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歲月太薄(2)
最初的激動過後,就是一種遍體生寒的冷意。
走出舒天大廈的時候,她的手臂都在顫抖。
站在門外的寒風裡,她拿出手機,打了舒憶茹的電話。
話筒里傳來舒憶茹禮貌優雅的聲音:「喂,您好。」
她直接說:「媽媽,您不想讓我和舒桐繼續下去,對嗎?」
停頓片刻,舒憶茹笑了,梁臨風說得直接,於是她也就沒再繞彎子:「臨風,我從一開始就不太接受你,我想你應該清楚。」
「您覺得我配不上舒桐吧?還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會過得幸福?」梁臨風在川流不息的馬路邊站著,望著面前的洶湧人潮,「因為您是這麼想的,所以當舒桐受傷住院的時候,您故意向我隱瞞,好讓舒桐以為我對他已經漠不關心了,對嗎?」
舒憶茹還帶著那種優雅的笑意:「故意對你隱瞞?這倒還真有一點。不過我的電話並不是你獲得這個消息的唯一途徑。所以我想你自己的疏忽還是最大的原因。」
梁臨風仰頭看著B市寒冬陰霾的天空:「我是比較任性,有些事情做過之後才知道不對。有些東西也只有別人說過了,我才會明白。我知道您討厭我,也知道舒桐現在不一定對我還有感情,但我不會放棄他的。」
她停了一下,四周絕對不安靜,寸土寸金的商業區,到處是汽車的轟鳴、行人的交談,統統灌進她的耳朵里,讓她有些昏沉,但她卻覺得此刻心底的那個聲音,從未有過的清晰,她閉了閉眼睛,低聲說:「媽媽,我愛舒桐,我不想後悔。」
剛才梁臨風匆忙衝出來,才想起來她沒問周敏舒桐去了哪裡。
她只好打電話給舒桐的司機小顧。
小顧對她毫不設防,聽她問,立刻就報出他們在據此不遠的一家酒店。
梁臨風趕了過去,又和小顧一起在大廳里等了半個多小時,小顧才接到舒桐的電話,先行去車庫開車。
獨自一人站在大廳里等待,梁臨風看到舒桐和其他幾個人一起有說有笑從電梯里走出來。
他們穿過大廳向外走去,梁臨風只盯著舒桐一個人看,敏銳地發現他經過一處花木架時腳步微頓,身體欠了欠略顯僵硬。
知道他胃疼,梁臨風忙快步走了上去,也不管別的人怎麼看,就抱住他的腰:「舒桐。」
雙手都放在了舒桐腰間,聽到四周突然出現的異樣安靜,梁臨風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頓時尷尬起來,不過好不容易抱上了,她又不能鬆手,只能厚著臉皮硬挺。
舒桐比她冷靜得多,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對頗有興緻看著他們的商會首腦們解釋:「抱歉,這是我妻子,剛從外地回來有點激動了。」
舒桐結婚的消息雖然早就公開,不過他的另一半究竟是誰好多人還真沒見過,一個年長的老總就笑著打趣:「果然還是小夫妻如漆似膠啊。」
別的人也都說笑了幾句,把這個突如其來的插曲當成了飯後的一個調劑。
梁臨風像是不好意思一樣,抱著舒桐的腰,紅著臉垂頭站在他身旁。
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日理萬機,下午都還有安排,幾個人寒暄幾句后就各自上車離去。
梁臨風一直扶著舒桐,看總算沒人,就壓低聲音問他:「不舒服嗎?」
這時小顧也把車開到了他們身旁,舒桐就抬手撐住了車門,笑了笑:「還行。」
看到他額上都滲出了冷汗,梁臨風也不再說別的,把他塞到車裡。
到車裡之後,舒桐總算放鬆了些,閉目靠在車座上微蹙了眉。
梁臨風抬手在他胃部輕揉,果然感覺胃壁僵硬冰冷,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心裡狠揪了下:「又喝酒了吧?」
似乎是被胃部的痙攣和陣痛折磨得有些失去耐心,舒桐也沒睜眼,皺起了眉:「嗯,有人敬酒。」
梁臨風氣急交加:「有人敬你就喝啊,你不能說你身體不舒服?」
睜開眼淡瞥了她一下,舒桐像是很奇怪她會這麼說:「一起吃飯的只有我最年輕,怎麼能讓那些老頭子以為我不行。」
他這會兒是真有些醉意了,不然不會連「老頭子」這樣的稱呼都脫口而出。
梁臨風氣憤:「這樣你就去折騰自己啊?」
琥珀色的眼眸因為酒精的緣故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上去比平時更加深邃淡漠,舒桐微挑了挑唇:「即使我折騰自己,跟你有關係?」
他的語氣很平,絕沒有帶一點其他的情緒,但偏偏就是這樣不輕不重的陳述,說出來最噎人。
被堵得險些說不出來話,梁臨風想起這個人雖然平時看似好脾氣,一旦毒舌起來卻絕對不輸給任何人。
默念著不跟他計較,梁臨風勉強笑了下:「好歹我們現在還沒離婚吧?我覺得我的好意你好像也不難接受。」
總算側頭認真看了她一眼,舒桐勾唇:「你說得對,我還算樂意接受你的好意。」
梁臨風正要鬆口氣,看到他又轉向了小顧:「時間差不多了吧,直接去嚴律師的事務所。」
經過一上午的事情,梁臨風早忘了今天還有約見離婚律師這回事,聽他這麼說,才想起來今天下午兩點他們本來是約好了去的,她咬了咬牙:「你昨天晚上答應我今天下午要去醫院,我們先去醫院。」
舒桐咳了一聲,有些疲倦的樣子,但還是勾著唇角用略帶了諷刺的笑容:「先談了離婚合同再去醫院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