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破鏡
又是一天傍晚，他們再一次在這片草坪碰麵。他們聊了大概十分鍾，巴納特突然說道：“雅美小姐，我們不如去找個有椅子的地方，總站在這裏，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啊……不好意思啊，”雅美的語氣十分溫柔，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她用這種語氣說話。
她用力拉了拉鐵鏈……我知道她想幹什麽了，可跪在地上的我連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我隻能爬上兩步，爬到草坪上，保持著背部的平衡。雅美坐了下來，坐在我的肩膀上，一半身子落在我頭上，她一隻手拍了拍我的尾部，“來，坐。”
我的眼睛模糊了，“這不太好吧？他.……不介意嗎？”巴納特推辭道。“有什麽關係啊，坐吧。”雅美又拍了拍。
一陣重壓，那個男人的身子坐在了我的腰上，我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雅美牽我回去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我隻能聽見她一路上哼著輕快的小曲，我的心卻無比沉重。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問著自己，她怎麽還能如此輕鬆？
我壓抑著自己的心情，也許這隻是雅美對我的特訓？我安慰著自己。
接下去的兩天，他們依然在那裏碰麵，每次碰麵雅美就會讓我充當他們座椅的角色。他們的聊天時間也增加到了將近一個小時。
又是一天，他們再一次坐在我背上時，巴納特突然又說道：“雅美小姐，你這樣坐著應該很不舒服吧？要不，我們換個位置.……”
他.……他居然要換個位置？他想坐在我頭上？我的主人會拒絕他的吧？我天真地想著。
“好呀。”雅美回答的很幹脆，馬上就站了起來。
那個男人的身子落了下來，像雅美一樣，有一半落在我頭上……我臉下的草地完全被我的淚水打濕一片，我隻能強行忍住，沒有抽泣……
一天中午，雅美不在宿舍，我則坐在地上發呆，小薇因為經常和我一起被雅美牽著散步，也和我混熟了，靠在了我身上半眯著。克裏斯汀突然蹲在我麵前，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我發現你好多天都不對勁。”
“沒……沒有什麽.……”我吞吞吐吐地說道。
“嗬嗬，是雅美的特訓很艱苦吧？埃裏克也經常抱怨呢，要堅持啊！”她伸出一隻手按著我的肩頭說道。
“不……不會的.……”我勉強裝出個笑臉。克裏斯汀有些疑惑，不過沒有多問，就走開了。
又過了一天，中午，雅美依然不在宿舍，自從她當上了理政院的參議，有不少事情讓她忙的。
我還是坐在牆角發呆。克裏斯汀又一次蹲在我麵前，不隻是她，還有米婭。
“告訴我們，發生什麽事了？那個男人是誰？”克裏斯汀的語氣非常嚴肅。
我還想要掩飾，“我們昨天晚上跟著你們去的。什麽都看見了！”她非常生氣地說道。
我沒想到她們隻是因為我表情不愉，就跟蹤了雅美，原來這兩位女生這麽關心我，我有些感動。我一時間也無法再忍下去了，斷斷續續地把這十多天的事情說了出來。
“雅美居然讓別的男人坐在你身上！”克裏斯汀的表情讓我感覺有些害怕，也有些後悔了。
這天晚上，大家成為室友以來的第一次內戰爆發了。雅美剛牽著我回來，就被克裏斯汀攔著詢問了。
對於克裏斯汀的質問，雅美剛開始還表現得很平常，似乎根本沒發現那是帶著怒意的詢問。
“你們說巴納特嗎？他是我朋友啦。”雅美絲毫沒有覺得有異。“朋友？他每天都和你聊那麽久！這叫朋友？”克裏斯汀盡量保持著自己的語氣平和。
“聊得投機嘛。”雅美還是沒發現克裏斯汀的憤怒，隻是很平常的解釋道。
“你了解小乖的感受嗎？他每天中午都在這裏發呆！就像沒有靈魂一樣！”克裏斯汀突然怒吼了起來。
雅美總算表現的有些吃驚了，她看了看我。“你居然讓他坐在小乖頭上！”克裏斯汀怒不可遏。
我突然發現，雅美盯著我的眼神裏，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充滿了一股殺意。我嚇了一跳.……
“是你說的？”她的語氣十分嚴厲，突然讓我覺得好陌生，我猛地想起，自從她遇見巴納特以後，好像再沒有和我好好地說過一句話了。我的眼神呆滯了……
見我沒有回答，她又開始和克裏斯汀解釋：“那附近沒有椅子啦，再說，小乖也經常這樣讓我坐的，對吧，小乖？”她向我使了個眼神，可呆滯的我卻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意思，自然也就什麽也沒回答。
“你難道不明白，你和別的男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克裏斯汀的聲音越來越大。
兩人開始漸漸地吵了起來，我卻突然覺得，我沒什麽感覺了，已經麻木了，我僅僅隻是覺得她們的聲音很大。
終於，雅美一怒之下，返回臥室，取出了那條蕾娜院長送給她，卻從未用過的馬鞭，她揪住我頸上的鐵鏈，把我拖到在地，還扒下了我的上衣。
“你幹什麽？”克裏斯汀一把握住雅美的手，阻止道。
“我教訓自己的狗，好像不關你的事吧？”雅美冷冷地說道。
克裏斯汀慢慢鬆開了那隻手，“雅美，你讓我很失望。”她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臥室，埃裏克緊隨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一直觀戰的米婭歎了口氣，也和迪特爾返回了自己的臥室。
“我讓你嘴賤！”雅美罵著，狠狠地一鞭抽在我身上，我默默地忍著，沒有吭聲。
一連幾十鞭，在我身上留下了無數道鞭痕，我始終不發一言。在我看來，我和她之間的關係無論惡化到什麽地步，所有的決定權似乎還在她手裏……當然，前提是，我自願的。
接著她拉著我的鐵鏈，把我拖進臥室，打開鞋櫃門，一腳把我踹了進去，又死命地一腳踢在門扇上，關上了門。
我想，雅美是真的變了……
第二天早上的課是騎士和坐騎分開的文化課，我上到一半，找了個借口回到了宿舍。
宿舍裏的馬爾斯正趴在門口睡覺，都沒能醒來。小薇看見我回來了，很開心地爬了過來，和我打著招呼。
我笑著蹲下和她擁抱了一下，便走進雅美的臥室。按照學院規矩，坐騎的任何私人物品都屬於主人，我的行李也一直被雅美放在她的衣櫃裏，隻是她並沒有上鎖。
我取出行李，檢查了衣服，護照等物，換上了一套整齊的西裝，打好了領帶。
走出她的臥室，我再次蹲下，和小薇擁抱。雖然我從未聽過小薇說話，但她還是能聽得懂我們的話的。“照顧好主人，也要照顧好你自己，小薇，再見了。”
小薇奇怪地看著我，我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我站起身環視了一下這間留下過無數美好回憶的宿舍，終於下定決心，走出宿舍，關上了門。
“你是.……小乖？”在蕾娜的辦公室裏，蕾娜院長第一次看見站著而不是跪著的我，幾乎有些認不出我了。
“你說什麽？你要走？”我點了點頭。
蕾娜的表情陰晴不定，她看著我半天，才緩緩說道：“你現在是雅美的坐騎，可沒有權利……”
我遞上了一張紙。“退學申請？”蕾娜大吃一驚地看了看那張紙，又看了看我。更讓她吃驚的是，在申請書的右下角，我填上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小乖。
她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和我說些什麽，不過始終沒有說出口。
“小乖，”她還是這樣叫著我，“這學院裏比你境遇悲慘的人不計其數，可從沒有人退學過，因為大家都了解自己的本能和性格，才會來到騎士的世界。”
“是的，”我語氣平和地說道，“但我也正是因為了解自己的本能和性格，所以才決定，離開騎士的世界。”
“小乖！”“請別再叫這個名字，蕾娜院長，哦，不，蕾娜姐姐，你非常照顧我，我一直都很明白的，我太了解自己了，我可以承受很多，卻無法承受背叛。”
“雅美.……她那不該叫背叛吧？”“不，不是她背叛我，是我背叛了她，我已經無法再像以前一樣，遵從她的命令了。”
蕾娜咬著自己的嘴唇，想要說些什麽，不過她猶豫不定了好一會兒，才道：“不行，我怎麽都不會接受你的申請，如果你非要走，至少讓我考慮一下吧？要不，你先回宿舍等著。”
“好的。”我很幹脆地回答道，站起身，向她鞠了個躬，便拖著行李箱離開了辦公室。
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放我走的，可能還會去通知雅美。出了辦公室，我直接到了大門口。
軍事化管理的學院門口，幾個警衛製服的人正在那裏聊天，他們看過我的證件後，說要打電話通知院長，得到允許後才能放我離開。
我三兩下就把他們打暈了，順手拔斷了警衛室的電話線。
我坐上一輛計程車，向著機場的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