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苗疆蠱事(全16冊)> 第475章 苗疆蠱事10(14)

第475章 苗疆蠱事10(14)

  Chapter 23 肉身布施,咫尺天涯


  衝過這道門之前,我設想過各種場景,甚至於想到姜鍾錫大師已然身死魂銷。這是最壞的猜想。然而我們所見到的,卻是如此一幅旖旎淫奢的場面,十二名美女,都是天上人間的妖女級別,長發飄飄,肉光緻緻,曼妙的舞姿便是那瑤池仙女也有所不及,美麗的臉龐好似那天上的仙人,凡間的聖女,一時間長腿如林,光著細嫩的腳丫子秀美婉約。說是比基尼,其實就是情趣內衣,讓人看了,忍不住血脈賁張,鼻血肆流。


  姜鍾錫大師盤坐在地上,默默念著咒訣,在他的身周,有隱隱青光透體而出,似乎正在極力地抵禦這種種誘惑。


  看到這些妖精一般的美人兒,我心中忍不住一陣狂跳,也能夠理解剛才張靜茹的憤怒,看到旁邊的雜毛小道眼睛都瞪得直愣愣,不由得出言笑道:


  「我操,這待遇還真的是差別好大,怎麼我們撞上的要麼是長相抱歉,要麼就是清一色猛男,咱啥時候能有這待遇?」


  平日里色迷迷的雜毛小道並沒有附和我,而是咽了一下口水,流著冷汗說道:「看來閔魔繼承的是白蓮教一脈,只怕我們面前的,是那著名的無欲天魔肉菩薩陣!」


  我見他說得嚴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說,這名字怎麼這麼拗口,到底是什麼來頭?

  雜毛小道面色凝重,跟我解釋道:「我們之前知道,邪靈教是一代奇人沈老總,集合好多個民間教派而成,這白蓮教即為主體。談到白蓮教,它是源於南宋佛教的一個支系,崇奉彌勒佛,教內真義複雜,還有人援引密宗歡喜佛,故而衍生此法,以邪法和肉身布施為主旨。在此陣中,入陣者會精神隔絕,與萬千美女交合,倘若能夠心中無欲,便能夠直達天魔境地,成就業果,而布陣女子則為肉身菩薩,鯉魚躍龍門;但倘若是動了一絲色慾,即會化身枯骨,神識永墜沉淪,化身為惡魔,供人驅使,生生世世,永無斷絕。」


  聽得雜毛小道這番說法,我不由得心驚肉跳。


  人食五穀雜糧,便有七情六慾,萬千美女而不動凡心色慾,此等人物,不是還未有出生,便是已然成佛升天,哪裡還會在人間停留?姜鍾錫大師此番入陣,妥妥的精盡人亡,化身惡魔的節奏。不過這也能夠瞧出他的不凡,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居然還在堅持。老薑就是老薑,辣得很。


  我們在旁邊這般說著,張靜茹卻忍耐不住,口中一聲「師父」,就準備衝上前去。


  然而她剛走兩步,揮動繩子想抽那窈窕魔女時,卻一下落了空。原來在我們面前那栩栩如生的畫面,竟然只是虛妄,是幻影。張靜茹哪裡知道內中蹊蹺,打了幾鞭,都落了空,又跑到姜鍾錫大師面前跪倒,大叫一聲師父,伸手去摸,哪知也是一陣空。


  她這時方才反應過來,身為此行中人,自然知道這世界上很多東西,眼見未必真。於是回頭來問對此侃侃而談的雜毛小道,口中恭敬說道:「蕭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她原本的性情極為高傲,目光朝天,並不太習慣與我們好生說話,然而剛剛我們將她給救下,而且將制服她的人給震懾住,死的死,逃的逃,此刻她多少也收起了驕傲,只是有些不自然而已。


  雜毛小道並不計較,平心靜氣地說道:「傳言這無欲天魔肉菩薩陣極為玄妙,一入陣中,不在三界。當然,這也只是傳言而已,也許是世人為了誇大或者貶低,往往會將事實的真相掩蓋。我個人認為,這個就好比一場影像,事情應該有所發生,只不過,在另外一個地點而已。」


  聽雜毛小道說得如此玄妙,張靜茹擔憂地望著自家那盤坐在地上的師父,說,這麼厲害的法陣,為何會布置在我師父身上來?


  雜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說,這個說不好,就跟我們之前所見到的那個大頭娃娃一樣,邪教的某些手段,其實也來自於道家真諦、宇宙天機,也許是你師父他的生辰八字,或者其他東西,與之相符合吧?


  張靜茹又問:「那可怎麼辦呢?」


  怎麼辦?我笑了笑,說,我們此刻最好的辦法,是先退出這廠房,然後讓特勤局的專業人士過來處理,而不是由我們這些民間的雜魚在此攪和。說實話,我們真的玩不起。


  「特勤局,這是你們大陸專門處理此類事件的政府部門么?」張靜茹緊緊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跑掉:「怎麼可以走呢?我師父還在這裡,說不定他下一秒就會死去的!」


  雜毛小道望著前面那十二名曼妙起舞的漂亮女人,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淡淡地說道:「我們不走,說不定就會死在這裡。你師父是人,我們也是人,而外面的那三個倖存的普通人,也是人。哦,對了,其中還有兩個是你們台灣同鄉。」


  顯然,雜毛小道和我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我們是好人,但不是濫好人,我們不會被一些所謂的正義高帽子沖昏頭腦,喪失判斷力,既然已經救出一個,那麼我們也算是盡了人事。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折回去,將謝一凡等人先帶出去,然後報警,讓更加強力的人員來與這裡面的傢伙拚鬥。


  我們轉身回走,而張靜茹並不願,在場中的影像中徒勞地撈著,試圖將自己的師父給抓在手裡。然而依舊不能,她終究是失敗了。她返身跟著我們,口中不斷地嘮叨道:「你們這些大陸人,見死不救,倘若我師父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是罪魁禍首!」


  我能夠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還是被她的神邏輯給氣到了,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她,說,你不是自稱很厲害么,你不是說我邪門歪道么?為何還指望著我們,用生命去解救你師父?

  張靜茹被我問住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滿是淚水,帶著哭腔說道:「你好過分啊,怎麼可以這樣對女孩子說話?誰知道大陸竟然會有這麼厲害的人物,連我師父都著了道……」


  經歷了這一系列事情,張靜茹也有些崩潰,使得她堂堂一個「研究院代理副院長」,竟然如同一個小姑娘一般哭泣。倘若在平時,我或許有心情哄哄她,不過此時的我,心裏面卻是亂糟糟的,想必雜毛小道也如此,於是不理不顧,匆匆往謝一凡等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然而到了地方,謝一凡、羅喆和那個姓王的保安以及地上的老沈,竟然再次消失不見了。


  如此詭異,我們離開其實並不久,怎麼會是這樣呢?

  雜毛小道一個箭步走到自己剛剛劃定的圓形環陣中,伸出左手的食指,開始與此間的炁場勾連,過了幾秒鐘,他搖搖頭,對我說沒有任何外力作用,應該是他們自己走出去的。


  走出去?他們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會沒有聽從我們的警告,試圖逃脫么?

  我們心中壓抑,頗有一種顧此失彼、分身無暇的無奈感,也知道在這種恐怖的環境里,讓他們完全無礙地相信我們,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想起了在這廠房內剛見到謝一凡的時候,他告訴我出不去了,門鎖住,窗關緊,所有的聯絡方式都被封閉了,當時他們在外面的總共有六個人,而出現在廠房裡面的有五個,那麼也就是說,只有一個人在外面看車。倘若那個人也被害了,只怕沒有人會知道,偌大的工業園,無數的廠房、生活區和集體宿舍,我們到底在哪裡。沒有人知道,也就說明,沒有援兵,此間的主人倘若想要拿捏我們,那可是隨意而為。


  思路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畢,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相互點頭說道:「走窗!」


  為今之計,最快的逃脫路線,自然是走窗戶,此處廠房雖大,但是為了確保採光性能,貼近外面的牆壁都會有一排排的窗戶。情形危急,我們沒有再作思考,沒有返回長廊,而是快步找到了一個臨近邊緣的房間,雜毛小道飛起一腳,將那硬度極高的玻璃窗給一腳踢碎。


  靜靜的夜裡,哐啷一聲響動,十分刺耳。


  雜毛小道待那玻璃碎片悉數落下,跑窗邊一看,臉色頓時一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跑過去探頭一看,但見窗外並不是成排的樹木,以及低矮的觀賞綠化帶,這些原有的景物悉數不見,在我視野中,是空空蕩蕩的懸崖,深淵萬丈,黑乎乎,有陰森的寒風刮來,吹在臉上,如刀割肉,忍不住地就流下眼淚水來。


  張靜茹衝到我們身邊來,低頭看了一眼,驚恐地喊道:「這是傳說中的咫尺天涯么?」


  Chapter 24 罡風拂面,人化飛灰


  我畢竟進入這個行當並不久,難免會有生疏紕漏的知識點,把目光從那深邃不已的黑暗深淵中收回來,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是咫尺天涯?」


  張靜茹聽到我這般問,不由有些小自得,說這咫尺天涯,是道家洞天福地、佛家須彌芥子的一種說法,我也只是聽我師父提過幾次,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在穩定空間處製造出一處極不穩定的所在,將某一片區域,給單獨隔離出來……


  她說得含糊而玄幻,而雜毛小道卻清楚得很,跟我解釋道:「這就是一種空間迷陣,與我們在香港和合墳山、巴東黑竹溝裡面的道理是一樣的,整個空間給摺疊起來,化作了一個迷宮,讓我們無論如何跑動,都只能夠困於此內,如果不將其打破,只怕我們一輩子,都走脫不出去。類似的東西,很多地方,包括我們茅山宗後院也有,都是前人遺留下來的,現在懂這個東西的人,幾乎沒有,差不多是在南宋末年的時候,出現的斷層。」


  提到南宋末年,我立刻想到了崖山之戰,十萬軍民投海,文明斷隔。不過現在也不是追尋歷史的時機,我望著窗外那黑黢黢的懸崖,說我倘若從這裡跳下去,是直接逃脫迷陣,出現在原本的廠房之外,還是跌落深淵,再無歸期?

  雜毛小道望了一眼那令人生懼的懸崖深淵,咽了咽口水,說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嘗試,據我所知,在茅山迷陣中貿然跳崖的,通常都已經腦死亡、植物人了,固執地認為自己死了,除了我師叔祖李道子之外,百年以來,沒有人能夠活過來!」


  聽到雜毛小道兩次提起茅山,張靜茹終於反應過來,遲疑地看著面前這個臉容瘦削的青年,說道:「你居然是茅山道士?你師父是誰?」


  我聽雜毛小道說過,張靜茹她這一脈,其實是茅山的分支,所以倘若算起來,兩者應該是有些關係的,不過雜毛小道似乎並不願意攀談這些東西,只是淡淡地說道:「一介棄徒,不敢在外人面前自認茅山了,慚愧,慚愧……」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個傢伙也是在撿菜吃飯。當年與我相識的時候,還不是一口一個茅山門下,臉皮厚得要死,此刻卻又矜持起來。


  沒想到張靜茹正吃他這一套,頓時也好似找到知音一般,安慰他道:「其實我的師祖也是當年虛清真人的徒弟,後來參與抗戰,投入軍隊,便被除了名籍,算起來也是個棄徒。」兩人一番攀談,似乎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客觀地說一句,雜毛小道長得並不帥,然而他那瘦削的臉和此刻表現出來的滄桑,卻還是蠻有男人味的,也確實能夠迷倒一些女人。倘若他沒有骨子裡那股天生的猥瑣,並將其表現為具體的猥瑣笑容,我個人覺得還行。


  不過值此危急關頭,兩人在此熱絡聊天,似乎有些不合時宜。我不得不劇烈咳嗽,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嚴肅地說道:「兩位,既然這陣如此厲害,那麼我們要如何做,才能夠脫困呢?」


  雜毛小道正兀自裝著高人范,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說道:「很簡單,將這陣中的驅使者找到,將其擊敗,就可以破陣而出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在這裡面坐鎮的,可是邪靈教十二魔星中的閔魔?


  當我說到閔魔的名字之時,雜毛小道這才從美人溫柔中清醒過來,臉色有些不自然,眯著眼睛說道:「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這一回,我們只有拼了!走,去正門看看!」


  常人有憐憫之心,上天有好生之德。無論是什麼陣法,它總是有生死之門,倘若走對,其實還是能夠出陣的。雜毛小道精修符籙之法,對於陣法,也從虎皮貓大人那裡延襲了半部《金篆玉函》,多少有些眼光,於是帶著我們繞過長廊,朝著正門的員工出入口行去。


  因為知道這停用廠房已經成為邪靈教在此的據點,許多高手潛伏於此,我們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中了什麼機關,或者被人設伏偷襲,故而速度並不算快。


  終於來到了長廊的盡頭。隔壁是員工更衣間,裡面一股濃重的鹹魚腳臭味,盡頭則是員工出入口,那裡還有一張保安的檯子,以及刷卡、安檢等設備。我沒有看到門口吊著的小雷,不知道是被謝一凡等人取下來,還是被邪靈教的人帶走了。


  凌晨四點多,萬籟俱寂,在這個停用了的廠房中,即便是我們,也忍不住地一陣心慌。


  員工打卡口有鐵條攔著,我從安檢的格子里走過,突然一陣警鈴聲響起,頭頂上的報警燈不斷閃爍,將我嚇了一大跳。一下子衝出去,回望安檢口,上面紅燈閃爍,而雜毛小道早已經將鬼劍舉起,小心看著頭頂。


  我咽了一下口水,狐疑地說道:「謝一凡不是說整個廠房除了安全照明標識的線路,其他區域都已經停電斷閘了么,這鬼東西怎麼這會兒又叫了起來?」


  雜毛小道搖頭表示不知道,在這警報聲中與我一同來到了員工出入口門前。我們腳下有一攤血,已經凝固了,上面散發著濃重的屍味,連門上的把手,都是濕黏黏的。我望著這扇鐵門,用胳膊拐了一拐身邊的同伴,說,推門吧。


  雜毛小道從包裡面拿出一條紅布,纏住沾滿鮮血的把手,然後輕輕扭動,在我們沉重的呼吸中,一聲清脆的喀嚓聲響起。雜毛小道沉住氣,將門往外面推開,一道清冷的風灌進來。我順著敞開的門往外瞧去,園區水泥路、路燈、廠房、周邊綠化帶以及一台白色的園區遊覽車,這一切,都和我們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緊緊繃起的心在那一刻終於落了地,原路竟然就是出口,這陣還真的是簡單啊。


  當我欣喜地看向雜毛小道的時候,發現他的臉色依舊很凝重,倒是旁邊的張靜茹,變得輕鬆很多,欣喜地大聲叫道:「我們出去吧,趕緊聯絡你們的特勤局,讓他們派人過來救我師傅。特勤局不行,警察局也可以。」


  我伸出腳,剛準備往外邁出去,一直跟著我們的肥蟲子突然攔在了我的面前,金光大放,而雜毛小道猶豫的心也因為肥蟲子的舉動而變得肯定,伸手拉住我說道:「且慢,有蹊蹺……」


  然而他拉住了我,旁邊的張靜茹卻快步走出了房門,沿著台階往下走,雜毛小道嚇得驚叫道:「不可!」他的驚叫引來了張靜茹的回頭,結果在那一瞬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力量蔓延上了她的身體,那張嬌俏迷人的臉龐開始七孔流血,雪白滑膩的皮膚開始衰老,鴉色秀髮變得雪白,接著她整個人就變成了碎片,一陣陰風吹過,剛才還活生生的張靜茹,竟然就隨風而逝了。


  這陡然的變故將我們兩個都驚住了,我感覺到那股規則之力正沿著風,朝著我們這邊襲來,雜毛小道也急了,頓時將門一關,將所有的恐怖全部都停留在了門外。我們嚇得一身冷汗,雙雙跌坐在地上,大喘氣。


  這是怎樣一種力量啊,在它的面前,似乎什麼手段都沒有任何效用,眨眼之間,人便化作了飛灰。我止不住地后怕,倘若不是肥蟲子及時阻止,只怕此時的我,也如同張靜茹一般,消失無蹤,不留痕迹了。


  雜毛小道喃喃說道:「罡風,罡風,這不是存在於九天之上,或者幽府門前,洗滌所有靈物的罡風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回過神來,問他,張靜茹這是死了么?還是陣法的錯覺?

  雜毛小道搖頭表示不知道,這陣法太厲害了,他完全就搞不清楚。


  我嘆息,難怪閔魔會借老沈之口,說此番最初的目的,是為了大師兄呢。以這陣法的厲害程度,大師兄即使比我們高明許多,只怕也要跪在這裡。那麼,我們此番所遭受的危機,大師兄是否也知曉呢?倘若知曉,他為何會讓我們前來呢?我對大師兄向來的形象,似乎變得有些模糊,感覺他這一次,真的有些坑我們了——還是說,他根本不知情?

  我正想著,覺著屁股上黏糊糊的,這才想起來我們驚慌之下,竟然坐在了小雷留下來的血灘之上。雖然經歷無數,但是我依舊覺得有些噁心,連忙扶著雜毛小道站起來,並且將肥蟲子收於體內。我們兩個對視一眼,發現久經考驗的對方,眼睛里都有一些慌亂。而就在此刻,寂靜的空間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這聲音,竟然來自於我們旁邊的員工更衣室。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