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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苗疆蠱事12(32)

  許先生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花白鬍子,說道:「開門見山地說吧,陸左,坦白說我很欣賞你,雖然你曾經與善藏這個蠢才為敵,並且將薩庫朗的基地給搗毀一空,但是我想告訴你,這都沒有關係,十個善藏,都不如一個你。」他長嘆一聲,說:「自從王洛和的師父二十年前在叢林里病死之後,敦寨苗蠱的傳承就越發單薄了。你莫看我這裡徒弟眾多,但是能夠得到真傳的,真的沒有幾個。這世間蠢才太多,天資聰穎者少之又少。有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們敦寨那方水土實在是太好了,才會養育出我們這些人來?呵呵,有些啰嗦了。好吧,其實我想說的事情是,現在薩庫朗是我做主,而我需要一個繼承人,一個真正能夠傳承我事業和精神的人。我等待了很久,終於等到你來了——我覺得你就是我所等待的那個人。怎麼樣,加入我們吧?」


  許先生的話語十分具有誘惑力。只要投效他們,我便有了繼承人的身份。不過,世間哪裡會有這麼划算的買賣?

  我已經不是頭腦一熱的毛頭小子了,自然知道在這麼一個龐大的組織裡面,或許這位師叔公有著足夠的威信,但是如果處事不公,那麼所帶來的後果一定會使得整個組織分崩離析。對於薩庫朗來說,我有著不可饒恕的罪孽,如果突然間翻身成為他們的頭領,我估計第二天就會有成員轉投契努卡去了。更加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對於練就了「不老禪」的許先生來說,他要這繼承人,有個毛用?

  想通此節,我的心中明澈,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而是一臉激動地說道:「這怎麼可以,承蒙前輩看重,只是……只是無功不受祿,陸左何德何能,怎麼敢受此重恩呢?」


  許先生揮揮手,說:「你先別急,當年我堂兄許邦貴從洞庭返回,應該有帶回一本書,名叫《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是我敦寨苗蠱一脈所學重典。我雖然格調已定,不必再學,不過這是我敦寨苗蠱的根本,倘若想要將其發揚光大,必須有此書方可。當年我便想去找尋,然而事務太忙,無暇脫身,不知道你外婆龍老蘭,有沒有將此書交給你?」


  果然,果然!之前說得天花亂墜,都是為了此刻的伏筆。「十二法門」在我手,這是確定之事,我也不好否定,當下只是推說,我得倒是得了,不過是一份殘本,後來還給燒了。


  許先生明亮的眼睛盯著我,與我對視,舉起手中茶杯,淡然說道:「好,那你回去,將它述諸紙上,什麼時候完成了,我們的約定,就什麼時候開始。」


  許先生既然已經舉杯送客,我也不敢久留,起身告辭,離開小廳。


  門口的麻貴一直都在等待,見我出來,讓我稍等,然後進去聽師父吩咐,出來詭異地瞧了我一眼,也沒有多說,將我給送回牢房。


  回到牢房裡,正好趕上晚飯,熱騰騰的紅薯雖然並不管飽,但是總比肉糜讓我吃得心安。吃完晚飯,我本待跟達圖上師聊幾句,結果他根本就不理我,獨自打坐沉眠。我無奈,躺在床上歇息。如此迷迷糊糊地睡,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牢房裡面一陣鬧騰,睜開睏倦的眼睛,便聽到有人在高聲喊道:「你們不可以這樣,我們是許先生請來的客人!」


  聽得這聲音,我疲倦的精神立刻一振,咦,這兩個賤人怎麼進來了?

  Chapter 46 獄花綻放,編撰法門

  因為又給戴回了沉重的鐐銬,我爬起來的時候有些勉強,借著走道處幾盞昏黃的油燈,我瞧見郭佳賓和鍾水月正給人推搡著,朝這邊走來。厲聲大叫的是那鍾水月,她的臉色蒼白,走路都無力,顯然也是被灌了蝕骨草,不過即使如此,她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將牢房裡面吵得一片混亂。


  牢房裡面為何會混亂呢?


  與鍾水月有關。這個正值妙齡的美艷少婦一出現在這裡,頓時就有一大堆如饑似渴的壯漢嗷嗷直叫,全部圍到了鐵欄杆前面來,手往前面抓去,想著哪怕就摸到一點兒那牛乳一般滑膩的肌膚,死了也是情願;更有甚者,直接就不求人,黑暗中左右舞動,不一會兒,一股難聞的洗衣粉混合苦栗子的味道,就飄散開來。


  鍾水月一開始還在大聲抱怨著,然而瞧見這幅場面,頓時就心虛了,也不敢發聲,讓人帶著,朝我們這邊最里處走來。


  前面有講,這日軍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修築的監獄頗大,裡面關押著超過五十名囚犯,而且幾乎都是男的。我不知道這些傢伙因為什麼而被關押至此,不過按理來說,越靠近門口的,罪行和威脅最低,像是我和達圖上師這種的,則被安排在最裡面。


  一行人走得近了,我才發現跟著前來的竟是許鳴,他先是跟牢頭將郭佳賓和鍾水月安排在了我的對面,讓人將門給鎖好之後,帶著一個盒子朝著我這邊走過來。瞧見端坐在床上的我,他朝我笑了笑,說:「怎麼樣,被吵醒了?」


  我點頭,然後用下巴指了指對面那兩位,說:「怎麼回事啊,人家都已經投入你們門下了,怎麼還給關了起來?」


  許鳴一邊翻著帶來的盒子,一邊跟我解釋:「這兩位也真是閑得發慌。許先生已經同意收留他們了,並且還答應給一個合適的位置,妥善安排,不過他們呢,卻並不滿意,一會兒嫌住宿條件差,一會兒又對我們的安排不滿,總想把魔羅控制在自己的手上,當作底牌,以此求得富貴。半個小時之前,他們趁著夜色,帶著魔羅從南邊逃離,還傷了王倫汗手下的幾個士兵,結果給麻貴發現了,直接將他們給抓了回來。魔羅催眠單放,他們則被扔到牢房裡面來,清醒幾天,讓他們曉得曉得什麼叫艱苦,什麼叫幸福。」


  說完這些,他從盒子里掏出了一個牛皮紙包,說:「這是我到廚房裡面給你找來的食物,玉米餅還有飯糰子,你要是餓了可以吃一點;這裡有盒蚊香,你晚上點一下,不用那麼受罪;還有紙、筆、蠟燭,這些是給你謄寫法門用的。這事情許先生交待下來了,只是麻貴太忙,到現在才想起來。還有,這兒夜裡會有些涼,我待會兒吩咐人給你送床毛毯,你睡覺時蓋著。我已經吩咐過牢頭了,你有事就叫他,他雖然不通中文,但是比劃對了,應該都可以幫你……」許鳴這般嘮嘮叨叨地說著,我並沒有說話,只是點頭。他本來以為我會說些感激的話,見我無動於衷,自覺沒趣,於是站起身來,與我告辭離開。


  許鳴走後,我再次躺倒在床上,睜著眼睛,考慮現在的處境,到底應該怎麼辦。雖然小妖和朵朵得以逃脫,又有虎皮貓大人在,然而蚩麗妹身在蟲池,走脫不得,這裡又是薩庫朗重地,外圍有持槍的武裝分子,內圍有大批實力不俗的降頭師,再加上許先生這個逆天的恐怖角色,總感覺前途一片渺茫。


  我正想得頭疼,旁邊的達圖上師有了動靜,他輕輕地敲了敲鐵柵欄,呼喊我的名字。對於這個同病相憐的仇敵,我還是能夠保持著一定的尊重,起身來問什麼事情。達圖上師雙手不斷地在自己的身上撓著,小聲地跟我商量,能不能給他一盤蚊香。


  前些日厲害之極的他,此刻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光頭之上有好多個紅色斑點,顯然那些兇猛的蚊子對他這肉乎乎的腦袋最感興趣。他本來還有些傲氣,不過此刻卻也是被折磨得沒了精神,可憐巴巴地望著我。我心中不忍,於是下床來,翻了一會兒許鳴給我的盒子,沒有發現火柴,於是用鐵鏈敲了幾下鐵柵門,招呼牢頭。那大肚子的牢頭顛兒著板油就跑了過來,許是得了許鳴的吩咐,他沒有了最初的暴戾,恭敬地問我話。我聽不懂,把手中一卷拆開的蚊香給他看,達圖上師則在旁邊翻譯。那人倒也爽利,直接取下走廊上的油燈,過來給我點上。我借著這火,順便把蠟燭也點燃了,弄一點蠟油到床頭固定好,待那牢頭轉身離去之後,我將點燃的蚊香通過鐵柵欄遞給達圖,還分了一半的玉米餅給他。


  瞧見我這般仗義,達圖上師頗有些感動,說,「陸左,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當初倘若知道你的性子,不與你為敵就好了。」


  我笑了笑,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人嘛,很多的對立都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落難了,既是對手,也是熟人,相互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達圖上師將玉米餅掰開,小心地放到嘴裡,見我在整理紙筆,忍不住問我,你答應許應智的條件了么?

  我愣了一下,說你怎麼知道他跟我說什麼條件?

  達圖上師平淡地笑道:「你們中國人講『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我不必知道全部,但也能夠知曉事情的發展。」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抬頭瞧著在吃玉米餅的他,說:「依你的能力,只要肯低頭,一定能夠在薩庫朗裡面謀得一席之地,那又何必在此苦撐呢?」


  聽得我問,達圖上師抬起頭來,淡淡說道:「就如同我以前並不會搶奪那個香港商人的麒麟胎玉一樣,我也絕不會屈服於薩庫朗的淫威,這事關乎信念,寧死不屈。」他說得堅決,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專心地謄寫起十二法門來。


  《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是我修行道路上的第一位老師,因為是自學,所以我並不能夠通曉,只是囫圇吞棗地背誦下來。後來我謹遵外婆之意,將其銷毀了,但是依然有電子文檔存留下來,直到我後來真正能夠瞭然於心的時候,才全部銷毀。這經文總共有二十餘萬字,加上洛十八的註釋,差不多有三十萬字,煌煌大作。雖然經過了近三年的學習,以及虎皮貓大人的指導,但是我發現自己了解得越多,就感覺內容越發地深奧和晦澀,同樣一句話,兩年前和現在,我所理解的含義又各有不同。


  這是一部需要人傾盡一輩子心血去研究的典籍,而我因為人生閱歷和修行淺薄的關係,更多的時候只能斷章取義,活學活用。但是許先生他不同,十二法門上面的東西,他應該通曉許多,只不過沒有系統地融會貫通而已,倘若給他原著,到時候他的實力一定會有大幅度的提高。


  倘若他是跟我一方的,那自不必言,但以他的性子和行事的手段,與我卻是南轅北轍,倘若讓他知道我便是他最痛恨的洛十八轉世,只怕我活不過明天晌午。


  不過萬事都講究圓融,我這番謄寫,東抄一句,西編一句,實在不行弄點反意,將十二法門改得似是而非,雲山霧罩,這一天千兒八百字的寫出來,倒也能夠拖延一段時間,讓我不至於立馬慘死在這牢房裡。


  當下主意打定,便開始殫精竭慮地造起假來。這可是一件十分困難之事,我的腦海里不斷地回憶理解起其中的含義,然後再編撰,如此一番,倒也起到了複習和重新理解的效果,讓我自己都受益匪淺。如此一用心,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得飛快,我彷彿有一種錯覺,感覺自己被蝕骨草弄得枯萎的經脈中,似乎有一絲涓涓細流在涌動,將我整個身體給滋潤得恢復了些氣力。不過幻覺終究是幻覺,當我認真去查探時,卻無影無蹤。即使如此,我的精神似乎好了許多,越寫越來勁兒,奮筆疾書,直把此刻的牢獄之災,當成寧靜下來的一次思考,重新審視自己。我整個人完全沉浸在前人的無上智慧中,突然對面一聲甜美的呼叫,將我給吵醒了:「陸左小哥,求求你,能不能給我們也來一根蚊香啊,求求你啦……」


  Chapter 47 心生種子,移步囚樓


  我抬起眼皮,見鍾水月站在對面兩米處的牢房中,一臉春色,眉目含情地朝著我這邊望來,紅唇輕啟,嘬成了一個性感的造型,楚楚動人。瞧見我看過來,鍾水月故作可憐狀,繼續軟語哀求道:「陸左小哥,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此前多有誤會,這裡姐姐我給你道一個歉,可千萬別傷了和氣。你看看這牢房裡面,又騷又臭,真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蚊子又兇猛得很,今天晚上是消停不得了,還請你看在同是中國人的份上,給我們點一根蚊香吧?」


  我不理正在搔首弄姿的鐘水月,瞧向旁邊的郭佳賓,他倒是蔫得很,低著頭不說話,只是不時地拍打蚊子,撓一撓身上,顯然對鍾水月的賣好是持默許態度。


  我這邊還沒有開口,在他們斜側邊就有一個一身膿包的漢子說話了:「朋友,這緬甸的毒蚊子,我們這些糙老爺們勉強受得住,那嬌嫩嫩的小娘子可遭不得,就給她一支唄?」這人說的是雲南話,我倒是大概能聽明白,笑了笑,沒有理會,平靜心情,自顧自地繼續謄寫起被我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十二法門」初章來。


  要說這寫文碼字,還真的是一件讓人頭疼的活計,非全神貫注而不得。不承想我剛剛開寫一行字,那鍾水月見我根本就不理會她,不由氣得頭頂冒煙,顧不得形象,破口大罵起來。


  這婦人罵的話很粗俗,完全沒有虎皮貓大人那種小清新,也不拐彎抹角,一陣國罵響亮,不堪入耳。我聽了也不計較,自顧自地寫。


  惡人還需惡人磨,鍾水月的罵聲引來了正在打盹的牢頭,那大肚子可是個粗鄙之人,更信奉拳頭之下出真理,也沒有那憐香惜玉的心思,當下揚起皮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抽,一邊抽一邊破口大罵,嚇得鍾水月縮在郭佳賓的懷中,委屈得直叫「老公我怕」,小綿羊一般,完全沒有之前那潑辣的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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