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骨氣和尊嚴

  很明顯，今天晚上陳念失言了。

  在蘇星雨最後一條微信的刺激下，他又做了稀奇古怪的夢。

  天還沒亮，他帶著一絲疲憊與煎熬醒了過來，再也睡不著。

  粉紅色的窗帘在夜風的微微吹拂下，像極了那個女孩嘟著嘴可愛的模樣。

  早上六點，蘇星雨準時起床。

  今天早上要給陳念做的早餐是刀削麵。

  有了第一次蔥油麵的經驗，再加上昨天早上母親的指導，她一切都做得有條不紊又十分順利。

  但刀削麵和做蔥油麵又不一樣。

  對和面和削麵的要求比較嚴。

  和面的時候，水、面要按照比例，一斤面三兩水，如果出現差錯，削麵時就容易粘刀和斷條。

  按照操作要求把面和水揉成麵糰，用濕布蒙住。

  然後餳半小時。

  趁著這段時間，蘇星雨來到母親的卧室門口。

  揉面她勉強可以做，但是削麵的時候，對刀工的要求太苛刻。

  而且刀工不是照著教程就能練成的，需要長時間的聯繫積累。

  這一次需要母親幫忙才行。

  「咚咚咚。」

  敲了三下門，十秒過去，門裡沒有回應。

  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六點半，平常這個時間，母親就已經起來了。

  再敲了三聲。

  「媽，你起床了沒？」輕輕喊了一聲。

  依然沒有回應。

  蘇星雨抿了抿嘴，從廚房洗了張抹布開始擦拭家裡的傢具和窗戶。

  昨天晚上母親馮十字綉縫到了十二點。

  可能是有些累了。

  既然這樣，那她就趁著這段時間多做一點家務。

  要不然等母親醒了過來，又什麼都不讓做了。

  做完家務，接近七點鐘。

  蘇星雨回到廚房解開濕布繼續揉面，按照教程上講的，這一次要把麵糰揉勻、揉軟、揉光。

  又揉了十多分鐘，差不多揉成了教程圖片上面的樣子。

  刀削麵一半已經完成，現在就剩下削麵，煮麵還有和作料了。

  煮麵很簡單，按照教程的時間和方法煮就成了。

  和佐料也簡單，都是用勺子規定了量的，不會出現第一次那種地獄般的味道了。

  看了看時間。

  七點十五分。

  母親怎麼還沒有起床呢？

  蘇星雨擦了擦手，走到卧室門口喊道：「媽，起床啦。」

  沒有回應。

  「媽？」

  心裡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咚咚咚」再次敲門，這一次聲音很大：「媽，你起床了沒？你……」

  「小雨啊，我馬上起來……」

  這時，門內終於傳出周芸的聲音。

  懶洋洋，有氣無力。

  「媽，你沒事兒吧？」

  「沒有，睡過頭了……小雨，你在做早飯么？」

  蘇星雨呼了口氣，心中稍定：「嗯吶，做刀削麵，麵糰已經揉好了，就差削麵，媽，要不你幫幫我，待會兒你來削？」

  「好啊，我馬上出來。」

  以前母親是做過刀削麵的，很好吃。

  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母親是怎麼削的。

  如果這個學會了，那現在就會做蔥油麵，包子和刀削麵了。

  以後她就天天起來做早飯，讓母親多睡一會兒。

  「啪嗒。」

  正想著，門開了。

  露出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蘇星雨立時一驚：「媽，你的臉色……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啊，就是有一點點乏力而已。」

  周芸伸了個懶腰，輕輕一笑：「昨天晚上睡得挺沉的，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

  但母親的臉色實在不怎麼好，蘇星雨擔憂道：「媽，要不你再睡會兒吧，我自己可以，如果覺得累，那就請一天假，好好休息一天。」

  「沒事兒，我哪裡那麼嬌氣。」

  周芸揮了揮手，走進廚房看了一眼，輕輕戳了一下麵糰，喜道：「小雨，不賴嘛，廚房乾乾淨淨，麵糰也正好合適，給你打滿分！」

  蘇星雨心中喜悅，跟著走進廚房：「那這樣吧，媽，你就在旁邊指導我削麵，看我能不能做好。」

  說著便拿了一把菜刀準備削麵。

  「嚯嚯嚯……等等……」

  「？？？」

  「剛剛表揚了你一下就要犯錯了啊。」

  周芸從刀架里抽搐一柄略帶弧形的刀：「這才是削麵用的刀，菜刀不方便的，還容易削到手。」

  「喔……」

  「小雨，這一次你在旁邊看我削，下一次你就自己來。」

  蘇星雨無奈：「好吧。」

  周芸右手那刀，左手托住揉好的麵糰，對著已經燒開的水鍋嚓嚓嚓地削了起來。

  一刀趕一刀，削出的面葉，一葉連一葉，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非常漂亮。

  以前母親做刀削麵的時候，蘇星雨要麼在睡覺，要麼在學習，要麼在畫畫。

  今天是第一次如此仔細地觀看。

  看到母親這麼嫻熟的樣子，不禁咂舌不已。

  「小雨，看仔細了喲。」

  周芸一邊削，居然一邊轉過頭來笑道：「手腕要靈，出力要平，用力要勻，做的多了，你就能像我這樣。」

  母親的講解，看似平常。

  在蘇星雨看來，卻是厲害得不行。

  直接給她一種蒙眼用飛刀扎人的感覺。

  把視線從手上轉移到臉上。

  即便是現在，母親的臉色依然不是很好。

  蘇星雨忽然有些自責。

  不知道是從多久開始，初二寒假還是初三上學期，母親就開始同時兼職兩份工作。

  從早到晚都沒有休息。

  一年到頭除了除夕，都在忙碌。

  這一切，都是為了還債。

  雖然自己已經可以掙錢幫忙了，但那也只是縮短了還賬的周期，至少，在這一年並沒有減少母親的工作量。

  在母親馮十字綉和織毛衣的時候。

  自己在跟陳念逛街打情罵俏。

  在母親買菜做飯打掃房間的時候。

  自己在跟陳念逛書店。

  「小雨，在想你的男朋友了？」

  見女兒發獃，周芸笑呵呵看過來，眼神格外溫柔。

  「沒有呢！」

  蘇星雨臉色一紅，嗔道：「你不是說談戀愛要先跟你見面嘛，等見了面你說好，他才能是我的男朋友……」

  「嚯嚯嚯……害羞了啊……不管怎樣，你要好好看我削麵，要不然下次就苦了你男……同學了。」

  「……」

  蘇星雨咬了咬嘴唇，轉移話題：「媽，你可不可以……不要兼職了……」

  「嗯？為什麼？」

  「現在我一個月可以掙6000多塊，以後也會找機會參加繪畫比賽拿獎金，你……就不要這麼辛苦了。」

  「不行！」

  周芸斷然拒絕：「現在我想的可不是外債了，我想的是以後，我還要多掙錢才行，你談戀愛不能只花別人的錢，別人對你好，你也要知道回報，以後你結婚，媽也得給你備彩禮，如果買房，男方首付，我至少得把裝修錢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