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多情余恨(2)

  「我調查的結果沒有說是她。」朱佑樘直直望著蘇挽月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異常清晰。


  「我猜想你以後也會這麼同我說,」蘇挽月忽然笑了開來,異常妖艷,黑髮白膚,如若專門蠱惑人心的尤物,「其實你非常念舊情,所有同你有過關聯的女子,你都不會狠心。日後你納的妃嬪,你也會護她們周全。就如同你今日袒護張菁菁一般,你敢說你同張菁菁在床上,只是例行公事,從未動過情?」


  那抹妖艷和露骨的話語,徹底激怒了朱佑樘,抬手狠狠扇了一巴掌過去,速度很快,但憑蘇挽月的功夫,本可以躲過去。可是她卻沒有躲,脊背很直,硬生生挨下了這一巴掌。有多久沒有這般大動干戈了,蘇挽月知自己脾氣不好,但最大的失誤,莫過於你以為別人會一直縱容你。


  「若是如此的話,你敢說除我之外,沒被別人碰過?」朱佑樘見她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很冷漠問了一句。要是忠貞被描述到那麼細微的時候,沒有幾個人,一輩子是從一而終的。


  「我沒有。」蘇挽月斜斜望了過去,一口篤定。


  「那冷霜遲呢?他吻過你多少次?」輕聲提醒了句,但這句話卻有著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蘇挽月一時愣住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裡,也沒有料到朱佑樘早就知道了,咬了咬唇,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敢作敢當,「我不曾背叛過你,你知道的那些,無非是捕風捉影。也許確有其事,但我不可能是自願。」


  「你還有臉說確有其事?」朱佑樘冷冷笑了一聲,臉色冷若冰霜。


  已經有多久,沒聽他這麼冷漠同自己說話了。蘇挽月低低垂下頭去,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雪夜,跪在那看他冷漠的背影。又彷彿是在門外聽到他和紅綃魚水之歡時,語氣不屑說自己無非是個籌碼。然後替他迎娶太子妃入宮,聽著那一路的冷嘲熱諷。經歷過多少的生死攸關,才有勇氣走到一起,又是飽受了多少的爭議,才能心平氣和走到今日?

  「你不要這樣同我說話……」蘇挽月幾乎是在乞求,她很怕回到過去,回到她一無所有的時候。


  「我的東西,一向不許別人碰,被人碰了我就嫌臟。蘇挽月,你看清楚下自己的位置,不要再無理取鬧。」不著痕迹深呼吸一口氣,朱佑樘也想緩和一下語氣,但怒意襲來的時候,有些理智全無。


  他的確很討厭蘇挽月和冷霜遲的那一段,平日里也知道當時情形蘇挽月是身不由己,但知道和生氣不是一回事,這件事像扎在朱佑樘心裡的一根刺一樣,每當想起,心裡就不舒坦一次。如果不是今天鬧到這般地步,這件事情會永遠塵封,朱佑樘也會逼自己不起記起。


  「那在昆明時,你見我和沐國公……為什麼那樣了你還願意要我?」蘇挽月咬牙,望著朱佑樘起身穿衣服,扯著他袖子不死心問了一句。那晚她和沐國公中了迷藥,在沐府的後院里旁若無人的糾纏,這樣的話豈不是更丟臉。她有些想勸說自己相信朱佑樘只是在氣頭上,但卻無法忽略那些話語,一字一句,如同刀割。


  朱佑樘回過身來,捉著她小小的下巴,「因為我不想你初夜便宜了別人,僅此而已。」


  她眼神里的情緒破碎開來的時候,亮晶晶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過了許久才看清那是眼淚在打轉,竟然能忍得住沒有掉下來。彷彿不相信那些話是朱佑樘說出來的,你信賴一個人久了,當他說出稍微過激的話時,便彷彿天塌下來了一般。蘇挽月此時,就是看著自己的世界,一點一點坍塌。


  「在你心裡,這些事一直在你心裡耿耿於懷么?」聲音有些顫抖,蘇挽月忽然覺得一無所有。


  「是,我偶爾會覺得你水性楊花。」他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連自己都驚訝了下。人有時候只想竭盡全力傷害別人時,便會變得連自己都驚詫。朱佑樘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的自己,便是希望毀掉蘇挽月趾高氣揚的一切,希望折斷她的翅膀,讓她一輩子柔順乖巧呆在身邊。


  她的美麗和氣魄,招惹了太多是非。說自己的事,總是輕巧自然,但放到別人身上時,卻又無法忍受。朱佑樘忘記了,他要求蘇挽月接受自己要納妃要和別人生兒育女的時候,他卻要求蘇挽月忠貞不二。強烈的佔有慾在那一刻把人的理智燒得灰飛煙滅,有時候恨不得他喜歡的人平淡無奇一無是處,這樣便不會有人來惦記了。


  「好的,我知道了。」蘇挽月牙都要咬碎了一般,始終沒再掉眼淚,放開了朱佑樘的袖子,不再去糾纏。頹然癱坐在床榻上,錦被繞著她腰肢虛虛圍住,她背過去的身影瘦削而倔強,低著頭無聲無息的樣子,就算看不到她的臉,也能感受到她的絕望。


  朱佑樘伸手想觸碰那個裸露著背脊的身影,想把她的纖弱和倔強都擁入懷中,但心中怒意未消,無法做出低頭的舉動。他本也是無比高傲的人,對著蘇挽月看似服軟但實則無比強硬的態度,非常惱火。沒有反駁,也沒有哭泣,仿若自己說的所有話,都不能再傷她的心一樣。


  蠻橫拉扯她過來,朱佑樘扳著她纖細的胳膊,再重重噬咬住她的唇。蘇挽月眼睛都沒閉起來,彷彿被親吻的只是一具空殼。雙腿被拽到床邊的時候,她開始掙紮起來,望著朱佑樘的眼神,也從空洞變為了恐懼。


  而後被粗暴地貫穿,下半身懸空著,似乎更方便那人的暴行。沒有愛撫,也沒有溫柔,那種生生要把人攪碎的疼痛,讓蘇挽月煞白了一張臉,唇色也幾近蒼白了,哆哆嗦嗦抬起手來,牙齒咬住小臂,才能止住那泄露出去的呻吟。不是因為歡愉,而是因為痛楚,她好像從未這麼疼過,被撕裂開來的感覺,感覺不到被愛。


  從頭至尾都沒有叫出一聲,朱佑樘掐著她的腰幾乎想要折斷一般的力度,悶重的喘息,望著她緊皺不展的眉頭,唯有的那絲憐憫,卻被她冷漠的眼神碾碎。只有同她接觸的地方是溫熱的,只有到她體內才能感覺她屬於自己。


  無可否認,越是炫目的東西,越是難得到。要她傾心花費了許久,要她安心卻一直未曾做到。朱佑樘有時候也會怕,怕她愛上別人,怕她不再陪伴在自己身邊。交合的地方逐漸炙熱而腫大,在她體內肆意索取,想要把人都揉碎了一般的力道。


  「你是我的……」夢靨一般,朱佑樘望著無力搖晃的蘇挽月,忽然輕聲說了一句。


  蘇挽月略微睜眼對望著朱佑樘,嘴角扯住了一抹冷淡的笑,而後輕輕搖了搖頭。


  似乎這種拒絕和否認更加激起了朱佑樘的怒意,眼神一冷,抬起她雙腿,彎曲著膝蓋,兩手強勢壓制到兩側。這個姿勢讓她更加敞開著自己身體,也處於更加無力的地步,也許真是疼得受不了了,蘇挽月顫抖著手去推朱佑樘貼近的胸膛,臉白得如一張紙一樣,瑟動的唇也泄露出殘缺不全的求饒。


  朱佑樘的衣服都沒有脫掉,只是解開了衣帶,敞開著衣襟,而蘇挽月,則赤裸著所有的地方,以很淫蕩的姿勢。也許是不忍她苦不堪言的表情,俯下身,輕柔含住了她沒有血色的唇,臉龐冰冷,也沒有以前嫣紅的顏色,她的身體和她的人一樣,無比倔強。


  「你說什麼?」朱佑樘聽不清楚蘇挽月的話,側過頭耳朵側在她唇邊,聽著她沒什麼生氣的話語,「我真的很疼……」


  恍然如夢初醒一般,從她身體里抽離,看她側過身去抱著自己。床沿邊,還有自己未脫盡的長衫上,全是她的血,觸目驚心的那類,朱佑樘頭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腦中想起了太醫的叮囑,但卻已經是不顧醫囑太多。


  蘇挽月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疼得死去活來,彷彿整個下半身都不再屬於自己,一直在冒虛汗,還是沒有忍住求饒,有些憎恨自己的脆弱。


  朱佑樘怔怔望著她的身影半天,而後面無表情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扔了沾血的外衫到地上,就穿了一件月牙白的絹衣,他不穿黃裳時,似乎卸掉了那層不得已端著的架子,蘇挽月側頭望他,眼神之中很是複雜。


  「你若去找太醫,我現在就死。」蘇挽月喘了幾口氣,咬著牙有些費力說了一句。


  皺眉,站在那沒動,有些詫異蘇挽月什麼都猜得到,走過去想要抱她,卻被她嫌惡打掉了手。眼神之中的不耐煩和厭惡,像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不要再碰我。」


  「好。」


  那天晚上,他坐在床沿邊,靜靜看了她一晚上,一床狼藉,她裹著被子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裡。不過幾丈的距離,卻好像咫尺天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了,閉著眼睛,氣息平穩,和她平常睡在自己懷裡的神色,一模一樣。她安安靜靜的時候,很美好,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那種,不妖嬈也不俗艷,眼角眉梢皆如夢。


  直到天明,朱佑樘起身換衣服去上早朝,蘇挽月仍是沒有動彈一下。直到聽著人聲遠去,才緩緩睜開眼睛,睫毛顫抖,天亮了,黑夜裡噩夢一般的過去終究會被光明掩蓋。人的心,如果也能像這晝夜交替一樣,不曾為前夜的黑暗所影響,便好了。


  有時候你看似擁有很多東西,但那些不過是海市蜃樓,建立在沙土之上的高樓,怎麼能夠長久呢?依附和信任別人的結局,就是一無所有,蘇挽月終於醒悟了一個道理,便是自己失無可失。


  於是後來蘇挽月擄走了張菁菁,她想要離開的想法,從沒有強烈如那一刻。於是後來冷霜遲在詔獄要帶走她時,僵持幾下便昏了過去。身體透支太多,心情也抑鬱太久,再強悍的生命力,也終究會有耗盡的一刻。每一天都在老去,蘇挽月不願意油盡燈枯的時候,也留在這座傷心的牢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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