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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苗疆蠱事9(40)

  Chapter 29 水蠆,追兵


  我趕忙回頭瞧了一下我們身處的位置,這石屏風本來是為了阻擋河風和水汽以及視線,使得石床那兒能夠形成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所以如同一堵圍牆般,使得我們能夠藏身於此,並且因為遁世環的緣故,不被發現。但倘若洛右使和翟丹楓繞過屏風,來到這邊取那所謂的癸水陸行舟,那我們就會直接暴露在她們的視線之中,避無可避。


  我們離開了屏風那兒,緩慢地躲向那艘小艇的陰影處,心中發慌。聽著石廳中的腳步聲漸近,我的思緒一片混亂,不知道到底如何應對,倘若我們表明身份,這兩個女人會不會網開一面,大家手拉手,做好朋友呢?

  我們趴在地下,緊緊貼著地面。舟身的阻擋,使得我們在陰影中,如同死物,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洛右使和丹楓收拾完隨身行李,準備朝著這邊行來的時候,我握緊了手中的鬼劍,想著實在不行,我們就先硬拼一記,然後就遁入水中。還沒等我將氣息運足,便聽到暗河那邊,水波輕響。是小妖,過來接應我們么?


  這聲音也驚到了洛右使兩人,她們顯然也認為這動靜,是劍脊鱷龍所弄出來的。洛右使輕笑:「這痴蠢貨色,當真以為我們時間匆忙,不會弄它么?看我現在就將它給扒皮抽筋,活活整治了。」那兇悍莫名的劍脊鱷龍在她的口中,便如土雞瓦狗一般——這便是身為邪靈教護法右使的底氣,也是她的傲氣。


  然而當我回過頭,向河面瞧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劍脊鱷龍那標誌性的角質鰭背,而是一顆黑乎乎、前額根本沒有幾根毛的頭顱。那頭顱一浮現,立即快速接近岸邊,接著就是一個飛躍,寒光一抖,一道黑影便出現在了濕滑的河岸之上。我瞧得分明,這個濕漉漉的人影,正是茅山宗水性第一的水蠆長老,徐修眉。


  這個擁有一身水道功夫的老者,此番出現在這裡,想來應是從天湖底順著甬道,一路追蹤我們而來。人的視覺是有選擇性的,篝火、洞頂漏光、美女,陡然出現的徐修眉並沒有瞧見隱藏在暗處的我們,而是很自然地跟邪靈教洛右使、翟丹楓對上。


  徐修眉昨日沒有參與白居塔中的虹化觀禮,並不曾見過洛右使,也不知道這洞中兩人的身份。他正待上前詢問,然而驚弓之鳥的邪靈教兩人,卻並不想與他商量太多,直以為這是追兵,又見徐修眉手中一把寒光凜冽的分水刺,稀疏的頭髮勉強挽了個道髻,洛右使不由得恨意頓起,大聲嬌喝道:「好你個茅山來客,我未曾為難於你,你卻屢次糾纏,當真以為我怕了陶晉鴻那老不死,不敢取他門下性命不成?」此話說完,她根本不容徐修眉辯駁半分,翻手亮出一柄兩尺長的秀女劍,朝著面前這個濕漉漉的老者刺去。


  徐修眉在茅山養尊處優,氣度威嚴,自是不凡,本待說兩句客氣話,通報家門,然而見面前這女子根本就不跟他廢話,直接襲擊,便冷哼一聲道:「倒要看你的本事!」說話間,他手上的分水刺,果斷朝著對方要害捅去。


  兩人所用,皆是奇門兵器,不走尋常的路子。徐修眉這分水刺跟隨他多年,不知斬殺了多少河湖裡的生靈凶獸,鮮血浸染,凶戾勃發,揮舞間,竟然紅光大現,鬼嘯嗚嗚。


  然而他強,邪靈教右使卻並不差,這個女人年紀不過三十,然而一身業藝,便是那修行一輩子的老江湖,也不堪比擬。秀女劍一抖,黑氣大盛,濃霧滾滾,竟然將兩人之間的那空地處,填得滿滿當當。


  在黑壓壓的濃霧之中,兩人對拼了幾記,我們雖然瞧不見,但是那交擊之聲清越嘹亮,宛若龍吟,隨之的震蕩聲,也在石廳中翕動作響。就在此刻,我和雜毛小道,攜著火娃悄然退到了石壁裡間的一道凹口中,深藏功與名,專註醬油二十年。


  「啊……」很快,一陣老男人的慘叫聲出現。狂風頓起,黑霧隱沒,徐修眉連著後退,停落在了暗河邊,胸口處有汩汩的鮮血湧出,烏黑髮紫的嘴唇邊,也有血溢了出來,頭頂稀鬆的髮髻被一劍削下,紛紛洒洒地散落於地上。


  徐修眉本來還待端一下架子,然而見到這麼犀利的妹子,又驚又怒,將分水刺橫於胸前,瞪眼問道:「你是何人,哪個單位的,竟然會這麼厲害?」


  洛右使秀美的瑤鼻一皺,不屑地說道:「你裝什麼裝啊,你不就是過來抓我的么?裝無辜有用嗎?看在你即將要死的分上,讓你死個明白:我洛飛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厄德勒掌教元帥座下,護法右使是也……」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但見徐修眉藏在身後的左手一招,黑沉沉的地下暗河裡,突然有一道水花浮現,「嘩啦」一聲,一頭窮凶極惡的長毛水鬼出現在他的左邊,張口一嚎,整個石廳,就是一片迴音。


  洛右使見這恐怖水鬼,根本就不怯,腳下踩動罡步,左手陡現一個描金袖珍絲袋,大喊一聲:「到袋裡來!」那頭曾經與我們交手過多次的水鬼,全身頓時變形、扭曲,最後化作一道黑線,飛進了敞口的絲袋中。


  趁著這個當口,徐修眉已然翻身入水。作為以水性著名的修行者,徐修眉一入水中,滑若游魚,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我在旁邊看到,心中驚訝,這水鬼乃徐修眉的符兵,精心煉製之物,然而這傢伙竟然為了一點兒逃跑的時間,就將其拋棄,果然是心狠啊。


  洛右使被這一番阻擋,再看水波蕩漾的暗河,眉頭皺起,回頭跟丹楓說道:「走,趕緊走,敵人比想象中來得更快,此處不安全了,扯乎!」她來到了那閉合的角質狀的小艇前,手上結了一個印符,然後放手一拍,艇身頓時一陣翕動,然後緩緩打開,裡面有淡黃色的光芒透露出來,也略有些腥味飄散。


  這是我們離這兩個女人最近的距離,相隔不過四米多。我挺胸收腹,連呼吸都不敢正常,緊張到了極點。


  丹楓先跳進了小艇,當洛右使往裡面放行李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咔」的輕響,緊接著整個石廳中一片震動,我們剛剛藏身的那道石制屏風,竟然破碎成了無數拳頭大的小石塊,暴風驟雨一般,朝著前方擊打而來,而藏於石制屏風後面的癸水陸行舟,正是受害的重災區。洛右使是何等厲害之人,這動靜自然提前一瞬知曉。她已經來不及跳入艇中,唯有將艙門閉合,然後翻身到了另外一側,避開這轟然一擊。


  我們在斜側面,那屏風碎石倒不會殃及池魚,一道藏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屏風的原址上。一身藏紅色喇嘛服,獵獵起風,來的是白居寺中八位高層中的一個。


  我知道,佛法高深和功力高強並不是一個概念,畢竟天下的寺院里,以武出名的,也就只有一個少林寺,很多和尚念了一輩子經,修了一輩子心,依然還是手無縛雞之力。這並不矛盾,不過修行藏密的喇嘛,裡面的高人比例卻是蠻多,這位,明顯就是其中一個。


  當那些石頭悉數落入暗河中,或者擊打在了岩壁之上后,洛右使拉動這艘小艇,朝著暗河中推去:「走,先走,我自己脫身!」她也是知道,這個喇嘛的到來,預示著她即將陷入重圍中,時間不允許她逃離,那便先送走一人,免得累贅。


  那大喇嘛並不知曉黑色石頭在誰身上,以為艇中之人準備攜寶潛逃,大叫一聲「休走」,箭步前沖,飛奔過來。


  洛右使一身業藝,並不怕這紅袍大喇嘛,那把短短的秀女劍再次滑出右手,越過小艇,朝著大喇嘛的手掌刺去。大喇嘛肉掌金光閃耀,卻也不敢跟這柄宛若魚腸劍的利器觸碰,身形一晃,朝著左邊閃開。


  就這一剎那,洛右使後腳一勾,終於將癸水陸行舟給推進了水裡,捆系的繩子也給斬斷。那艇看著古怪,一入水,便咕嘟咕嘟地冒泡,如同活物,不一會兒,便沉入水中,再無蹤影。


  將小佛爺特使翟丹楓送走後,洛右使終於放開了手腳,回過頭來,盯著這紅袍大喇嘛說道:「以你的本事,你以為能夠勝過我么?」


  那大喇嘛不回答,而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反問道:「你為何不一起逃?」


  洛右使搖了搖頭,說,我的直覺表明,水底下的恐怖,遠遠勝過你對我的威脅,所以,我先下手,將你擊斃再說!說罷,欺身而上,一劍朝著大喇嘛刺去。


  那大喇嘛表情凝重,雙手畫了一個古怪的圓,口中低喝道:「唵……」佛光陡現,而在石廳那頭,傳來了一大堆的腳步聲。


  大部隊來了。


  Chapter 30 喇嘛,道長


  因為角度的緣故,我根本就看不到石廳的那邊都來了些什麼人。正在跟洛右使拚鬥的這個大喇嘛,突然佛光大放,如同一盞明亮的白熾燈,將這暗淡的石廳,照得通透,便連躲在犄角旮旯的我和雜毛小道,都給照得個一清二楚。大喇嘛背對著我們,並沒有瞧見,但是洛右使卻一清二楚,她見到我和雜毛小道這副自欺欺人狀,頓時火冒三丈。


  任誰都不喜歡自己被人偷聽,特別是她這種隱藏大師。黑暗處,向來都是她的地盤,豈能容別人佔去?這麼一想,她頓時杏眼一瞪,一招逼開面前這個佛光鼎盛的大喇嘛,折身朝著我們衝來。


  這個死女人,在大敵來臨之際,她不但不想著遁離遠走,反而朝著我們下狠手,如此行為,簡直就是瘋狂至極。不過我和雜毛小道,卻也不是別人所能夠隨便拿捏的,我快速結印,搶先一步踏出凹口,口中快速地念唱了一番九字真言,感覺宇宙中無所不在的粒子能量,正在朝著我堆積而來,最終停在了一顆字上來:「鏢!」此言一發,鬼劍如靈蛇探洞,朝著洛右使的右手手腕刺去。


  她反應甚快,修行已至入微境界,稍一錯身,便避開了我這凌厲一劍,秀女劍朝著我的腹中捅去。這速度,倘若捅實,妥妥的血肉模糊、一劍兩洞。然而就在她即將得手之際,一個小黑甲殼蟲已悄然靠近了她的身體。巨大的危機感,瞬間降臨到了她的腦海里,果斷回撤,往左一閃。她這一閃還真的是湊巧,胸口一對鼓鼓囊囊的玉兔兒,正好被從旁助攻的雜毛小道,抓了個正著。雜毛小道的雷罰已損,不敢再拿來用,重傷未愈的他唯有從旁策應,想要抓住這個女人的臂膀,哪知這一閃動,正好捏中胸前。洛右使年華正茂,雖為習武修行之人,但是胸前的規模卻堪稱兇器,雜毛小道這一番揉捏受力,果然有料。然而恰恰因為此物過於豐滿,使得雜毛小道灌足勁力的手指,多了幾分旖旎,少了許多殺傷力。這生死之間的一剎那,感覺瞬間變得有些詭異,生死相搏的雙方都有一種難以言及的尷尬。雜毛小道閱盡花叢,此刻卻也有些無語,收回馨香充斥的雙手,還很客氣地解釋道:「誤會啊……」然而他笑容滿面的臉上,滿滿地寫著:「好大……」


  洛右使閃身往後,驚悸地看著不起眼的小黑點火娃,這才感覺到胸前的異樣,臉上緋紅,貝齒緊咬,怒聲說道:「流氓、土匪、無恥敗類!」這幾個字,幾乎是從濕潤的櫻唇中迸發出來,她手中的劍,舞動如飛,朝著雜毛小道連刺了十幾劍,又快又疾,如雨打梨花。我平日里劍法並不精湛,但那一刻也是人品爆發,腹中勁氣升騰,竟然將這十幾劍盡數抵擋。叮叮叮,滿耳皆是清越的金屬交擊聲。


  這一番比斗下來,我固然是手腕發麻,然而對面這個身居邪靈教右護法高位的女子,卻也是驚詫莫名,瞪了我一眼,左手一蓄力,悍然前推,疾拍而來。


  我剛才那一番拚鬥也算是竭盡全力了,這將虎皮貓大人逼走的一招,我可不敢硬接,往後避開。這時,身後一道黑影衝出,紅袍翻卷,憑空伸出一隻手,與洛右使對上——砰!


  一聲滔天巨響,我感覺自己好像身處於炮彈轟擊的陣地上,音波劇震,周遭空間里的炁場混亂無度,巨大的風壓,將我吹得往後跌去。我腳步錯亂,往後連退了幾步,然後被一雙手給穩穩扶住。在我的視線中,對掌的兩人一齊往反方向退開。我這邊的大喇嘛幾乎是跌落在了地上,而洛右使,卻藉助這一掌之力,飄飛到了半空之上。


  我回過頭來,見扶著我的這人,竟然是昨日才見的小喇嘛江白,只見他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卻問我不是應該在婆婆的佛塔中么,怎麼會在這裡?


  我心頭的血氣翻湧,簡短回答了兩句,站起來,發現周遭站著七八個紅衣喇嘛,而般覺老喇嘛,也在其間。這些老喇嘛有的就是白居寺的高手,也有從日喀則、拉薩過來援手的大拿,他們一出現,便散開各處。有一人將手伸進水中,口中輕誦咒訣,那湍流的暗河水,表面竟然凝結成冰,不可再入;又有一人,搖動著轉經筒,手中金砂飛灑,封閉住了河道黝黑的去處……他們到底是頂端厲害的一群追兵,上來便各司其職,將洛右使給封鎖在了這個小小的空間里,不得逃竄。其餘喇嘛,或者手持法器壓陣,或者突前上去,與之糾纏擒拿。


  就在我愣神的那一刻,洛右使竟然已經和這些喇嘛,交手了四五個回合。即使是陷入了這等重重包圍,她明艷動人的俏臉上,竟然也沒有一絲慌亂的情緒。一襲緊身黑衣的她,就如同此間黑暗的精靈,在那七八件紅色喇嘛袍中周旋來回,以快打快,竟然不落下風,反而趁機將一個黃眉毛喇嘛的胳膊挑傷,鮮血四濺。


  然而她道行再高,也抵不住一群功力高強的喇嘛圍攻,十幾息之後,她終於被般覺老喇嘛擦中一掌,斜斜跌落地上,一口血,噴了出來。然而受傷之後的洛右使,更加瘋狂,她手往天上一指,眼神閃現出了決絕的瘋狂,口中急念咒文,嬌軀一頓,無數黑影從她的身上冒出來。那黑氣,化作有頭有臉的恐怖大妖,作旋風狀,四處散落,朝著前突攻擊的喇嘛撕咬而去。這恐怖大妖怪音陣陣,充斥整個空間,威勢滔天。


  陡然間,包括般覺上師在內的三個喇嘛,都被這東西給纏住了,恰似巨蟒纏身,渾身的骨骼不由得咔咔作響。然而被纏住的這幾位,可不是等閑人物,般覺上師手中一翻,一隻嘎拉巴碗出現,不停顫動,正在努力地吸收著這些黑霧。


  在我身邊戒備的小喇嘛江白眉頭一皺,語氣沉重地呼喝道:「竟然植得有魔蟲妖靈在身,難怪如此厲害!」他本在掠陣,此刻錯步上前,將舍利佛珠取出,先是左腳抵在右腿上,單腿站立,開始禪唱,炫目的佛光倒映,將整個空間都牽扯得晦澀難消。五秒鐘之後,他竟然收起了右腿,懸空一米,盤坐起來。


  隨著小喇嘛江白舍利佛光的閃耀,洛右使那滾滾濃煙頓時受制,陷入了防守狀態,而般覺上師等人也開始發力,齊聲大喝,藉助這江白小喇嘛的佛光,共同禪唱:「唵、嘛、呢、叭、咪、吽……」


  聲聲回蕩,黑霧漸消,全部歸於洛右使一人身上。那黑霧如同我們曾經見過的牛頭魔神,無數黑色蠕蟲般的氣,在不斷流動,宛若惡魔一般。


  我並沒有參與昨日的追擊,未曾想到這個洛右使竟然有這等本事。整個爭鬥過程,光、影、聲,神秘的藏密真言,以及那純粹力量的對決,都讓我們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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