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一分鍾內了斷一切
洛書，醒了。
是被粗野的巴掌打醒的。
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明明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覺下巴都脫臼了，卻也無法伸手去揉一下。事實上，她的手、腳和脖子也被冰冷的鐵質鐐銬固定住了，連移動一下都做不到。
眼前出現的，則是這個生於星空，長於溫室的天才少女所無法想象的，最為淒厲，最為絕望的地獄景象。
各式各樣，沾著新鮮人血的刑具一字排開。如果把它們的形態和功用全部描述一遍，恐怕會直接觸犯到網絡連載的禁忌。赤紅的牆壁上，掛著一塊烏黑的“物件”，像是醃漬好的人皮。
眼前是一張惡鬼般的，充盈著嗜血欲望的臉孔，是一個猙獰恐怖的人形魔怪。
但從另一方麵說，這又無非是一個扔到人堆裏認不出來，長相普通到讓人毫無印象的青年罷了。讓他顯得猙獰的不是相貌和衣著，而是他那仿佛沉迷於虐待，狂躁地顫抖著的神情和雙手，以及手上拿著的虎鉗。
洛書用盡全力地扭頭看去，才注意到先前與自己交戰，在召喚物與遠程攻擊的彈雨中拚到了最後一刻的對手，“雪國的雪豹”，也被拘束在不遠處的鐵架子上，掙紮怒罵而動彈不得。
“閉上你的狗嘴！”
另一個猙獰的青年踱過來，用帶刺的拳套毆打雪豹的口腔。
一聲慘叫，鮮血四濺。雪豹的聲音停住了，而洛書心中的戰栗與冰寒，也上升到了本日最高的級別。
——騙人的吧！！！
——這是幻覺，是腦子裏的臆想，是雪豹用來對付我的把戲……
雖然想著這些，但理智的頭腦，以及“戰鬥膠著時分，被人衝入陣中、點穴昏迷”的記憶，仍然鮮明地提醒著洛書，這不是幻覺。
這就是眼前真實發生的事態，自己，已經成了處刑架上待宰的牲畜……
洛書開始痛恨自己敏銳的頭腦，以及過剩的想象力了。淚水不爭氣地從眼眶中留下來。
如果自己更蠢一點，更遲鈍一點，不知道之後將要降臨的是什麽，該多好……
如果自己更強一些，在被襲擊的瞬間能夠設法擺脫，或是反過來，幹脆利落地自盡，該多好……
聽說過的，這是被稱為“脫水”，以製造痛苦的屈服與死亡為唯一目的，最凶惡，最非人的獵殺方式……啊……
“喂，醒了吧？”猙獰的青年瞟了洛書一眼，與失去表情的少女對視，“那就聽好了，你是我們‘硫磺戰隊’的俘虜，已經死定了。但，我們也不是什麽惡魔，不想讓你零零碎碎地受苦，把你懷裏‘儲物空間’的密碼交出來，我們哥倆給你個痛快，如何？不然，就像這樣——”
他手裏的虎鉗揮動，敲碎了洛書的肩胛骨，洛書不受控製地吃痛大叫！
“懂了吧？明白的話，就別在那兒嚎啊哭啊的，快點把資源交出來，什麽都好說。”
——騙人！
洛書用僅存的神智凝視著青年的雙眼。那分明是一副想要殘殺、想要虐待，想得不得的，食人魔鬼的眼睛。
身邊的血泊，和類似“人皮人骨”的殘渣也告訴了洛書，“說出一切”後的結局。
不……
屈服、求饒沒有任何意義，也不會讓自己受到的痛苦減少一分。
自己該做的隻有一件事——
死……
盡可能放棄這副身體的生機，放棄抵抗，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盡快地在他們的折磨下去“死”……
這是洛書唯一的出路，是失去了隊伍，孤身一人，承受著凶惡折磨的少女唯一的出路……
柳柳……
明珠、水晶、隊長……
你們在哪？不會也被抓了吧？
不會的，你們跟笨拙的洛書不同，那麽敏捷，那麽聰慧，那麽強大……
能活下去吧？
能逃出生天的吧？
能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裏，繼續堅強美麗地走下去吧？
為我報仇？不，不是，不是這句話。
“好好活著……”
洛書，近乎幹涸的嗓子裏，便隻吐出了這句話。
眼前的青年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愣嗬嗬地瞪大了眼睛，顯得愚蠢而醜陋。
與此同時，“有一些事情”發生了。
咚！洛書身後傳出了巨響，是厚重的大門被踢開的聲音。
“敢動老娘的人……全給我死！”
雪雉的怒吼撕破了平靜！冰霜轟鳴，比攻城弩箭更加厚重，比狙擊槍彈更加迅擊的巨大冰錐，呼嘯著擊垮了洛書和雪豹所在的鋼架！
“該死！”
兩個青年發出尖銳的嘶叫！
兩人各自縱身，在衝擊的巨浪中維持住體勢，禿鷲一樣的爪子捏住了雪豹和洛書的喉嚨！
“瘋女人！還要你們隊友性命的話就——”
“——就怎麽樣啊王八蛋！”
“——去死！”
水晶從左，而雪蓮從右，在兩名青年的頭頂現身！
經過精密演算，仿佛鏡像般的兩枚拳頭，分別纏繞了“啟明魔力”與“霧海聖力”的威儀，在兩名“紅名”的頭頂上炸開。
倆腦袋當時就開了花，被直轟到地上，連石灰岩的地麵都出現了龜裂。
洛書和雪豹的身體飛到空中，雪豹被連忙搶上來的暮雪接住了，洛書則直接落進水晶懷裏。
畢竟是A級和B級輪回者！兩個敵人還沒死，甚至意識也沒有消散。
“光耀隊長！”
“讓他們嚐嚐！”
兩人發出猙獰的怒吼，爆發出各自的“實力”！
虐待洛書的青年身形一搖，赫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毆打雪豹的那位，則瞬息揮出三拳，雪蓮、暮雪和雪豹一齊口吐鮮血，被震飛到遠方！
水晶立刻抱起洛書，向後疾退！
“水晶——”洛書想說話。
“交給她們吧。抱歉，來晚了。”水晶撫著洛書散亂的紅發和憔悴的麵孔，安慰道。
——她們？誰？
隻見雪雉大步跨上，身周的凍氣層層進逼。那揮拳的青年——也就是“硫磺”的隊長光耀，則夷然不懼，大踏步迎上。
A級輪回者之間的頂峰交手，即將展開——
才怪。
光耀的脖子上，突然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延伸、擴散，血液狂噴不止。
頭落地。人死。
何聞笛現出身形，又在這貨的身上一通亂戳。也不知道是防備他詐屍，還是單純的憤怒發泄。
“……解決一個。”她喘著粗氣，“你那邊差不多了吧，明珠！”
與此同時，掛在牆上的那塊“黑色人皮”竟忽地動彈起來，纏住了空氣中潛行的“什麽東西”，狠狠地糾纏，狠狠地撕咬著！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剛剛還居高臨下地虐待著洛書的“惡魔青年”，此刻絲毫不打折扣地被反虐了回來。
那塊所謂的“人皮”中赫然傳出葉明珠的聲音，正是她之前變身的“化形羽翼”！
“老子家的四眼妹，也是你能動的嗎？！扇巴掌？！掄鉗子？！我讓你扇巴掌！我讓你掄鉗子！”
隻見葉明珠完全以“怪物”的形態，在青年頭上左撕右咬，那青年很快就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他癱軟在地，昏迷欲死，暮雪衝上去，補上了最後一擊。
“硫磺”戰隊，不可一世的A級紅名戰隊，竟隻用了不到一分鍾便全軍覆沒。
然而，為了這場“圍殺”，“黎明之花”與“雪國”所做出的籌劃、決斷與行動，卻又不是這一分鍾所能完全概括的。
說實話，何聞笛的“無光瀚海”此時隻剩3秒，雪雉的魔力也所剩無幾，她們衝上來的姿態看似強橫，其實都是強弩之末了。若是真給“硫磺”時間，讓他們定下神發起反擊，會贏的是誰還難說。
“……謝謝。”何聞笛突然回頭，朝雪國陣中的雪蓮說道，“沒有你，明珠沒法抓到他。你怎麽發現那個隱身人的？”
“我沒發現。”雪蓮謙遜，卻又不乏自豪地搖搖頭，“我隻是知道他會去那個地方。”
“咦？”
“那裏有暗室，藏了他們最後的‘逆轉兵器’，我想，是戰鬥機甲之類的……”
“所以，我通過紙條，提醒明珠小姐注意那裏。具體出手的時機，我也……用這把信號槍，稍微幫了點忙。”
雪蓮紅著臉，用僅剩的左手，舉起一把玩具般的小手槍。
“這忙幫大了……老實說，要繼續跟他們打的話，我建議先殺她。”
葉明珠從地上那攤“不定型物質”中悶聲說道。
——這句話，看似粗暴，卻一下子把劫後餘生的“黎明之花”和“雪國”眾人，拉回了冰冷的現實。
——是啊，兩隊可還是敵對關係呢。但現在，彼此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大半人身上有傷，戰力怕是連平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仗……還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