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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他有病吧?

  她的母親,是她內心深處不能被人觸碰的禁區!


  言溪抓著扶手欄杆的手緊得手背青筋暴露,骨節泛著白,身形僵硬地站立在樓梯上,耳邊是樓下顧長安憤怒的低喝,帶著壓抑的情緒聲張就像被禁錮了四肢的無用掙扎。


  言溪知道,她的母親不僅是她的禁區,也是父親的禁區,但每每被人攻擊時除了憤怒,他們竟找不到該如何去爭辯的理由。


  她的母親被綁定在了恥辱柱上,隨時都會被這家人拿來攻訐的對象。


  人在憤怒還能指望說得出幾句動聽的話?那是恨不得把生平所有怨毒的話語都拿來當做利箭。


  言溪苦笑一聲,眼神冰冷,鬆開了緊抓著扶手的手指,邁步,將樓下的謾罵聲拋諸腦後。


  這些尖酸刻薄的話早已傷不到她了!

  回了房間,關上門。


  她從自己房間的儲物櫃里取了一瓶紅酒出來,也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的,打開倒了小半杯,陽台上夜風涼涼,她靠著窗,聽著樓下還沒有消停的爭執聲,晃了晃酒杯。


  陽台外有個黑色的身影晃動了一下,言溪知道是誰,看那身影刻意矮著身子不想被她發現似得,黑漆漆的一團就掛在欄杆外面。


  「阿晚!」


  掛在欄杆外面的一坨,「……」


  他是不是對自己的體型有什麼誤解?掛在外面那麼明顯以為別人看不見?

  見自己被發現了,阿晚才用手勾著欄杆身形矯健地翻過來,怕被樓下的人發現,蹲下身,低聲道,「顧小姐!」


  他在外面把剛才裡面的爭執都聽到了,氣惱不已,翻牆上來發現言溪手裡端著一杯紅酒,更加確定了她心情煩悶,看,都借酒消愁了。


  言溪晃動著手中的酒杯,問,「你要來一杯嗎?」


  阿晚急忙搖頭,「屬下不能喝酒!」他跟在慕時年身邊是不準喝酒的,因為干他們這一行的,時刻都要保持著警醒的頭腦和身體四肢的敏捷協調力。


  喝酒不僅會讓神智不清醒,還會讓身體四肢都不協調。


  言溪抿了一小口,笑,「看來他對你們很苛刻啊!」


  阿晚抬臉,搖頭,「不是的,二爺是為了我們好!」


  這還護上了,看來洗腦很成功。


  像是要努力證明自己說的沒錯,阿晚表情嚴肅道,「以前在蛇島上的時候,有很多很多的蛇,有人怕蛇就試圖用雄黃酒來壯膽,最開始還是有點用的,可是漸漸的時間一久,那些蛇就不怕了。」


  「我們有個兄弟夜晚守夜時因為害怕喝了一些酒來壯膽,結果第二天就被發現七孔流血地死在了洞口。」


  「其實若是他不喝酒,以他的能耐應該不會死的,可那天晚上,他喝得有點多了……」


  阿晚說著說著聲音變小了,不僅僅是因為他陷入了那樣的追憶里,臉上帶著凄然之色,更因為面前端著酒杯的言溪被他所說的這些話怔在了原地。


  「你們……」言溪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像顆巨大黑蘑菇的阿晚,這段時間這個大塊頭一直都是少言寡語的,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麼了,說到了這些。


  蛇島?


  在言溪認知里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的,她覺得莫名其妙,但是看阿晚的凄然神色就知道他沒有騙人,而且隱約覺得,他話里的這些人之中還包括了慕時年。


  聽得出來,當時的他們似乎陷入了一場困境之中。


  有人死了,可能還不止一個,否則阿晚的神色不會如此慘淡凄然。


  半響,阿晚再次抬臉,「顧小姐,其實我就是想說,這個世界上最要緊的是自己的命,而不是其他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從地獄里爬過一遭的人是絕對不會畏懼這些流言蜚語的。」


  言溪:「……」她想說,她還沒到這種時候吧!


  不過……


  「這話是你說的?」言溪問。


  阿晚蹙眉,欲言又止,「我說得很委婉了!」


  言溪,「把不委婉地說一遍聽聽?」


  阿晚:「……一定要嗎?」他好像有點抗拒似得。


  半響還是認命地嘆息一聲,「我家二爺說了,那些狗雜碎算個P,惹惱了直接拔了對方舌頭丟去喂狗,看誰還敢亂吠!」


  言溪:「……」嘴角抽了抽,果然,就不該期待能從慕時年的嘴裡聽到一句上檔次的人生哲理,是她要求太高了。


  不過,不得不說,因為這些話讓言溪內心的陰霾散去了許多,連帶著在陽台上聽到樓下的刻薄罵聲都變得順耳了。


  「那後來呢?你們怎麼出來的?」言溪好奇。


  阿晚本來是說到這裡就結束了的,聽到言溪追問才猛然察覺到了什麼,「顧小姐,您,您不知道?」


  天,難道二爺沒跟顧小姐提這些,糟了,那他剛才說的……


  言溪看著他那張情緒不斷翻湧的臉,「你說說,我不告訴他就好!」


  阿晚:「……」好糾結!


  低著頭,「後來我們在島上困了四個月,走出來了!」


  四個月,簡直是噩夢!


  「我們一共二十五個兄弟,除了二爺,只有我一個人,活著!」


  言溪:「……」胸腔震了震,呼吸一滯,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阿晚剛才神色會那麼悲涼了。


  入夜,言溪滿腦子都是有關慕時年的事情,而自己受的委屈縮小到了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裡,是啊,阿晚說得對,經歷過生死的人哪裡還會計較這些言語攻擊?

  她也是經歷過生死的,四年前大難不死,自己內心也沒那麼脆弱。


  是不脆弱,可她卻沒說過不計較。


  顧長安來敲過兩次門,言溪都沒應,她的父親即便是進來了也是勸說她能忍則忍,畢竟那是他媽。


  所以言溪不想見,也不想為了粉飾太平委屈了自己。


  門口敲門的人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言溪聽到的,接著腳步聲遠去。


  ……


  顧家爆發爭執的時候,荊城警署里,秦晉之過來給慕時年換藥,看到慕時年在吃披薩,眼神敏銳地捕捉到那披薩里有蝦肉,伸手就去奪。


  「蝦是發物!」


  傷口沒好,他吃什麼蝦?


  秦晉之目光嚴肅,沒搶到,慕時年避開,咬了一口,氣定神閑,吃得津津有味。


  秦晉之鬱悶得要發飆,「二哥!」他胡鬧什麼?誰買來的?


  慕時年悠哉悠哉地又咬了一口,剩下的叼在嘴裡,含糊不清道,「你急什麼?」


  秦晉之怒目而視,我不急?我這是替誰著急?

  還有他那副『我看你其實不是著急是看著我有吃的你沒有你羨慕你嫉妒你恨』的表情,什麼意思?

  他還會嫉妒他有一塊披薩吃?


  他有病吧?


  慕時年才換好葯,秦晉之正準備說說今天的情況,就有個黑影閃了進來,一身的黑,和房間里的黑色融為了一體,「爺!」


  慕時年嘴裡嚼著披薩,「嗯?」


  那人走近俯身在耳邊一陣低語,慕時年眉心以秦晉之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擰起,眼睛微微一眯,冷光乍現。


  秦晉之,「怎麼了?」


  慕時年不去看他,叫住那黑衣人,「你在這裡待著!天亮之前我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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