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浴池春色(2)
「月兒,小心。」朱佑樘見她幾乎沉到池底,不敢再放手讓她一個人站在水池中,他緊鎖著眉頭,扶著她的身體,讓她吐了幾口水,她微微醒了后一直咳嗽,似乎被嗆得很厲害。
她斜倚在他肩頭,全身被水沾濕了,本來就只穿了一套貼身的白色衣衫,此時她濕透了的衣服沾在身上,曼妙的身體曲線暴露無遺,更是誘惑勾人,濕衣裹在身上,變成了薄薄的一層透明色,他目光只需往下移一寸,就能窺見她白皙的胸部肌膚。
他抬起手來,想解開她環繞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臂,卻反而被越纏越緊,她像是抓住救生浮木一樣緊緊地抱著他不肯放手,完全不知危險地抬起了上半身,貼近他的胸膛。
朱佑樘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曾經日思夜想過的場景,那些同床共枕之時曾經痛苦克制過的慾望,在這一刻幾乎全部被點燃,快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他的理智已近崩潰,眼底卻有幾分猶豫之色。
「月兒,快把手拿開。」他看到了她迷離的眼睛,她此時此刻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她搖頭不肯,小嘴紅艷濕潤。
「我不能……等你清醒過來,一定會怨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懷中千嬌百媚的少女,擁抱著她又香又軟的身體,只覺得此情此景太不真實。
「才不會呢!」她迷迷糊糊地應答著,眼睛彎得像小月牙,手臂略微鬆了力氣。
「你聽我說,你如果覺得好一些了,我就來幫你運功驅毒,」他努力壓下了心頭燃燒的烈火,「我抱你上來,你靠著我,把手放在我掌心裡。」
他確實很想得到她,但絕不是現在,他不能拿她的性命來賭自己一時的歡愉。
藍梟在石屋外默然而立良久,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重重的悶響,似乎還夾雜著蘇挽月的慘叫,他立刻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殿下,發生什麼事了?」他掌心抵在門扉之上,卻不敢貿然進去。
「進來。」朱佑樘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些許喘息。
藍梟推門而入,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蘇挽月全身濕透,僅僅貼身穿著一件白色的衣衫,她靜靜地躺在浴池附近的青石板上,臉色蒼白如紙,心口處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染紅。
朱佑樘臉色煞白,他伸手捂住胸口,唇邊還殘留著淡淡的一抹血漬,原來她胸口的鮮血並不是自己的,而是他受傷之後吐出來的。
「殿下,是不是受傷了?」藍梟迅速奔到朱佑樘身邊,一手扶起了他,他大概知道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或許他是想幫蘇挽月驅除體內花毒,但這件事畢竟難度太大,他終究還是損傷了自己。
「我恐怕救不了她。」朱佑樘的眼神里有些失落和心痛,眼神一直看著躺在地面上的蘇挽月。
藍梟不知道該怎麼勸解,他將目光投向蘇挽月,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細看。她的身體幾乎等同於赤裸,曲線玲瓏浮凸,長發飄在水池裡如同海藻,她緊緊地閉著雙眸,曼長的一張瓜子臉隔著氤氳的水汽,連睫毛上都沾著水,下顎的弧線很漂亮,鎖骨形狀姣好,宛若天人。如果說以前的蘇挽月只是一個活潑可愛的開朗少女,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親近;那麼此刻的她簡直就是一個柔媚勾魂的尤物,足以惹起天底下最鐵石心腸男人的慾望。
「月兒若是死了……我一定要羅婺部落付出代價!」朱佑樘看著藍梟,話語柔和,但份量極重。
藍梟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說:「臣內力修為尚可,殿下可願意讓臣試一試?」
他知道太子對蘇挽月極為寶貝,連別人多看她幾眼都要打翻醋罈子,更何況是運功驅毒這樣的事情?眼下蘇挽月幾乎等於沒穿衣服,連她的身體的私密部位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為她運功驅毒之時,兩人毫無疑問要「親密接觸」,若是貿然開口,只怕太子又要懷疑他居心莫測,所以一直遲疑不敢說。
朱佑樘果然沉默不語。
藍梟以為他不肯,正要低著頭退出去的時候,卻聽見他輕聲說:「你儘管試,只要她能活過來,無論你對她做過什麼,我都可以不予計較。」
「恕臣冒犯了。」藍梟見他發話,知道情況緊急,隨即轉身走到蘇挽月身邊,將她輕輕扶了起來,伸手抱在自己懷中。
朱佑樘看著他們二人身體緊緊貼靠在一起,迅速轉過頭去。
慕蝶站在沐謙門外的院子里,似是站了很久的樣子,脊樑筆直,披散著頭髮,臉上圖騰仍是羅剎的樣子,比前段日子瘦了一些,腰間的紅藤條纏得更緊了,見後頭的門開了,轉過身來看著台階上的人。
「你回來了?他們怎麼樣?」沐謙看著慕蝶,眼神鎮定,心卻在微微顫抖,有些急切地問。
「蘇姑娘生死未卜,他們一起來的三個人,此刻都在石屋裡面。」慕蝶看著沐謙從台階上走下來,來到自己面前,儒雅而俊逸的模樣,「國公難道也想過去?」
沐謙臉上有一抹尷尬,清靜的一張臉肅了一肅,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慕蝶這個問題。
「國公,你不用在我面前隱藏心事,大家都覺得她很像阿緹雅。可是,阿緹雅不可能再回來了。」慕蝶輕輕地說,「蘇姑娘是京城來的,聽說與太子交情匪淺,他們那些人我們恐怕惹不起。」
「我從沒有把她當成阿緹雅。」沐謙微微嘆息,語氣之中有一種瞭然無痕的豁達,「這麼多年來,我每天都在告訴自己,她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必為我擔心。」
對於蘇挽月,他確實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存在。也許正如慕蝶所說的那樣,他心裡始終都有一個未曾逝去的阿緹雅,但是經過那麼多時間的磨礪,他的心早已沉靜下來,即使阿緹雅真的能夠復活,他也早已失去了當年那份遊戲花叢的心境。
「國公,我只是不希望您像以前那樣痛苦。」慕蝶匆忙解釋,她不想讓沐謙誤會自己,其實很多時候想要表達著關心,但換來的往往是不在意。她愛過白鷹,更敬重沐謙,但是對於這個男人,她早已沒有了奢望,只希望遠遠看著他、留在他身邊就好。
他們說話之時,只見一名護院匆匆而來,行了個禮說:「國公大人,雲南都指揮使剛派人拿了羅婺土司,說要將她帶回大獄,即時問斬!」
「國公,雖然我知道不該這麼做,但是還是想求您一件事!」慕蝶跪了下來,行了個大禮,事情緊迫,她只求沐謙能答應。
「你說。」沐謙趕緊把她拉起來,右手上隔著木板固定住,用寬袖蓋了下來遮住,沐謙碰到她右手的時候微微有些凝滯,這隻手可以恢復得像常人,但卻無法如她以前一樣,運鞭如神了。
「請救白瑩一命。」慕蝶看出了沐謙的遲疑,急促地說道,「無論她有多大錯,都不能殺了她!」
「在我眼裡,你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沐謙沉聲說了一句,望著慕蝶,以前的她,絕不會對傷害過自己的人心慈手軟。
「是,我一直只對特定的人好。」慕蝶看著沐謙的眼睛,毫不避諱。
「你為什麼想要救她?是因為她哥哥?」沐謙望著那雙明亮的眼睛,想起那個她前來投奔沐府的雨夜,那時候的慕蝶只有十五歲,她的容貌美得驚人,三江大地上,只要她輕輕一笑,旁人就會迷醉。他驚詫於她的美貌,更驚詫於她對白鷹的一片深情,才將她收留在沐府,讓她做護院統領。
「就是因為白鷹。」慕蝶毫不猶豫說了出來。
沐謙並沒有挪動腳步,說道:「你的手就是被白瑩害成這樣,還替她說話?」
慕蝶垂了頭,依舊背著手在身後,低聲說:「我不怪她。」她並非心裡不氣惱不沮喪,只是已經了失去、失無所失的時候,反而坦然了。
沐謙很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吩咐說:「你們先隨我去石屋一趟。」
那名護院領命在前面,慕蝶很自覺退了半步立在沐謙的身後,她抬頭望了下一眼那個身在咫尺、心在天涯的人,不覺舒了一口氣。許多事既然錯過,就不如一直錯下去,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