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魔障

  二個小時以後,小顧岑餓了,突然哭了起來。


  時一琪反射性的睜開了眼睛,去摸身邊的小人,結果手摸到了粗壯的臂膀。


  時一琪眼裏有些詫異的看著正盯著自己在笑的顧謹言,伸手在她身上錘了一下,道:“你怎麽在我床上?”


  時一琪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雙剛睡醒的眼睛看向被顧謹言抱入搖籃裏的小顧岑。


  這孩子哭的正帶勁,聲音一陣一陣的,叫喚聲很大。


  時一琪立馬掀開身上的薄被,穿著拖鞋去將小顧岑從搖籃裏抱了起來。


  小顧岑剛被時一琪抱在手上,哭聲頓時笑了。


  時一琪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小家夥是餓了。


  顧謹言在旁,她也不避諱的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掀開衣服給小顧岑喂奶。


  她一邊喂奶,一邊哼著不成調的童謠。這是她在生下小顧岑以後學的。


  顧謹言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體半靠在身後的床頭,薄被隨意的搭在腿上。


  他側著頭,看著時一琪,一雙黑色的瞳孔宛如黑暗中的耀金石閃爍著光輝。


  等到時一琪將小顧岑喂飽以後,小屁孩又睡覺了,閉上了雙眼一隻手還揪著時一琪裙子上的珍珠裝飾。


  時一琪小心翼翼的掰開小顧岑的手,將他重新放回搖籃裏,然後將被子給他蓋好。


  等她再抬頭,正好對上顧謹言看她的雙眼,與那灼熱的視線相對,竟然讓她不自覺得有種想要躲避的心態。


  隻是視線剛躲開,時一琪心裏有個聲音叫囂道:她是你丈夫,幹嘛要躲?

  這聲音的叫囂,讓時一琪又將視線挪了回去,顧謹言還是剛才的動作,還是那樣的看著她。


  時一琪抿著唇,將口裏的口水吞咽了下去,舌頭輕輕舔了舔有些幹的唇。


  顧謹言看著她,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他微微眯了眼,露出一絲笑意。


  時一琪突然轉身,走到病房裏的水壺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自言自語道:“好渴!”


  “你要不要也喝一點?我給你也倒一杯。”


  顧謹言看著時一琪的背影,張嘴回答道:“好,幫我也倒一杯。”


  時一琪倒了兩杯水,水很熱,摸著玻璃杯的外麵都十分燙手。


  她將兩個杯子放在桌子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幹什麽。


  病房內太過安靜,隻有小顧岑微重的呼吸聲。


  “阿言,你今天不是第一次做手術吧?”時一琪找著話題緩解此刻的尷尬。


  隻是這個話題找的不是很好。


  顧謹言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愣,然後開口,道:“不是第一次。”


  顧謹言的聲音微微低沉,時一琪也聽出了他聲音中的變化,她扭頭看向顧謹言,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有的時候,人的知覺十分的準確。


  顧謹言“嗯”了一聲,沒有多說發生了什麽事情。


  時一琪看著顧謹言臉上的神情,也沒再追問下去。


  她斂了眸子,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兩杯白開水,水已經涼了許多。


  她端起其中一杯,放入嘴邊,試一試溫度,仰頭喝了一口。


  水溫正好一口喝,還有一點熱,但是解渴尚好。


  時一琪喝了一口,將水杯放下,然後端起另一杯白開水,走到病床邊,將手裏的杯子遞到顧謹言的麵前,道:“已經涼了,可以喝了。”


  顧謹言伸手就著時一琪的手全都握在手心裏。


  時一琪驚了一下,拿著杯子的手掙紮了一下,杯子中的水搖晃了一下,有些灑了出來。


  顧謹言握著時一琪跟杯子的手沒有鬆開,他道:“別動,水灑出來了。”


  時一琪沒再掙紮,隻是麵上的神情有些不喜,她道:“這是醫院,你別亂來。”


  顧謹言抬著眸子看著時一琪,半響,嘴角微微上揚,勾著唇,一隻手接過水杯,另一隻手拉著時一琪坐在病床上,道:“你坐我旁邊陪我一會兒,不要坐那麽遠。”


  這句話說完,顧謹言又輕聲道:“我不亂來。”


  時一琪的整個耳朵一下子全部紅了起來,透著血色。


  每次顧謹言躺在床上拉她,然後就是……


  現在她都條件反射性的以為……


  時一琪挪開視線,顧謹言一隻手包裹著時一琪的手,另一隻手端著時一琪遞給她的水杯。


  他拿著水杯,仰著頭,將杯中的水一口喝盡,然後上臂伸到病床旁邊的櫃子上,將手中空了的玻璃杯放在上麵。


  他兩隻手將時一琪攬進了懷裏。


  時一琪剛要掙紮,便聽到顧謹言的聲音。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我的大學時期的導師是位很厲害的腦外科教授,我原本的是想進院以後……”


  時一琪聽著顧謹言低啞的嗓音,靜靜地傾聽著他說的話,腦海裏勾勒出那樣的場景。


  她想象著顧謹言這麽好看的人,拿著手術刀的樣子,肯定又是另一番風景。


  隻是沒想到,他這樣嚴謹的人,也有手術失敗的時候,而且還因為那次手術一再挫敗,而躲到了內科,從此再也不碰手術刀。


  時一琪想著,他已經很久沒拿過手術刀了,那今天給父親做手術是……


  她有些不懂醫生,她一直以為隻看到一些表麵,就像她在大屏幕前麵,一直很光鮮亮麗,但是背後都是經過辛苦訓練得出來的。


  她也不是一開始就有很高的演繹天賦,剛開始跟老師學習一些簡單地情緒表演。


  她也很拙笨,很多表情很僵硬,再加上有的時候真實模仿,在人前,臉上的表情更是僵的無法入眼。


  後來,她拿到第一本劇本,每一場戲開拍之前,自己都會私下裏跟陸南箕對戲。


  每一份職業都有背後的辛酸,隻是不了解的人看不見,就以為沒有而已。


  顧謹言的聲音還在繼續,時一琪認真的聽著。


  直到顧謹言說完,時一琪才伸手回握著他,道:“阿言,你看著不像是因為一次失敗而放棄的人。”


  “看著不像而已。”因為失敗就是一條生命,這樣的賭注太大了。


  “可是,你今天就成功了。每個人心中都有魔障,隻要你跨過這道屏障,你會發現,其實沒什麽事情是難得。”


  “因為當年的事情,你其實已經在改了,你現在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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