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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苗疆蠱事 大結局下(66)

  大師兄並沒有否認我的玩笑話兒,反而很鄭重地跟我們說,他雖然受到各種牽扯而無法調集大部分的力量前來,但是他對這裡自會始終關注,而且也會有所準備,一旦小佛爺出現,他定會全力留住此魔。大師兄怕打草驚蛇,大規模調動很容易引起注意,我們此番低調奔赴西北,也沒有想著會有太多的援助,要曉得有的時候做事,並不是人越多就越強,要不然金沙江一戰,那冷麵副局長也不會一敗塗地了。


  我們此行過來,連大伯蕭應忠都沒有讓陪著,只是讓他安排了一個熟悉這兒情況的嚮導,帶著我們前往天山便是了。大伯心裏面早就有了人選,微微一笑,說人早就給找到了,到時候你們見面,就會覺得好玩兒了。


  他沒說完,我的手機響了,是被我留在東莞郊區的王二春。我有些奇怪,不曉得那個小胖妞這個時候打我電話,到底是為什麼。接通一聽,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啊,是雪瑞!


  聽到這久違的聲音我十分高興,大聲問好。雪瑞在電話那頭笑,告訴我她已經出了蟲池,本來想給我一個大驚喜,沒想到我居然不在東莞。聽到雪瑞真切的聲音,我不由得感慨良多。當初我被迫走陰,要不是遇到雪瑞,說不定就回不來了。電話那頭雪瑞告訴我她已經出師了,現在正帶著青蟲惑,想要找我繼續她師父與洛十八那未完成的宿命對決,問我在哪兒?我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雪瑞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讓我小心一些,便掛了電話。


  雪瑞的匆匆作別並沒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此時大伯已經將我們的嚮導帶了過來,卻是除魔劍主李騰飛。對於小佛爺,我的肩頭是責任,雜毛小道與其有仇,但是若論仇怨,比不過滿門被屠慘遭滅派的李騰飛。


  我們沒有在烏魯木齊待太久,當天便乘車前往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天山祖峰博格達。十二月的新疆,寒風透著一股子刺人的陰冷,彷彿刮著骨頭一般。坐在越野車裡,窗外的風景朝著兩邊呼呼而過,在那遼闊而寂寥的天地背景映襯之下,個人顯得是那麼的渺小。虎皮貓大人有些畏寒,一直窩在朵朵懷中,不願動彈,偶爾還哼哼幾聲表示存在,問它什麼問題,卻又說沒有。


  與虎皮貓大人一般的還有小黑狗阿普陀,它羨慕虎皮貓大人的福氣,便想纏著小妖,結果那女郎根本就不解阿黑哥的風情,直接將這土狗給丟到了雜毛小道的懷裡,氣得它嗚嗚叫。


  坐在駕駛座上的李騰飛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說:「陸左,怎麼樣,看你一臉若有所思,在想什麼呢?」


  我笑說:「我有點兒奇怪,現在的你,和當初見到你的時候,有著很大的不同啊,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很好奇呢。」李騰飛苦笑說:「在西北這些年,我吃了太多的沙子和苦頭,牆壁撞多了,也就曉得好歹了,這個不足為奇。」


  我點頭說也對,人總是經歷過坎坷,才學會成熟的。我看了旁邊的雜毛小道一眼,這人一動不動地看向窗外,讓我不由得有些好奇,問你想啥呢?


  雜毛小道的目光凝視遠方,一臉古怪地說道:「我似乎看到了一個熟人。」


  Chapter 76 入駐祖峰下


  我順著雜毛小道的目光看過去,遼闊的前方,除了荒蕪的戈壁和彷彿沒有盡頭的公路,啥也沒有瞧見,別說人影子,便是鬼影子都沒有。我用胳膊拐了一下他,說:「你這個傢伙,滿嘴裡沒有一句實話,還看到了熟人呢,我看是在想著某一個老情人吧?」他沒有理會我,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那目光就變得更深邃了一點兒,讓人覺得這樣的雜毛小道,真的好像是有了一點兒讓人不易接近的大家風範了。


  不過他這樣的氣質並沒有保持多久,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回過頭來問我說你家小肥肥什麼時候能醒啊?


  我摸了摸肚子,腦域的觀想中有一條碩大的肥蟲子正窩在這裡,盤踞在我小腹的陰陽魚氣旋之上,感覺我像一個懷了孕的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然而實際上我的小腹平坦,腹肌分明,與平日里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這種感覺很奇妙,我吸氣,肥蟲子也隨之吸氣,我呼氣,它也一起將體內濁氣吐出體外,我們兩個彷彿如同一個生命體。


  這種感覺又讓人十分彆扭,我彷彿是那誤吃了女兒國子母河水的豬八戒。然而不曉得為什麼,雖然十分彆扭,但是我心中卻生出濃濃的父愛來,感覺肥蟲子就彷彿自己的孩子一般。此刻聽到雜毛小道提起,我不由得笑了,說:「不曉得,這個鬼東西,貪吃不忌口,一吃多了就睡覺,誰也管不了。」


  雜毛小道嘆了一口氣,跟我說道:「小毒物,你還記得鄧長老吧?這麼厲害的人,連那化龍的手杖都來不及激發,便被小佛爺那頭金蠶蠱給吸死了;同樣栽在小佛爺金蠶蠱手上的,還有青城山夢回子、重瞳子和酒陵大師這三位鬼仙。這樣的手段,即便是加上龍哥,若無小肥肥將其牽扯,我們也是及不上小佛爺的,或許還會有生命之憂呢!」


  本命金蠶蠱厲害,但也因人而異,修為高強的人還是有許多辦法防治,特別是道家佛門最有研究,便是我,在此之前也給眾人配置了防範本命金蠶蠱的藥物防身。然而小佛爺的金蠶蠱卻彷彿超脫了一切的束縛,所有的防治手段對於它來說,都只不過是一捅即破的薄膜而已。它成了雜毛小道等人最為擔心的對手。


  那頭本命金蠶蠱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這個疑問我到現在都還在思考。所謂本命,那就是說主人與蟲子是命運雙生子,你死我即死,斷無獨自存活的道理,然而此時的小佛爺,他可是已經轉世重生了的,再不是當年人物。那麼他的那條本命金蠶蠱又是如何傳承下來的呢?


  我無法回答雜毛小道的問題,虎皮貓大人卻很篤定,告訴我們說沒事,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小肥肥到時候一定會醒過來的,不會耽誤事兒。


  我們平日里雖然對虎皮貓大人並不尊敬,但關鍵時刻卻是能夠將命交給它,聽到它言之鑿鑿的話語,雜毛小道放下心來,與我說了幾句話之後目光又投向窗外,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之中。


  我這時才突然感覺到,這個平日里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男子心中,似乎藏著一些難以說出口的憂鬱。出於某些原因,使得他不得不承擔起我所不曉得的東西。或許是責任也或許是感情,又或許是兩者的混合。


  我到過藏邊,此刻又來到西北邊疆,兩地風物頗多相似,又各有不同。


  首先便是頭頂上的天空,藏邊的天是瓦藍瓦藍的,彷彿一塊藍寶石;這兒卻是灰濛濛的,讓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灰。至於心境,當初狼狽逃向藏邊,心中或有憤恨,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而此刻,責任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山巒壓在我們心頭,感覺連呼出來的氣,都在往下墜一般。


  懨懨不振的虎皮貓大人和小黑狗更是加深了我們對這兒的恐懼,彷彿這是一條不歸路,想來當我們離開這兒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將發生變化。


  視線的盡頭終於看到了巍峨的山峰,再近些,便能夠看到那迷霧圍繞之上的雪白山峰。博格達峰冰川積雪,終年不化,銀光閃爍,一眼望去是聖潔的雪白,千峰競秀,萬壑流芳,風景獨成一系。山腳下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和風光如畫的山甸草原,讓人覺得這群山之中隱隱有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美麗。


  李騰飛伸手朝群山之中某個方向指去,告訴我們說:「那兒就是傳說中的天池。我去過兩次,湖水特別甜,飲過後嘴唇間還會留下些脂粉氣,說不定當初西王母還真的在這兒洗過腳呢。」


  這是我聽到李騰飛說過最幽默的一句話,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雜毛小道則關心起另外一個事情來:「騰飛,傳說這天山神池宮就在這博格達峰上的某一處山谷裡面,你在西北這麼久,有沒有聽說過相關的傳聞啊?」


  李騰飛咧嘴一笑說:「天山神池宮啊,這個東西還真的是神奇啊。在西北這塊兒,但凡沾上一點兒修行門道的人,都恨不得在腦門頂上貼一張紙,說自己跟神池宮有關係,結果稍微認真一查呢,狗屁也不是,這話兒聽久了,遇到的騙子也多了,便就不太信了。」


  李騰飛並不關心那虛無縹緲的天山神池宮,沿著彎彎曲曲的盤山道,將我們帶上山去。這些天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是山路上已經開始有些結凍了,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敢再與我們多說什麼。


  博格達峰在西域人民的心中是無比聖潔和神聖的,這兒美,那是一種出塵的美麗,望著那些蒼翠的原始森林和蒼涼戈壁,我心中突然有長居於此的衝動。


  一般來說,六月至九月是來博格達峰以及天池最好的季節,到了十二月,北風呼嘯,一切就變得十分不方便,以及危險了,所以路上並沒有見到太多的車輛以及遊客。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終於來到了天湖邊上的一處旅館。李騰飛將我們安頓好,張羅了一頓十分富有當地特色的風味飯菜,遺憾的是那肉差不多都是肉乾,沒有新鮮的肉食。這其實也是有講究的。天山祖峰在當地人心目中是無比尊崇的,所以人們不敢在這兒殺生,唯恐被山中的神靈知曉,降下責罰來。


  入夜,我看著遠處那廣闊的天池,沒有睡意,披上衣服走到湖邊,沒待多久,便發現不遠處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是龍哥。大部分時候,龍哥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朝我施禮之後,也不多說,只是仰頭,看著那高聳入雲的雪峰。


  我也是很少有跟龍哥單獨交流的機會,坐了一會兒之後,我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龍哥,你可曉得我們要對付的小佛爺是誰么?

  龍哥並不遲疑:「是武陵王吧?」


  我點了點頭說:「對,是他。沒想到當初王留下來鎮守祭殿的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千年之後需要面對的對手。而那所謂的天地大劫,竟然還是自己一手推動的,如此想一想,其實還真的可笑。」


  龍哥聽到我這自怨自艾的話,沒有再沉默,而是肯定地說道:「天地氣機,便是如此,非此即彼,劫便是劫,是不隨某個人的意志而轉移的。」


  Chapter 77 中山峽谷中


  龍哥這話讓我另眼相看。所謂覺醒,那便是通曉生前身後事,這些記憶才是最寶貴的財富,小佛爺正是一切瞭然,才會無比強大。傳言王比武陵王還要厲害,按理說如果能夠覺醒,我自然是不會懼怕小佛爺的,然而我卻偏偏一直都保持著我「陸左」的意識,偶爾洛十八出來打回醬油,這讓我們多少感覺有些絕望,覺得無力對抗小佛爺。


  然而剛才龍哥的一席話,卻讓思維陷入死胡同的我一下子就醒悟過來———我雖然沒有覺醒,但是龍哥這幾千年來可是也沒有墮入輪迴,所以他的意見反而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兒,我問龍哥說:「既然如此,那麼當年的王有沒有留下什麼話語,或者做過什麼布置,讓我們能從容地面對著這樣的天地大劫呢?」


  龍哥苦笑說:「我龍剌不過就是玩弄刀片子的一介莽夫,這幾千年來,勉強依靠著那祭殿的法陣避免陰風洗滌,神志不失而已。現在我也只曉得跟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的安全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情,想必你自己也會有計較的。」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覺得自己的回答並沒有讓我滿意,於是又說道:「這事兒,說不定大祭司會清楚呢?」


  我一愣,說是那個洞庭湖底的綠臉女人?龍哥點頭道:「綠臉?看來她並沒有滿足王的安排,而是將神魂轉換,化身為妖了啊!王,你身邊那個麒麟胎身的女孩兒,跟大祭司似乎有著血緣關係呢,你可曉得?」


  我點頭,說我幾次陷入迷夢之中的時候,似乎聽過這事兒,說她好像是大祭司的女兒,又或者別的什麼。


  聽我這般確認,龍哥點頭說:「這就對了,看來大祭司這裡應該是有安排的,我是蠢人,也不用多想了,留在你身邊拚死保護你的安全便是了。」


  我在湖邊一直坐到半夜,感覺夜裡實在是太冷,連我的這體質都有些吃不住勁兒,於是招呼龍哥一聲,起身迴轉。走到半路,看到一個黑影子在旁邊一動不動,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是雜毛小道。我說:「你不會是因為想著明天就要見到小佛爺,心中太激動了,睡不著吧?」


  雜毛小道點了點頭,說道:「嗯,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要見到他了。」


  這話兒說得我有一些好奇,問他說你到底是為什麼啊,難道你對悠悠就那麼有信心?雜毛小道搖頭說先前呢,是憑直覺,不過現在我相信了,你猜猜我剛才看到了誰?

  我看著這傢伙一臉春情蕩漾的模樣,腦中閃出一個身影,說:「不會吧,你難道是看到大咪咪了?」


  我這也只是隨口一說,畢竟洛氏姐妹杳無影蹤,據林齊鳴傳言,她們已經前往東海蓬萊島。無論真假,洛飛雨在這兒出現的概率那是小之又小。


  然而沒想到雜毛小道居然還真的點頭了,說對,就是她。這讓我大吃一驚,拉著他的胳膊說不會吧,你們見面了,還是說話了?


  雜毛小道說:「她不願意見我,但是我看到她了,雖然只是遠遠地瞥了一眼,但絕對是她。我記得她的背影,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雜毛小道說得篤定,我不由得想起他今天在路上的時候似乎有一陣失神,想必那個時候就已經瞧見了洛飛雨,而如果是這樣,那麼洛飛雨在這兒出現,到底是敵是友呢?


  如果說洛飛雨要對付小佛爺,一報當日邪靈峰之仇的話,那麼她最好的選擇應該是來聯絡我們,與我們攜手合作,而不是離我們遠遠的,避而不見。


  難道上次趙承風的事情,已經在她的心中留下來不可磨滅的影響么?

  而如果她是在監視我們,那又實在有些太離奇。她與小佛爺之間是有大仇的,如果不是被用手段控制,別的不說,光小北的右手被鉸斷,她不可能歸向於小佛爺———除非小佛爺承諾如魅魔一般,也給洛小北弄那麼一個堪比真實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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