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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苗疆蠱事8(38)

  朱國志跟楊操以及青城二老解釋說,陸左涉嫌殺害局內同事黃鵬飛,此事在經過了一個星期的調查,並得到了洪安中處長、白露潭等人的重要口供后,基本已經得到了確認。所以趙副局長才將此案轉呈當地公安機關,由他們主導,我們協助,一同追查。請大家不要誤會。我們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的,請相信組織。


  楊操和青城二老顯得十分詫異,不敢相信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終還是散開來。


  楊操抓著我的胳膊,緊緊地,他低聲說,陸左,我相信你,你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對不對?


  聽到他的話語,旁邊的那個茅老道冷哼一聲,吹著鬍子說道:「一個來自苗疆的窮小子,整日玩蟲養蠱,跟小鬼妖怪打交道。這樣的歪門邪道,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楊操正想反駁,朱國志適時介紹說,這是茅山宗話事人楊知修老先生的首席代表,茅同真茅道長。


  楊操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神情一震,拱手為禮后,退到一旁,不再說話了。


  茅同真眯著眼睛看了我一眼,說,就是你,殺了鵬飛?


  我心中無限憤怒。萬萬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在此刻反轉。我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到來了,而在我背後捅刀子的,居然就是我以前在集訓營中對其多有照顧的白露潭。那個女人,竟然成為了我殺黃鵬飛最重要的人證,如果不是她提出了非常不利於我的口供,想來我是不會接收到這一張拘留通知書的。


  難道她真的就是黃鵬飛的女人了不成?落花洞女,不是要保持貞潔的嗎?

  真正到了這一個階段,想來敵人早就已經網羅好了大量置我於死地的所謂證據,準備撕破臉皮了。


  在我面前的這個茅老道,氣守內里,神遊太虛,眉揚鼻方,儼然是可以比肩張大勇那個級別的道門高手。在他面前,青城二老都算是次一級的後輩。我想到楊知修派這麼一個人過來,必定是不放心西南局,擔心我走脫了。瞧他眼中的那隱隱期待,我只怕我這邊一反抗,他必定會名正言順地以我拒捕為由,將我當場擊殺。


  是的,我感到了一股殺氣鎖定在了我的眉心處,鑽心的疼。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雜毛小道以及窩在角落的虎皮貓大人,前者眉頭緊皺,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而虎皮貓大人,則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反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在拘留通知書上面簽了字,然後將脖子上面的槐木牌、內兜裡面的六芒星精金項鏈、震鏡、束妖索以及其他零碎寶貝,都掏出來,遞到了雜毛小道的手裡,讓他幫我保管。我的手段,對方差不多都已經知曉了,留在我的身上,反倒不安全。


  朱國志看到我掏出來的六芒星精金項鏈和震鏡,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咳了咳,說這是證物,是要沒收的……


  一直在控制自己憤怒的雜毛小道聽到這句話,終於忍耐不住了,一把揪住朱國志的衣領,厲聲罵道:「你媽的再說一句?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這小白臉!」


  雜毛小道的突然爆發,嚇了朱國志一大跳,他的臉一下變得慘白,色厲內荏地說,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旁人紛紛上來勸慰,而茅同真老道則冷冷地看著。事不關己,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楊操他們勸了好久,雜毛小道才鬆開朱國志的衣領,把我的東西收好,頭也不回地衝出了休息室,將門使勁兒一摔,震得房間和走廊里,轟的一聲。虎皮貓大人不屑地罵了一聲傻波伊,跟著雜毛小道一同出去了。


  我知道,他兩個離開,肯定是去找大師兄給我想辦法了,所以並沒有太過擔心。那個中年大蓋帽見有朱國志和茅同真老道罩住了場面,頭一揚,說帶走,旁邊兩個膀大腰圓的傢伙立刻上來推我。我冷笑,說客氣點,不然……這話還沒有說完,額頭便如同殭屍一般,被貼上了一張暗黃色的符籙,立刻感覺腦子和身體里所有的東西,都隔絕起來,跟肥蟲子失去了聯繫。茅老道也在冷笑,說我茅山屹立千年,倘若連你這小小蠱術都抑制不了,那可真的是太可笑了。


  很快,我的頭上被套上了一個紙殼袋子,黑色的,就像香港TVB劇裡面的一樣,被押出了休息室。一路有人引導,然後上了車,耳邊一直都是嗡嗡的響聲,左轉,右轉,大環圈……這是司機故意開的,應該是試圖甩開有可能的跟蹤者。旁邊的人都不說話,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我又被引導著下了車,不知道到了哪裡,但是從身後傳來的沉重鐵門開啟和關閉的聲響來判斷,應該是某一處監獄,或者看守所。


  所有的都只是猜測,因為我的頭被緊緊罩住,看不見什麼。與肥蟲子失去聯繫的我,似乎也失去了方向感,黑暗中,讓我有些恐懼,又有些擔憂,當然,剩下的全部都是惱恨,亂七八糟的猜測,什麼心事都有。


  隨著一道道鐵門的關閉,我聞到空氣中有股發霉的氣息,腥臊、陳腐,以及地下室那種特有的氣息。


  最後,我又跨入了一道鐵門,有人在我背後一推,說老實呆著。然後另外一個人把我反拷在一根鐵管子上。一道沉重的鐵門關閉,整個世界就靜了下來,沒有人,沒有風,四處都是黑暗,我頭頂的紙殼袋子沒有取下,額頭的符籙也沒有取走。我試圖站起來,但是那管子並不夠高,只能躬身半蹲。而我試圖坐下,發現地上很潮濕,而且有腥臊的尿味,難聞得要死……


  我唯有半蹲著,屁股濕漉漉的。天氣已經進入了寒冬,過一會兒,我渾身的熱量便開始散失。無邊的黑暗以及失去肥蟲子感應的孤獨,讓我開始變得暴躁起來,大聲叫罵,然而沒有人理我,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四面都是鐵牆。


  我吵累了,便歇著,聽到自己心臟挑動的聲音,越來越大,不一會兒,蔓延到了整個天地:嘭咚、嘭咚……


  我不知道在這小黑屋子裡待了多久,思緒紛亂,一會兒痛恨白露潭,一會兒又猜測到底誰在聯手謀算我,一會腦子放空,什麼也不想。到了最後,我開始凝神,按著山閣老的心經,將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我知道,有一場險惡的仗,在等待著我,我要留一些體力。果然,很久很久以後,鐵門吱呀一聲響,傳來了一個聲音:「帶他出來……」


  我渾身一激靈,這聲音的主人,是張偉國那個王八蛋。


  Chapter 5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路上被推推搡搡。過了一分鐘,我被按在一張鐵椅子上,坐下,雙手被再次反銬在了椅子上。我的頭罩被取下來。一盞明亮的白熾燈在頭頂閃耀,符籙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習慣性地眯了一下眼睛,看到張偉國這個地中海半禿子,正端坐在審訊台的後面。這個傢伙,曾經在南方省的有關部門任領導職位,後來大師兄過去統管東南局,他混不下去了,便跟黃鵬飛一齊來到了西南局,不過我到這兒后,一直都沒見到過他。


  在他的旁邊,有兩個人,一個是茅同真,還有一個,是一個小眼睛的記錄員。而之前抓捕我的那幾個警察,一個都沒有看見,想來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這並不出乎我的意料,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修行者,和普通人可不一樣,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將我抓到看守所,然後去檢察院申請逮捕證,在此過程中,如果我發起狂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陪葬。


  我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倘若沒有山閣老留在怒江地府洞穴下的心訣,就那般半蹲在小黑屋中,只怕我自己早就崩潰了。不過即使如此,我全身依然疲倦欲死,無一處不酸痛,這是身體肌肉拉扯的自然反應,雖然能氣行周身,但是也扛不住之前的那般虐待。之前受傷的胸口,也在隱隱作痛。


  他們不施刑,但是手段和花樣卻繁多得很,讓人防不勝防。


  張偉國看我眯著眼睛瞧他,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陸左,看來你還是一個狠角色,在那裡邊待了這麼久,居然還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不錯,不錯……


  我動了動手,感覺一雙胳膊彷彿沒了知覺一般發麻。看著這裡的三個人,我冷笑說,張偉國,你若是想審問我,那我明確告訴你,你沒有這個資格,如果你懂法的話,你就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事情,是根本不符合程序的,我可以拒絕你所有的問題,並保持沉默。


  張偉國哈哈笑,說哎喲,你這個傢伙好像還懂那麼一點點呢。不過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西南局紀檢辦公室的副主任,而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對局裡內部成員進行監督審查。正好,你現在落到了我的手裡,所以呢,我現在有權,負責你的審訊工作。


  我被綁在了鐵椅上,環顧四周,發現這狹小的房間里,亮如白晝,牆壁上面篆刻得有很多符文,似乎是專門用來審訊像我這樣的修行者的,上面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威嚴,是道祖的氣息。


  張偉國見我不答他的話,而是四處張望,用手上的鋼筆敲了敲桌子,說,陸左,既然進來了,你就別指望能夠逃出去。實話告訴你,這個地方,是西南局用來專門關押像你我這般修行者和重囚犯的。設計和施工方,可是構建白城子監獄的相關單位。別說是你,就是邪靈教的掌教元帥小佛爺進來,也是白搭。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待自己的罪行,爭取寬大處理吧……


  我吐了一口唾沫在前方,夠不到審訊桌。頭頂的燈光明亮,有些熱,又有些眩暈,感覺思路被打擾了。過了好一會兒,我說,當時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經跟趙承風說過了,當時還有記錄,不信你們可以查檔的。


  張偉國拿出一份牛皮紙文件夾,掏出裡面的文件,說,你講的是這一份吧?


  他翻開一頁,我看到了自己潦草的簽名,點頭說是,就是這個。張偉國的臉似笑非笑,說你哄鬼的吧?根據你的敘述,你不小心被鬼面袍哥會的人捅了一刀,倒地,黃鵬飛去撿你的法器,見你沒死,然後準備補刀,你是在反擊中將黃鵬飛給殺死的,是正當防衛,而當時白露潭也在現場,卻被黃鵬飛拿槍指著,不得介入。這,是不是你的陳述?

  我點頭說,是的,當時的真實情況,就是這樣。


  張偉國從旁邊的公文包中,掏出另一份文件,平淡地跟我說道:「這是洪安中同志,給我們做的述職報告。在這裡,他也提到,他帶領小組的剩餘人員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只見你一刀,狠厲而果決地將黃鵬飛脖子切開,經當時還活著的喬諾檢查,黃鵬飛已經身死,而後他從黃鵬飛的身體中,將你的那條金蠶蠱,給震了出來,可有此事?」


  我點頭說,沒錯,確有此事,我當時差一點掛掉了,如果不是金蠶蠱救了我,只怕躺在那洞裡面的,便是我了。


  「好,你承認就好——」


  張偉國翻出另外一份文件,慢條斯理地說道:「而根據白露潭的供述,她說當時你倒地之後,黃鵬飛過去救你,結果你二話不說,坐直起來就給他一刀,將黃鵬飛給殺害了……洪安中趕到現場的時候,你用眼神威脅她做了假證,事後多次威脅,如果不配合你,就讓她永遠都出不了洞,或者在外面莫名死去。白露潭第一次的供述與你所說一般無二,但是到了後來,她屢次做噩夢,良心不安,才有了這第二份證言……」


  張偉國說到這裡,使勁兒一拍桌子,發出一聲巨大的「砰」的聲響,上面的文件都跳了起來:「陸左,你到底有多恨黃鵬飛,才會在那麼危急的當口,忍不住出手,殺掉他呢?」


  我聽到這裡,心中頓時叫了一聲「苦也」。


  白露潭這個臭娘們兒,必定是後來接受了一些人的挑唆或者交易,改了口供,所以才會導致我現在身陷囹圄。從我與黃鵬飛一直不睦的關係以及張偉國手頭的這些口供來看,基本上已經坐實了我攜恨殺害黃鵬飛的事實。至於其他證據,在我們這個特殊戰線里,其實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我的這個案子,一旦形成了這樣的證據鏈,要走的,是如同軍事法庭一般的特殊監察機構。如果我上面沒有過硬的靠山,基本上,我這次真的就要跪了。


  我當時心頭的怒火,已經憋到了極致,一聽到白露潭這些無恥的誣陷,我忍不住想站起來,大聲呼喊。然而我根本就站不起來,那鐵椅子是直接焊在地板上的,而我的雙腿酸軟,根本就沒有什麼力氣。我咬牙切齒地看著面前這張肥臉,喘著粗氣,說,張偉國,你們這是在誣陷我,我如果真的想要黃鵬飛死,當初在水潭前,我根本就不用理會,不去救他們,那麼他自然就會死的,還需要我親自去殺他嗎?


  旁邊的茅老道冷笑,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說,聽人說養蠱人長年累月地跟蟲子打交道,性情反覆無常,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能夠以常理來推論的。所以這個解釋,你自己不覺得蒼白無力么?

  張偉國也說:「陸左,你跟黃鵬飛之間,一直都有矛盾。上一次集訓營的時候,差一點就性命相見,若不是周嘯天阻擋及時,你早就已經殺掉了黃鵬飛;到了此次,你在岩洞中,見四下無人,又自以為跟白露潭是鐵杆的戰友關係,故而肆無忌憚,痛下殺手。好狠毒的心機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萬萬沒有想到,白露潭雖然跟你關係不錯,但是她終究還是一個有正義感、有良心的女子!」


  聽到張偉國得意洋洋地說著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我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無力,淡淡地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你們是準備好陰我了,那我也懶得跟你們再辯解了,自然會有人,能夠還原真相的……」


  張偉國點頭說,你既然已經默認了,那麼就過來簽一個字吧,供認不諱,我們就可以收工了。


  我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供認你娘啊,老子寧死,也不認這一瓢髒水。


  茅老道在旁邊插言,說,你是不是在等陳志程過來撈你?死心吧。我來之前,代理宗主已經跟小陳溝通過了。小陳表示,如果證據確鑿,表明你真的是惡意殺死黃鵬飛的話,他是不會插手的。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驟然一沉。這才想到,大師兄除了是東南局的大佬外,他還有茅山宗外院開山大弟子的身份,楊知修那老雜毛若是朝他施壓,他多半是頂不住的。


  如果大師兄都退卻了,那麼我還有什麼關係和路子,可以幫我鳴冤,使得沉冤得雪呢?

  想到這裡,我的腦子亂糟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茅老道繼續對我說,你腦門上面的這一張符籙,是茅山壓箱底的一張鎮蠱神符,那可是李道子的作品。有了這個東西,你的金蠶蠱,將永遠被壓制在肚子里,不得出來。張偉國也在旁邊勸我,說你還是痛快招了吧,不然大家都麻煩。


  我咬牙,就是不肯簽那個字。


  見我倔強的樣子,張偉國突然獰笑起來,說,你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看來不使一些手段,你當真以為我們都是吃白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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