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黑心要把侄女賣
楊小寶這賬房先生說好當也好當,就是這場喪禮上,管好每一筆錢,包括鄉親們隨的禮、送的東西,還有每一筆支出。買菜花了多少,買一包釘子花了多少、買個電燈泡等等…無論巨細都記錄在帳,到了最後錢不出差錯就行。
說不好乾也不好乾,因為事情太多太雜了。
在楊柳庄,不論是紅事白事,都是極其繁重的一種儀式禮節,參與的人非常多,甚至全村人都要參加。
尤其是喪事,楊柳庄至今還有土葬的傳統。誰家死了人,按照風俗全村人都要參加、都要隨禮,隨禮有多有少,十塊八塊的有,千八百的也有。幾百上千號人,數目不一,賬房先生要負責把每一個份子錢記錄下來,最後寫在一張白紙上,然後貼在牆上,這叫白榜。
上千號人吃吃喝喝,辦酒席都要花錢的。買棺材、雇傭鼓樂手、車隊都要花錢的,一場喪事辦下來,賬房先生手裡零散進出得有幾千筆帳,是個辛苦的活。活兒干好了,落個大人情,受人尊重。干不好了,可就淪為笑柄了。說白了,不是錢多少的事兒,純粹就是面子問題。
這個楊小寶倒是不擔心,反正到了最後,富餘或者虧了錢,都要向東家報賬。黑妹也不是外人,到了最後賬上多出來錢了也無所謂,楊小寶不差這點錢。吃虧在黑妹身上,他樂意。
黑妹家的院子里擺上一張學生用的書桌,帶抽屜帶鎖的。桌上放了一隻碳素筆,還有一張大白紙。楊小寶端坐桌前,鄉親們來隨禮了就把錢收到桌子里,同時在白榜上記錄下來。
趁人不注意的功夫,楊小寶悄悄的往書桌里塞了好幾沓票子。
負責跑腿買棺材的鄉親來了,楊小寶看了帳以後直搖頭:「不行,換了換了,要最好的木料,買最大的。」
負責辦理宴席事宜的鄉親來了,楊小寶看了清單又是搖頭:「不行不行,漳河大麴好喝不假,但是不夠檔次,都換成劍南春和五糧液。煙也換成塔山紅雲,差多少錢找我要。」
「鼓樂手請兩撥,一波軍樂團,白天來了送禮的就可勁的敲,使勁吹。再請一幫唱豫劇的,到了晚上唱大戲給歲數大的聽。」
……柳有田家條件原本不怎麼好,一場普通的葬禮硬生生讓楊小寶提升了規格,反正楊小寶知道到了最後賬上肯定還有富餘。
楊小寶這賬房先生當的夠好夠硬,把一場喪事辦的敞亮的很。不敞亮才怪,楊小寶自己都不知道偷偷往小金庫里塞了多少錢了。
晚上,披麻戴孝的柳文靜抽個空找到了楊小寶。
「寶哥,謝謝你,別忘桌子里塞錢了,我都看見了。你這份心意,我一輩子都記在心裡。」
女要俏,一身孝,這話果然不假。此時的柳文靜,一身白色孝衣,額頭上還系著一朵黑花,眼睛因為哭了太久有點紅腫,一雙眸子水汪汪的淚跡未乾;看起來異常的惹人心疼。
楊小寶一點沒有被戳穿小心思的覺悟:「嘿嘿,原來你一直盯著我呢,怕我這管賬的昧了你家的錢啊。」
柳文靜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呢。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她這話說的有點心虛,原本守靈的時候,心裏面孤苦無依的。但是只要抬頭看一眼院子里忙碌的楊小寶,她的心裡,莫名的就有了底氣。
楊小寶看了黑妹這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就心疼,於是就好心寬慰她,大包大攬的說道:「好妹子,別的你啥都不用管,守好靈,送你爹走好最後一程就行了。喪禮上其他的事情,有貴叔和我呢,保證給你辦的風風光光的,不讓你這個孝女難辦。」
「嗯,等送走了我爹,回頭再好好謝謝你。」
黑妹心裡有說不完的話要對楊小寶講,只不過這時候有點不太合適,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就回去守靈了。
柳有田的喪禮辦的風風光光,卻有人不太高興。
一天忙了下來,柳有善晚上回到家裡以後,黑著一張臉,看啥啥不順眼。
他娘的楊小寶,出錢出力的事情我們柳家來干,拋頭露面的風光事兒他來干,憑啥啊?
其實原本柳有善是不同意請楊小寶來主事的,但是在柳貴家裡的時候擰不過眾口一詞,他心裡這個氣啊!
柳有善的老婆過來了,看見男人黑著一張臉,還以為他是累著了。
「他爹,在喪禮上累著了吧,要麼給你炒個菜,喝點酒解解乏?」
柳有善點點頭:「嗯,隨便弄個菜就行了,多來點酒,心裡煩得慌。」
過了一會,老婆整好了酒菜端過來了,柳有善讓老婆陪著他喝兩杯。
「眼看要開春了,這幾天凈忙著有田家的事兒了,咱家裡怎麼樣,開工的事情都準備妥當沒?」
「差不多了,珍珍和小磊這倆孩子年前年後的沒少給我幫忙,孩子都長大了能給咱幫忙啦,家裡的活都安排好了,開春就能動工。」
柳有善這才感到了一點欣慰,還是有點開心事的。
「對了他爹,今天金山給我打電話,求我辦個事,我當時沒同意,想著跟你商量一下。」
柳有善老婆口中說的金山,是她弟弟,也就是柳有善的小舅子。今天三十五六歲,也在縣醫院上班。在縣醫院是主任醫師,和黑妹一個科的,算是黑妹的領導。
馮金山身材不高,剛剛一米七,倒是長得寬頭闊面的,畢竟是捧著鐵飯碗的人,大小還是個領導,家裡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問題的關鍵是他馮金山是結過一次婚的人,只不過因為感情不和,前兩年離了。家裡還有一個七八歲大的兒子。
柳有善:「嗯?說了啥你沒同意?」
老婆:「金山想托我幫他做個媒。」
柳有善驚訝道:「那是好事兒啊,你幹啥沒答應呢?」
老婆黑著臉:「還不是因為金山鬼迷了心竅了,三十多的人了,還是二婚岔,看上了人家大姑娘了。」
柳有善:「還有這事?看上誰了?」
老婆起初有點不敢說,但是耐不住柳有善一再追問,於是透露出來:「金山看上你侄女文靜了。」
柳有善愕然:「他娘的,那傢伙眼光倒是不賴。文靜也就是黑了點,模樣和身段長得那是一等一的好。關鍵是文靜還是黃花大閨女…這事兒有點難啊!」
只是說有點難,而沒有破口大罵小舅子馮金山老牛想吃嫩草,柳有善的態度就頗為值得玩味了。
他老婆從這話里也聽出來一點意思,柳有善只是覺得這事兒有點難,那就說明他不反對。
果然,柳有善又說道:「要說以前,哪怕金山的條件再好,也配不上文靜的,想都不用想。不過現在有田不在了,這丫頭就沒爹沒娘的,還得供著文成上學的花銷。她家裡以後的日子可不是一般的苦啊,要是嫁給了金山,問題不就都解決了?」
柳有善的老婆自然是向著自己弟弟的,聽了這話頓時喜不自禁問道:「他爹,你是說這事兒能成?」
柳有善:「嗯,我感覺有門。回頭你問問文靜的意見,試試看唄。」
「好,等她家裡事兒了了,再過幾天我就去問問。」
這個事情聽到柳有善心裡去了,琢磨了大半夜才睡著了。
第二天,柳有善給馮金山去了個電話。
他姐夫一大早就打來了電話,馮金山心裡琢磨著姐夫肯定是為那事才打給他的,趕忙巴巴的接了。
「喂,姐夫啊,這麼早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
馮金山心裡還是有點虛的,生怕他姐夫不同意,再因為這事兒罵他一頓。
柳有善:「還能有啥,還不是為了給你找對象的事兒。」
馮金山異常的緊張:「我姐都跟你說啦?那這個事情…姐夫你怎麼個看法?」
柳有善故作拿捏:「金山啊,自家的條件自家知道,你都是二婚了,可是我那侄女人家可是大姑娘家,長得模樣又周正。你們兩個,有點配不上啊。」
馮金山心都涼了,訴苦道:「姐夫,不瞞你說,在醫院裡文靜就是在我手底下做事的。憑咱家的條件,我離婚以後這兩年裡上門說媒的還真不少,可是我從來沒答應過。這回我對文靜,是真的動了真心了。那姑娘又穩重又溫柔的,說話溫聲細語的,人長得又漂亮…我是真的著了迷,才豁出去臉來求我姐幫忙說和的。姐夫,這回你要是幫了我,我記你一輩子的好!」
柳有善:「說這話不顯得生分了嘛,再怎麼說也是咱們關係近,我這做姐夫的也不願意看你單著,一直想著你的事兒吶。只不過,你看上了文靜丫頭,這事兒難度有點大啊!人家心裡頭早就有人啦!」
馮金山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文靜有對象了?我怎麼沒聽說過啊?她對象哪裡的人,長什麼樣家裡條件怎麼樣?」
柳有善:「就是我們村的,小夥子叫楊小寶,今年才十八,長得個又高又帥氣,還有本事的很,小小年紀就開上了桑塔納。當初文靜工作的事兒就是他出錢給解決的,花了好幾萬。我聽說啊,文靜每次回了家,一有了空閑就跑到楊小寶家裡去,給他洗洗衣裳啥的。你說人家這關係,還能差的了嗎?跟人家小夥子比起來,你有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