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為了誰
波瀾江！波瀾壯闊，是華夏第三條大江，尾入渤海灣。
奇峰山下的波瀾江，正處於江面最為狹窄的地方，每年夏季洪峰期間，這裡都是重點防災區域。
今年的雨水特別大，不僅僅是奇峰山所在的羅金縣，上游其他省市也是暴雨連藍，所以今年的泄洪期形勢更加嚴峻。
趙子龍和黑子趕到江邊的時候，看到的全都是人，而且還都是清一色的人民子弟兵。
這些軍人年齡都不大，至少來說，在趙子龍的眼裡，這就是一群新兵蛋子。可他更加清楚，這些看似稚嫩的新兵，卻是整個華夏的脊樑。他們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可以讓整個世界為之顫抖。
對於他們的到來，那些軍人們全都視若無睹，有的檢查堤壩，有的則在準備堵漏口用的沙包，
岸邊的遠處，還有不受愛的挖掘機在緊張工作，往堤壩北面堆積石塊。再往遠處看，還有很多的罐車遠遠聽黨，那一個個不停轉動的滾筒，在攪拌著罐體裡面的快速預製混凝土。
一排排的鋼板就放在人們腳下，似乎在隨時準備著堵漏防洪。
「你們是幹什麼的？」一個穿著乾淨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戴著眼鏡的臉上充滿了嚴肅。
「找人！」趙子龍嘴裡回答著，眼睛卻在堤壩上不斷巡鎖。
只是堤壩上的人太多了，不但有軍人，還有著很多的普通人。那麼多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一眼看過去，全都是黑壓壓的頭顱，卻看不清誰是誰。
「找誰？」年輕人的語氣很嚴厲，接著說道：「這裡是洪災重點防區，如果你們沒有事情，還希望你們能夠發揮……」
「你是哪個？」不等他把話說完，趙子龍就有些不耐煩了。
他可以幫忙，甚至他能做到的事情，一個連的士兵也恐怕做不到。可他現在心急如焚，就想著趕緊把甄小妮和薛子寧帶走。
因為此時的波瀾江江水洶湧，那湍急的水流裹起了一個個漩渦觸目驚心，而且降水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緩上漲。按照這個趨勢計算，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有可能漫過堤壩。
只不過這個地方本身就是重點放在區域，所以江邊的堤壩要比平常的地方堅固許多，而且堤壩上還有臨時的格洪板，江水漫過江面的幾率並不大。
可不大是不大，萬事就怕個萬一，加上他心裡不妙的預感很是強烈，所以他才想著立刻找到那兩個女人，然後把他們送走。
其實他自己也不能不承認，這個青年的語氣讓他有些不滿，甚至在內心深處，還有著濃濃的抵觸。
別人都在忙忙活活，你卻四處亂走，而且還吆吆喝喝的？這叫什麼道理？別人身上都是烏漆麻黑，身上的衣服也跟叫花子似的，憑什麼你這張臉就這麼乾淨？身上半個泥點子都沒有？
不但這個年輕人，他還看到了遠處一群衣冠楚楚的人，甚至在這種危機的關頭，在一個大腹便便的官員身後，還有個人擎著雨傘。
在這個胖官員的面前，一台攝像機正在緩緩運作，鏡頭對著官員嚴峻的臉色，似乎在記錄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他忽然想起了新聞里那些曾做報告的官員，不由搖了搖頭，又把目光看向了那些正在忙碌著的人們身上。
官員就是官員，無論什麼時候，想著的都是他們的政績。不像這些士兵，從入伍受到的教育都是保國安民。
看著那一張張上線稚嫩的臉龐，他不由輕輕吁了口氣。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毫不客氣的聲音傳來，立刻打斷了他心李的感慨。
扭頭看去，他就對上了青年那憤怒的目光，也聽到了對方的聲音：「我不管你是誰，現在我命令你，馬上去那邊幫忙。」
「憑什麼？」趙子龍心裡一陣膈應。
「就憑我是羅金縣縣委書記……」
「不好了，這邊第八出現裂縫了！」一聲驚叫從遠處傳來，立刻就打斷了這人後面的話。
聽到這樣的聲音，趙子龍只是微微一愣的工夫，就發現眼前沒人了。在扭頭一看，就發現那青年已經到了那個胖子官員的面前。
此時那群人正在向著堤壩後方撤退，速度很快，快的讓人都不敢相信他們的速度。
「呂書記，你在調撥下沙帶來吧，我擔心不夠……」一個渾身都是泥水的人從人群里跑了出來，沖著遠處的人群大聲呼喊。
江水滔滔，狂風呼嘯，那群人已經鑽進了汽車，幾乎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人影。
堤壩上，正在忙碌著的人群全都停住了手裡的動作，那些子弟兵還好點，那些普通人的人區里，已經想起了亂糟糟的聲音。
當官的都跑了，這些人自然有了怨氣，看他們吵吵嚷嚷的聲音，似乎也想離開堤壩。
就在這時，人群里忽然展出了個人來，回身沖著人群喊道：「大家不要亂，呂書記雖然走了，可王縣長還和我們在一起，不是么？」
「甄小妮？」趙子龍的雙眼直勾勾看著那個女人，思緒卻忽然飛到了七年前的軍營李。
臉蛋兒尚顯稚嫩，可訓練營里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儘管臉上塗滿了油彩，可那雙眼睛，青春中卻透露著毫不屈服的倔強。
正是那雙眼睛，讓他產生了好奇，也重點照顧了下，結果卻在貴是拆之下，讓那個懵懵懂懂的少女，大膽地向他傾訴了心聲。
可惜，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決定離開了，所以並沒有回應。
他至今還記得，離開的那天晚清晨，訓練營山頂上那個屹立不動的身影。那雙總是帶著倔強的眼睛，也似乎像是成了魔一樣，困擾了他七年多。
這次重新見面，他沒想到看到的，還是那雙眼睛，充滿倔強、毫不屈服。
「哥，這些人喊啥呢？」
趙子龍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終於離開了甄小妮，又落到了那個中年人的身上。
「王縣長？」他摸摸鼻子，卻又狐疑起來。
按照王金玉的說法，他那個王家的後輩王星，好像是羅金縣的書記，怎麼聽這些人的說法，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中年人沖著有些躁動的人群大聲呼喊，同時揮舞雙手，「我們留在這裡，不是給別人看的，而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家園。有些人，註定是羅金的過客，可我們，都是這裡的主人。你們自己看看……」
他伸手指著堤壩後面的平原，大聲疾呼道：「那裡，有我們的家園，雖然被山洪肆虐過，可我們的家園還在。可如果這座堤壩決堤，那等待我們的是滔天洪水。你們想想，誰能快得過洪水？誰能？」
原本躁動的人群慢慢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那根手指，看向了那一望無際的平原。
「同志們，朋友們，我王星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羅金人，但是在這個地方，也已經工作了十六年。十六年啊，我從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到現在，我最好的青春都留在了這個地方。所以，這個地方，對於我來說，也同樣是故鄉啊！」
「王書記是個好人啊！」有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站了出來，也揮舞著手臂喊道：「王書記都不怕死，我們害怕什麼？」
「老人家，我不是書記了……」
「不！」老人驀然回頭，指著面前的人群喊道：「你們說，他是不是我們的往王書記。」
「是！」人群同時大吼，聲音震天動地，士氣更是凝聚到了頂點。
「同志們，我的職務先不要說，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保證堤壩的安全。」
王舒陽剛剛說完，就有個軍人跑了過來，敬禮喊道：「王縣長，那邊的縫隙已經用混凝土澆灌住了，險情暫時排除。」
「謝謝，謝謝！」王星緊緊握住那人的手，感謝道：「我就知道，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們的軍人同志在，我們就不會害怕。」
「同志們！」他有扭頭看向了人群，繼續喊道：「你們沒看到沒有，誰都會拋棄我們，可我們的子弟兵，都永遠不會拋棄我們。」
「不好了！這邊又出現了裂縫。」驚呼聲驀然傳來，立刻打斷了王舒陽的感慨，他急忙鬆開了軍人的手，甩開大步向著聲音的來源奔去。
有他帶頭，更多的人緊跟著跑了過去。
可這些人的跑動，卻沒有阻止險情的發生，有人大聲喊道：「快點，沙袋呢，填沙袋。」
「不好了，裂縫越來越大了……」
「沙袋，快填沙袋……」
焦急的喊聲此起彼伏，可很快，這些聲音都變成了焦急的驚叫：「不好了，決堤了！」
「哥啊，你怎麼了？那邊好像開口子了。」黑子的聲音驀然傳來，趙子龍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急忙看向了人群。
可惜，甄小妮的身影早就不見了，又混入了那些人群當中。
「擋住，快點擋住。」驚叫聲繼續傳來，可隨後那嘩嘩的水聲，已經代替了一大片的尖叫。
「用人堵！」一聲大叫突然響起，接著就是很多的驚叫聲：「王書記……」
「我靠，王家竟然也有這麼有血性的弟子？」趙子龍忍不住摸摸鼻子。
「甄老師，你跳下去幹什麼？快上來啊！」
「小妮！」聽到甄老師三個字，趙子龍臉色頓變，急忙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