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苗疆蠱事12(14)
我剛剛在旁邊的草叢中蹲下,便有兩個人趕了過來,蹲在我剛才踢開的陶罐旁邊察看。這兩人一瘦一胖,瘦的那個拿出一個手電筒來,朝著陶罐子裡面看去,裡面有金屬反光,應該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將蓋子合上,然後與胖子左右查了一圈,嘀咕著離開。
我問小妖這兩個傢伙說的啥。她笑嘻嘻地輕聲告訴我,那些人嘀咕,說定是麥阿龍養的狗又亂跑了,大晚上也不拴牢一點兒。
胖子和瘦子的出現,提醒了我,這個山谷裡面,應該還有許多人,有可能還包括像達圖這樣的神秘高手。於是我更加小心了,待那兩人離去之後,我才繞到小樹林邊,緩慢朝著裡面的榕樹林摸去。
榕樹是熱帶植物中最大的木本樹種之一,有板根、支柱根、絞殺、老莖結果等多種熱帶雨林的重要特徵。位於這片榕樹林中心的幾株,樹圍竟能有七八米,高有二十餘米,枝繁葉茂,濃蔭蔽天,所蓋之地有上百平方米。
到了邊緣的時候,朵朵收斂身子,低聲跟我說道:「陸左哥哥,我感應到雪瑞姐姐的氣息了,她在那兒,不過很微弱,好像被什麼給控制住了!」
雪瑞在那兒?
聽得朵朵肯定的話語,我朝最中間的那棵巨大榕樹看去,樹上有一間樹屋,裡間有著昏黃的光線傳遞出來。我心中一陣熱乎,不過也忍不住擔憂起來。當下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順著樹林的陰影,朝著目標疾步走去。
榕樹林里不見天光,除了幾棟樹屋有燈光傳來,下面一片黯淡,形如鬼域,而且陷阱也多,得虧小妖和朵朵在前引路。很快,我來到榕樹下方不遠處,那樹下不遠處站著一個黑影子,面朝北方,樹上有軟梯垂下來,得以出入。
這榕樹巨大,我從後方繞來,前面的人看不到,而我也不敢爬那軟梯子,沿著枝丫小心攀爬,很快就來到了木屋的下方不遠處。裡面有人說話,是果任的聲音,而且還是生澀的中文:「小賤人,今天達圖去市裡面辦事了,我忍不住了,你這鼎爐,就讓我來採摘了吧,哈哈哈……」
Chapter 16 龜甲鎖頭,樹屋搞塌
一聲虛弱至極的罵聲傳入我的耳朵里:「老東西,你敢!」
是雪瑞,我渾身一震,激動得難以言表,當下一邊傾聽,一邊悄然往上攀爬。
果任嘿嘿笑,似乎還在搓手,言語輕佻地說道:「我為何不敢?這些日子,因為達圖那個老和尚在,我也就給他幾分面子,對你禮待有加;現在那多管閑事的老和尚前去殺過來救你的疤臉小子了,無暇分身,這山谷裡面也沒有地位比我高的人,所以我便可以為所欲為了。哼哼,雖然我采你陰元,是為了恢復修為,但是倘若這過程中你肯好生配合一些,浪叫幾聲,我倒是不會那麼粗暴的。」
「呸!」
聽到果任法師的這般污言穢語,雪瑞不由得怒火攻心,恨聲說道:「我又不是你的乖徒兒鍾水月,滾蛋!告訴你,那個老和尚是殺不了我陸左哥的,說不定明天傳來的消息,死的反而是他。」
果任法師嘿嘿笑,說:「丫頭,你也太瞧得起那個疤臉小子了!是,我承認他很厲害,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達圖上師是契努卡裡面地位甚高的觀察員,一身法力和地位,便是政府都不敢小瞧的。」
雪瑞沒有跟他糾纏這話兒,而是惡狠狠地警告這個老頭兒:「我師父可是蚩麗妹,你不想死的話,趕緊放了我!要不然,我保證你下半輩子都會處於悔恨的狀態之中。」
「蚩麗妹?你也來騙我,你之前不是說你師父,是那美國天師道北宗的大宗師羅恩平么,怎麼又冒出一個什麼妹來的?」果任法師嘿嘿淫笑,說道:「天師道修鍊,養精、養氣、養神、養形和養食,養精獨佔魁首,而你天生就是一個上好鼎爐,倘若用你來煉化精元之氣,只怕我的修為就會更加精深了——啊,敢吐我口水?你這小賤人,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玩,你可不要急啊!」
在兩人對話時,我已經小心攀爬到了木屋的窗子邊上,透過縫隙,只見雪瑞整個人被用編織複雜的粗樹纖維給捆住,她的頭上罩著一個古怪的東西,那東西似乎是用青墨色的龜甲拼制而成,上面有許多梵文在不斷地亮起,將雪瑞整個人給照得灰濛濛的,臉色蒼白虛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閉上眼睛,再無聲息。
而另外一邊,果任已經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露出了一身醜陋的排骨,下身僅僅剩下一塊布圍成的短褲。這廝外表看著五十多,然而瞧這副骷髏一般的骨架子,以及雖然紋得有精美繁複的刺符紋青,但儘是老人斑的皮膚,顯得比表面上的模樣更加蒼老。這道理其實前面有講,那便是整日跟陰靈鬼氣打交道,太過激進,調養又不得法,所以身體機能才會老化得快。而就是這具散發著沉沉暮氣的身體,襠部卻有一根木橛子一樣的硬物,挺直翹起,兩相對比,顯得格外醜陋。
果任法師就這般嘿嘿地笑著,朝被捆得無法動彈的雪瑞走去:「小賤人,當日你隔天跑來我這裡鬧,還數次威脅於我,我懶得理你;而這次達圖將你的天眼封住,一身修為也給禁錮,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還有什麼底氣,敢跟我較量,哈哈哈……」
面對著這個猥瑣淫褻的老降頭師,雪瑞瑩白如玉的俏臉上終於露出了悲哀的情緒,閉上眼睛,滾落出兩行晶瑩剔透的清淚來。她咬著牙,嘴唇顫抖,帶著哭腔說道:「老東西,你膽敢碰我一根毫毛,我陸左哥一定會把你剁成碎片,拿去喂狗的!」她是那麼的害怕,以至於說話兒的語調都抖個不停。然而果任卻是越發開心,跨步上前,嘿然說道:「小妹妹,你現在拼死拼活,一會兒你就會歡喜得直喊老哥哥我啦——啊,誰!」
這老傢伙胸口的黑色佛牌一陣閃耀,他的臉色一變,滾爬到椅子上,將掛在上面的一個布囊拿起來,四處張望。瞧見這情形,我不由得暗自惱恨,達圖給他的佛牌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壓制住了果任身體之內的蠱毒發作,不但如此,這小小佛牌居然還有預警作用——我這次可真的是打草驚蛇了。
我因為剛剛攀爬上來,暫時還夠不著那窗口,果任法師警覺,我也只有暫且抓住樹枝忍著。瞧見四周無動靜,果任法師瞧了瞧自己胸前的黑色佛牌,自言自語道:「難道這東西上面有達圖的印記,一旦我行為不軌,它便示警?」
他也是精蟲上腦,竟然沒有想到我這一茬,而是懷疑起給他佛牌的達圖來。他看了看佛牌,又看了看因為悲憤欲絕而俏臉通紅的雪瑞,咽了咽口水,手幾次伸向脖子,想將這佛牌給摘下來。我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了,只等著這傢伙一摘落,我這邊就催動蠱毒,悄無聲息地將其解決,然後將雪瑞帶離此處。然而他每次都停住了,四處張望,突然,他披上衣服,大步朝著窗子這邊走來。
瞧見他離我越來越近,雖然我知道他未必發現了我,但是機會不易,我也是積蓄好全身氣力,伺機而動。我猜測得沒錯,他果然將那木窗往外推開,伸出頭來準備看一個究竟,結果,迎面飛來一個小拳頭,直砸他的鼻子。
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而且這名氣並不是靠年紀來堆積的,早有戒備的他雙手一震,竟然有黑氣縈繞其上,接住小妖這一擊。
此刻,我已然依靠腰肢力量,翻進了樹屋,朝著果任法師當胸一拳。這一記黑虎掏心,蘊含著我積蓄已久的憤怒,破空聲響起,果任一接,立刻吃不住力,整個人便重重地砸在了樹屋靠近主幹的板壁上,整個屋子好是一陣搖晃,天地顫抖。雪瑞本來都已經做好被污辱的苦難降臨,沒承想事件陡然轉變,我如若天神降臨,喜得她美目張開,朝著我哭喊道:「陸左哥哥……」
人生大起大落,大悲大喜,這轉折讓雪瑞喜極而泣。瞧著這個被捆得嚴嚴實實、宛若羔羊的小女子,我這才想起來,這個漂亮柔美的女孩兒,其實也才過了十八歲,還只是一個孩子,卻需要面對著世間如此骯髒齷齪的東西。
想到這些,我就越發地憤怒,朝著雪瑞微微一笑,吩咐早已經守候在雪瑞身邊的朵朵照顧她,然後扭過頭來,眯著眼睛看向這個老畜生,用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冰冷嗓音說道:「果任法師,你不是說你不知道雪瑞在哪裡么?」
果任法師整個人砸在木質板壁上,本來還有些驚慌,待看清楚了我的臉孔,不由得輕鬆了起來。待我說完,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嘿然笑道:「小子,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啊?實話告訴你吧,鍾水月就是我派去的,李家湖也是被我們的人下了降頭,而雪瑞,更是被達圖上師親自出手擒獲。至於為什麼,我就不說出來嚇你了。你今天把我果任大半輩子的臉都給丟盡了,本來達圖上師說去殺你,我也就算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親自找到這裡來,實在是上天眷顧我啊。等死吧,小子你!」
他將身上披著的棉布一抖,揉搓成棍,朝天一豎,又往後一挑,一道金光便被撥開來。我瞧見準備偷襲的肥蟲子被擋開,頓時感到從它身上,有一股憤怒的氣息蔓延開來,力量飛快提升。我並沒有感到高興,心中反而一跳。肥蟲子再次展翅,朝著果任胸口射去,而那塊黑色佛牌裡面竟然也射出一道黑色祥光,匯聚成一尊怒目金剛,手持禪杖,朝著肥蟲子打去。
南洋邪術,多有厲害之處,我也不管肥蟲子的戰鬥,一蹬地板,朝著果任衝去。那傢伙全然不懼,渾身黑煙繚繞,手中勁氣凝結而成的布棍舞弄出呼呼的風聲,向我砸來。對方束帛成棍,我自然不會將鬼劍閑置,一抖劍花三兩朵,朝著這個讓我憤怒到了極點的惡棍殺去。
俗話說得好,拳怕少壯,棍怕老郎。緬甸習棍乃傳統,向上可溯至萬佛王朝時期,果任的棍法是極好的,一點不比我遇見過的高手差,精妙之處,更勝一籌。如此棍來劍往,狹窄的樹屋被我和果任震得東一晃西一搖,宛若旋轉的陀螺,幾欲散架。
我與果任交手幾個回合,果斷掏出震鏡一照,然而他雙手合十,真言念誦,胸口那黑色佛牌立刻光芒大現,擋住了這一波藍光。至此,我終於知道速殺果任法師的企圖落空了,回頭瞧向朵朵,大聲問解開雪瑞了沒有,朵朵委屈地搖頭,說:「不行,他們在柱子上布置了法陣,我靠近不得。」
聽到這話,我扭頭剛準備回去瞧,卻聽得果任法師一聲獰笑:「你們全部去死吧!」他將手中布棍往腳底一頓,一股磅礴的黑氣從體內衝出,重重砸在本已搖搖欲墜的樹屋上。
轟隆——我腳下一晃,感覺天地顛倒,頓時心中只叫苦也。
樹屋塌落了!
Chapter 17 敵手奪美
這樹屋離地足有五六米,偌大的屋子砸落在地的話,身處裡間的人不死也要重傷。瞧見果任法師一棍擊打在地板上,然後人朝著後面破壁而出,我也條件反射一般地朝著柱子那邊跳。雪瑞的嬌軀給緊緊捆在上面,有白色光芒如刀遊走,朵朵在旁邊焦急地不斷施法破解。我不管不顧,抱住了雪瑞,感覺一陣觸電的酥麻傳入我的全身各處,頭髮像吃了萬艾可一樣,根根豎直起來。這時「咔擦」一聲響,那柱子終於熬不住垮塌以及我施加的雙重力道,斷了。我抱著雪瑞和其中的一截柱子,在天旋地轉中猛然一蹬腳,以我的後背為錘,也破壁而出,朝著後方破空越去。
啪,我衝出樹屋,並沒有往下墜,朵朵和小妖在空中將我給托起來,帶向了樹冠的另一片主枝幹上落了腳。身下一片轟隆隆的垮塌聲,那樹屋的殘體重重地砸在了滿是落葉的地上,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來。我不理會腳下的一切,只感覺渾身發麻,膀胱處的肌肉都在不斷放鬆,這種電擊的痛苦並沒有讓我放棄雪瑞,我強忍著痛苦,抽出鬼劍,將捆著雪瑞的這些神秘粗麻繩給一一挑開。
這粗麻繩上面顯然有著束縛雪瑞的法陣,也是將我電得小便失禁的元兇。不過一物剋一物,鍍有精金的鬼劍實在是太鋒利,粗麻繩雖然陣法精妙,但本身的材質並不足以抵禦鬼劍,故而一點一點被挑開,幾秒鐘之後,所有的粗麻繩都被我扔到了樹下去。當最後一根粗麻繩給我挑開來的時候,終於沒有刺痛酥麻的電擊傳來,渾身發麻的我差一點兒就栽落到了樹下去,所幸小妖扶助了我,方才沒有出洋相。
我瞧著哭得一塌糊塗的雪瑞,說,好點沒?能動么?
雪瑞抹著眼淚,搖搖頭,指著自己腦袋上如同貝雷帽的龜甲,痛苦地說道:「他們給我扣上了這個,讓我無法使用天眼,也聚不了氣。」我伸手去取,然而雪瑞痛苦地悶哼了一聲,我低頭一看,只見那龜甲拼湊而成的弧形頭盔下竟然伸出一根根粉紅色的細密肉絲,伸進了雪瑞的頭皮里去,根本就取脫不得。
瞧見這等詭異的情形,我知道她定然是中了些手段。瞧她一臉痛苦,我心中也著急,將雪瑞交給小妖背著。感覺我們身處的樹枝一陣劇震,原來是站穩了腳跟的果任法師在作祟,想要將我們給弄下樹來。
瞧見雪瑞的痛苦模樣,我的心好像給鈍刀子割來割去一般,疼得厲害,頓時火起,飛身跳下樹來,手中的鬼劍一抖,朝著那個手下敗將刺去。這一劍居高臨下,凌厲之極,果任知道厲害,也不硬擋,人急速後退,我雙腳著地,稍微一緩衝,立即上前,挺劍而出。
我這邊但求速殺,然而果任卻並不著急。他瞧見來襲之人只有我一個,便放寬了心,嘿然笑道:「小子,到了我的地盤,你還想勝我么?去死吧,現在也只有用你的死,來洗刷我的聲譽了——起!」他一聲大喊,從我們腳下立刻升騰出兩道黑色鬼風,鬼風將落葉不斷旋轉,化成兩個身高一米六的人形傀儡,擋在了我的前面。
些許傀儡降,我並不在意,鬼劍一展,朝著當前的一個胸口刺去。我的鬼劍對此等降頭之術正好克制,一劍透胸,劍身便開始攝取這傀儡之中的靈氣(也作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