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懸崖勒馬（中）
“但是我……”他轉過身來繼續說道。
我去你姥姥家的大西瓜喲！我以為他說完剛才那句話，就要縱身跳下去。所以我來不及想太多，瞄準了他站著的地方躍去。哪想到這貨反而轉過了身子，還麵向我走了半步.……
這下可好，他這句話才說了三個字，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同樣目瞪口呆的我向他飛馳過去。然後.……硬生生地把他撞飛了出去.……
此時哪裏還容得我多想，我一伸手拽住了他的一隻胳膊，但慣性和拉力也把我帶的往前跌去.……
很多劇情爛的掉渣的過氣偶像劇裏，都有這麽一幕，男主角一手攀在懸崖邊上，一隻手拉著女主角，然後兩人情意綿綿，互述衷腸.……最後拉上去了就是大團圓，掉下去了就是悲情結尾。
在沒遇到雅美之前，我偶爾也幻想過，什麽時候也讓我這麽拉住一個女孩，舍身把她救下後，對我以身相許……
但是現在……那句經典台詞怎麽說的來著？我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尾……
不管怎麽說，我手中現在拽著的，是一條命！
這個懸崖沒有大多數電視劇裏的那麽誇張，但是也有十來層樓那麽高了，最重要的是，下麵並沒有一條總是能讓主角不死的河流。這要是下去了，不說粉身碎骨，至少也是血肉模糊。
更讓我心焦的是，我拽著的這家夥居然一動不動，就連被我抓住的手腕也是鬆的。這說明了什麽？生無可戀？
所幸的是，我的鍛煉還是很有成效的，這雙胳膊和雙腿也一樣有力，一時半會兒也不覺得吃力。隻是，若是沒有他自己的配合，我是無法把他拉上去的。
他抬頭看了看我，眼裏果然毫無生機。接著，又低下頭去.……
“別往下看！”我著急地叫道。
他停住了動作，再一次看向我，居然還搖了搖頭，“你鬆手吧。”
“你個白癡！”我破口大罵道，“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
“你快樂嗎？”他張口問道。
“廢話！吊在這裏，誰能快樂的起來？”
“我是說，平常的時候，你快樂嗎？”
“又是廢話，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麽想平常？”
“我不是問你現在……”
“你不抓著我的手，咱永遠都是現在！”
“我……”
真以為我理解能力差？這個時候隻有打諢插科地忽悠他才最合適！至少他不會總想著死。
但是這招的效果好像並不大。
因為他居然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我曾經也是一個有風度，有氣魄的騎士，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女人.……”
他說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月瑤吧。我突然越發地討厭起他來，你自己跑來挑釁別人，自己打的賭，現在居然還怪別人。而且，你原來那個樣子怎麽也和‘風度’，‘氣魄’無關吧？
“我本來有自己的一片光明，結果，卻被她帶進了黑暗……”
我越發生氣起來，你當時要是不衝著月瑤的背後丟槍，會有這樣的下場嗎？
“她給了我很多，但從我這裏奪走的卻更多……”
這話我就有點不能理解了，月瑤還給了他很多？很多什麽？
“淪落成今天這個樣子，說到底還是隻能怪我自己……”
嗯，這還差不多，出了事本來就應該先找找自己的原因。
我忍不住開口勸道：“其實，那個月瑤也不是什麽凶神惡煞，她就是氣你當初向她耍賴，丟黑槍，你跟我回去，給她好好道個歉，我擔保，她不會再那樣對你了。”
他又抬起了頭看向我，這回眼裏的卻是一些疑問，半晌後開口道：“你以為我說的人是她嗎？”
“什麽？不是月瑤？那你說的是……”
“是那個把我帶進騎士世界的女人！是那個教了我絕招的女人！是那個讓我變得卑鄙無恥的女人！也是那個現在把我當垃圾一樣拋棄的女人！”他突然咆哮了起來。隨著這陣咆哮而來的，還有一陣晃動，我趕緊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我隱約聽到過，他以前的那個師傅好像是騎士聯盟的什麽委員，自從我們把他抓回來以後，就一直擔心會不會有人來找我們麻煩。可是那麽多天過去了，都沒有任何動靜。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好像他那個師傅是個女的，而且，已經把他給放棄了。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要尋死的？”
“.……”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早就知道這裏有個懸崖，我隻是想來這裏思考問題，可是被你撞下來了，我才知道，我已經沒有活著的價值了……”
“我……我.……我.……”我簡直是要七竅生煙了。你這樣說，那我不是非救你不可了！？要是你真的掛了，還變成我的罪狀了！
“其實，我很感激現在這個叫月瑤的主人。”他繼續道，“那天那柄槍丟出去的時候我就已經後悔了，所以後來站著沒動，想讓她還我一刀，可是她沒有砍下來，而是給了我贖罪的機會……”
不正常的人總有不正常的想法，他居然把這稱作贖罪.……
“那很好啊，你快抓著我的手，跟我回去，去贖罪去！”我叫道。
“一千二百五十七鞭，我也不知道還要贖多久……”他死氣沉沉地道。
我去！月瑤可真狠！這才幾天功夫啊，一千多鞭.……
“既然贖完了，你也應該解脫了啊，為什麽還不想活？”
“不，我的意思是，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贖完我的罪。”他呆呆地道，“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身為一個坐騎，真的快樂嗎？”
我快哭出來了，這大哥真墨跡！我的手再有力氣，也有點酸麻了，他居然還在問這個問題。
可是眼下如果不回答他的問題，看來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把他拉起來。我想了想，認認真真地道：“我很快樂，非常快樂！天性樂觀的人總是會自己去尋找快樂，而不是等快樂上門。為什麽被騎就無法快樂？那隻是很簡單的身體接觸，隻有那些世俗的白癡才會有齷蹉的偏見！何況她騎著的隻是我的身體，尊重的卻是我的靈魂。天底下有多少人被他們的偶像殘酷地剝削奴役而不自知，還誌得意滿的奴顏婢膝。跟他們比，誰才是享受快樂的人？”
見他似乎有些動搖了，我繼續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麽，承受過什麽，至少，你已經離開過去了，為什麽不看看將來？”
他的眼裏本來因為聽了我前麵那番話，已經有了一絲的生機，可是我後麵這句話一說出來，他很快又黯淡下去了，“我很羨慕你，可是我自己的價值呢？我很認真地贖了罪，就是因為我看見你們這些身為坐騎的人似乎都很快樂。我不太明白你們的快樂，但是也想試著去體驗這種快樂，可是你看看現在的我。還有這個機會嗎？”
見鬼，想不到我反而刺激到他了，更想不到的是，這貨原來是這個意思，搞了半天，他隻是覺得沒希望成為月瑤的坐騎了，就如此想不開？
“我說.……你要有這樣的想法，很簡單啊，你先上來，我幫你去告訴她，保證你得償所願！”
他繼續搖頭道：“不可能的，她有那個那麽厲害的女生坐騎，怎麽會對我有興趣……她甚至都不理會我了，也懶得再打我了.……我要是活著，也不過是條一輩子沒人理的狗。”
這就是傳說中的賤骨頭嗎？一千多鞭啊！你還嫌不夠？唉，難道你戀上月瑤了嗎？我的天，跟著那個小暴君可是一條不歸路啊。
一著急我也沒顧及別的，張口就道：“狗都不會做！你怎麽做人？”
這句話其實狗屁不通，可是居然有效果了。他愣了愣，點了點頭，被我抓著的那隻手一用勁，也握住了我的手腕。
果然，對非常之人必須用非常手段！
我的手臂已經非常酸麻了，正想運運氣，同時讓他在懸崖上撐一撐，試試能不能拖他起來。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姐夫！姐夫！”
我大喜過望，張口回道：“我在這兒！”
梅森的臉上似乎也露出了一些喜色，抓著我的手也更緊了。
幾分鍾後，月瑤駕馭著小薇，出現在了懸崖的不遠處。她一跳下來，就急急忙忙地奔到崖邊，伸出頭來看到了我們。
“快，師姐，幫忙啊！”我呼應道。
“怎麽會這樣！”她看清楚了我們的形勢，脫口而出道：“你這條笨蛋，要是我姐夫被你害了，我饒不了你……”
“.……條？”
我無語地低頭看向梅森，他已經再一次鬆開了那隻手，“你放手吧，讓我去吧！”
我氣得大罵道：“你個白癡，說的什麽屁話！他就是因為你對他這樣，覺得自己沒價值了，才不想活了！”
“啊！是這樣……”月瑤醒悟道：“我說錯了！我說錯了！你不要死了，你有價值的！”
“真的？”梅森眼睛一亮，又握住了我的手。
月瑤很認真地道：“當然是真的，快點上來吧。”她一邊說，一邊也俯下身子，抓住了我的手。
“不，告訴我，我有什麽價值！”梅森滿懷期望地問道。
“這個.……我想想.……你可以看門啊，還可以防盜啊……”
“.……”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也掛了，必定要在閻王麵前狠狠告她一狀！
梅森再一次生無可戀地放開手，對我哭訴道：“求求你，放手吧，讓我死，讓我死！”
月瑤也嚇得快哭了，“姐夫啊，我到底該說什麽啊？”
我很想說，你就不該來！
“師姐！”我正色道：“你能不能答應他，別再把他當寵物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她忙不迭地連聲回答道。
梅森第三次握住了我的手，這一回我不想再旁生枝節了，大喊道：“師姐，用力，往上拉！”
“好！”她大喊一聲，猛地用勁開始拽了，借著這股力，我也運氣一衝，將梅森整個人甩了上去……
終於，我們三個都氣喘籲籲地坐在崖邊了。
“可是.……你不想當寵物，還能做什麽啊？”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月瑤開口道。
我去！我急忙一伸手，死死地拽住了梅森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