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苗疆蠱事11(8)
Chapter 60 輾轉離魯,江湖再聞
我們在肥城特勤局的一處據點等候,接連幾天都在用谷陸鴻和劉長亞的名號在林齊鳴身邊廝混。仗著這哥們是總局來人,倒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只是那穿著一身寒酸道袍的無塵真人多瞧了我們幾眼。這老道意味深長地一笑,讓我們心中莫名有些發寒。
我們一直在指揮部外圍走動,得知蓮竹禪師的消息時,老禪師已經被接到了特勤局的一處招待所內。先去見他們的自然有林齊鳴等一概要員,還有諸如無塵真人等身份地位到達一定級別的人士。我們頂著面具,也不好湊前。聽小康傳回來的消息,那個修閉口禪的老禪師居然說話了,聲音雄厚得像是電視上的播音員,不過人似乎老了許多,而他那個滿臉都是青春痘的小徒弟,左膀子居然換成了一條毛茸茸的手,看著不似人類的。
聽到這消息,我們都放下了心,知道這兩人也終於逃脫生天了。無事便好。
我和雜毛小道在工業三路上鑫藝炸雞店叫了炸雞和啤酒,喝了幾口,感覺寡淡無味,便付了錢離開。華燈初上,我們兩個在這北方小城四處逛了逛,感受著不一樣的風景,和淳樸的腔調。前幾日雜毛小道都在和虎皮貓大人鬼鬼祟祟地忙活,到了此刻方才肯告訴我,說雷罰劍內,融合了自身蘊積的雷意、劍脊鱷龍的精血和倫珠禪師的虹化能量,又經過桃元調和,最終在虎皮貓大人的幫助下,鑄就了劍靈。
何為劍靈?這劍靈便是雷罰的意志,它和人妻鏡靈一樣,有著自己的意識和能力,是成為法器的基礎;而劍靈的產生也標誌著雷罰進入了飛劍的行列。
新生的雷罰雖然不如李騰飛的除魔、洛飛雨的秀女等中古流傳下來的飛劍歷史悠久,然而經過這麼多曠世之物的組合,卻也是得天獨厚,更加讓人期待見識它的能力。
雷罰祭劍,用的是毛乙久的惡鬼靈體做引,初生即見血,陰血飆射。假以時日,雷罰必將成為一件名震江湖的法器,伴隨著雜毛小道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成為讓人敬仰的傳奇。唯一讓人揪心的地方在於,它身上所蘊含的虹化之力,之前洛飛雨似乎隱隱有所察覺,倘若邪靈教真的在乎那力量,追究起來,又是一樁公案,麻煩不已。
我和雜毛小道邊走邊聊,到了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林齊鳴打來電話,說那些人都已經被他打發走了,讓我們到招待所的某套間,與故舊一敘。
論起來,捨身崖的諸位大師對我們也有著救命之恩,所以我和雜毛小道一直心神不寧,就是在等待這個電話。於是便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匆匆趕回。
到了招待所,開門的是林齊鳴,裡面坐著蓮竹禪師和釋永空,還有大和尚釋方法師。正如小康所說,蓮竹禪師確實有些蒼老了,光頭之上,皺紋層層疊疊,眉毛也全部白了。見到我們進來,老禪師站起來,說,兩位久違了,釋方得蒙諸位搭救,不離不棄,方才得以逃脫生天,此情我捨身崖且記下,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直言。
老禪師修閉口禪的時候,整個人看著如高山巍峨,讓人親近不得,而此刻卻像那鄰家老爹一般和藹,讓我們都有些適應不過來。瞧見釋方眉宇之間的黑氣不見,一問,才得知他身上的屍氣已經讓特勤局的高手給抹去了。釋永空的左臂,被周林那個傢伙給扯斷了,此刻又接上了一隻,不過這隻手臂被藏在衣袖裡面,將衣袖撐得鼓脹。見我不住瞧看,這個輩分頗高的小和尚也不隱瞞什麼,直接將袖子給捲起來,那手臂毛茸茸的,像條畜生的手。
釋永空很坦然地對我們說這是一條狼人的手,當日他左臂斷了,與師父一同墜崖,差點就失血死了。當時他們並沒有跌進釋方所說的東夷殿,而是跌入了一處巢穴之中,在那裡遭遇到了狼群,這些地底的原始居民對他們發起了進攻,險象環生,後來還是他師父施展了神通,將他身體的血給止住,並且趁著胳膊上的肌肉沒有壞死,直接撕扯了一頭狼人的手臂,給他接上。
說到這裡,小和尚伸出毛茸茸的左手捏了一把,裡面的骨骼咔咔作響,顯示出了非凡的力量。
之後他們在地洞裡面待了好幾天,幾乎就要支持不住了,結果山體一陣震動,裂出了一道縫口,使得他們終於重見天日。說到這裡,他笑了,說真的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自從師父用妙法給他安上了這條狼臂,力量出奇地大,往日所不能夠想象的重量一提而起,出拳也呼呼如風,彷彿那頭死去的狼人之力,附在了他的身上……
他說是這般說,不過我瞧他言語中似乎有著深深的遺憾,再看這替換的左邊狼手上那粗糙的爪子,上面儘是倒刺,這對於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和尚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幸虧他還有右手。
大家都有著並肩戰鬥的情誼,他們救我們,我們救他們,都是過命的交情。再次惋惜了一番死去的釋能和尚,又與大家將之後的情況述說一番,確知了所有人都沒有大礙,我們便與捨身崖的大師們依依惜別,離開了此處。
說來說去,捨身崖損失慘重:釋能戰死;釋方毒性雖解,修為卻停滯不前;小師叔釋永空左胳膊換成了狼臂;最可惜的便是蓮竹禪師,一甲子未開口,今遭卻毀於一旦,實在是太可惜了。
在肥城特勤局招待所里,我們並沒有住上幾天,蓮竹禪師等人在將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後便離去了。次日嶗山宗的無塵真人也離開了此地,在將邪靈教一番重創之後,他依舊不開心,老道人最為喜愛的弟子們被邪靈教給殺害,拋屍荒野,再如何也恢復不了徒弟們的性命。
我和雜毛小道沒有去送別,只是作為閑雜人等,在窗口瞅了瞅,然而即便如此,還是被這老道人給盯了幾眼,有如濕滑的毒蛇一般,從背脊骨上爬過。
這裡面最開心的要屬林齊鳴,此君這次來便是為了應對魯東狼群出沒一事,結果不但誤打誤撞,借無塵真人之手將那些神秘莫測的傢伙給剷除殆盡,而且還將邪靈教濱海鴻廬的主要成員給斬殺大半,這是實打實的功績。他上任的大半年時間,先前在南方省的時候已將閔魔等人給剷除,成績顯著,再加上此次功績昭彰,將他被越級提拔時所受到的閑言碎語給一舉反擊,終於算是將自己的地位穩固下來了。
我們在肥城待了幾天,幫忙將剩下的事情給梳理乾淨,後面的事情便不再過多參與,在小康的帶領下,真正地在這大魯東好好參觀了一番——值得提起的一點是,在肥城的時候,我們還見到了集訓營時的女學員福妞,這個叢林戰高手此時已經成為了魯東方面的負責人,比以前升了兩級,但我們並不敢相認,畢竟有案子在身上。不過正如林齊鳴所說,真正拉風的男人,再低調,也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所以福妞對出現在他身邊的兩個閑人十分關注,屢次過來與我們攀談,似乎想要確定是是是我們。
經歷過殘酷的集訓活動,之後的時間裡,我們那一批的同學也開始逐漸走上了重要崗位,成長起來。長江後浪推前浪,每一個人都在逐漸成長。
時光匆匆,日子很快就進入了七月,一號晚上,大師兄打電話過來,與我們約時間。我們便不再逗留,乘火車南下,準備在金陵會合,一同上茅山。
據說,我們此行,是為了給陶晉鴻過百年大壽。
第三十一卷 頂級道門
Chapter 1 茅山啊茅山,我們來了
我們乘動車到金陵,去了郭一指的公司。大師兄來的那天,我們讓郭一指送我們到祿口機場,等待大師兄。
那天大霧,飛機晚點,時間拖延到了傍晚。
我們以為像大師兄這個級別的領導出行,必定是前呼後擁,甚至會有專機。接站口,我正和郭一指討論如何在街頭招攬肥羊的技巧,雜毛小道站起身來,我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見到穿著一身陳舊中山裝的中年老帥哥出現在了視線中,器宇軒昂、面露和煦如春風的笑容,不是大師兄還是誰?
沒想到這個坐鎮東南的一方諸侯,竟然乘坐特價航班,獨身前來。
瞧見了我們,大師兄提著一個有了些年頭的行李包走過來,與我們招呼,見到郭一指,他倒也認識,握手,並問起他師父鐵齒神算劉近來可好。
郭一指說他師父進了大內做顧問,他也是有幾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實在是想念得很。
大師兄點頭,說,哦,既然進了大內,便是擔起了謀算國運的重任,他當真是求仁得仁了。便不再多說什麼,事關大內,自當諱言,大師兄深諳此理。大師兄說他此行乃私事,所以沒有通知當地有關部門。既然郭大老闆有車,就佔個便宜,與我們一同去罷。
大師兄畢竟地位在這裡,郭一指雖然是鐵齒神算劉的愛徒,但是與這種層次的高級領導幹部接觸也少,受寵若驚,說,你陳老大能夠坐我的車子,這便是給我郭瞎子天大的面子,來,不多說,上車先。
如何前往茅山,我自然是懵懂不知,而雜毛小道也支支吾吾不肯多言。其實此刻他是最忐忑的,畢竟當日將他逐出茅山的,便是自己的師父、茅山宗掌教陶晉鴻。一直以來,他在為自己曾是茅山弟子驕傲的同時,心裏面又充滿了深深的自卑和內疚,害怕不被承認,滿懷期望,最後反而是讓自己神傷,狼狽而逃。
我們自然要聽大師兄的安排。郭一指雖然與我們是朋友,但是內部的事情並不好讓他知曉,好在他很知趣明理,將我們載到附近的一家酒店,開完房間之後,晚飯也不吃,做了一個夜裡再會的手勢,嘿嘿笑著告辭。
郭一指離開之後,大師兄不悅地瞧著雜毛小道,說,小明,你也這麼大了,修為也是一方高手,當師兄的並不該干涉你,但是我們茅山宗並不行那龍虎山的天師之道,某些地方,該節制的時候,還是應該節制的……
聽得大師兄的教訓,雜毛小道只是嘿嘿,說:「大師兄,我心中自有計較,無須多言。哎,我多日未回茅山,家裡面也沒有小姑的音訊,所以我冒昧問一句,她現在在哪兒呢?」
雜毛小道平日里在大師兄面前倒也老實,此刻卻突然問出這麼一句來,大師兄尷尬地咳咳兩聲,說:「你小姑姑前些年一直跟著傳功長老在谷底寒潭洞內修行,後來傳功長老身體有恙,她便在後院山門處為師父他老人家守門,我也是有日子沒有見過她了。呃,這些不談,我先給你們兩個講一講現在茅山宗的形勢,也好讓你們二人到了宗門裡面,小心行事。」
聽到大師兄跟我們談正經事了,我們都正襟危坐,作洗耳恭聽狀。
大師兄咳了咳嗓子,說道:「師父本來預計是三四月間就會功成蘇醒過來,重掌教務的。然而事與願違,他老人家不但沒有如期醒轉過來,後來就連掌燈弟子符鈞都再也沒有得過他的消息了。鑒於此,楊知修等一干人馬更是在宗門內倒行逆施,為所欲為,宗內長老要麼被他拉攏,要麼不理世事,少數一些心有正氣的長老也是孤掌難鳴,情形十分不好。這一次我帶著你們重回茅山,一來是為了調查此事,二來也是要團結宗內弟子,不讓楊知修將這茅山宗給敗壞了……」
聽大師兄說起此事,雜毛小道感到十分不解,說:「大師兄,我以前在茅山的時候,感覺楊知修這個人很不錯啊?為人謙和有禮、學識淵博,對於教內事物頗為熟悉,而且與外部交流的時候也能夠做到長袖善舞,便宜佔盡,雖然有時候處事略微偏頗,但是在諸位長老和話事人裡面,算得上是不錯的,這也是師父讓他做這話事人的原因。為何現在風評如此之差?」
雖然楊知修因為黃鵬飛一事對我們追殺千里,但是雜毛小道還是能夠拋開自己的立場,對楊知修作公平的評判。面對著雜毛小道的疑問,大師兄笑了,也不多言,淡淡地說道:「一切都是因為權力,多的也不跟你們說,到了茅山,你們自己便能夠體會……」
此番我們上茅山的目的:一是奉了陶晉鴻之前的指示,帶雜毛小道上山,回歸宗門;二是要了結我與黃鵬飛的一樁公案。今日天晚,明早我們才會前往句容茅山,大師兄也不與我們多說,匆匆交待一番之後便離開,說還要去會見一些朋友。
我們這回去茅山,來不及前往句容鄉下的蕭家大院。雜毛小道顧忌鐵齒神算劉的預言,不敢歸家,生怕給家人帶來不祥,不過也思及家人,託了消息回去。我們在酒店沒坐多久,門鈴便被按響,朵朵蹦蹦跳跳地去開門,只見小叔蕭應武牽著漂亮可愛的小莫丹站在門前,而在他們的後面,則是沉默無語的姜寶推著輪椅,輪椅上面坐著兩鬢霜白的三叔蕭應文。
小莫丹在中國兩年多時間,早就會講普通話了,性格也活潑,乖巧地叫著「小明哥哥」、「陸左哥哥」,然後又與朵朵、小妖一併見過;倒是那個悶葫蘆姜寶,勉為其難地憋出一句話,臉兒卻紅了。
小叔左臂裝上了鋼拳,神采奕奕。三叔這兩年卻是老了許多,眉目掛霜,有點像後來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裡面吳秀波的扮相,看得雜毛小道和我的眼角一陣發酸。雜毛小道迎了上去,蹲在了三叔的輪椅前面,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瞧見我們兩個一臉的傷感,三叔笑了,寬容而平和,拍了拍蹲在他面前的我和雜毛小道,說,你們兩個不要胡亂傷感,這般小兒女作態,倒讓小輩人看笑話了。
我們擦著眼睛將他們迎進了房間,待眾人坐定,小叔便亟不可待地詢問之前電話中我們所說關於周林的事情。雜毛小道從懷裡摸出了半截黑蝠雕老玉佩——這玩意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撿起來的——將玉佩放在三叔手中之後,鄭重其事地說道:「三叔、小叔,列祖列宗在上,叛徒周林已經被我親手清理門戶,斬殺於魯東肥城地底的東夷殿中!」
摸著手心那塊破碎的玉佩,三叔臉上並不仇恨,只是深深地遺憾,嘆了一口氣,眼角流下了眼淚。
他很早就將周林帶在身邊,一直視如己出,言傳身教,以為能夠將這璞玉雕琢成良材。然而周林自神農架歸來之後的種種作態,還害得他在這意氣風發的年紀坐上了輪椅,實在是有污於蕭家的名聲。他原本也有恨,不過此時得知周林死去的消息,又不由得長吁短嘆,感慨世間無常。
三叔幾乎是帶著周林長大的,小叔卻多年以來一直在全國各地遊歷,對周林這個白眼狼並沒有多少感情,更加關心周林是如何伏誅的,於是一番盤問,我們便將在魯東所經歷的事情,與他們一一講明。聽得這裡面的諸般兇險和曲折,一步天堂一步死亡,大家都不由得連連感嘆。說到周林當時的不可一世,和那黑蝠雕老玉佩的惡靈附體,小叔感嘆,那孩子倒也是被誤入了歧途,說起來不能全怪他……
三叔搖頭,說:「不,雖然有心為周林那孩子開脫,但是說到底還是大姐太寵這孩子了,導致他從小的性格就有缺憾,太自私了,後面有這些行為,倒也不奇怪,怪只怪我當時也沒有教好他……」
周林既已伏誅,一切都隨著往事塵封,大家便不願再談。說起三叔的病情,答曰還能控制,不會妨礙身體。對於此次的龍涎水蹤跡,我們又好是一番談論,都感嘆太過珍貴。
久未見面,當天我們談論到很晚,三叔和小叔都在歡喜我和雜毛小道的成長,說我們是風雲,在一起方才能夠達到他們也不及的高度。而後大師兄回返,又是一番寒暄感慨。
一夜諸事不敘,次日清晨我們與蕭家兩位叔叔告辭,有郭一指開車送到了茅山腳下,然後步行上山。
此番前往,是我第一次正式接觸這神州大地的頂級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