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你自己信麽

  她有太多的把柄在這個人手上，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其實遠沒有表麵上麽瀟灑，那麽雲淡風輕。 她常會整晚整晚地睡不著，想相家的榮辱，想娘親的不易，想自己的前路。 她一出生就背負家族榮辱，從記事起就知自己本身就是個罪孽，罪犯欺君，稍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 她沒資格動情，漸漸地也就不奢求，更不覺得這事重要。更何況，在這高門貴族呆了這麽久，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她看得太多。 就算是動了真情都沒用，該下狠手的時候依舊還是下狠手，頂多事後再來傷心懷念。所以，就算動了真又有什麽大不了的？隻不過是下手時可能會猶豫而已。但猶豫之後，該怎麽做還是得怎麽做。 因為，人一輩子是不可能靠感情活著的。處在他們這種位置的人，身上肩負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將來。 所以，她從來不懷疑淮戎會為了他自己的江山而對相家下手、對她下手。是以，她也從來不會對淮戎傾心以對。 始終是有戒心的。若是淮戎對她真有心，她不驚訝；若是這人要對她、對她家族下手，她也不驚訝。她能做的，不過是留有後手。 而如今這亂局，她早已越交越深，越來越看不清，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而已，誰知道哪一天是不是就走出了海闊天空？ 相思手指在杯沿上劃圈，而後端起杯盞輕輕啜了一口，隨即眉頭一皺。 茶水涼了。涼透了。就這天一樣。 相思輕輕放下杯盞，淡淡地道：“戎哥哥，沒有一件事是簡單的是非黑白。感情也一樣，不是隻有愛與不愛，恨或不恨。或許它就是介於兩者之間，說是愛，卻又沒那麽銘心刻骨；說是恨，卻又沒那麽鑽心入骨。” 冷風在屋外嗚咽，聽得人心悸。 相思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比風還冷，比雨還輕。 淮戎默了一瞬，冷笑道：“那你是說如今你對我就是介於恨愛之間咯？” 相思抬眸看向坐在對麵的少年，勾唇輕笑道：“你難道不是麽？” 淮戎下意識就要否認，卻在要張口的那一瞬間突然失了勇氣。他喜歡大元宵，這是毋庸置疑的。他又確實隨時想著如何將相家擊垮。他手頭已經有了相家的很多把柄，最要命的，莫過於大元宵這個相家之主是個女人。 他有千千萬萬種剿滅四家的方式，可他如今不出手，隻是因為實力不夠，而已。 伺機而動。他差的是時機，差的是實權。或許從某種角度說，他的確是恨著大元宵的。 四大家族把持朝政，曆代君王都想扭轉這種局麵。和解是不可能的，早就有先輩試過，根本沒用。權力這事，沾之如毒，若想清除，隻能刮骨抽筋。 淮戎似乎想了很多，但其實思緒也隻有那麽一瞬而已。他輕聲笑了，似是自嘲，又似愛憐，低聲道：“思思你難道就沒想過與我一生一世？” 這話未免也太過可笑。相思笑著搖頭道：“戎哥哥你自己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