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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番外

  二年丙班的教室,已經是上午的第四節課。


  明曉溪邊聽課做筆記,邊覺得身上陣陣寒意,兩道憤怒的目光瞪得她胳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再瞪我,就變金魚眼了啊!」小泉也真奇怪,瞪了一上午,眼睛都不會酸嗎?


  「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惡狠狠的聲音從小泉的牙齒間磨出來。


  「我哪裡無情無義了?」惡狠狠瞪回去。


  「哈哈,你還敢說!」小泉逼近她,眼神更加兇惡,「你是不是又跟牧流冰在一起了?!」


  「呃……是又怎樣……」


  「澈學長呢?!你拋棄了澈學長對不對?!」


  明曉溪無力道:「小泉,我拜託你好不好,我什麼時候拋棄澈學長了?」


  「那就是你腳踏兩隻船!」更加恐怖的罪名。


  明曉溪直接暈死在課桌上,「說過n次了,澈學長不喜歡我,神一樣完美的少年,不可能對我有興趣的啊。根本就沒有開始過,說什麼拋棄拋棄的,好像我很惡劣。」


  「他喜歡你。」


  「不喜歡。」


  「他就是喜歡你!」小泉兇巴巴,「我的直覺從來沒有錯。」


  又是直覺,明曉溪扁扁嘴,懶得理她,繼續聽老師講英語。


  小泉轉轉眼睛,忽然笑道:「喂,是不是只要確定澈學長喜歡你,你就可以拋棄牧流冰,堅定地投入澈學長的懷抱?」


  這女人瘋了,明曉溪離她遠一點。


  居然不理她?!小泉奪走明曉溪手裡的原子筆,「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澈學長的真正心意。到時候,可不許你再跟牧流冰在一起了!」


  明曉溪嘆口氣,從她手裡將筆奪回來,「小泉,你聽好了。第一,澈學長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把事情弄得很尷尬;第二……」她的臉紅了紅,「……我喜歡冰。」


  「不!可!以!」


  小泉一聲怒吼,驚呆了正講課的老師和聽課的其他同學。


  英語老師推推眼鏡,臉色發青,「小泉同學,明曉溪同學,你們在幹什麼?!」


  明曉溪正準備站起來道歉,小泉掐住她的胳膊,滿臉堆笑,笑容燦爛地回答:

  「老師,剛才明曉溪同學對我說她實在太喜歡太崇拜老師了。每次要上老師的課,她前一天晚上都會興奮得睡不著覺,上課的時候耳朵都捨不得動一下、眼睛都捨不得眨一眼……那,我就批評她,說她喜歡老師可以理解,可是只要將老師講的功課很努力地學好,老師就會很高興了,千萬不要給老師的感情帶來過多的壓力……所以,我告訴明曉溪同學說不可以。」


  英語老師漲紅了臉,緊張地將課本握成一團:

  「咳……小泉同學做得很好,大家只要用心上我的課,我……我就很欣慰了。」


  臉色發青的換成明曉溪了,她低聲怒道:


  「小泉,我跟你絕交!」


  小泉笑得奸詐,「姐妹,你應該感謝我才對,他的英文考試保你高分通過。」哼,讓她心愛的澈學長痛苦,這點報復是很輕很輕的了。什麼嘛,明明都已經跟牧流冰分手了,眼看澈學長有了希望,結果牧流冰卻偏偏受傷住院。唉!明曉溪這個心軟的笨蛋……


  下課鈴響了,英語老師離開教室,二年丙班的同學們紛紛收拾東西。忽然,「嘩——」地一聲驚呼,女生們眼冒桃花地盯住門口,班裡鴉雀無聲,只聽見十幾顆粉紅少女心怦怦亂跳。


  明曉溪好奇地抬起頭。


  原來是牧流冰。


  他穿件黑色襯衫,略微蒼白的面容,清冷的雙眼,嘴唇像花瓣一樣柔軟,冷冷站在門口。中午的陽光燦爛地灑在他修長單薄的身上,冷漠孤獨的氣質,卻脆弱美麗得像是水晶做的天使。


  明曉溪看得有點呆住了。


  呵呵,怪不得他被稱為光榆第一美少年,果然是有幾分姿色的。


  好浪漫的愛情呀!


  眾女生望望牧流冰,又望望明曉溪,見他和她痴痴相對,目光流轉,千般愛萬般憐盡在這脈脈的凝視中,不由感動地紛紛拿出小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


  啊——她們也要這樣的愛情!!


  校園裡有一片小樹林,茵茵的草地,涼涼的樹陰,是學生們午後休憩最喜歡去的地方。可是此刻,一排十幾個西裝筆挺戴墨鏡的大漢,兇惡地將樹林戒嚴,連只耗子也別妄想溜進去。


  興奮的光榆學生們在樹林外擠來擠去,校報的記者們甚至動用了高倍望遠鏡向林中窺探。哇,光榆第一美少年和風頭最勁神秘少女在那裡幽會啊,不知道會不會接吻,不知道會不會做愛做的事……只是想一想,口水就快要流下來了。


  「你今天居然會來上課?」明曉溪邊吃漢堡邊好奇地打量牧流冰,「傷口還會不會再痛?」


  牧流冰懶懶倚在樹榦上,「一走路就會隱隱作痛。」


  「呃……」什麼嘛,就那麼一點傷,都過了二十幾天了還好意思說痛。明曉溪偷偷白他一眼,算了,只當他在撒嬌好了。「那你吃完飯就快點回去休息吧。」


  「在屋子裡很無聊。」


  「所以你來上課?」


  「上課也很無聊。」他睡了整整一上午。


  明曉溪瞪他,「那你來學校做什麼?」


  牧流冰凝視她,「你忘了?是你要我回學校上課的。你說你不喜歡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笨蛋。」


  然後,他閉著眼睛微笑,笑容無邪而純凈。


  望著他的笑容,明曉溪的心漸漸溫柔得像春風中的湖水,她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冰,你餓不餓,削個蘋果給你吃好不好?」


  「我不是小狗,不要亂摸我的頭。」


  明曉溪又用力揉了兩下,把他的頭髮揉得毛毛的,才笑著放過他。她拿起一隻蘋果,準備削給他吃,他卻抓起了一個漢堡。


  「喂,你不能吃這個!」明曉溪搶回來。


  「為什麼?」


  「漢堡對你的胃不好,吃了會胃痛的。」


  「可是你卻一連吃兩個漢堡了。」牧流冰懷疑地看著她。草地上白底粉色碎花的餐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壽司、生魚片和水果,每樣都引人垂涎欲滴,可是她偏偏只吃漢堡包。


  「我……呵呵……」明曉溪乾笑。


  「漢堡很好吃對不對?」


  「呵呵……還不錯啦……」


  「那讓我吃一個?」看她吃得那麼香,他都動心了。


  「呃……其實也不是很好吃……」


  「明曉溪!」


  明曉溪在他冰冷的目光下,終於投降,「好啦,我說實話。漢堡吃起來比較快,快點吃完就可以快點走了。」


  牧流冰的臉色變得蒼白,「為什麼要快點走,你不喜歡看到我嗎?難道……你……」她在騙他對不對,她重新回到他身邊,只是因為同情。


  「這裡只有咱們倆個,外面卻圍了一群同學和保鏢,怪死了。」明曉溪搖搖頭,「我不喜歡這種約會的氣氛。」


  牧流冰的雙手恢復了一點熱度。


  「冰,下次咱們到海洋世界去玩好不好?」明曉溪兩眼放光,「我好喜歡看海豚表演!」


  「好。你先吃一個壽司。」牧流冰夾了個紫菜壽司喂她。


  明曉溪乖乖吞下去。


  「壽司吃起來也很快。」他告訴她。


  「哈哈,你不懂了是不是?壽司雖然也很快,但是涼冰冰的;漢堡就不同了,熱乎乎的,又有肉餅,還有點蔬菜,營養比較均衡啦。」明曉溪得意地說。


  「不過,咳,不適合你吃,真是可惜。」她連忙補充,「你還是吃些水果算了。」


  牧流冰看看她,又看看漢堡,怎麼總覺得她在偷笑呢?


  午後的風輕輕吹來。


  濃密的樹陰下,明曉溪靠著樹榦,牧流冰躺在她的腿上靜靜睡著。


  「冰,咱們走了好不好?」


  她的手輕輕撫弄著他黑玉般的頭髮。


  「好睏……」他呢喃著翻個身,「……讓我睡……」


  明曉溪心裡掙扎著。她其實真的很不習慣把別的同學趕走,只由她和冰佔據這個樹林;但是,冰像個孩子一樣睡得這樣香甜……


  她嘆口氣。


  手指輕輕撫弄著他,讓他睡得更香些。


  牧流冰的髮絲如黑色綢緞般在她指間纏繞滑落,柔柔順順,帶著一股清爽的發香。


  「冰,你的頭髮好美,」明曉溪輕聲讚歎,「如果能留得長長的,一定會更美吧。」漫畫里的美少年都會有著美麗的長發。


  「好。」


  牧流冰答應她。


  「啊,你醒了,」明曉溪不好意思地想把手縮回來,卻被牧流冰握住,將她的指尖溫柔地含入唇里。


  觸電的感覺……


  明曉溪只覺一股強大的電流麻麻燙過全身!


  連腳趾都酸麻得蜷縮起來!

  她驚得將手猛力抽回,臉頰通紅,結結巴巴,「你……你……」


  牧流冰笑起來,「曉溪,我是你男朋友啊。」


  「色……色情……」明曉溪臉紅如番茄,「色情片里才會吃手指頭……」


  「哈哈,你看過色情片?」牧流冰大笑。


  明曉溪咬咬牙,「看過,怎樣?我不僅看過色情片,還看過紀錄片。」


  「紀錄片?」


  「……就是那種沒有劇情只有記錄的片子,怎樣?!」明曉溪挺起胸脯,誰怕誰呀,這個時代誰沒有或多或少看過。


  「學會了嗎?」


  「啊?」


  牧流冰笑著吻住她。


  無數顆金星在明曉溪眼前旋轉,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自手尖、腳尖被抽走。


  他吻著她,輕輕啟開她的唇瓣。


  他深深吻著她。


  她忽然咕囔著說了句什麼。


  他沒有聽清,花瓣般的雙唇啄吻她,輕輕問道:「什麼?」


  「櫻桃……」


  「……?」


  「聽說接吻高手可以只用舌頭把櫻桃桿兒打成結……」她吃吃笑。


  「你是高手嗎?」牧流冰呻吟著輕吻她。


  「嗯……試一試!」


  明曉溪環住他的脖頸,一把拉下他,伸出粉紅的小舌頭,用力深深吻著他。


  牧流冰的臉頰緋紅如醉。


  明曉溪的臉頰通紅似霞。


  鬱鬱蔥蔥的小樹林里,他和她在練習櫻桃接吻法。


  (噓,非禮勿視,各位姐妹還是自己回家練習好了,哈哈。)

  「嘴腫得像香腸。」小泉仔細打量她。


  明曉溪立時捂住嘴唇。


  小泉賊兮兮湊近她,「脖子上還有草莓哦,戰況是不是很激烈?」


  明曉溪豎起襯衫領子,目光如飛箭,「喂,離遠些好不好,幹什麼趴到我身上來。」


  「重色輕友!」


  「我哪有!」


  小泉嘿嘿笑,「牧流冰可以趴到你身上種草莓,我靠你近一些都不開心,不是重色輕友是什麼?」


  明曉溪沒好氣道:「好吧。」


  「……?」好什麼?

  明曉溪湊近小泉,也笑得一臉賊兮兮,「那我就在你身上也種幾顆草莓,就不算重色輕友了吧?」


  小泉躲出老遠,「哎呀,噁心死了!」


  明曉溪笑得打跌,臭小泉,想欺負她還要再修鍊修鍊啊。


  下午的時光,在明曉溪忽而怔怔出神、忽而臉紅如霞中飛快地流逝了。轉眼到了放學的時候,她和小泉正收拾東西,卻忽然看到東浩雪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教室里來。


  「不好了!不好了!」


  東浩雪大口喘著氣。


  「怎麼了?慢慢說。」


  明曉溪輕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那個……牧哥哥把學校封了……誰也不讓出去……」東浩雪緊張地說。


  明曉溪頓時怔在那裡。


  光榆學院校門處,一字排開二十幾個「烈炎堂」大漢,他們將放學要出校門的學生們阻攔在學校里,不讓他們出去。學生們已經開始憤怒了,大聲抗議著,然而一個個大漢面無表情根本不為之所動。


  明曉溪和小泉、東浩雪趕到時,一些男生挽起袖子正準備同「烈炎堂」大漢們打架。


  「為什麼不讓我們走?!」


  「要走也可以,先讓我們搜身。」


  「你們是警察嗎?我們是罪犯嗎?憑什麼搜我們的身?」


  「對啊,憑什麼!憑什麼!」


  …………


  「烈炎堂」大漢們冷冷瞪著學生們,「不想活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你們在跟誰說話!」


  「知道,不就是『烈炎堂』嗎?」


  一個清亮的女聲破眾而出!


  「烈炎堂」大漢們面色霎時陰沉下來,社團響噹噹的名頭神見神讓、鬼見鬼躲,居然被個女學生當眾挑釁!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定睛一看——


  眾大漢抽口涼氣。


  陽光中,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嘴角愛笑地彎著,明明是小巧玲瓏的身子,卻偏偏帶著威風凜凜的氣勢。天哪,這可不正是數次打得他們人仰馬翻,並且被少爺視若珍寶的明曉溪小姐!

  騰田趕忙閃出來,恭敬道:

  「明小姐,您好。」


  明曉溪看看他,不認識。不過眼看他的態度從目空一切迅速轉成畢恭畢敬,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她皺皺眉頭,「為什麼不讓大家出去?」


  騰田賠笑,「是少爺的命令,您也知道,我們做人手下的……」


  冰?

  明曉溪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現在哪裡?」


  「少爺在……」騰田忽然向她身後望去,鞠躬行禮,「……就在這裡。」


  明曉溪轉過身。


  太陽漸漸西下,陽光染上淡淡的紅暈。牧流冰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走來,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鮮艷如紅楓,他的眼神陰暗肅殺,單薄孤獨的身影與溫柔的夕陽輝照顯得格格不入。


  牧流冰的出現像一道寒流,凍得當場靜默無聲。


  古怪的靜默。


  東浩雪打個寒戰,抱緊小泉的胳膊,「牧哥哥……像個……魔鬼……」從地獄裡面出來的魔鬼。


  小泉點頭。明曉溪滿身跳躍閃耀著陽光,牧流冰是一片執拗陰沉的黑暗,這兩個人在一起真是奇怪啊。


  明曉溪張口便欲問牧流冰,想一想又覺不妥,便大步走上前將他拉到一個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於是,只有他和她兩人。


  「冰,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不讓同學們回家?」她努力把語氣放得很輕。


  牧流冰不說話。


  明曉溪深吸一口氣,努力笑得溫柔:

  「告訴我好不好?我會幫你啊。別忘了,我可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呢!」


  牧流冰的眼底沁出一抹痛苦。


  還是不說話?明曉溪看看他,再看看他,在地上轉了三個圈,從一數到十,他還是不說話,她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喂,你說話好不好?!你有什麼權力不讓大家回家,你有什麼權力搜大家的身?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隨便這麼做!當黑社會的頭子很了不起嗎?!你很了不起是不是?!」


  「明曉溪!」


  牧流冰瞪她。


  「不要叫我明曉溪!」她握緊拳頭瞪過去,「你知道我剛才多想打人嗎?姑娘我從小就愛打抱不平,哪個流氓阿飛見了我不是嚇得屁滾尿流?!可是,剛才我卻不能教訓那些『烈炎堂』的人!因為——他們是你的人!」


  明曉溪的拳頭握得格格響:「那麼囂張不讓同學們回家,那麼囂張要搜同學們的身,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痛痛快快地揍他們!就因為他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朋友……不要叫我明曉溪,我覺得丟人!!」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牧流冰站得筆直,孤傲修長的身子有種令人窒息的脆弱。


  明曉溪咬住嘴唇,凝視他:

  「你不願意告訴我原因對不對?好,我也不問了。或許,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原因,不過是少爺脾氣來了,耍著大家玩一場。」


  說完,她轉身離開。


  管它是「烈炎堂」還是牧流冰,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她邊走邊活動脖頸手腕,如果不能解決,就打一場又怎麼樣?即使跟冰在一起,她還是要做堂堂正正無愧於心的明曉溪!

  還有,這是什麼破學校,學校的保安呢?管理人員呢?一個個縮頭烏龜!

  「項鏈……不見了……」


  牧流冰的聲音很低。


  明曉溪猛地站住,怔怔回過身,「什麼不見了?」


  「你送我的水晶項鏈不見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項鏈還在胸口。可是下午正上著課,他突然發現項鏈沒有了!瘋了一樣衝出教室,他在校園裡到處尋找,每個角落都找過了,可是都沒有找到。他擔心項鏈掉落後,被別的同學撿走了,眼看下午放學的時間就快要到了,於是他命令手下們限制學生離開學校,直到找到項鏈為止。


  沒有了她親手為他帶上的水晶項鏈,他的心底滿是無可忍受的空落和恐懼。


  …………


  在牧流冰修長的手指間,一條項鏈發出流動的細碎的光芒……


  項墜是一個雪花造型的水晶。那麼晶瑩剔透,那麼細緻柔美,映襯著地上皚皚的白雪,好像一個有生命的精靈,綻放出有靈氣的神采……


  「它是不是很像你的眼睛?」明曉溪輕聲說。


  「我的眼睛?」


  「對呀,我覺得它就像你的眼睛一樣清澈,透明,美麗……」


  …………


  她把水晶項鏈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可以不再戴它……當你不再喜歡我的時候……」


  「壞丫頭……那豈非讓我從現在開始每分每秒都戴著它?而且,我還會整天擔心它會不會自己掉下來……」


  牧流冰捏捏她的鼻子,笑得比水晶還漂亮……


  …………


  原來是這樣啊,明曉溪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我會幫你去找的……」


  「我找了很多地方,但是都沒有。」沒有了項鏈,是不是,也就會沒有了她?


  他不敢去想。


  只覺得胸口像被挖出了一個烏溜溜的血洞。


  明曉溪走過去,輕輕擁住他:


  「我再買一條新的送你好不好?」


  「我要原來的那條。」


  明曉溪將他抱得更緊些,仰頭微笑,「那我就陪你去找,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牧流冰搖頭,「萬一是被誰撿走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明曉溪輕輕皺眉,「冰,就算是項鏈被人撿去了,也不可以搜同學們的身啊。要不然,咱們貼個布告,請撿到項鏈的同學把它還回來。」


  牧流冰目光陰鬱:

  「不。我不相信他們。」


  明曉溪沉默半晌,抬眼直視他,「不可以因為一條項鏈就限制別人的自由。請你命令你的手下讓同學們離開吧。」


  牧流冰盯緊她,「那只是一條項鏈嗎?」


  「是的。」


  他被冰冷凍得僵住,喉嚨有些沙啞:

  「它,是我的生命。」


  明曉溪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就算它是你的生命,可是,對其他的同學而言,它也只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項鏈。」


  「他們與我無關。」牧流冰的聲音帶著淡漠的冷酷。


  明曉溪的心一下子收緊了。


  她忽然覺得無法忍受!

  她和他,彷彿兩個世界的人。


  她調整呼吸,凝視他,眼睛亮得驚人:


  「讓同學們離開,否則,不要怪我做得讓你太難堪!」


  東浩雪望著轉眼間撤走的「烈炎堂」大漢們,看著同學們終於可以出校門了,不由得興奮地說:

  「哇,明姐姐實在太了不起了!我就知道,只要明姐姐出馬,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小泉懶洋洋地應著:「是啊。」


  東浩雪忽然壓低聲音,「小泉姐姐,你有沒有覺得牧哥哥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小泉還是懶洋洋,「是啊。」


  「是啊是啊,小泉姐姐好像漠不關心的樣子,」東浩雪不滿地撅起嘴,「我最喜歡的明姐姐跟越來越可怕的牧哥哥在一起,你都不關心嗎?虧你還是明姐姐的好朋友呢!」


  小泉咬牙切齒,「我怎麼不關心!跟她說過多少次了,讓她拋棄牧流冰,跟澈學長在一起有多好!可是這個笨蛋明曉溪……」


  「不要!」東浩雪捂住耳朵,「澈哥哥是我的!!」


  「你的?」


  「我長大了要嫁給澈哥哥!」


  小泉斜她一眼。


  東浩雪嘿嘿笑著,「小泉姐姐,其實我哥也很不錯啊。而且,我偷偷告訴你啊,我那個笨蛋哥哥暗戀明姐姐呢!」她兩眼放光,「咱們想辦法讓明姐姐和我哥在一起好不好?……」


  小泉揮揮手:

  「我要回家了,再見。」


  「喂——喂——」東浩雪跺腳喊著。


  深夜。


  牧家大宅。


  清冷的月光灑在露台上,青藤在夜風裡瑟瑟作響。少年孤獨的身影蜷縮在白色藤椅中,面容被月光映照,有種病態的蒼白。


  他覺得好冷。


  徹骨的寒意自胸口一直一直冰冷到他的四肢。


  胸口空蕩蕩的。


  沒有了那條項鏈。


  也沒有了她。


  她轉身而去的背影,毅然決然,好似沒有絲毫的留戀。在淡淡暈紅的夕陽中,她的離去,帶走了最後一點溫暖。


  靜靜的露台。


  他抱緊在藤椅中,月光將他斜斜映在地上,一團淡淡的黑影。他身上的衣裳很薄,初春的夜風很冷。也許會生病吧,可是,還有誰會擔心呢?她走得頭也不回。


  牧流冰將額頭埋在膝蓋間。


  他不想讓月亮看到自己心底淌血的傷口。


  青藤輕輕響動。


  就像一陣輕輕的腳步。


  一隻手輕輕揉弄牧流冰的頭髮。


  「嗨,睡了嗎……」


  牧流冰渾身僵硬,他不敢動,怕一動就會發現那是一個夢。


  「真的睡了啊,」輕輕沮喪的聲音,「中午都睡了,晚上還睡這麼早……也不知道穿厚點,萬一凍病了,擔心的還不是我?」說著,她彎下腰來,拉起牧流冰的雙臂,想要把他背進屋裡去。


  他伏在她的背上。


  她的溫暖像夏日的風,熨熱了他的胸口。


  她背起他,忽然感到不對勁,眨著眼睛笑了笑,又將他重重扔回到藤椅中,「喂,你裝睡啊,居然騙我背你。」呵呵,他的心跳那麼快,哪裡像是一個睡著的人。


  牧流冰睜開眼睛,古怪地看著她:

  「你來幹什麼?」


  明曉溪笑得一臉輕鬆,「不高興我來是不是?那好,我現在就走啊!」


  牧流冰狠狠瞪著她。


  若是要走,就別來惹他,這樣在他的心口來來去去,會痛得想要呻吟。


  她蹲下來,笑吟吟瞅著他:

  「冰,我找到了哦。」


  她開心地笑著,一條閃著銀光的項鏈抖落在她的指尖。雪花的水晶吊墜,在皎潔的月光里晶瑩剔透,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


  牧流冰屏息看她。


  她身上很臟,到處沾著泥土,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右臉像是被什麼動物抓了幾道爪痕,頭髮里還沾著幾葉青草。


  「你……去找它了……?」


  「是啊。」


  「一直找到現在?」


  「是啊,我找得好辛苦啊,到處都找不到,急得我團團轉!後來,我總覺得一定是咱們……咳……的時候掉在草地里了,於是又跑回去一點一點地找。哈哈,你猜它到哪裡去了?原來是有一隻流浪貓把它撿走了,哎呀,那隻貓好凶的,我從它窩裡偷出來的時候還被它抓了一下……」


  她興高采烈地說著,眼睛亮得像星星。


  牧流冰望著她,良久良久,聲音喑啞:


  「我以為……你生氣了……」


  明曉溪吐著舌頭,笑了,「沒錯啊,我是很生氣,因為你那樣做實在是太霸道太蠻不講理了!我現在都還在生氣呢!」


  他的心又沉下一點。


  「不過,」她凝視他,微笑著說,「我很開心你那麼珍惜我送你的項鏈。」


  她握住他的手:


  「冰,你很喜歡我對不對?」


  牧流冰的臉微微發紅。他想要告訴她什麼,可是滿漲的胸口,使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夜風中,青藤沙沙響。


  明曉溪仰臉凝視他,目光里充滿大海一樣深邃的感情:


  「冰,我喜歡你。」


  他像被魔法定住了,心臟不會跳動,手指微微發顫。


  她微笑:

  「我喜歡你,不是這一條項鏈可以改變的。你有這條項鏈,我喜歡你;你沒有這條項鏈,我還是喜歡你。因為你珍惜這條項鏈,所以,我翻遍每一寸土地也要把它找到……知道嗎,冰,我不是為了它,而是為了你……」


  牧流冰的血液在全身激蕩。


  他低吼一聲:

  「閉嘴!我要吻你!」


  情人之間的吻,沒有距離,只有兩顆相愛的心。


  月亮害羞地躲到雲層后。


  他吻著她,吞噬般地吻著她,恨不能將她揉碎在自己的骨髓里。


  過了很久,面頰桃紅的明曉溪輕輕推開牧流冰。


  「接下來,我要教訓你了。」她努力嚴肅地看著他,「今天下午,你做得很不對。項鏈對於我和你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可是,於其他同學有什麼關係呢?因為自己的痛苦和焦急而去傷害到別人,非常不應該。」


  牧流冰沉默。


  她捧住他的臉,輕聲道:「嘗試著慢慢去改變好嗎?或許一開始會覺得很困難,可是,我會陪著你。」


  「如果……我無法改變呢?」他眼底陰鬱。


  她怔了怔,「世上怎會有無法改變的東西呢,只看你願不願意去做。冰,如果只是對我,因為我喜歡你,很多很多事情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請不要隨意傷害到別人。」


  「你……在威脅我嗎?」


  「不是。」她將水晶項鏈戴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啄吻他的唇,「因為我想永遠和你快樂地在一起,所以不希望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使得我必須離開你。那樣的話,我會非常難過。」


  她的吻,像空氣一樣輕,可是,卻讓他覺得像在天堂一樣幸福。


  牧流冰吻住她:


  「我會學著去改變的。」


  明曉溪閉上眼睛,唇角的微笑像美麗的月光。


  她環住他的頸背,「我也會去學的……」


  「……?」


  她纏綿地回吻他,偷偷笑,「明天我就去買兩斤櫻桃。」呵呵,她可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區區櫻桃接吻法還不是小菜一碟。


  牧流冰呻吟,「……專心點好不好……」


  「哦,好。」


  明曉溪連忙全情投入,專心致志配合他的接吻工作。


  露台上,甜蜜幸福的一對人兒,青藤的輕響是快樂的伴奏音樂……


  (咦?有姐妹問,明曉溪同學到底有沒有練成櫻桃接吻大法?噓,這可就是秘密了。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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