所以說，做人一定不能懶！
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這門功夫不練到百分之百，絕不在雅美麵前展示！
“請你督促我吧，我會盡力的。”我學著他的樣子，很有決心，也很有禮貌地鞠了一個深躬。
他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剛才拿湯的那扇門後，過了一會兒，抱了一床被子出來了。
“怎麽？”
“要練這個功夫，就要保持肌肉的良好狀態。所以現在，先睡覺吧。”
……
第二天醒來後，我又出了趟門，退了酒店的房間，接著去買了一堆各種零食，熏魚等食物，這才回去。
回去的時候，他盯著我手上的這些東西，眼神飄忽不定地道：“你怕在我這裏挨餓嗎？”
“這個.……不是馬上要開始肌肉訓練嗎？我怕糖分消耗得太多……”
“看起來，你還有第二個缺點.……”他留下這句話後離開了。
“.……”
這一天裏，其實也沒幹別的，他就讓我拿著那張圖看，同時在一邊講解哪些神經元對應哪些肌肉。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又讓我睡覺。
“現在睡覺？”
“嗯，因為我們晚上要出去。”
“晚上？這功夫隻能晚上練嗎？”
他看了我一眼，“那倒不是，但是我隻能晚上出門。”
“.……好吧。”就這麽個訓練方式，我懷疑還沒學到什麽的時候，生物鍾就已經被他徹底顛覆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零點左右才醒來。
就在這大半夜，我跟著他出了門，路上也沒有再比較什麽速度，我們一直走到海邊的漁港才停了下來。
他跳上了一條規模不小的漁船上，又向我招了招手。
我猶豫了一會兒，才跳了上去，對他道：“隨便上人家的船不太好吧。”
“什麽人家？這條船是我的。”
“你的？”
“嗬嗬，你是不是聽雅美說，我這裏過的很苦？”
“不是嗎？她說，你.……”
“什麽？”
“總之.……就是說你，不能再在騎士世界裏掙錢了.……”
“不是不能，是.……”他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難道離開了騎士世界，就活不下去了嗎？”
我很想說，雅美就是這麽告訴我的……
“這裏的生活很簡單，也很容易。我在這裏生活了兩年，打了兩年的漁，就已經買下了這條漁船。”
“啊？打漁？你不是說你白天不能出門嗎？”
“所以我都是晚上出來，海上隻有我一條船，收獲也大。”
“.……”
說話間，他已經發動了漁船，把船開了出去。
離岸大概兩三公裏的地方，他把船停了下來，丟給了我一圈繩子和一套包括手套，鞋襪的緊身衣。“換好衣服，把繩子綁在腰上，跳下去。”
“跳？下去？你是說海裏？”
“是的。”
“為……為.……為什麽？”
“在水裏，你的肌肉會受到各方麵的壓力，練習起來，可以獲得更大的效果。而溫度，也會刺激你身上的神經元，讓你被動的接受反射。”
“那麽這件衣服……”
“海水裏泡久了對皮膚不好。”
不能不說，他考慮得還很周全.……
我按他的吩咐，穿好了衣服，又把繩子綁好，縱身就往海裏一跳。
我滴個天啊.……去你個溜溜球，太冷了！
以往也不是沒在遊泳池裏泡過，要說水性，我自認為也不太差。所以，我總是很難理解為什麽有人會在遊泳池裏抽筋。
然而這一次，我跳下來不到一分鍾，就感覺自己的腿上也抽筋了。
“你是不是抽筋了？”他扶著船沿問道。
“有……有點……”我的牙齒都已經打顫了。
“別緊張，這就是最普通的神經反射。你仔細感覺，到底是哪些肌肉正在不受控製的抖動，然後慢慢地去控製它們。”
我慌亂了一陣才冷靜下來，盡量讓雙腿輕輕地收縮，努力地對抗著寒冷和麻木，同時用力地揮動著雙手，保持著溫度和浮力.……
感覺好一些了，他又說道：“劃水的幅度盡量小一些，多去感受你的肌肉運動，而不是四肢運動。”
“那個.……我要在水裏泡多久啊？”
“別忙，我覺得差不多了，會叫你的。”他一邊說，一邊在船上忙著，好像正在整理著什麽東西。
我按照他的囑咐，開始仔細地去體會身上那些因為寒冷而不住顫抖的肌肉。並且努力地試圖去控製它們。
果然，沒多久，便似乎有那麽一點兒作用了。尤其是小腿上的肌肉，顫抖的幅度小多了，抽筋的現象也消失了。
而且，我發現，這種環境對我的內力修煉也有莫大的好處，因為一下來，我就不自覺地運功調息，去對抗那恐怖的寒冷。
“我好像能感覺到一些肌肉的動靜了。”我有些興奮地喊了起來。
“噓！”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別說話，劃水的幅度也輕一點，越輕越好。”
說完，他就離開了這邊，往船的另一頭過去了，我能聽見他似乎正在往海裏丟著什麽東西。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到這邊繼續看著我。
大概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我感覺已經有不小的成果了，雖然還無法完全掌控肌肉，但各部位肌肉的被動顫抖已經能在我的極力控製下大幅度降低了。隻是，我也發現，自己的體力消耗的實在太快了，控製肌肉比控製四肢要累得多了。就連呼吸吐納也能察覺得到，內力消耗得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我……有點不行了.……還.……還有多久……”我忍不住問道。
他一邊看我，一邊不時地回頭看著船的另一頭，答道：“噓！很快了。很快了。”
我很想知道，他怎麽老是‘噓’.……
突然間，漁船一陣顫動，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撞了一下。
我正在吃驚，他卻哈哈一笑，“行了，今天的修煉可以結束了。上來吧。”說完，便雙手拉著繩子，把我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