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來了克星

  以前，向梁在外資企業做高管時還很少聽到“城管”這個詞，之後，他自己開的是大公司，隻和縣政府高層、銀行、工商、稅務、司法機關打交道，還從沒和城管有過什麽來往。


  此時聽說城管來了，小販們推著貨逃跑，他並沒害怕，覺得不讓賣就走吧，跑什麽呢，於是，他就沒有急著離開。


  而丁長忠倒是沒少聽說過城管，知道城管很厲害，但他想，一個農民賣自己種的瓜犯什麽法，憑什麽要跑呢。


  於是，這兩個人都無動於衷。


  這時，從他們身邊跑過去的小販說：


  “城管來了，你們咋還不跑呢！”


  丁長忠竟然英雄般地笑道：

  “嘿嘿嘿嘿，跑啥呀，老虎啊，吃人啊！”


  小販們很快很快，像是訓練有素的遊擊隊，眨眼就沒了蹤影。


  街邊都是多層樓房，一樓都是門市，小販們就從小區門進去，隱蔽到小區裏麵去了。


  而小區裏麵歸物業管，他們暫時安全了。


  這時，向梁才看到，丁字路口停著兩輛車，一輛麵包車，一輛半截子，車身上噴著“城管執法”四個大字。


  半截車上麵的喇叭突然響起來：

  “門口的啤酒箱子搬屋去！誰家的電線，馬上拿走！廣告條幅馬上撤下來……”


  之後，一家飯店出來人，把碼放在門口的空啤酒箱子搬到屋裏去了，日雜店鋪也出來人把門外的電線、塑料管都拿屋去，藥房打出的優惠條幅，也撤下來……


  有幾個人直奔梁他們而來，有著裝的，有沒著裝的，他們走得很快。


  還沒到跟前，為首的城管就指著向梁罵道：


  “你牛啊！”


  向梁沒想到國家工作人員張口就罵人，他很生氣，帶著怒氣問道：


  “怎麽了？”


  城管說：“這裏不讓擺攤，趕緊走！”


  向梁說：“不能好好說嗎，罵人幹什麽！”


  城管說：“好好說，你們聽嗎！沒有臉，走！”


  賣點兒貨，遭到這樣辱罵，向梁也上來了脾氣：

  “我就不走還能咋的！”


  城管抓起案板上的秤，狠狠摔在地上，然後指著向梁的鼻子：


  “走不走？我就問你走不走！不走把攤給你掫了！”


  這時，城管中隊長說：

  “這裏不讓擺攤，是政府規定，趕緊走吧，上市場裏麵賣去！”


  向梁說：“早市攆市了，我剛從那裏回來！”


  中隊長說：“到商場裏買個床子，去那裏賣我們不管！”


  向梁說：“買不起床子。”


  摔秤的城管譏諷道：


  “我們給你買一節唄！”


  中隊長說：“買不買床子，我們就不管了，我們隻管市容市貌，你們在馬路邊擺攤，站人行道，影響交通，隨便扔垃圾，影響衛生。我們也是上指下派，趕緊走吧！”


  ……


  而丁長忠這邊，兩個城管過來攆他，他理直氣壯地說：

  “我是農民，自己種的瓜還不讓賣咋的！”


  城管嚴厲地說：


  “農民也不能占道經營！再說，你裝什麽農民，戴頂草帽就是農民了，一看你就是上的瓜，我們一天見的多了，趕緊走！”


  丁長忠確實是農民，但他的瓜卻不是他種的，看城管一下就被戳穿了他的謊言，但他在這裏嚐到了甜頭，不想離開，眼睛就看著向梁。


  向梁覺得中隊長說得也有道理，就把秤撿起來放回案板上，推著車走了。


  丁長忠看箱梁走了，他也牽著毛驢車跟在向梁後麵。


  一個城管在後麵高聲警告：


  “別來了！再來把攤給你掫了，毛驢車沒收！”


  ……


  向梁走了幾十米，到了小區的門，看到小販們都在小區裏麵呢。


  他們在這裏對號入座整整齊齊擺上攤，速度快的令人驚訝。


  向梁隻得往後排，到了最後。


  丁長忠跟著向梁進到小區裏，毛驢車挨著向梁的車停下。


  原來，凡是有小商小販的地方，就有他們不成文的規矩。


  向梁的秤，也是坐秤，和張秀穎家的秤是一個牌子，他檢查一下，秤底座的一個角摔彎了，秤盤的塑料罩碎了，指針也彎了。


  向梁修理一下，秤還能用，不影響使用。


  小區裏麵，就是遛彎的大媽大爺，沒有流動的人，也就沒有幾個人買貨。


  向梁的位置太落下，站到中午11點，隻賣了一秤。


  因為沒有人，丁長忠的那一套嗑發揮不出來，賣了能有一箱瓜，大多時間隻能抱著膀到前麵小販的攤位轉轉，和小販們搭搭話，套套近乎，再就是罵罵城管，發發牢騷。


  這時，前麵的商販開始往小區外麵運動。


  第一次和城管接觸，向梁才領教到城管的厲害，他現在對城管產生了畏懼，他害怕城管進來了，就往前瞅。


  丁長忠則上前麵去看，但很快又回來了，對向梁說：


  “出去！”


  向梁說：“能行嗎！”


  丁長忠說：“我問他們了，說城管吃午飯去了，中午能賣一會兒，到十二點半！”


  於是，向梁和丁長忠出了小區，又把車停在先前的地方。


  如果他們兩個願意，這兩個地方就是他們的地盤了。


  到了街上，買貨的人確實比小區裏麵多，但對於商販們來說，還是人少。


  因為中午，人都在吃晌飯，人多的時間，要下午2點以後，4點到6點，是下班時間，也是賣貨高峰。


  丁長忠瓜車還沒停好，就有人打聽價格，他就說：

  “自己家大地瓜，十元三斤！”


  打聽價的人等著毛驢車挺好，就買了一秤，12塊錢，之後，就有人過來買，把車圍上了。


  看到人多，丁長忠又興奮起來，又伸著王八脖子，扯著破鑼嗓子喊起他編的那套嗑，邊喊邊忙活。


  但是，沒等丁長忠賣幾秤，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個倒騎驢，上麵放著瓜。


  賣瓜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大臉盤，黃眼珠，梳著兩個小辮子，缺顆門牙，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夏麗萍，自稱精神病，殺個人都不用償命的主。


  隻聽夏麗萍喊道：

  “賣瓜啦，賣瓜啦！四斤十塊！四斤十塊！本地大棚瓜，先嚐後買，包退包換……”