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醉翁之意不在餃子

  向梁看隻有王文景一個人來，便問：


  “王哥，你的貨呢？”


  王文景說：“在早市賣得差不多了，沒剩啥貨了。”


  向梁不解：“早市散了，你在哪兒賣的？”


  王文景笑道：

  “還是在早市。越攆市，賣的越快，也沒人閑溜達了，貨也不怎麽挑了，價也不講了，就是個買，我和你嫂子都忙不過來！你幾點走的？”


  “七點。”


  “你走的太早了。”


  “管市場的，不是告訴七點之前必須撤出嗎！”


  “我就忘了這件事了，也是太忙了，去找你上我跟前賣好了！”


  “邢胖子怎麽不攆你們呢？”


  王文景解釋道：


  “檢查的要九點開始，邢胖子他們已經收完散攤管理費，賣貨的掙不掙錢和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早把人清理出市場，他們也省心！我們是市場的老人兒了，平時也請他們喝喝酒，他們就不怎麽攆，可以賣到九點之前。”


  散攤，就是臨時性的攤位，在市場的邊緣地方，人流小，適應賣花草、鞋墊襪子、一兩元錢的小日雜、理發的、賣假藥的非主流物品，這樣的攤位不用買固定號，賣貨的初一來一趟，十五來一趟，來一天交一天錢。


  向梁說：“我說的嗎，有人罵邢胖子他們騙子，收完錢就攆市！”


  王文景說：“以後再攆市，你就上我跟前賣。你今天要不急著走，早就賣光了。”


  向梁看還有一多半的貨沒有賣掉，就說：

  “這裏不行，城管看著不讓賣，還把秤給摔壞了，王哥，哪兒天我買個秤給你。”


  “不用。”王文景看看秤，說道，“沒事兒，還能使，不能使我家裏還有。這幫王八犢子，不讓賣就不賣，摔秤幹啥！你沒吃飯吧。”


  向梁說：“還不餓。”


  王文景說：“別上火，頭一天就是熟悉。正好，你嫂子正包餃子，咱倆這就回去吃！”


  向梁說：“王哥，我不吃，還要賣貨！”


  王文景推起倒騎驢就走：

  “這點兒玩意兒了，吃完飯我幫你賣，剩不下！”


  向梁看王文景把車推走了，他隻好攆上去，兩個人車一邊一個推著車走。


  王文景說：“丁幹巴才知道他的號讓你買來了？”


  向梁說：“好像之前他不知道，是那個男的和那個女的給說出來的。”


  “那男的叫順子，姓趙，女的叫大霞，姓王，他們是兩口子，嘴欠，和我家隔著張秀穎家，住在009，以後少搭理他們。”


  “我還不知道，原來他們和咱們住一個院。”


  王文景問道：

  “兄弟，丁幹巴沒買多少貨吧？”


  向梁說：“他上兩千斤瓜漏，沒買多少。正向你說的，瓜漏開鍋，都賤賣，幸虧你讓我上葡萄。”


  王文景說：“等著瞧吧，他得賠尿褲子！”


  ……


  因為全市大檢查，陸美晶和母親難得有了一個休息日。


  小吃店太小，廚房麵積不夠標準，有檢查的，就要暫時關門停業。


  陸美晶平常沒時間，就趁這個時機洗衣服。


  她家沒有洗衣機，她就把他們一家四口人的髒衣服找出來，坐在門外，用搓衣板搓。


  看到向梁和王文景回來了，她就站起來，甩甩兩隻手上的水說：

  “王哥，向老弟，我媽包餃子，你們上我家吃吧！”


  王文景笑道：

  “你家包餃子，誰家不包餃子，要不你們四口人都上我家吃！”


  “我家酸菜餡的！”


  “我家也不是白菜餡的！”


  陸美晶笑道：

  “咋這麽巧呢，我家包餃子，你也包餃子，還跟我們一樣餡，是不是跟我們學的！”


  王文景說：“啥跟你家學的，我妹妹來了，她要吃酸菜餡餃子。”


  這時，一個白白淨淨，亭亭玉立的女孩從007門出來，說道：

  “大哥，你上哪兒去啦，餃子都下鍋啦！”


  王文景說：“文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向梁，小向，這是我妹妹，我親叔家的，從小在我家長大！今年二十三，比你小兩歲，你也要叫妹妹。”


  向梁和文婷握握手說：

  “你好，文婷妹妹！”


  “向哥好！”


  文婷聲音柔弱委婉，既美麗，又令人疼愛。


  王文景說：“來，咱們進屋！”


  王文景話音沒落，就見張嬸從家裏出來，說道：


  “小向回來啦，沒吃飯吧，我家包餃子，剛煮好端上桌，酸菜餡，酸菜餡，正宗的酸菜餡，蒜醬都搗好了！快來我家吃！”


  原來，張嬸家雖然不像向梁7點就離開市場，也不像王文景九點前離開市場，她是7點過了一點兒離開市場的。


  她們孤兒寡母，她視女兒為生命，為了女兒，她可以破馬張飛，像母雞保護雞雛一樣保護女兒。


  她本本分分做人，誠實守信，生怕惹來點兒什麽災禍。


  張秀穎得罪小偷的事，她事先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一定會阻止女兒的。


  後來，張秀穎對她說了事情的起因，還好，事情有驚無險過去了，她也沒說女兒什麽。


  她按時一分不少交管理費，也不想在邢胖子哪裏得到什麽優惠，她也不想和城管打交道，有個城管對張秀穎起意，表示要照顧他們娘兒倆，給她們在馬路上找個好位置賣貨。


  她覺得對方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就沒占這個便宜。


  她就想隨大流，城管不管的時候，他就跟商販們一起去馬路邊賣點兒，城管不讓賣，她就在家呆著，不去找麻煩。


  因此，邢胖子他們攆市，她就趕緊把放不住的水果賤價處理，剩下的，都是能放住的。


  娘兒倆撤了攤，回到家裏，張秀穎聽陸美晶說要包餃子，她說也要吃餃子，酸菜餡的。


  女兒要吃星星，張嬸絕不給摘月亮，她馬上去超市買肉，買酸菜，回來開包。


  張嬸包完餃子放在蓋簾上，也不煮，過一會兒就到外麵去看看。


  秀穎看著奇怪，問道：


  “媽，咋不煮餃子呢，老出去看啥呀？”


  張嬸神秘的笑笑：

  “媽看向梁回來沒有。”


  秀穎心裏確實很喜歡向梁，可總覺得向梁不會喜歡她，就說：

  “媽，看人家幹啥呀。”


  “讓他吃餃子啊。”


  “人家能來嗎。”


  張嬸笑笑：“這你就別管，看媽的就行！”


  過了一會兒，張嬸又出去了，回來叨咕道：

  “向梁上哪兒去了，咋還不回來呢？”


  秀穎說：“葡萄沒賣完唄。”


  張嬸擔心地說：


  “也不知道他上哪兒賣去了，上麵檢查，城管都在街上看守著，頭一天做買賣，別讓城管把攤給掫了！”


  秀穎故意氣母親：


  “媽，你咋這麽關心他呀，咋不關心你女兒呢！”


  張嬸用指頭點著女兒的額頭：


  “真能歪，媽這還不是關心你嗎，想給你找個好女婿嗎！”


  “媽，你別一廂情願了。”


  “我哪一廂情願，我哪一廂情願了！我老姑娘那點兒不如陸美晶，哪點兒不如文婷那個小妖精，媽要舍出老臉，給你爭取幸福！”


  看看到了中午，張嬸又出去了，但很快就慌慌張張回來了，說道：


  “老姑娘，大事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