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苗疆蠱事9(11)
到底是茅山的出師弟子,夏宇新的實力,僅僅只比黃鵬飛差一點兒。我用鬼劍與他拼了兩劍,感覺到一時半會,還弄不翻他,而前面茅同真已然開始翻身起來。我心中急迫,也顧不得臉面,口中大叫道:「小妖、朵朵、金蠶蠱、火娃,出來助陣!」
我這一番高呼,頓時五彩光華閃現。白色的小妖、青藍色的朵朵、暗金色的肥蟲子以及黑中帶紅的火娃,一齊涌了出來,朝著夏宇新衝去。
首先接觸夏宇新的,是肥蟲子,此君尤愛下盤,貼地飛行,然後上沖。
夏宇新雖然實力僅僅稍遜黃鵬飛,但是身上的寶貝,卻遠遠不及,除了懷中的紅銅小風車以及手中的制式桃木劍之外,似乎只有一張腰牌。這腰牌,雖然也有防蠱驅疫的功效,然而似乎對二轉過後的肥蟲子,威脅並不大,故而還沒待小妖和朵朵上前圍毆,他便慘嚎一聲,腳步錯亂,朝我揮舞的劍,也變得軟弱無力。
肥蟲子一擊得手,小妖和朵朵也拍馬趕到。這一對小蘿莉看似乖巧可愛,然而卻是刁蠻狠辣之輩。劈頭蓋臉,對夏宇新就是一陣胖揍。那拳頭,跟身體接觸的沉悶聲響,瞬時傳出,如同打擊沙袋一般——砰、砰、砰;至於火娃,它扇動翅膀的頻率太低,從啟動到到達,目標已經被如影粉拳包圍,插不進手。它又不敢跟這兩位小姑奶奶搶生意,於是在外圍繞圈,嗡嗡地飛行助威。
可憐的夏宇新剛剛神情淡定、高手風範地跟我過了兩手后,便被我喚出的這群苗疆小夥伴們,一照面就撂倒了,腹中絞痛,無數痙攣朝他的神經處蔓延過來,天旋地轉。相比之下,他受到的那如暴雨的拳打腳踢,倒變得不是那麼難受了。
他本來還想裝一回英勇,絕不叫苦,然而三兩秒后,肚子里的那肥貨開始翻雲覆雨,夏宇新終於忍耐不住地大聲叫喊起來:「啊、啊、啊……」
就在夏宇新開始殺豬一樣地大聲叫喊之時,我已經迎上了翻身爬起來的茅同真。茅同真使的依然是銅棍,舞動如飛,將我和雜毛小道第一波凌厲的攻擊,給全數化解。他的身上隱隱有青光浮現,顯然是見到了夏宇新的慘狀,害怕自己也被那條沒有節操和下限的肥蟲子,給攻克了菊門,污了一世之清白,方才如此。
這銅棍屬於鈍器,而我和雜毛小道手上的鬼劍和雷罰,雖然各有厲害,但是針對的是靈體鬼物,對人,並沒有多少威脅。拳怕少壯,棍怕老郎,一棍在手,雖然下盤的腳步仍然有些凝滯,但是茅同真已經安然度過了最開始的驚慌階段,見到我和雜毛小道一齊露面,他不驚反喜,一邊揮舞著銅棍,一邊肆意地大笑道:「你們兩個老鼠,終於出來了,可讓貧道好找。這一回,你們還想逃脫么?」
我盯著他的身體,發現人形何首烏已經被他給收起來,也不言語,加快了進攻的步伐。雜毛小道倒是接過話茬來,冷冷說道:「茅師叔,交出你懷裡的何首烏,我可以饒你不死!」
茅同真一臉錯愕,繼而反應過來,一棍盪開我們,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如此,你是為了用這人形何首烏,來治疤臉小子的陽毒,才拚死出來的吧?不錯,不錯,我一直在想,為何陸左沒有毒發,影響逃路進程,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你,知曉緩解之法,看來我那李道子師叔,實在是教了你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了。只是,你憑什麼以為,你們兩個就能夠要了我的性命呢?」
天雷
他並不知道虎皮貓大人的高明,以為我到現在還生龍活虎,是因為李道子傳了私。不過他終究不認為我和雜毛小道對他有任何威脅,故而一邊將銅棍舞得風聲呼呼,一邊大聲斥責。
此老能夠如此驕傲,自然還是有著足夠強大的實力。他氣沉力足,銅棍與我們交擊,往往會傳來巨大的力量,而他的身形也在短暫的凝滯后,開始靈活起來,更加威猛。時而耍棍,時而出掌,將我兩人給牢牢纏住,而趕過來的兩位朵朵,被他銅棍的法力逼迫,近身不得。
雜毛小道動了真火,大喊了一聲「赦」!聲音雷動,竟然在雷罰上面,激發出藍色的電意,不斷嘗試朝著茅同真的要害刺去。而我也仔細回想著這些日子的感悟,以及對九字真言的理解,開始通過真言加持的方法,來增強進攻強度。
我和雜毛小道的一番狂攻,終於讓茅同真感受到了壓力。
在被我和雜毛小道各刺中一劍之後,他終於抽身後撤,從懷裡掏出一物,往上一扔,頓時一道焰火衝天而起,將夜空染得漂亮。這是召集援兵的節奏,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大喝一聲,頓時開始搏命起來,瘋狂前刺。這時,茅同真口中喃喃自語,雙手掐訣,一雙眼睛突然翻起了白眼。
「不好!」雜毛小道大叫道:「乩童上身了!」
這銅棍本身就是乩童裝備,用倒刺破血,以奪煞氣,茅同真會這一招,也不稀奇。不過這老小子竟然求援,倒是讓我們好生著急,再加上這乩童上身,我們想要拿下人形何首烏,基本上就沒戲了。
他真是打得好算盤。
雜毛小道突然腳踩七星,橫推罡步,一劍指天,口中急念道:「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劍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赦!」
就在雜毛小道念出第一句話來的時候,茅同真那白色無神的眼睛,頓時變黑。這個傢伙居然還能夠轉換自如,他大叫一聲:「你這棄徒,敢?」話音剛落,天上突然有一團黑雲冒出,一束磅礴的雷意,從半空中,蔓延下來!
Chapter 47 神劍引雷,山窮水盡無路
茅同真畢竟是茅山宗里的十大長老之一,若論自身實力,比我和雜毛小道加在一起,還要高上好幾截。若是往常,我和雜毛小道,自然入不了這位眼高過頂的長老法眼。這正是一開始接觸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呼喚援兵的原因,而是一心想要將我們兩個給擒拿。不過勝敗之事,並不僅僅是如同棋盤上那般鮮明,任何一點細微的小事,都有可能影響整個事件的走向。雜毛小道的引雷之術,乃茅山不傳之秘,就連大師兄也不曾習得,而此番竟然由雜毛小道施展得出,豈能不讓他驚訝萬分?
茅同真的臉上閃露出了驚容,仰頭一看,只見一道游蛇一般的叉形雷電,從頭頂的天空,撲落而下。這藍色的雷光耀眼,中正磅礴,倘若是被這玩意擊中,便是修為再高一倍,也是硬扛不住的。人們用修辭手法的時候,形容快,都說快如疾電,這東西轉瞬便至,剎那間,就到達了茅同真的頭頂。雜毛小道此舉,其實是已經動了殺心。現在老道不死,我們便亡,沒有人能夠想得到後果。仇恨就像火藥桶,既然他們已經點燃了火焰,那麼不管是誰先來,都會爆炸的。
我往後閃,心中不是滋味。然而就在這時,我看到茅同真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黑布袋子,往上面一拋,接著人就朝地上滾去。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那雷電並沒有隨著茅同真而去,而是直接劈在了那個黑布袋子上。雷意湮滅,而後轉化為轟隆隆的一陣爆響,在這溪邊蔓延開來。
我瞬間想到了,那個黑袋子里,裝的正是我們要尋找的人形何首烏,既然成精,那麼必然就違反了天道。這落雷,雖然是雜毛小道以雷罰劍意召下,但卻依然還是遵循了天道,在打擊的優先度上,最終還是選擇了人形何首烏,而不是身為人類的茅同真。
見到目標被雷劈中,定然已成焦炭,沒有效用,雜毛小道毫不猶豫,拉著我的衣袖,轉身狂奔。
茅同真滾落在地,精、氣、神,皆被那狂暴的雷意所傷。想要站起來追,結果剛一站直,又軟軟地跌倒下去。
我們開始朝著山路的側面跑去,早在雷罰高舉的時候,小妖和朵朵他們便已經躲在了那裡,以免誤傷,此刻一接應到我們,便朝著黑暗前進。
此番偷襲,本來就沒有什麼預案,我們跑得匆忙,真是慌不擇路,一道肥碩的身影落下。虎皮貓大人沉聲叫道:「左轉,左轉!他們的援兵要過來了!」
我們聽著這話,嚇得開始發足狂奔,感覺在不遠的身後,似乎有人正在急速追來。在我的炁場感應中,那人的腳步穩健,氣息悠長,顯然也是一個長老級別的高手。而且,茅同真僅僅只是被雷意所嚇,過一會兒,定然還是會追上來的。他有類似紙甲馬的裝備,比腳程,我們哪裡能夠拼得過他?再加上其他人,天羅地網,我們如何能夠逃得過?
不過雖然這是萬分危急的境地,我卻也沒有責怪雜毛小道貿然暴露的情緒,反而在心中有著濃濃的感激之情。要知道,聰明如他,自然也是想到了此事後果的,只是想著拿到那人形何首烏,便能夠治癒我身上的陽毒,所以才會如此。
我們朝著東邊跑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聽到身後有一道勁風襲來,連忙閃身,但見一條頭上有瘤的巨大蛇靈,正朝著我們,張嘴咬來。
這蛇靈兇猛,腰身足有人身般粗,身長好幾丈,嘴巴一張,一百五十度,竟然有一米之寬。這蛇靈雖為靈,然而卻也能夠咬人,在被我們避開之後,尾巴一掃,我猝不及防之下,被重重甩到,身子就騰空飛起來。
砰、砰、砰……
我一連撞斷了好多小樹,最後摔在了泥地里,渾身疼痛欲裂,然而也不敢待著不動。剛要翻身起來,突然在那泥地里,伸出四五隻手,將我給緊緊按住。我大驚,奮力仰卧起坐,然而我剛剛將身子抬起一點點,就有更大的力道,將我重新按回去。
我明白了,人再快,還能夠快得過鬼?身為茅山長老,哪個沒有一些手段?
正在我拚命施力的時候,一張西瓜頭的可愛小臉,出現在我的身旁。
是朵朵,這小女孩子用潔白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唇,明亮的眼睛裡面滿是淚水,支吾道:「不許、欺負、陸左哥哥!」她雙手一舞,立刻有好多虛幻的手影揮動,朝抓著我身體的手拍去。
倏然間,我感覺到抓住我兩隻胳膊的鬼手縮了一下,頓時就點燃了惡魔巫手,朝著剩餘的手抓去。我這惡魔巫手,專門針對的就是這類靈體,一抓便抓了個正著,再加上朵朵的幫助,我感覺全身鬆動,立刻翻身而起,將那手往上一拉,便從泥地里,拔出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來。
見過地翻天的五鬼搬運術,我對這一類的惡鬼,也是有所了解,心中惱恨剛才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糗狀,頓時也不留情面,左手一點燃,那濃黑如墨的靈體立刻一陣扭曲,嘴巴張得巨大,接著化作了灰燼。
朵朵也抓住了一個,小丫頭此刻的臉都變成了青黑色,掐著那頭惡鬼的脖子,口中嗚咽道:「欺負陸左哥哥的人,不是好人;欺負陸左哥哥的鬼,你、你……去死吧!」說話間,她已然運用了《鬼道真解》上面的術法,將這惡鬼一震,弄得煙消雲散。
這裡還有一頭鬼,在泥地里,見到同伴這般慘狀,頓時也嚇得魂飛魄散。鬼不怕死,但是怕煙消雲散,於是抽身便撤,再無蹤影。
我這時才撿起地上鬼劍,返身回去,尋找雜毛小道和小妖朵朵。
兩人正在與那頭蛇靈大戰,好不精彩,看得我熱血沸騰,提劍前沖。剛走兩步,從左手邊就衝出了一道黑影,手中一點寒光,朝著我直襲而來。我嚇了一大跳,反劍撩了過去,鐺的一聲響,巨力傳來,我往後面退了好幾步,穩住身型,抬起頭,才發現竟然是那個水蠆長老徐修眉。
這個腦門上面沒幾根毛的茅山長老,手握一根青銅分水刺,朝著我猛力扎來。我勉勵抵擋幾下,便感覺有些不支,在我身後的朵朵雙手朝天托起,凝結出一道藍色的光芒,朝著徐修眉甩去。徐修眉用青銅分水刺抵擋,身形一凝。雜毛小道從斜里衝出,朝我叫喊,說你和小妖去對付蛇靈,我來擋住他。
我應了一聲,抽身而去。見那蛇靈銜尾而來,左手便往懷裡將震鏡掏出來,一聲「無量天尊」,頓時將那蛇靈給定在當場。跟在後面的小妖手中白光一閃,那根九尾束妖繩,便朝著蛇靈飛了過去。人身一般粗的蛇靈,被驟然束起,頓時在地上翻滾,不住地嗥叫。
此刻,茅同真已然攜著一眾子弟,從西面的坡腳,沖了上來。
雜毛小道似乎用什麼招式,逼退了徐修眉,然後退身到我身邊,大聲喊道走。我轉身跟著他往上奔逃,小妖朵朵見狀,手一勾,那蛇靈立刻撕心裂肺地嗷嗷叫,巨大的蛇身竟然朝著爬上坡來的茅同真他們滾去。接著白光倏然,九尾束妖索又纏繞在她的腰間。
我們繼續奮力逃,一路往上走,狼狽得很。
追兵在我們身後二十幾米處,不緊不慢地跟著。茅同真似乎也有些害怕雜毛小道再來一次引雷,那個時候,可就真的避無可避了。於是也不冒頭,隨著眾人在後面。
而徐修眉卻是大聲叫嚷起來,不斷喝罵。原來被我和朵朵聯手弄死的那兩隻惡鬼,竟然是他蓄養的,雖然感情不如我和朵朵這般親密深厚,但是卻也是跟隨多日,費盡心血,自然痛心疾首。除此之外,那條蛇靈,也是他豢養的,此番被小妖折磨,傷痕纍纍,險些誤傷了同門,怎叫他臉上有光?
緊要時刻,虎皮貓大人也沒有再隱藏身形了,從空中俯衝下來,為我們引路:「上,朝上跑……」
我想不清楚,為何我們要往上跑,跑得越上,不是越往絕路上奔么?
不過憑著這肥母雞一向以來的信譽,腦子空空的我們也來不及思慮,唯有聽從,跟著疾奔。這一追一逃,足足奔行了差不多二十分鐘,茅同真有些不耐煩了,他差不多也能夠估計到雜毛小道沒有再一次引雷的能力,於是身形一錯,似幻影,朝我們疾衝過來。
雜毛小道倒也淡定,面不改色地返身,將雷罰高舉,口中高念道:「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劍命汝,常川聽從……」
這話一說出口,茅同真腳下一慌,兔子一般縮了回去。
雜毛小道一邊往前跑,一邊厲聲警告道:「茅師叔,你若再敢前逼,休怪小侄不念舊情,將你劈死!」茅同真剛才慌張回縮,略有醜態,此刻也惱羞成怒,大聲喝罵道:「好你一個棄徒,竟然偷學得神劍引雷術,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雜毛小道不理他,與我朝著山上奔走,再行了幾分鐘,突然腳下無路,前面,竟然是一道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