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父子談話
“方柔！”方柔無法眼睜睜看著男人離去，匆忙站起來要追著男人而去耳邊就響起了一道平靜又顯嚴厲聲音。
季老夫人許久不曾這麽動怒過了，掃射過來的眸子銳利無比，方柔暗暗心驚，似乎印象中……從未見過她如此生氣。
被那道目光看了許久，季老夫人緩了緩才道：“方柔。有些事錯過了就不能回頭，有些人你放棄了，他就不可能一定會在原地等你。”
方柔一驚，忙站起來道：“伯母，我是愛雲墨的！”
“那又如何？”
季老夫人看她的目光越來越讓方柔心涼，“當初在季家麵臨那種困難的時候你們方家不施以援手，而你背棄了我的墨兒，從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想到這種局麵的。”
“不……”方柔倔強的搖著頭，嘴唇早已咬得毫無血色，“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對我。”
“不相信又如何？”
季老夫人靜靜的看著她，那雙包含滄桑通透的眼眸中隱隱看出幾絲憐憫，和看透世間萬事的沉寂，“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能自私的離開，為什麽墨兒就不能？難道還要在原地苦苦等候你這麽多年不成？”
“方柔。你太讓我失望了。”季老夫人如是說，字字珠璣，仿佛用千萬根針紮在她心裏一般。
“想當初，我真真是待你一點都不比橙兒差，一心一意把你當做我的兒媳婦看待，你太讓我失望了。”
唇被咬的泛白，方柔使勁搖著頭，仿佛除了搖頭她不知道該如何。
“你不僅讓我失望，你傷的最多的是墨兒的心。那幾年看著性情大變的墨兒，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討厭你！希望你從來沒有在他的世界出現過！”一掃方才的淡然，季老夫人激動道。“不過好在現在的墨兒已經放下了，你對她而言已經是過去式了。所以方柔，我希望你也放下吧。就當做……從未認識過墨兒。”
季老夫人這話剛落，就聽見撲通一聲，女人跪在自己麵前，梨花帶雨。
“伯母!那個時候是我不懂事！是我的錯！可我是真心喜歡雲默啊，我不能離開他，我更不要放下他！”
“晚了。”
季老夫人闔上眸子，過了良久才緩緩睜開，看著麵前美貌如花的女人，心中半分情動都沒有，也許是不在意，又或許早已經失望透頂了吧……
“求求您了伯母，求求你讓我和雲墨在一起！你不是當我是未來兒媳婦一樣看待嗎？伯母，求求你讓我和他在一起！”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不……”
“方家和季家是多少年的莫逆之交，而在墨兒祖父去世後，你們方家也由你父親掌權後，一切都變了。兩家人形同陌路，方柔，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念在你小時候是我看著長大的份上今日都不會讓你進我們季家的大門！”
“伯母.……”方柔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現在想必你也沒心思吃飯了……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季家了。季家和方家不會再有一絲牽扯。有我在一天，就不會讓你進我們季家的大門。”
方柔如臨大駭，“不，不要！”
她還想說什麽季老夫人已經不耐的闔上眼睛，淡淡道：“走吧。”
見她已經沒了再說話的興致，方柔再一次咬上有些淡粉的唇，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情不願地走出了季家。
聽見大門闔上的聲響，季老夫人心有感應般的睜開眸子，渾濁的眼睛裏是看盡世間滄桑的通透，唇邊漸漸勾起一抹微嘲，“得不到的.……永遠在惦記著，我的兒子豈是容得你們說棄就棄的？學不會珍惜的人，錯過了也不值得任何人惋惜。”
唐小虞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順便往一旁挪了挪，男人長腿一邁就跨進了屋裏，順帶著把門關上了。
“吃飯了？”
唐小虞點點頭：“剛吃完。”又順口問了一句：“你吃了嗎？”
季雲墨抬手解著外套的扣子，聲音沉沉：“還沒有。”
“你現在過來就是來我這蹭飯了？”唐小虞驚訝的問道。
男人的動作一頓，沒有說話。
唐小虞感覺今日的季雲墨似乎心情不太好，雖然每日見他都是一副死魚臉，可直覺告訴她他真的心情很不好。
“那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煮。”
脫下衣服掛在玄關處的架子上，“有什麽吃的？”
唐小虞蹙眉想了想，道：“香辣方便麵。”
季雲墨也皺起眉來：“還有什麽？”
“.……香辣鹵肉麵。”
季雲墨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除了方便麵就沒有其他的了？”
“還有意大利麵，可是剛才我和洋洋吃飯的時候已經把冰箱裏最後的材料用盡了。”
“.……”
男人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無奈：“算了，你先陪我出去吃吧。”
他實在無法麵對上麵飄著一層油味道刺鼻又濃重的方便麵。
唐小虞已經洗過了澡，再加上大晚上她實在不高興出去，可又想了想讓男人餓著肚子實在不是她這個女朋友所做的事，隻好應了下來：“我先去換件衣服。”
又不忘叮囑小家夥讓他再玩一會電腦就去睡覺，這才隨便收拾了一下素麵朝天的跟著男人出了門。
看著窗外的浮光掠影，唐小虞有些惆悵，晚上的Z市很漂亮呢，隻不過她不太喜歡晚上出來了。
也許是因為冬天晚上寒冷，又或許是懶病又犯了吧。
瞥眼偷偷打量著車子穿梭在路燈間忽明忽暗的影子從俊美的側顏上掠過的男人，他似乎心情真的很糟糕呢。
“怎麽了？心情不好？”唐小虞忽然打破了沉寂，問道。
季雲墨扭頭看著她，目光灼灼的認真，幾乎像是要把她的眉眼一筆一筆勾勒在心上。然後又移開了目光，忽然道了一聲：“唐小虞。”
“嗯？”
“還好是你。”
還好現在陪在我身邊的是你……
弄得唐小虞一頭霧水：“什麽是我？”
吃過了飯，再回到家時已經十點多了，唐小虞看了眼沉默不語的男人，“已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吧。”
男人皺眉看她：“怎麽，我不能睡這裏？”
口氣平平淡淡，卻能讓唐小虞嗅出幾分不虞。
算了算了。
“.……那我去和洋洋睡，你在我的房間睡好了。”說完回了房間拿了一套寬鬆的睡衣地給他，已經開始哈欠連天了。
唐小虞睡相不好，現在小家夥漸漸的不喜歡和她一起睡了，她一個人霸占一張大床倒也樂得自在。
唐小虞就是個夜貓子，很少這麽早就犯困的，打著哈欠走進兒子的臥房，小家夥已經抱著被子睡得正香。
等季雲墨洗完澡出來看見女人呼吸均勻的和兒子各霸占著半邊被子，腦袋挨在一起睡著了。
慢慢俯下身看著女人熟睡的嬌顏，墨發淩亂的鋪在枕頭上，倒顯得那張小小的瓜子臉越發清減動人。
伸手撫上女人在燈光下白皙晶瑩的臉龐，季雲墨墨黑的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疼惜。
小虞，過去已經過去，而你是我的未來。隻要我在你身邊一天，定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那日之後，洛淼想了許久，他決定去找唐小虞將一切說清楚。結果剛出門就愣著了。
“老.……你怎麽來了？”
“很驚訝？”老者輕哼了一聲，“我是來找你的！”
“什麽事？”洛淼下意識皺眉，實在不明白洛家俊怎麽會突然回Z市，難不成專門來堵他的？
洛家俊越過他走進了總統套房，隨意瞥了兩眼便沒了興致，冷冷道：“這就是你不肯回去的原因？”
洛淼神色有些不耐：“你到底要幹什麽？”
按照老爺子的性格，父子倆定會見麵不到兩分鍾就吵起來。肖立成已經做好了安撫老爺的準備，誰知道這回卻沒等來洛家俊的暴怒。
反而是異常的平靜，帶著幾分無奈：“我去看過你母親了。”
洛淼的身子一僵，少頃後才冷冷道：“不容易啊，你居然能想起媽媽來。”
看見兒子抗拒的神色，洛家俊異常難受，剛湧上來的火氣被活生生壓製住了，終是妥協道：“你媽那麽溫婉沉穩，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被你這樣負心薄幸的男人掛念著，還真是諷刺。”
“洛淼！”看著兒子嘴角毫不掩飾的譏諷，洛家俊再也壓抑不住怒火：“你媽也走了這麽多年了，你到底想怎樣？鬧夠了沒有？！”
“隻要你活著一天，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你。”洛淼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毫不退縮的對上洛家俊銳利的眸子，裏麵是強烈的恨意，倔強。
父子倆對視了許久，最終老者率先移開了目光，再看時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無力地擺擺手不耐道：“算了.……你走吧。”
什麽時候他竟然這般老了？
洛淼心裏泛起疑問，記憶深處的父親總是忙於公事，流連於風月場所，就是鮮少回家，記得最深的就是母親每夜每夜癡癡的等，從滿懷希望到傷心，再到最後的絕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如今，他最恨的男人也經不過歲月的洗禮，變得如此蒼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