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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苗疆蠱事12(53)

  他也感知到了魔羅的這行為。當魔羅以自己的鮮血為引,以斷臂重構頭顱,準備化作靈體的時候,便已然脫離了他寒冰蠱的束縛。寒冰蠱雖然能夠控制神經系統,卻不能做到他所吹噓的深入靈魂。


  許先生一直把魔羅當作自己的王牌,然而魔羅卻嚮往自由,想著逃離所有人的束縛,恣意妄為,竟然不惜拋棄自己的魔身,重附新體。此間力量最強盛的,除了那頭守殿的千年殭屍之外,莫過於修鍊不老禪的他了。魔羅詭異,便是許先生也未必敢保證自己能夠安全,故而拚死脫離了南征大將軍的糾纏,衝上前來,雙手作了一個古怪的姿勢,朝著燃燒的魔羅凌空一印。一印擊出,場中的空間頓時一滯,我感覺到呼吸困難,彷彿到了青藏高原一般,不由得心中震撼:許先生竟然通過印法,將此間的氧氣給抽離,使燃燒變得十分困難。焚燒不盡那軀體,魔羅便得不到靈魂的升華,化不得幽靈狀態。


  與此同時,許先生還驅動之前在魔羅身上所做的布置,寒冰蠱作用,一時間銀白色的符文在那橘黃色的火焰中激發出來,兩相交鋒,便如顏色的交融匯聚,彼強則此消,彼消則此漲,如此反覆,倒也將魔羅的轉化給拖得長久。


  許先生斷然出手的時候,雜毛小道開始進入了冥想。


  所謂冥想,其實就是將心集中在身體的靈性意識中樞內,繼而入定,流向專註對象的連續意識流,然後在冥想中,對象的真實本性放出光芒,不再受感知者的心的扭曲。佛家的坐禪和道家的打坐修行,即是如此,無關修為,而在於大智慧、大毅力、大悟性,凡人也可,不過甚難,而在這戰場冥想,實在是一件極為困難和危險的事情。然而我旁邊這猥瑣道人,卻能在瞬間「凝神、入定、三摩地」,然後將雷罰高舉,由上而下地劈出一劍。


  這一劍速度不快,力道也不大,就好像小孩舞劍,劈入前方,立刻有一道虹光甩出,不斷旋轉,朝著火焰中心飛去。此虹光有色而無形,唰的一下破入火光之中。讓人詫異的事情出現了,魔羅那最具攻擊性的尾錐被這虹光擊中之後,空間一陣扭曲,消失無蹤了。


  瞧見這場景,我不由得大喜。當日倫珠上師轉世重生,指定自己修鍊一生的虹光由雜毛小道繼承,至如今,終於有所成就,竟然能夠一劍斬破虛空,將魔羅尾錐直接弄得消失無蹤。唯一可惜的,便是威力尚小,並不能直接將魔羅給斬空。


  尾錐一去,火焰陡然躥起一倍高,直接將頭頂的岩壁熏得發黑。隱約中有一道尖銳的叫聲,好幾道火焰化鳥,朝著許先生和我們這邊撲來。瞧見烈焰逼身,我和雜毛小道連忙朝著旁邊退開,一道灼熱之意從身邊劃過,射入身後石像上,灼熱的火鳥直接將那石像迅速消融,凝成了一大坨黝黑如釉的爛泥。


  天啊,好恐怖的溫度!


  當我們躲開這一擊之後,瞧見魔羅即將進入最後的升華過程,整個空間出現了響徹天地的雷聲,天搖地晃,我們的心,以及靈魂都止不住地顫抖,感覺在那一刻,魔羅似乎都已經化作了天神,操縱山體暗河。然後在下一秒,一股清光從火焰中升騰而起,之後空間中那熱意竟然在一點一點地消散,接著火焰收斂,光線由明轉暗,最後消於無形之中。


  火焰消失了,空間炁場卻有一股又一股恐怖的氣息在流轉,這股無形的氣息從岩壁頂瀉落,滑過台階,游過石像前,在我們的腳下游繞,繼而又消失無蹤。


  在這樣即將到來的恐怖面前,我感覺自己的每一根毫毛都在豎起,感受著這種讓人戰慄的恐懼。耳後涼颼颼,彷彿有人在用舌頭舔舐,死亡就像左輪手槍裡面的子彈,我們永遠也不知道誰會被選中,做那個最倒霉的人。


  我渾身僵直幾秒鐘,瞧見許先生的身上突然黑光大放,從裡面傳來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將我們給推開好幾米。剛站穩腳跟,雜毛小道突然用雷罰指著不遠處的一尊巨大石鼎,大喝道:「它在那兒!」話音一落,雷罰立出,朝著大鼎上飛去。


  我跑出兩步,突然耳邊傳來了熊蠻子的聲音:「那大鼎是鎮壓裂縫法陣的陣眼,倘若它將這陣眼開啟,便能夠從黑暗深淵中,召喚出足夠強力的身體,將我們所有人都給消滅!」聽得這話,我不由得一陣惶急,敢情人家魔羅根本就沒有瞧中咱們這人類的軀體,而是直接叫外援了。


  當下我也管不得太多,飛身過去,懷中的震鏡亮起,將那尊四米多高的石鼎給照得藍光熒熒。雜毛小道突然叫道:「不對,它跑了。小毒物,它是勾引你打開這石鼎,你可得小心了!」


  我一聽,暗道糟了。果然,被我震鏡一照,空間立刻開始顫抖起來,「喀、喀、喀」的聲響在耳邊回蕩,那石鼎居然移開了一點兒來。我疾走十數步,飛身朝著那石鼎撲去,用力扳回,而就在這個時候,雜毛小道和虎皮貓大人一齊大叫:「小毒物,小心!」


  我聽聞,扭頭一看,卻見一道透明的薄膜朝著我的臉上撲來。我「啊」的一聲喊,舉劍去擋,心想著這回我可完了。而就在此時,從西面射來一道金光,直接插入這氣息的正中心去——這道金光便是被朵朵弄丟的肥蟲子,這肥廝不知道從哪兒爬了出來,克服了對魔羅那種篆刻在靈魂之中的恐懼,直接撲了過來。


  我感覺一陣大浪滔天撲來,整個人給吹得一陣迷糊,跌倒在地,翻滾不休。當天地寧靜,空間黯淡下來的時候,我發現在石鼎前面的地上,躺著一隻拳頭大的肥蟲子,頭尾相連,蜷縮著身子,而偌大的魔羅陰靈卻早已消失無蹤影,只有一個古怪的骷髏頭顱在上空閃著藍光,一明一暗,就如同警報燈一般。


  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結局,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魔羅即將掙脫肉體的束縛,化作魔靈,而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那一刻,竟然被肥蟲子給終止了進程。


  瞧見肥蟲子被撐得大了十幾倍,我心中也擔憂得要命,這肥廝的肚子里彷彿直接藏著一個黑洞,根本就不會飽腹,然而此刻這般模樣,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情況,可想而知,魔羅能量化、靈魂化之後,會有多厲害。


  當一切都歸於平靜,旁邊的許先生卻抓狂了,他所有的計劃都是建立在魔羅身上,而此刻,那費盡無數心機掌握的魔羅就這般泯滅,他怎麼可能淡定?當下他身形似電,朝著灰燼中心的肥蟲子射去。


  肥蟲子吃撐了,沒有一點兒行動能力,直接躺倒在地,無法動彈,倘若被許先生拾起,後果不堪設想。我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二話不說,也奮力前沖,護在肥蟲子前面,鬼劍積聚了全身精力,一劍劈出,有轟隆之聲。然而下一秒,我胸口又中一腳,直接擦過石鼎,砸在牆上,眼前一黑,幾乎都要昏了過去。


  一招將我解決,許先生正待對肥蟲子下手,一個高大而魁梧的身體出現在他面前,平伸雙手,接住了許先生的瘋狂攻擊。


  南征大將軍熊蠻子,前來護駕。


  Chapter 82 大人前世,先鋒布陣


  許先生熊蠻子兩人一記硬碰硬的交手之後,腳下的磚石碎裂成無數塊,雙雙退了三步,方才止住。


  南征大將軍身上還有好多爬行的小蟲子,這些都是許先生鼓弄出來的,然而它根本就不在乎這等蠱蟲,千年的歲月,它已經見多了恐怖,任那蟲子在自己的皮膚孔隙鑽來鑽去,它也不作理會,只是死死瞧著許先生被真氣鼓盪得獵獵作響的衣裳,眼睛眯起,彷彿猛虎,在打量自己的獵物一般。


  熊蠻子不動,許先生卻動了,他見魔羅終被鎮壓消逝,情形變得十分危急,當機立斷,身似流星,朝著石門平台前射過去,然而石門早已被虎皮貓大人給封閉了,一絲縫隙都沒有。當他去之前那個操控的石頭後面摸索一陣,卻發現被人動了手腳,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瞧見這情形,許先生頓時一陣大怒,抬手便是一掌,拍在那石門上面。


  轟,他含憤出手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整個山體似乎都在抖動,然而即便如此,那石門在微微的共振中,卻一點兒也沒有開啟的意思。許先生眉頭緊皺,頭頂落下一泡熱乎乎的液體來,微微一閃避過,卻是腥臊得很,直鑽鼻孔里去。


  他抬起頭,瞧見一頭體型肥碩的鳥兒朝著他得意洋洋地喊道:「你這個惡毒的老東西,總算是逃不了了吧?你以為你能夠掌控天地,到頭來,卻發現被人關門打狗,困在了這裡。哈哈,我最喜歡瞧見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那憤怒而無助的眼神了,這種顛倒的感覺,真他媽的美啊!」虎皮貓大人大肆地羞辱許先生,言語之污穢,光去想一想,輕口味的人都會忍不住嘔吐出來。許先生何等驕傲的人物,豈能容一頭肥鳥兒辱罵,手往虛空一抓,想將這鳥兒先殺了泄憤,然而虎皮貓大人翅膀一振,反而飛得更高。


  高空之上,這肥母雞大聲罵道:「直娘賊,你這個老烏龜,死到臨頭了還想害大人我,你倒想得美。告訴你,今天你會死得很慘,我會親自看著你死去,以祭奠那些曾經在二九慘案中被你毒死的亡靈……」


  「二九慘案?1932年你在香港?」許先生一愣,這才收斂仇恨,正視著面前這隻身材肥碩的鳥兒。他沉默了,也不理會從台階下緩慢走上來的我、雜毛小道和南征大將軍熊蠻子,思緒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過了一會兒,他的臉色露出了極度的驚訝,失聲喊道:「我認出了你的生命印記,你是邪靈教的護法右使屈陽,當年與茅山李道子、苗疆洛十八並譽為近百年來『最天才』的史上第一陣法師?」


  「屈你妹啊,請叫我虎皮貓大人!」這肥母雞似乎十分不願意聽到這兩個字,氣急敗壞破口大罵道,「都快要歸西了,你娘咧,還有閑心翻別人的黑歷史,有意思沒意思啊?」


  「哎喲喂,大人,想不到您去幽府之前的身份這麼顯赫啊,好大的名頭,翔上第一陣法師,邪靈教右使,我勒個去,這節奏,敢情您是潛伏在我們身邊的卧底啊?」雜毛小道剛才發出一道斬空刃,心情大好,收了殺人青竹,提著雷罰上前調侃。而此時的我已將碩大的肥蟲子融入體內,鮮血糊住眼睛,被打成了豬頭,形象極為猥瑣,不過也上前湊趣道:「你沒聽秦伯罵屈陽這狗日的是大叛徒么?『最天才大人』倒不至於拿俺們開心玩耍,只不過這老鬼天天圍著我家朵朵叫媳婦,嘖嘖嘖,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是個蘿莉控,唉,這人品還真的讓人害怕啊。」


  我們這番輪流調侃,虎皮貓大人的臉上就掛不住了,指著我破口大罵:「小毒物你大爺的,還好意思說我,要是這麼算起來,你他娘的都幾千歲了,還天天跟幾個小姑娘親親昵昵,大人我都不稀得說你,所以你就閉嘴吧!」


  它說完,我便閉嘴了,不是罵不過它,而是許先生將雙手凝在胸前,結了一個奇怪的印法。他這一招使弄完成之後,周遭的空間便開始扭曲起來。我們剛剛準備上前阻止,旁邊的南征大將軍便在我腦海開了口:「雕蟲小技!這祭殿之中的所有材料,都經過先祖祭師嘔心瀝血的祭煉,莫說是他,便是那深淵裂縫,也可封印。」果然,當許先生順利結完印法之後,身形一動,下一秒出現的所在,竟是那七八米外的石壁上,直接就撞得頭髮暈,卻根本逃遁不出去。虎皮貓大人不再理會我們,朝著許先生說道:「不要再嘗試了,要麼拚死反抗,要麼舉起雙手投降。你玩了一輩子的陰謀詭計,是時候做些痛快的事情了。」


  聽得虎皮貓大人這番最後宣言,許先生哈哈笑了起來,他環顧四周,瞧著我、雜毛小道、熊蠻子以及那兩個從地上勉強爬起來的女人,臉上露出了森然寒意,緩聲傲然說道:「想我許映智,縱橫天下70年,樹敵無數,殺過的人數都數不過來,沒承想竟然還會被你們這幾個毛頭小子以及殘年老鬼威脅。屈陽,凡事莫說得太絕對,這頭千年老殭屍或許是有些麻煩,我轟殺不了它,但是其餘所有人,包括你,我要殺掉,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凡事逼迫得太過分,反彈所帶來的損失,你們未必能夠承受得住,既然如此,我們還不如彼此退一步,握手言和吧,未必要弄得悲傷收場。」許先生到底是活了多年的老狐狸,一瞧見形勢不對,立刻出言辯解,蠱惑人心。


  眾人臉上露出了深思之色,想著事情也的確如此,雖然他此刻出手,並沒有展露出恐怖大招,但是僅僅剛才那幾手,便已經讓人心寒,倘若是全力施為,其他人休提,倘若是我和雜毛小道掛一個,還真的是太不划算了。然而許先生此人,慮謀深遠,說出來的話,從來都是在肚子里倒騰三周才擺明,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足以將一個正常人繞暈,這妥協未必不會是又一次拖延。


  我們這邊疑慮不休,其餘人等卻並不害怕。四娘子被白色幽靈附了體,央倉給蚩麗妹控了身,至於熊大將軍,它甚至連跟許先生交流的意願都沒有,瞧見我們不說話,以為是默認了攻擊,再次前沖,如一列轟隆隆的列車,朝著許先生舉拳轟去。


  許先生見我們沉默不語,直以為說中了我們的心思,然而瞧這熊蠻子彪悍無比,殺將上前,不由得厲聲喊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麼我便是死,也要拉你們下來陪葬,黃泉路上,我一個人太過寂寞了。」他這話說完,並不與熊大將軍硬拼,而是結了一個奇怪的印法,人便出現在了我們的左邊,舉手朝天,口中默念,手掌上面的銀絲手套使得空間里亮如白晝。然而,一道繩索飛鞭捲來,捆住他的手臂,將他這祈願給中斷。


  出手的是傷痕纍纍的御獸女央倉,蚩麗妹附身的她有著極為敏銳的意識,雖然囿於身體潛力上限不高,並不能起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往往能夠將許先生的神識分開,集中不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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