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信，還是不信
男人抓著被用來砸門的“凶器”，“凶器”的另一邊是肇事者唐小虞，由於慣性問題，她整個人都衝進男人懷中，兩人緊緊相貼的身軀怎麽看怎麽相依相偎，怎麽看怎麽曖昧。
唐小虞皺眉後退一步瞪著男人，先發製人，“有沒有客房？”
“你不是找過了嗎。”季雲墨打量著凶器，隨手拋在一邊，臉色難看極了。
唐小虞攤手，隨意道：“這是你的家，我怎麽敢隨便亂走？”
“.……”
季雲墨喚來魏強，吩咐道：“帶她去客房。”
“是。”
“等等。”唐姑娘得寸進尺，“有沒有醫藥箱？”
她怕現在不提，等下他那個坑爹的手下肯定會用“爺說有就有”來堵她的話，真是坑爹啊！
季雲墨：“.……”
“哦，對了，再借我一個手機，筆記本。”
季雲墨：“.……”
魏強：“.……”
對著鏡子，拿過棉簽小心翼翼的塗抹著藥水，時不時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唐姑娘咬牙切齒，“shit！殺千刀的盛榮鈺這個豬頭起了賊膽居然敢對我用強！現在被我那一下‘斷子絕孫絕命腳’給踢殘廢了吧？嗬嗬，這還算輕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在我手上人不人鬼不鬼活的比死還要痛苦一萬倍！”
“還有我那個好妹妹，不知道她今晚睡得可好？”唐小虞譏笑兩聲，鏡子中照出一張.……豬頭臉，那雙格外黢黑漂亮的眼睛卻閃爍著狠辣無情，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立下誓言，“蒼天在上，大地作證，我，唐小虞，一定要將陷害、傷害我之人一一報複回去！否則，我將不我！”
立完誓，又美美泡了個澡，給唐母打電話讓她別擔心，那頭唐花醉還想問什麽她已經掛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也就是說她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寫小說了，得趕緊碼字可不能斷更，否則……
她幾乎能想到平日裏萌萌噠的編輯要麽提刀來見，要麽分分鍾死給她看。
話說她還滿喜歡後者的。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隻會她分分鍾死在編輯麵前。
好憂傷，默。
冬日的夜晚特別長，寒風凜冽的吹著，盛家老宅燈火通明，徹夜未眠。
一大家子都在醫院裏蹲著不是像個樣子，孟慧和盛森留下照顧盛榮鈺，剩下人都回來了。
不過臉色皆難看極了。
盛榮鈺一口咬定是唐小虞幹得，無論是關心他的還是關心唐小虞的，都是心思重重，反複想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七點。
“唐小虞呢？”盛老夫人冷冷的開口，眼睛卻是異常犀利的對著唐花醉，“不是口口聲聲說不是她做的嗎？她人呢？怎麽好端端的人一整個晚上一個電話也不大半個憑空不見了？”
她心裏早已認定唐小虞就是害孫子沒了命根子的罪魁禍首，因為犯了滔天錯事嚇得不敢回來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無論她跑到哪裏，她這輩子都是盛家的人，就不信她用於不回家！不回家見她最親的媽媽！
隻要唐花醉在盛家一天，唐小虞就不可能不會來。
就算她不回來，她也會上法院起訴，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不將她弄得名聲狼藉，臭名昭著，再進到監獄裏嚐盡苦楚，過著世上最卑賤的日子她就白活這大半輩子！
盛小知偷偷覷了眼唐花醉，無辜的說：“不知道啊。那個時候姐姐衣服濕了，我帶她去更衣室換，然後.……”憶起昨晚父親那清脆響亮的一巴掌，心有餘悸地頓了頓，“然後和你們去的時候就不見姐姐了.……我說的都是事實，真的就是這樣。”為防不信，她又加了句。
唐花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讓盛小知心裏麻麻的，瞥眼移開視線望向他處。
盛老夫人冷哼一聲剛要說話，突然門開了疾疾走進來一人。
“監控錄像可有看清是怎麽回事？”蒼老不失渾厚的聲音響起，是久久沉默的盛老爺子。
盛老夫人期冀的看著小兒子，激動緊張的手都在止不住抖動，生怕聽到除唐小虞以外的名字，換句話說，自己孫子殘了，她隻希望肇事者是自己最不喜歡的人的女兒唐小虞做的。
其實懷疑與否有何重要，反正她死活都認定唐小虞是罪犯了。
盛小知也頗為緊張地看向盛林，心中的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她沒有親眼見到是不是唐小虞幹的，但前後不到十分鍾的功夫便出了這種事，當事人之一又不在現場，說跟她沒關係都會冤枉了別人！
所以，害了盛榮鈺的，隻有唐小虞。
昨晚女兒悄悄打來的電話，雖然沒有明說，但至少讓唐花醉心裏隱隱有了底。
自家女兒不可能做這樣荒唐的事，就算做了，也是逼不得已！
盛榮鈺那個下流胚早就盯上女兒了，肯定對女兒做了不恥行為，嬌嬌才會出於自衛踢了盛榮鈺一腳！
唐花醉懊悔，都怪她，昨天就不應該信任盛小知帶走女兒，也應該跟過去的，當著自己的麵，他盛榮鈺還有機會下手？
就算有那賊膽敢下手，她和女兒聯手還怕支付不住區區一個男人？都怪她當時沒跟著去！都怪她啊！
女兒還不清楚有沒有受傷，不過聽那語氣是沒什麽大事了。
也總算是放下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
隻要女兒安安全全平平安安的，她比誰都開心。
盛老爺子一向不喜歡唐小虞，此事跟盛老夫人站在同一條線上，堅定地認為就是唐小虞將自己寶貝孫子害得如此地步，不抓住她進監獄都難以消他心頭巨恨！
望了望神色各異的幾人，盛林麵色難看中帶了抹奇怪。
默了半晌，猶豫地開口，“監控錄像.……毀了。”
“什麽？！”盛老爺子一把躍起，其他人也是驚呼，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是誰毀的？怎麽毀的？”這個消息太過震驚，盛小知難以消化的連續問了兩句廢話。
確實啊，按理來說什麽人會沒事毀監控錄像？！
就算是唐小虞做的，她也沒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就進到堂堂五星級大酒店監控室裏去毀錄像啊！
那.……
究竟是誰呢？
難道說毀監控錄像的才是真正主謀？
那到底和唐小虞有無關係？誰能證明？
眾人這才紛紛感覺到若是想查出真相，定是難上加難了。
可總不能讓自己孫子白白受愴吧？
想想都覺得心塞！
“哇，你們怎麽都在這呐？難不成是曉得今天初一都起了個大早給我發紅包吧？”
一聲天生自帶嬌媚的女聲拉回眾人沒意識飄遠的思緒，定定神，便看到一夜為歸消失不見的唐小虞神清氣爽的走進來，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她已經換了身幹淨衣服，穿著白色皮草，搭配著黑色緊身皮裙，腰上不鬆不緊係著銀黑色腰鏈，下麵則是穿的黑色褲襪，腳上穿的是一雙足足有十公分高的銀色高跟鞋，這樣時尚靚麗的打扮讓她的個子又猛地竄上去半個頭，整個人看上去說不出的女王貴氣範。
頭發高高梳了上去，劉海也用水晶發卡別住，露出光潔說不出好看的額頭，麵色紅潤，目光流盼，整個人都像極了從時尚雜誌上走出來的美女模特，是那樣青春活力，又不失性感迷人，自信又帶著抹說不出來的傲氣，這種傲氣不是心理形成的，而是整個氣場上的升華。
眾人見到這樣的唐小虞是震驚的，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她，看清她！直感覺一夜未見，這氣場升華的跟女王附身一樣，整個人都變得陌生了！包括看著他們笑盈盈的眸子！
那雙如翦水秋瞳，明亮閃爍，又似一潭幽深至極的古井，深不可測。裏麵明明盛滿了笑意，卻讓人感覺不到她在笑。這種似笑非笑的感覺讓幾人都怔住了！
真是一夜未見，如隔三秋！
盛老夫人率先回過神來，麵色很難看，冷哼道：“發紅包？我們還有心情過年嗎？”
唐小虞似乎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怔怔道：“奶奶不至於這樣愛我吧，隻是一夜為歸罷了，您擔心我想我想的都沒心思過年了？”
這話說的非常誠懇，隻是細聽之下則是滿滿的譏諷。
盛老夫人何曾關心過她。
盛老夫人被她頂的臉色不虞直接黑成了鍋底，雙目化為利箭唰唰唰跟機關槍一樣直往她身上掃：“說，你一晚上沒回來去哪兒了？幹什麽去了？和誰在一起？”
“媽，小虞是我女兒，你怎麽跟審犯人似的？”唐花醉麵色也不好看的打斷。
對女兒的改變不是沒有變化的，她的女兒，可以偽裝懦弱變成白蓮花，但絕對不可以是膽小鬼！
“我說話你插什麽嘴？”盛老夫人被一個兩個頂的怒火蹭蹭蹭直往頭上冒，又橫了打算替妻子打抱不平的小兒子一眼，怒道：“你也不許插嘴！”
盛林被母親極不給麵子的話噎的臉色一僵。
“說，你究竟去哪兒了？”
“我去哪裏奶奶何曾真心關心過？”唐小虞毫不客氣地反問，替母親駁了她的話。
“你！怎麽說話的！唐小虞，我是你長輩！”盛老夫人氣的倚老賣老。
找了個空位坐下，又捧著李姨送上來的禦寒蜂蜜薑茶淺酌幾口，便擱下杯子，抬眼，依舊是溫溫吞吞。
“既然我去了哪裏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奶奶這樣好奇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說給你一聽。”
“快說！”
“昨晚小知妹妹將我帶到更衣室，要去替我買衣服。她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幾個黑社會一樣架勢的男人，見了我二話不說的直接要綁出更衣室，也不知道他們是抽了什麽風，竟然跟我說隻要關我一晚上就可以放我出來了。我將信將疑睡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就去買了套衣服，接下來就是你們看得這樣了。”
這副說辭是她早就在心中打了草稿的，此刻說出來再自然不過。
這句話大致聽起來很正常，可是細聽之下漏洞百出，可就是這樣的漏洞才足夠他們發揮自己無限腦洞去歪歪，也就很自然而然地間接說明了她與盛榮鈺受傷沒有半點關係。
“你胡說！”
尖銳的女聲劃破蒼穹，盛小知氣急敗壞的跳起來指著她，“你瞎說八道，榮譽哥哥就是你傷害的！”
“榮鈺？”唐小虞忽然疑惑起來，“榮鈺怎麽了？”
“夠了。”渾厚滄桑的聲音打斷他們，“這個話題暫時就停止吧，我會請警方協助調查。”
“爺爺！”盛小知滿臉不讚同，卻被盛老爺子瞪了一眼，委屈的閉嘴不語。
“好吧，那沒我事了。媽，我上樓再睡會哈，你也去睡。”說完，打著哈欠就上樓了。
轉身時對上惡毒陰狠的眼睛，她微微一笑，不再理會。
幾日後，盛榮鈺出了院，看到唐小虞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你怎麽還好好站在這裏？！”
唐小虞稍稍附身，看著坐在輪椅上比矮半截瘦了一圈的男子似笑非笑：“怎麽，我不好好站在這兒難不成還是躺著？盛榮鈺，你就這麽咒我？”
然後好笑的在他耳邊，看似和諧非常的說：“你若是再敢提一句話，我昨晚敢踢爆你的小弟弟，明天就能要你的命，你信，還是不信？”
然後直起身子，笑盈盈地看著他。
盛榮鈺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瞳孔放的極大，思緒又回到噩夢般的那夜，身體下意識一抽搐，剛換上的幹淨衣服上濕了一片，空氣中很快傳來一陣難以下咽的騷臭味。
“哎呀，哥哥你怎麽這麽不講究衛生隨意大小禁呢？雖然你身體廢了，但也不是瘋子，這麽大個人居然這樣邋遢不堪，真是惡心人。”
捂著鼻子，唐小虞輕笑道轉身離開。
嗬嗬，從你起害人之心那一刻起，就得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她不是什麽大壞人，卻也不是傻不愣登的善人，不相信上天的惡有惡報，害她的人一定要她自己一個個報複回來！
冬夜，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全都是黑茫茫一片，像是傳說中盤古開天地之前的那顆蛋，混沌不堪。
男人執著酒杯慢條斯理喝著酒，冰涼的液體含在嘴裏，劃過喉嚨最終進入胃裏的冷感讓不適地腸胃抽搐幾下，他卻好似沒感覺的一直喝著。
“你還真有閑情逸致，大冬天跑窗台上看星星。”
一聲譏笑傳來，男人從樓梯上走下來，好奇的問：“星星好看麽？”
洛淼頭也不回道：“沒你好看。”
莫北摸了把臉，“我是帥好嗎！”又道：“這都過年了怎麽不跟小虞打電話發信息，跑這來裝什麽憂鬱來了？”
正欲送到唇邊的杯子一滯，男人大手一抬，盡數飲盡。
見他沉默不語，莫北也來了興致，走到他的另一邊挑了塊地方坐下，好奇地問：“分了？”
“你喜歡你拿去好了。”
“喲，這麽大方啊。可惜我早想通了，我和她還是做朋友比較自在，朋友比任何東西都來得長久。”
“朋友比任何東西都來的長久？”男人沒意識般的重複一遍，又倒了杯酒一口飲酒，冰涼的酒水一下子盡數到胃中的感覺難受到吐。
“若是我早一點知道該有多好。這樣……”剩下的話漸漸消散在風中。
寒風簌簌，卷起他的衣擺，在空中打了兩個轉又落下來。
莫北看著好友，也是思緒萬千，不由感慨：“人類總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輕易拿到手的，都會隨隨便便放棄。隻有等到失去，才會珍惜。
隻有學會珍惜，才是成長。你不經曆，不失去，如何而來珍惜？等你珍惜的時候，回憶的點點滴滴都是美好，最珍貴。”
男人沉默不語。
他又道：“我姐今年沒有回來過年。”
男人依舊沉默不語。
“你確定現在一定要死守過去而真不珍惜現在？那我可去追我女神咯！”
他的女神一向隻有一個。
那邊是唐姑娘。
“我約了盛家人吃飯。”他忽然牛頭不對馬嘴道。
莫北知道唐小虞是盛家的大小姐，他約盛家人吃飯自然會有唐小虞出現，一刹那喜笑顏開：“什麽時候？帶上我唄。”
洛淼勾唇一笑：“你去跟我搶，我怎麽追？”
莫北哀嚎慘叫：“你怎麽能這樣，好歹我今晚浪費陪伴家人的時間跑來你這裏開導你，太過分了！”
洛淼淺笑不語。
半晌，輕輕道：“或許你說得對，因為得不到，所以珍貴，可終究是回憶，人不能抱著回憶過一輩子。該是時候換換人了.……”
充滿磁性魅惑的聲音緩緩迷離在夜色中，好聽到讓人心醉。
他想起那個年輕鮮活的女孩，唐小虞，漂亮的有自己的特色，對他永遠不另眼相待，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咳咳，話說回來洛淼你是受虐狂嗎？還不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