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斷敵糧道
兩千年前的西北,還遠遠沒有後來的西北那麼乾涸,不少水系緩緩流淌,滋潤著雍涼二州,涇水就是其中的一條,坐落於安定郡。
數名胡騎沿著涇水驚慌失措的沖了上來,將身體低伏在馬背之上,一路沒命的狂奔,好像背後有什麼巨獸。
嗖!
一根箭矢飛射而來,穿過一員胡騎的背後,將他射落馬下。
踏踏踏!
數千騎沿著涇水惡狠狠的追了上來,一片箭雨射了出去,頓時便將數騎射落馬下,全身上下都扎滿了箭矢,活像是幾隻刺蝟。
「快!殺進涇陽城,燒光這群羌人的糧草!」
領頭的正是皇甫嵩麾下的孫鐸,他帶著兩千騎兵,飛速賓士。
涇陽城變得越來越近,而胡騎也發現了飛速賓士的漢騎,不由得大喊大叫。
城中千餘胡騎飛奔而出,這裡雖然是糧草轉運之所,不過羌人怎麼也想不到,那個還在冀州的皇甫嵩這麼快就出現在了三輔,因此對於糧倉並未悉心保護。
兩千騎氣勢洶洶的殺向千餘胡騎,亮出了雪亮的馬刀。
轟!
兩波騎兵對撞在一起,如同兩座大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兩把明晃晃的馬刀狠狠地撞在一起,有的划進對方的身體。
這些勁卒常年作戰,都了解身體構造,因此一刀砍出去,刀刃劃過血肉卻並不砍到骨頭,輕而易舉的帶著血水滑了出去。
有的胡騎與漢騎在對撞之下直接被撞下馬去,這些有經驗的老卒急忙抱住頭顱,只要戰馬不是踢在腦袋上,基本上就能活下來。
不過也有運氣不好的,被戰馬碩大的馬蹄踩在心窩口或者是腦殼上,頓時壽終正寢。
兩千漢騎殺透了胡騎軍陣之後,毫不停留的就朝著涇陽城中殺了進去,一時之間城中滿是慘叫之聲。
又過了不久,涇陽城中頓時燃燒起了一陣煙塵。
……
「先殺馬吃肉,派人去臨涇城看看。」
李文侯眉頭一皺,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員親衛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跪倒在他身旁,顫聲道:「將軍!不好了,官軍,官軍來了!」
「什麼?」
李文侯長滿粗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領,不敢置通道:「你說什麼?」
「官軍來了,就在城頭之外,將軍不信請去看看。」
事關軍情,李文侯不敢不信,當即穿戴齊全,領著數百親兵從府中而出,策馬奔騰到了城牆之下,踏踏踏登上城樓,不由得眉頭一皺。
在西北一望無垠的大地之上,臨涇城孤零零的矗立在這裡,而在李文侯的目光之中,遠方煙塵緩緩鋪開,在灰色的煙霧之中,一群密集的黑點出現在了其中。
這群密集的黑點緩緩前進,漸漸的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而一個個黑點則是變成了一個個人,頂著一顆顆腦袋,騎著一匹匹戰馬。
一道粗黑的線條演變成了成千上萬的戰士,數萬人鋪天蓋地而來,中央則是豎著一桿粗大的黃色旗幟。
漢左車騎將軍——皇甫。
李文侯扶住城牆上的剁手,大吃一驚。
皇甫老兒不是在冀州么,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他不在三輔呆著好好保護長安,到安定郡來幹什麼?
漢軍足足有三萬餘人,騎兵一萬,剩下的近三萬人全是步卒,皇甫嵩得到了兩萬郡國兵的補充之後,軍中騎兵數量變得十分充足。
「擊鼓!」
膀大腰圓的鼓手脫下了沉重的戰甲,遒勁有力的胳膊左右掄動,狠狠地敲在牛皮鼓面之上,發出了震撼人心的響聲。
聞鼓則進,聞金則退。
聽到隆隆作響的戰鼓聲灌入耳膜,數萬漢軍的心臟似乎也隨著戰鼓聲一起跳動,他們面色上青筋跳起,鼻孔中喘出粗氣。在這種環境下,恐怕任何人心中都會燃燒起熊熊戰意,和同袍肩膀挨著肩膀,肉貼著肉,融入集體的感覺無比強大。
漢軍的節奏雖然激烈卻並不迅速,騎兵也不急於衝鋒,而是緩緩驅策戰馬向前走動,與步卒的基調保持一致,給予對面城中的敵軍以劇烈的壓迫。
黑雲壓城城欲摧,數萬漢軍集結起來的巨大聲勢彷彿一隻巨大的手掌,捏緊了李文侯的心臟,隨時都會爆裂開來。
李文侯咽了口唾沫,緩緩開口。
「開城門,出城列陣。」
叛軍共有十餘萬之多,不過卻分為好幾部,如今他李文侯手中不過有三萬人,而皇甫嵩卻是傾盡全力而來,人數接近四萬,反而還微微佔據了優勢。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和官軍交戰並非一個明智的選擇。
但是,李文侯不得不如此。
涇陽城的糧草不知道除了什麼問題,遲遲運不上來,如今城中的糧草只夠支持三日,要是據城而守三天,把糧草吃沒了吃馬,馬吃光了,這仗還用打么?
與其避而不戰,倒不如催動軍馬,全力以戰,城中騎步參半,騎兵比對面還多,倒不一定會輸,不就是皇甫嵩么?殺!
弔橋緩緩放下,城門洞開,成群結隊的胡騎從城門中賓士而出,在城外列陣而立。臨涇城中的羌人越出越多,三萬人足足傾巢而出,五千人為基礎,結成了六個小小的軍陣,李文侯則是策馬而出,進入到了騎兵軍陣中央。
皇甫嵩緩緩推進而來,他的陣勢很簡單,近三萬步兵位於中軍,密集結陣,一萬騎兵則是分佈於兩翼。
李文侯見狀,則是反其道而行之,將一萬五千步卒放置在軍隊側翼,足足一萬五千騎兵則是布置在中軍,瞄準了皇甫嵩的中軍。
「勇士們!擊潰漢軍的中軍,誰能夠奪取那面旗幟,我就把誰封為將軍!」
無數胡騎順著李文侯馬刀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得那桿寫著看不懂的幾個漢字的旗幟迎風飄揚,紛紛摩拳擦掌。
「殺!」
踏踏踏!
命令一出,一萬五千胡騎好似開了閘奔騰而出的洪水,一下子就像前方撲了出去,馬蹄狠狠地敲打地面,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胡騎揮舞馬刀,口中呼喝,眼睛變得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